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明军队开始进攻叛军,时间过去了一个月。maixi9
山形县南面城墙外的奥羽河河面一平如镜,波澜不生。在蓝蓝的夜幕下,河水正缓慢地无声地流动着,宛若一块莹莹的冻绿水晶,显得无比澄净而静谧。俞大猷一身戎装,坐在江畔的一块岩石上静静地望着河面,似乎有些忧郁。他的脚边放着一堆“三株桐”花纹旗。
许久许久,他收回了目光,静静地盯在那堆“三株桐”花纹旗上,脸上忧色变得愈来愈浓。这几日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令他十分难受:大明虽然凭借着巨大的空中优势,以及强大的火力一举消灭了叛军主力,但丰臣秀吉和一些漏网的叛军些头目带着残部逃入了奥羽山脉,而且化整为零,在群山峻岭之中,和大明军队打起来游击。
没想到进入山区后,因为地形不熟,前去围剿的大明军队屡屡吃亏,他这些人马想要完全剿灭躲进山中的叛军,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俞大猷本来通过内应,想一战定乾坤,没想到这个狡猾的丰臣秀吉竟然留有后手,听被俘虏的叛军说丰臣秀吉在山上竟有无数个补给点,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弹药,坚持个三五年都没问题。
凭着这两万多大军想要完全封山,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多军队待在这小小的山形县,在这里每天的补给给养都要从国内运送,每天的消耗可想而知。难道真让丰臣秀吉之流逍遥法外,听之任之吗?皇帝也不会答应他半途而废的。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越野吉普从海滩边开了过来,然后嘎的一声停在他的面前。
从吉普车上面跳下来一位身穿中将军服的军官,俞大猷抬头看过去,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原来,来的是他以前的老搭档谭纶,不过这些年两个人一南一北,有十来年没有相聚了。俞大猷有些疑惑:谭纶一直在安南担任军区司令,他怎么这时候会来到瀛洲?
老友相见,自是一番寒喧不表,两个人相携走路设在山形县城的临时指挥部里,坐定之后,谭纶开门见山,笑眯眯的向俞大猷说明了来意:“俞总督,这是末将奉朝廷的旨意,从安南带来了一只山地部队,专程替你解忧排难来了!这些军士全部是由广西山民组成,特别擅长山地丛林作战。根据锦衣卫的情报,在此之前,军机处已经做了相应的预案。“说到这里,他冲着门外喊道:”韩旭,进来吧!”
“报告!”
随着一声报告,一位身材敦实的年轻中校军官推门而入,向两位首长行了一个军礼。谭纶介绍:“这位就是山地营的指挥使韩旭,多次剿灭了安南的叛乱,有丰富的山地丛林作战经验。另外,这次还有锦衣卫在瀛洲的军情人员配合,相信很快就会逮住丰臣秀吉的!”
俞大猷微笑着走过去一拳擂在韩旭的胸膛上,那韩旭身子只是晃了晃,并没有后退一步。俞大猷露出欣赏的表情,点点头说道:“底子不错,怎么样?准备怎么对付这些遁入山林中的叛军。”
“报告总督,卑职来之前,已经研究过丰臣秀吉他们采取的战术,这些叛军化整为零,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用小股队伍骚扰和偷袭搜山的大明军队,给我们造成那不小的损失。这种法子,安南的那些叛匪经常用,没什么新鲜的。我们这次山地部队就是专门对付他们的。请总督把受伤的队伍撤回来,守住主要的通道。卑职打算以山地营为核心,组建小分队。以小分队对付小分队,也化整为零,而且我们还有通讯上的优势。这瀛洲四面临海,他们跑不掉的!”
