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事求是的讲,朱厚炜不是啥高屋建瓴的政治家,只不过比别人多了几百年的见识。maixi9因此来到这个时空后,从后世成功的案例中吸取经验是他一直以来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李东阳对齐王主张在缅甸搞大明版的”明联邦”计划佩服得五体投地,认为这是天才的想法,可以推广到整个藩属国。很多东南亚小国现在名义是所谓的大明藩篱,时不时来大明朝贡,按照过去的惯例,回去的时候这些贡使都赚的盆满钵满,吸引他们来的根本原因是,每一次进贡都能从大明捞到更多的好处。自认藩属国这种惠而不费的好事,何乐而不为之!
不过以后这种情况将彻底的改变,正德十年后,大明将不再承认藩属国了。以后朝廷只认可“明联邦”成员才可以享受大明特殊的优待。朝廷将对“明联邦”成员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军事等全方位给予的扶植。如果愿意成为明联邦的成员,大明只要你在语言、文字、教育和大明保持一致,朝廷将在军事和经济两方面扶持你,给予你最惠国待遇。
打个比方,未来大明将向联邦成员国销售本国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不仅有火枪火炮,还可以购买新式战舰。不仅买武器,还为你的各级军官提供培训。保持各联邦成员国的军事能力与大明军队同步,在抵御外来的侵略时,如果你扛不住,宗主国和联邦成员国会一起出手帮你。
当然,这也是有前提条件的。有权利也有义务,那就是保持”三同”,即文化上,各联邦成员在保持个性的同时,官方要求统一使用华语和汉字;为了方便贸易,需要统一的货币比值,当然是以华夏银元为标准制定各国的汇率。最后商品交流中,统一各联邦成员国的税收标准,方便各个商品的流通。
朱厚炜想的很清楚,即使将来这些小国分离出去,它们也属于华夏文化圈,民间也是亲华的。这对大明将来发展贸易是巨大的优势,在未来的国际竞争中可以保持最大的优势。
如此深谋远虑的谋划,首辅李东阳哪里想得到这只不过是朱厚炜受英联邦的启发,而打造一个大明版的”明联邦”而已,主要目的还是为将来建立华夏文化贸易圈打好基础,未雨绸缪罢了。
这十几年来,随着大明工业化的推进,在大明尤其是登莱地区,第一次工业革命已经初见成效,可以说,登莱地区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地区。而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生产效率大大提高,各种商品在大规模的机器生产下,生产量呈几何级增加。
可以想象不久的将来肯定会出现生产过剩。现在还有大明这个庞大的市场可以维持高额的利润,保持经济高速的发展。可是将来整个国家都完成了工业革命呢?想想即将生产出来海量的商品,总得为它们找个下家不是?
因此,未来将整个东亚、东南亚、南亚以及阿拉伯世界乃至于欧洲纳入这个贸易体系,这也是工业革命后的必由之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前几年搞定了东亚,现在就是开始整合东南亚了,而正德南征就是一个契机。
未来大明的生产模式从原材料供应到生产加工,每一步都环环相扣,朱厚炜需要在亚洲建立完善的贸易体系。东亚的日本和朝鲜只适合提供优质的劳动力,进行原材料的初加工。而原材料这两个穷**丝国资源并不丰富,朝鲜还好一点,日本就只剩下黄金和白银了。
最好的原材料供应商就是东南亚各国,无论从木材还是各科矿石,东南亚都蕴藏着丰富的资源。比如说越南的铁矿石和谋矿,东南亚各国的锡矿和各种有色金属等等原材料,可以逐步的开发出来,为大明的工业革命提供巨大的帮助。它们完全可以成为最好的原材料供应地,同时,把这些矿场开发出来,也可以为各国开辟一条财路,提高东南亚各国的经济水平。东南亚也是潜在的商品销售市场,这是他的所谓“远见”,说白了,只是在模仿后世的鹰酱而已。不过缅甸还是要区别对待的,它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对于华夏的战略意义不言而喻,大明需要加强对缅甸的控制力。逐渐的把它融入到华夏的体系当中来。
