再说当天晚上,宁远城中,杨顺我和一众侠客喝过酒觉得深思困倦,便独自回到自己帐中小睡。猛然一阵冷风,杨顺我起身看时,只见灯烛无光,寒气逼人。定睛看时,见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立于冷气之中。看那人时,浑身血污着,低低道:“哥哥,兄弟在觉华岛上为保百姓撤离,被建虏兵将所杀,也算是为国尽忠,没有辱没哥哥威名了。”杨顺我惊道:“你叫我哥哥,莫非你是昌弟?觉华岛失守了么?”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手一指,杨顺我回过脸来这边,又见三、四个,都是鲜血满身,看不仔细。杨顺我大哭一声:“我兄弟苦啊!”蓦然觉来,乃是南柯一梦。听得外面更鼓响是,正是三更三点,杨顺我心想道:“怕是我太过想念昌弟,故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昌弟武艺高超,岂会有失手之理,我是自己吓自己了!”正想着,听得外面响起嘈吵之声,隐隐约约听得莫志旭道:“我要到觉华岛上找我妹!我要到觉华岛上找我妹!”
杨顺我出的帐外,只见朱常鸿和倪天行都在安慰莫志旭。杨顺我便问大邪王莫志旭发生何事。大邪王道:“魔头说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妹小妹和妹夫二人满身血污,说觉华岛失守,他二人也战败身死,特地前来跟哥哥拜别!你说好笑不好笑,做个梦罢了,岂可较真?”杨顺我越听越心寒:“我也做了一个梦,昌弟也是满身血来跟我说觉华岛失守了,他也被鞑子所杀!”
朱常鸿一听,便道:“如果只有莫魔君做这梦就是偶然,就连杨教主也做同样的梦,那就怕不简单了。我们还是前去找袁将军商议,到觉华岛上探个究竟吧!”杨顺我和莫志旭都担心弟弟妹妹的安危,都点头赞同。倪天行道:“就怕此时袁将军早已安歇,用一个梦为由扰他清梦,恐有不妥。”但是杨顺我和莫志旭此时也顾不及这些了,大踏步走向司署。此时,其他众侠也被方才莫志旭的大吵大闹吵醒了,也都担心岛上军民的安危,都跟着他四人一起到司署去。
到了司署门前,刚才碰着佘明德在门前值班护卫着。众侠向佘明德说明来意,佘明德道:“诸位烦请稍等,小将这就进内看袁将军就寝了没?”片刻后,佘明德出来道:“袁将军也还没安寝,在看兵书呢,他请各位进内。”因为袁崇焕的书房太小,故此只是朱常鸿、郑翠翎、倪天行、杨顺我、莫志旭五人进内而已。五人向袁崇焕说明来意后,袁崇焕道:“末将也担心觉华岛的安危,不过此时天还没亮,何不等天亮时再去?”
此时,一名探马飞奔进来报:“报,努尔哈赤大军为泄宁远大败之愤,派武纳德领兵攻打觉华岛,岛上姚抚民、胡一宁、戚彰宗三位将军和戚夫人、杨二侠连同领着几千广东水师全部殉岛。”众侠一听,无不震惊。杨顺我、莫志旭更是蓦然倒地。范苑萍和于瑞雪进内救醒杨莫二人。探马又道:“金**现下把五位首级挑起,在水师旧寨辕门示众,有二百兵士和金国铁甲骑兵总管哈布多看守尸体,请将军定夺!”
范苑萍和于瑞雪救起的杨顺我、莫志旭,半晌方才苏醒,听得探马这话,苦得喷了一口血。朱常鸿怒道:“不忍那努贼把我兄弟枭首示众,乱加凌辱,必须前去,夺回尸首,好生安葬!”众侠奋袖出臂,群情激昂,齐声高呼:“我等皆愿前往!”袁崇焕听得觉华岛失守,岛上几千广东水师将士阵亡,震惊悲痛,写了一篇祭文:
“慨自战守乖方,屡失疆土,天子赫然震怒,调南北水陆舟师,谓尔乘船如马,遂调之来为进取也。据尔等间关远至,岂不欲灭此朝食,一航而金复归,再航而黄龙扫哉?奈未尽其用而敌即来。冱寒之月,冰结舟胶,窘尔之所长,乌得不及于难?说者谓谋之不臧。不臧固不臧矣,然排山倒海之势,以十八万而临数千之水卒,即臧可奈何?而尔等计无复之,愤然以死,略无芥蒂,视当年之弃曳倒奔者,加一等也。人之罪至死而免,人之品至死而定。今将略尔罪而嘉乃忠,请命于天子,谅为之恤,所以不没汝等者,良有在也。吁嗟,巨浪茫茫,空山寂寂,皆汝等忠灵之所栖荡也,望故乡以何日?即转劫而无期,苒苒游魂,何不相结为厉,歼仇泄愤?在生之志,借死以伸,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尔其勉之。不腆之奠,涕与俱之。尚飨。”
写完祭文,袁崇焕交与朱常鸿,忽然想起一事,对朱常鸿道:“殿下,小将有一事相禀:自努贼起兵作乱后,连年征战,又接连迁都,苛捐杂税,层出不穷,金国境内各族早已忍受不了努贼暴政,长白山一带揭竿而起,以镇江堡陈良策将军和金州催命书生吕平、夺命秀才范正为首,早有归顺大明之心,王爷可前去招安。如此可乱努贼后方,收复辽东又多一分把握,未知殿下意下如何?”
朱常鸿听后大喜道:“有此好事,为何不好,小王现下就去。”郑翠翎临走前对袁崇焕道:“袁将军,努贼打了这么的一个打败仗,看来一时也不会再犯边,宁锦,大小凌河可以大兴屯田。军屯好处很多,可以养兵,可以练兵,也可以保民,一举数得。”袁崇焕道:“郡主与末将想的一样。”众侠领了祭文,辞别了袁崇焕和诸将,一起前往觉华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