“很好!韩中校,那就放手去做吧。我让大军配合你的行动!”俞大猷微笑的说道。
“多谢总督!”韩旭行了一个军礼。
“韩旭,你先退下,我和俞大人还有事要谈。”谭纶下令道。
“是。”
韩旭立刻立正敬礼,然后走了出去。
谭纶等他出去以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卷黄轴捧在手里,恭恭敬敬的递过去,然后对俞大猷说:“俞总督,皇上有密旨给你。”俞大猷赶紧整理了一下军装,行过礼后,这才恭敬的接了过来。他打开细细阅读,须臾,就看完了这份篇幅不长的圣旨。
看完上面的内容,俞大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问:“子理兄,皇上命我将所有参与叛乱的大名全部剿灭,取消大名领地,瀛洲所有的大名领地改设县制,然后分田地,进行土地改革,成立农户合作社,由朝廷派人管辖。让所有的倭人百姓都分配到土地。这可是个大动作呀!朝廷这是要完全吞并日本吗?然后,那些没有参与叛乱的大名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引起这些人的不满。导致更大的叛乱。”
谭纶解释说:“皇上已经下决心了,要彻底解决倭国这个隐患,收编所有的倭国武装,同时成立瀛洲自卫队。对于没有参与叛乱的大名,朝廷也给了他们出路,一是授予大明的爵位和官职,要么去经营他们在南美的领地,要么就把他们吸收到总督府中参政议政,成立瀛洲议会。另外,对于这些领主土地上的损失,朝廷将拨出巨款,补偿给这些领主,或者在南美给他们划出一块地方。为了预防不测,朝廷还派来了十万大军,已经抵达了琉球。十天后,将陆续抵达瀛洲。一句话,瀛洲之地,只能是大明帝国的瀛洲倭人自治区,绝不能成为倭国。总之,那些倭人领主要么接受,要么去死。”
俞大猷把圣旨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一抱拳,语气坚定地说道:“谭大人,请转告皇上,末将一定将皇上的旨意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不辱使命!”
“俞总督,这是恐怕不行。只能够请你自己去向皇上回电报了!”谭纶笑眯眯的摇摇头,然后站起身来向俞大猷敬礼道:“报告总督大人,瀛洲军管会总管谭纶向您报道!”
俞大猷闻言大喜。
……
时间到了万历三十五(1609)年,俞大猷经过八年的努力,瀛洲已经完成了土地改革,丰臣秀吉、德川家康五年前就作了古,已经平定了整个动乱。今年瀛洲总督府正式撤销,瀛洲总督区正式更名为大明瀛洲倭人自治区,成立由瀛洲倭人代表组成的议会,由朝廷派出官员担任自治区主席。
其后数年无事,日月星辰地角天涯无往不神驰。时间很快到了万历四十年(1614),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天下。七十六岁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突然宣布退位,由二十三岁的皇太孙朱由校正式继位,身体羸弱的皇太子朱常洛终究没有熬过万历,十年前就一命呜呼。
这些年万历皇帝也时常感到精力不济,在征求了已经116岁的老齐王朱厚炜的意见后,朱翊钧终于下定了决心,为了大明帝国的长治久安,他决定开启大明历史上禅让的先例,让年轻人早一点顶上来,早日完成帝国的传承。
一六一五年元旦,万历皇帝向朱由校正式移交皇位,改万历年号为天启。至于原时空那位崇祯皇帝朱由检目前被封为信王,被派遣到新西兰担任总督。完成权利交接仪式以后,朱翊钧携恭妃王氏、淑妃郑氏前往天津,登上大明皇帝号邮轮前往夏威夷去陪伴齐老王爷朱厚炜,从此,再也没有返回大明。因此,后来夏威夷岛也被人戏称为“皇家养老院”。
天启皇帝朱由校继位后,任命五十二岁孙承宗为新的内阁总理重新组阁。这位由武转文的中将也开启了一个先例,那就是武将可以在放弃军中职务以后,进入文官的行列。不过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有地方执政的经验。
比如说孙承宗本身就是万历二十五年(1599)的进士第二名,曾授翰林院编修,而后转拜中允,可以算得上是文武全才,这也让那些武将看到了希望。过去,大部分的武将退休以后,只能够担任上院的议员。如今这年代,那些武将哪个不是军事学院的高材生,文化程度不会比那些科班出身的文官低,而且很多人的执政水平加上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在实际工作中更加的有魄力,执行能力更强。