正因为如此,正德皇帝占领沙廉港和阿萨姆地区后,直接宣布将这里纳入版图,作为大明在海外的一块飞地。从国内调来的大批劳工开始加紧在沙廉港的建设。葡萄牙人认怂后,大明军队也停止了军事行动,明军不再向缅甸内陆进攻,正德皇帝亲自坐镇沙廉指挥,并派出使节,向东南亚各国以及缅甸各诸侯发出正式邀请。
正德在诏书上表示:大明将在正德十年九月二十日,在沙廉举行协商明联邦筹备会议,有意成为明联邦成员的各国国王和各地区首领速来,过时不候。正德皇帝表示会充分尊重各藩国的意见,对不愿意成为联邦成员的国家和地区,大明帝国绝不勉强。
在缅甸的北部地区,征缅远征军在戛撒大捷后,王通根据军机处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开始对缅甸北部的土司进行整合。正德王朝将效仿元朝时大元朝廷对缅甸的控制办法,在缅甸北部设立新的治所。值得一提的是,元王朝从始至终都在云南保持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并派军队驻守各战略要地,还建立屯田制,把当地民众编为军户,巡边戍守,强化了对边远地区的控制。
朱厚炜给正德皇帝的电报中提出咱们可以效仿元朝,在缅甸北部控制几个战略要地。朱厚炜说:”元朝在与东南亚内陆国家的交往中,陆上采取新的外交和军事主动。而且,关于商人的地位和作用,也突破了儒家思想的限制,允许商业的独立发展。这就完全改变了中国—东南亚之间经过云南的陆路关系的性质,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今”。朱厚炜在电报中把这称之为:这是元朝面向大陆东南亚的“昆明观点”。
元朝时对云南的统治,使得中国中央王朝在西南发展对外关系的前沿推进到了今缅甸北部的克钦邦、掸邦。我们必须承认,这是元朝对华夏最大的贡献!正是大元朝结束了八世纪到十三世纪中叶,南诏、大理两个政权在云南长达五百余年的统治,把他们重新纳入了中央王朝的直接统治之中。
而当时南诏、大理统治的地区不仅仅包括后世的云南省,也包括了现在缅甸北部、老挝北部的一些地区,从这点讲,从元朝以后,包括云南在内,这些地方才正式成为华夏固有的领土。元朝还开辟了一条“玉石之路”,加强了这些地方和大明的经济联系。
缅甸北部的玉石矿是在十三世纪元朝时期,由云南商贩首先发现的。开采玉石的技术,也由中国传入缅甸。缅甸北部的玉石通过滇缅陆路商道运入云南腾冲加工,开辟了滇缅之间的“玉石之路”,其作用和影响一直延绵后世。
正因为如此,这次南征以后,大明朝廷将效仿元朝时在大理设立新的云南行省,所管辖的疆域就包括整个缅甸在内。而负责执行这一计划的就是西路军总指挥王通,他虽然年轻,但他跟在朱厚炜身边时间最长,是绝对的心腹。王通经过这些年在军事院校的学习,更加深刻理解了齐王在大明西南方向的战略构思,王通很快就会正式任命为行省的首任总督,云南行省将取代黔国公沐家在西南的地位和作用。云南沐家早已不复当年了。
戛撒大捷后,在强大的武力威慑下,明军非常顺利的在伊洛瓦底江上游和萨尔温江上游克钦族、掸族居住地区开始设立诸路军民卫所,这里将隶属于大理行省所辖金齿宣慰司。金齿宣慰司主要有木邦路(治所在今缅甸掸邦的兴威)、蒙光路(治所在今缅甸克钦邦的孟拱,治地在今缅甸克钦邦和实阶区北部地带,此地连接西天(印度界)、云远路(治所在今缅甸克钦邦莫宁,辖地即今缅甸克钦邦南部与实阶连接地带)、太公路(治所在今缅甸实阶省的太公)等,从而把这些地区纳入了大明帝国的直接统治。
在元朝时驿路的基础上,朝廷工部将投入巨资拓宽滇缅通道,开辟了滇缅之间的陆水连接的通道,打破双方因“山川延邈,道里修阻”而不能进行大规模交往的交通制约,特别是大明将在滇缅道上,大规模的修铁路和设驿站,为滇缅道的畅通提供了交通制度上的保障。
在未来十年的规划中,从云南到缅甸的铁路被称作“昆缅线”,它将起自大理,经永昌(今保山)腾冲进入缅甸,直到蒲甘,然后横跨整个缅甸,直抵沙廉港。可以想象,未来它的开通与完善,大大便利了云南与缅甸之间的交往。
当然完全修通这条铁路大动脉,没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很难完全贯通。不过,在现阶段也有办法解决交通的问题,那就是内河航运。王通利用登莱超越时代的造船技术,在阿昔(今槟榔江)、阿禾(今大盈江)两江开办三个造船厂,专门生产适应内河航运的蒸汽内河船。
同时,云南行省开始利用这次南征调拨过来的内河炮艇和运输船,组建了昆缅航运公司和湄公河内河舰队。舰队成立后,可先顺伊洛瓦底江的支流大盈江,在蛮莫转入伊洛瓦底江,至抵缅甸拔江头城,今缅甸实阶区东北部、伊洛瓦底江西岸,现在缅甸的杰沙,大大方便两地的交往。
这条陆水连接的通道开通以后,陆路可以从云南内地到西南部的腾冲、盈江,在那里连接大盈江而下,到蛮莫转入伊洛瓦底江,连接了纵贯缅甸南北的伊洛瓦底江水上航道,成为中、缅之间交往的便捷的通道。
沿途的重要城镇:永昌(今保山)、腾冲、干崖(今盈江旧城)、江头城(今缅甸实阶区北部之杰沙)、太公城(今杰沙南部之达冈)、阿真谷城(今曼德勒北部之新古)、马来城(今曼德勒)、蒲甘,这些地方肯定将因此而繁荣起来。
将这些地方完全控制在大明手中后,大明可以通过安全性更高的内河航运,将大明的人员和货物直接运输到印度洋沿岸的出海口——沙廉港。方便大明与南亚以及阿拉伯世界的贸易交流,这条交通线的巨大意义不亚于丝绸之路。
同时,中国经由西南内陆地区与缅甸之间的经济、文化方面的联系,将更加密切起来。未来,华夏联邦也将名至实归。
……
时间荏苒,岁月如棱,朱厚照呆在沙廉港乐不思蜀,都过去一年了,还没有一点班师回朝的意思。转眼就到了正德十一年,今年恰逢四年一度的科举年,这不,正月刚过,各省的举子们早已公车不绝,络绎于道了。
开春之后,北京接连几个艳阳天,北海的浮冰融融,像是要开冻的模样,小孩子玩的木头冰划子都不敢往上放了。丝丝春风吹过来,虽说空气中还有些寒意,已经不是那么浸骨沁髓了。
南城根儿瑞来客栈的二十几间客房里渐渐住满了人。只是上房三间仍旧空着。这位来自烟台的店老板顾正清一点也不着急,过不了多久,从各地来京参加科举的士子将会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到时一间也空不下来,他这几个月也会因此赚得盆满钵满,要是住在这里的读书人能出位进士,那就中了大奖,往后的生意会更加的好做。
这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虽不算什么大节气,但只要兴致好,人们总能寻出玩的理由来。来自江苏邵城(今兴化)的郑纪约了同乡林俊,闲来无事,便一道去游西山了。
其时正是“早阳春”,乍暖还寒,柳丝带黄。二人信步而行,不觉转到西河沿堤一带。这里元代有个大码头,商业繁荣。虽然码头已经移到了南城根,但是市集还是保留了下来。放眼看去,只见整条街上市廛栉比,店铺鳞次,百艺杂耍俱全,地摊上摆着宋砚、青花瓷、元朝的金箸玉碗、镂金八宝屏和阗碧玉瓶,还有登莱出产的紫檀玻璃水晶灯、青岛出品的报时钟、暹罗的铜弥勒佛、宋代名人字画……真个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二人原为找清静,不想撞到这里,竟比西直门内更嘈杂了许多。林俊见郑纪兴致不高,便说:“伯达兄,那边河上的风光好,咱们不如到那边去。”
郑纪朝那边看了看,发现游客果然少了很多。便点点头答道:“也好。”
正说间,忽然听得左边街道的尽头,一大群人正轰然喝彩,林俊好奇心强,他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江湖卖艺的在演武。那男的有四十五六岁,打了赤膊,在走场子。
他划开了人圈子,头顶随随便便挽一个髻儿,用发绑着,露出来的皮肤黑亮,浑身肌肉虬结,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只见他就地捡起两块半截砖,五指发力一捏,“嘭”的一声,两手的砖头立时粉碎。众人大声叫“好!”
那汉子抱拳拱手道:“小老儿初登贵地,人生地疏,全仗各位老小照应,在下虽有几手三脚猫功夫,并不敢在真人面前夸海口,有个前失后闪,还望看官海涵!”
说罢,那汉子指着站在一边的女孩说:“这是小女梅芳,今年一十七岁,尚未聘有人家。不是小老儿海口欺人,现让她坐在这几墩麻饼上,有哪位能将她拉起来,便奉送君子以作箕帚,决无反悔!”
林俊看到那女孩的长相,不觉看呆了。他似乎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女子,却一时想不起来,回头招呼郑纪说:“郑兄,这女子我们可否见过,怎么这么眼熟?“
郑纪调侃道:“呵呵,林老弟,只要是漂亮女子,你都会觉得面熟。不过你倒是很有眼光,这女孩长得的确不错!”
郑纪看那女子,娇艳中带着几分泼辣刚强,虽无十分容颜,却也楚楚动人。只见她手握发辫站在一边抿嘴含笑,并不羞涩。听得老父说完,便在场中走了一个招式,细步纤腰如风摆杨柳,进退裕如似舟行水上,内行人一看便知,端的轻功非凡。她扎了一个门户,便分腿蹲坐在一叠有七八个麻饼墩上。
这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人们你推我搡,就是没人敢出头一试。半晌,忽地一个精壮汉子在同伴的起哄下,跳进圈子,红着脸说道:“姑娘,俺来试试!”
一边说,一边抢上前去挽起姑娘臂膀,运力就拉,不料女的将臂一甩,那汉子立脚不住,竟一筋头栽出五六尺外。他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这不能算,她用的是巧劲!”
老者笑道:“呵呵,小兄弟,你不妨再试试。”
那汉子便又走上前拉这姑娘,谁知凭他怎样使劲,那女的虽是来回转动,身子却像粘在麻饼上。汉子挣得满脸通红,女子却在顽皮地抿嘴一笑。他脸一红,正待松手认输,老者却说:“足下如有朋友,不妨几个人合力来拉。”
“此话当真?”汉子见如此说,也有些不相信,便将手向人群一招高呼道:“大哥,三哥,大侄子,你们都来帮我一把!”
话音刚落,人群中几个人应声而出。有两个人约有三十多岁,那最年轻的也有二十一二,个个膀宽腰圆、虎气生生,一齐走上前去。见此情形,郑纪和林俊不禁暗替那姑娘捏了一把汗。
只见那姑娘从怀中扯出两根彩绳,一手拿一根,露出四根头来交给四个人,这等于是两个人合拉她一只手。正待要拉,先前那个年轻人说:“且慢!老丈,这不成,她万一手一松,我们都得跌个鼻青眼肿。那又该怎么算?”
老者哈哈一笑说道:“你倒是想的周到,这样吧,松手为输!”
于是,一场角力又开始了,四个壮汉各拽一个绳头,使足了劲朝一个方向拉,那势头真有千斤之力。但那女子坐在麻饼上纹丝不动,任凭四个人左拽右拽,全不在意。时间久了,几块麻饼吃力不住,只听得咯嘣嘣一阵响,被压得裂成几块。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足有上千,看到如此精彩表演,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平时稳重的郑纪也忘了书生的矜持,跟随众人大声喝彩:“好本事!”
五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那姑娘将丝绦慢慢向怀里一收,又猛地一抖,四个人把持不住,一齐松手,跌得人仰马翻。众人又是一阵轰然叫好,老者便翻过铜锣收钱。正在这时,圈外忽然大乱,几个彪形大汉一边推人,一边用鞭杆捅着看热闹的人,“不相干的,闪开闪开!江彬江大人来了!”
听得“江彬”这个名字,林俊不觉心头突突乱跳,几年前这家伙在扬州强抢民女,自己路见不平被去州衙举报,王阳明在皇帝面前弹劾了此人,这家伙因此受到皇帝的杖责。虽然过去几年了,但两个人毕竟有了过节。他不想惹事,便悄悄用手捅捅郑纪说道:“兄长,这里不好看,咱们走吧。”
郑纪回头瞟了他一眼,坚定的摇头道:“朝宗,你怕什么?这里是天子脚下,江彬再蛮横,还敢找茬刁难你。我倒想看看他想干什么,不妨再看一阵子再走。”
林俊只好又站下,只不过把身形往人群中躲了躲,他可不想让这家伙认出自己惹到麻烦。说话间,人们已闪出一条通道,那江彬滚鞍下马,将马鞭子随手扔给从人,捋了捋袖子走上前去问:“老头子,这是你的女儿?”
老者一见是位贵官来者不善,不敢怠慢。忙作揖道:“回这位老爷话,正是小女梅芳。”
“好啊!名字倒是不错。”江彬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听说四个壮汉子都拉她不起,一个女娃娃,功夫也算了得!”
老者忙说:“承爷夸奖,她不过练了几天内功,其实叫行家见笑。”
江彬斜睨着眼把梅芳上下端详了一阵,回头对从人嘻笑说:“啧啧,这小娘子小模样不错,长得蛮俏嘛!嘻嘻,我倒想领教一下她的内功!”说着上前便扯。
二人刚一搭手,只见梅芎忽地将手一缩,甩出一条丝绦。江彬邪笑一声仍用手去拉,梅芳让无可让,一翻身滚到一旁,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道:“无耻之徒。别耍歪门邪道,拿出真功夫来!”
众人听了立时大哗。老者向前跨了一步,给江彬施了一礼,说道:“爷的手段高强,我们服了,求老爷贵手高抬!”
“高抬贵手?”江彬哈哈大笑,将手一摆,说道,“方才你说的话不算数啦?是我将她拉起来的,她就是我的!怎的,我就配不上她?”
老者一手轻扶梅芳,另一手拽住江彬的衣袖说道:“这位老爷,您如用硬功拉起她,小人自没说的,可您用峨眉刺当暗器,这……”
一语未终,江彬不耐烦地将手一摆说道:“滚开!老子没工夫听你老杂毛啰嗦,赢了就是赢了,给我带走!”两名亲兵扑过来,上前架住了梅芳便要走。
“且慢!”郑纪在旁实在看不过去,一步跨出人群,双手一拱,朗声说道:“江大人!在下并不懂武功,但这女子是自行起身的,你并未将她拉起!这且不说,便是迎亲嫁女,也要择个良辰吉日,你这般行径,与抢亲何异?”
江彬横着眼将郑纪上下一打量,呵呵笑道:“哟呵!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你算啥玩意?敢管本官的事。你一个臭举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开!“
郑纪本来有些忐忑,此刻见他如此无礼,倔脾气就上来了,他什么也不怕了。林俊在身后拼命拉他,他倒挣开进前一步说:“堂堂皇城,天子脚下,正是讲理的地方。樵父贩夫,皆可声言,凭什么我就说不得?我偏要管!”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他只觉得肩头猛的一疼,早着了江彬一鞭:“什么玩意?你他妈的活腻了!这臭卖艺的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子,你这么护着她?”
郑纪忍着痛怒声回答:“路见不平,人人皆可相助,未必非要是我姐妹不可!”
林俊在江南时已经见识过这家伙的霸道,这时已急的直跺脚,急忙上前拉他过来:“兄长,你少说一句吧!”
正在这时,忽然见一个十六七少年从人丛中闪了出来,走到梅芳跟前拉起手来看了看,见上面有一个血口子,回身向江彬说道:“江大人,你好本事啊!用暗器伤人,算得上光明正大么?”
江彬见来人虽然年轻,一身青衣便装看不出身份。他却一眼认出这少年腰悬的宝剑,显然是宫中御赐之物,心知来者不善,却又不能当众服软,便将脸一扬,不屑地问道:“小子,你是做什么的?人家比武招亲,各施手段。你管得着爷们的事吗?”
人群中,林俊一眼认出来人正是自家妹妹的未来夫婿,太子身边的伴当俞大猷,不由得心中大喜。只是此时人多,又逢着这事,不便上前厮见,便推了推郑纪说:“没事了,这是我的妹婿,叫俞大猷。”
郑纪听了,赞赏地点了点头。只见俞大猷双手一叉,也扬起脸来答道:“今个倒是凑巧!在下姓管名得宽,爱做的就是管闲事,江彬,这等事哥们管定啦!”
江彬一听鼻子都气歪了。将胸口一拍,说道:“癞蛤蟆打哈欠,你小子好大的口气。我乃堂堂游击将军,小子,你是什么功名?”
俞大猷微微一笑,说道:“天子脚下,莫说你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便是总兵官又如们,在这大明的首善之地也得讲理!”
话说这江彬原本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亲卫统领,颇受皇帝器重。因此平日骄横不法,欺侮人欺侮惯了,在北京城成了一个恶霸。不过,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两年前,齐王微服私访,正好撞见他在街上欺负人,齐王便出手打断了他的三根肋骨,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正德皇帝在齐王的再三要求下,便让他戴罪立功,去了库伦当了一名游击将军。
齐王那一顿打,把江彬的武艺也被废掉了一半,他身上至今还有暗疾,这也是他刚才使用暗器的原因,凭他以前的身手,梅芳哪会是他的对手,他的伤势还得将养两年才能完全恢复,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朱厚炜手下留情的缘故,否则十个他都已经把命丢了。
边军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调防,他这次进京述职,是因为这几年在库伦表现的还不错,有希望升职。他一路上盘算着这次回来一定要找机会见到正德皇帝,他知道正德皇帝念旧,如果说点好话,说不定能重新回到皇帝身边。
不过路过这里时,他瞥见这梅芳灵秀俊雅,身材高挑,是正德皇帝喜欢的类型。又听人说是比武招亲,他便动了点小心思。相处了这么久,他太了解正德皇帝的爱好了,尤其是挑选女人的口味。便有意顺手抢来献给皇帝讨个好儿,也好当做晋升之道。不想又遇上郑纪、俞大猷两根刺头儿,心头怒火不由得呼呼直冒,又转念一想:“不行,现在朝中是齐王摄政,皇上还没有回来。可别让这位齐王知道了。这位爷也可不好糊弄。京师重地,不宜风高举火。在这人事繁杂之处,说不定会碰到哪个网上,不如一走了之。”
思量了一阵,他冷笑一声,自说自话:“哼,本官身有要事,不和你小子穷蘑菇,走!”
“姓江的,你走当然可以,不过须把人留下!”俞大猷扬眉喝道。
那江彬只是冷笑,翻身上马,说声“走”,两名随从架起梅芳就跑,俞大猷冷笑一声,纵身一跃,用一只手将一个架梅芳的亲兵肩头只一扳,顺势一脚又踢倒了另一个亲兵孤拐上,只听一声“妈呀”,两个人眨眼工夫都被撂倒在地。梅芳乘机甩开身飞足一踢,前面一个亲兵也跌了个嘴啃泥。一见双方动了手,看热闹的人早就退到远处。
江彬见状勃然大怒,扬起马鞭子“啪”地朝俞大猷兜头打来。俞大猷向后一个铁板桥,也不见他脚下有什么动作,出手如电,顺势拽住鞭梢一扯,江彬见他年纪轻轻,有些托大,一个疏忽下,竟在马上一个倒栽葱跌了下来!几名亲兵一时慌了,一边抢上去扶江彬,一边拔刀向俞大猷逼来。
旁边看热闹的人一看事情闹大了,乱哄哄地东奔西窜。郑纪见势不妙,急向卖艺老者大声叫道:“兀那老汉,还不快走!”那老人原本不愿动手,此时见已没有转圜的余地,大喝一声:“狗日的,跟你们拼了,吃我一棍!”
只见他从地上扯起一根三截棍,舞得呼呼风响。卖艺老人的三截棍噼里啪啦一阵响,顿时打倒江彬三四个亲随,躺在地上直哼哼。俞大猷以为老者会有些胆怯,此时看他出手如此之狠,而且武艺高强,不禁暗自敬佩。
江彬见势不妙,一边抽刀护身,一边大叫:“小三子,还不快去催马队来!”早有一个贴身小厮退了出来,一跃上马,飞也似的去了。林俊一手拉着郑纪向人堆里钻,一边回头冲俞大猷呼道:“俞大郎,不可恋战,快走!”
老者听了这话,知道这话是自己人在提醒,忙用三截棍护住全身,且战且退。俞大猷一柄宝剑舞得银光闪闪,紧紧随后。林俊拉了郑纪说道:“兄长,这家伙救兵马上就到,咱们快走!”郑纪却将手一挣,反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株老树下远远地观看。林俊一愣,也忙赶了过来。两个人远远眼见俞大猷且战且退,护着老者父女过了一座小桥。
桥对面停着一辆奇怪的四轮马车,上面黑黝黝的窗帘拉得紧紧的,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人,奇怪的是,那车夫坐在上面笑嘻嘻的看着这边在打斗,既不把马车赶开,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时,那车子里面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俞大郎,别玩了!赶紧的摆平了他们。别耽误了事。”
听到这话,俞大猷嘻嘻一笑,站在桥头不再逃避。这时江彬气咻咻追了过来,带着几名随从持刀慢慢逼近了他。俞大猷从容地将剑还入鞘中,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小小物件,放入嘴中用力一吹。
“嘀……嘀……”
刺耳的哨声远远的传了出去,瞬时,四周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奔跑是,一群少年出现在街头巷尾,每个人手上都持有武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