譬如像如今的铁道部官员大部分都是军队出身的武官,这些年,全国铁路网已经完成了八万多公里的铁路建设,初步实现了所有的大城市都通火车,大大改善了国内的交通和物流环境,这些都跟前任军人出生的官员工作更有效率脱不开关系。而朱由校从小就跟在老齐王身边学习,十九岁时还参与了安南平叛,亲自上了战场。
因此,天启皇帝对军人有天生的好感,很多重要的岗位启用了一些转业军人。时代不同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如今”军人不干政、军人只听皇帝的命令”这个信条在大明军队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了大明军人的基本行为准则,因此并没有在大明朝堂引起多大的反响,反而导致那些科班出身的文官不得不审视一下自身的差距,改变工作作风,开始迎头赶上。
孙承宗担任总理以后不久,就迎来了他的第一次考验。尼泊尔的廓尔喀由须弥山南入寇后藏,这不同于安南叛乱,那里山高路远,交通不便,毕竟火车才通到了拉萨,而且那里是少数民族地区,需要执行朝廷的民族政策。孙承宗遍观文武百官,向皇帝推荐了蒙古族的将领麻贵挂帅领兵,同时推荐老臣叶梦熊担任招抚使,先剿后抚平定后藏,朱由校欣然一一照准。
麻贵抽调原来统属宁夏部队,以六万大军由青海抵后藏,翌年四月首战,连败廓尔喀屯界之兵,收复后藏失地,六月全线大举反攻,此役,二十一岁的卢象升少校率领先遣队长驱直入尼泊尔境内,一路所向披靡。麻贵大军后继。尼泊尔前线将领还痴心一片,还苦苦等着后方大军来援。
但明军攻势如潮,加上招抚使李梦熊跟在后面招降纳叛,收编了很多尼泊尔境内各部落。在这些部落的协助下,明军很快就攻到了加德满都城下,尼泊尔李查维王朝的国王哈努曼众叛亲离,无奈又俯首称臣,并被明军押往大明首都北京请罪。天启皇帝朱由校考虑到当地苦寒之地的实际情况,并没有过分的为难他,训斥一番后又将哈努曼放回国,哈努曼感激不尽。
从此,尼泊尔成了最忠心耿耿的属国,叶梦熊根据尼泊尔地瘠民穷的实际情况,建议朝廷招募部分当地人从军,尤其是那些英勇好战的廓尔喀人,这样既可以让他们的家庭挣到钱,改善他们的生活,也为朝廷增加了一支善于山地作战的部队。
天启皇帝综合考虑后,同意了叶梦熊的请求。从此以后,廓尔喀人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外籍兵团中的一员,也成为了大明对外征战时的一把利剑。天启二年金秋九月,讨伐尼泊尔的大军返回大明境内,从此西南安定。
……
位于太平洋几乎正中部的夏威夷群岛,是波利尼西亚群岛中面积最大的一个二级群岛,该群岛呈弧状横贯北回归线,战略位置十分的重要。
16世纪中叶五十年,齐王朱厚炜的二子辽王朱载祺率领大明的军舰在一次航海过程中,被风暴刮到了这里。当时,这里除了几个小小的土著部落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政权,因此很快就被大明帝国纳入了版图,并且命名为夏威夷,这些年大量的广西和广东移民涌入到这里,开发这里的土地,主要的产业以种植蔗糖为主。海军也将这里的珍珠港作为沟通两洋的中转站,因此这里发展的很快,已经有了十五万人口。
自从正德皇帝过世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老齐王就特别喜欢呆在这里,似乎特别钟爱这个地方。已故的洪宪皇帝朱载康为了自己的父亲能够在这里安度晚年,表达自己的孝心。让父亲有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就命令朝廷的工部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庞大的园林,并被老齐王命名为”圆明园”。因此这里也被称作皇家的度假村。
自以禅让以后,万历皇帝也来到了夏威夷养老。此时朱翊钧还在圆明园双闸北东边门里宝月楼一带独自踟蹰。恭妃和郑淑妃原说过来陪驾,见了一面后,又觉得无聊,便请旨要与恭妃去珍珠港码头附近的妈祖庙进香,现在还未回来。
自从退下来后,万历皇帝心里变得空落落的,近来越来越喜欢独自散步,所有跟侍的侍卫太监都被他撵得远远的不见影儿,只带了怀春思春两个宫女在园中游赏。这里四季如春,虽然是秋天,跟北京的秋天截然不同!
从林子这一带高埠向南看,是密密层层连天蔽日的丛树,到处是移栽过来的桧柏松竹一片片老林,或墨绿或浓绿或浅淡绿色裹在杂树树海中,枫、榆、柿、杨、柳……无尽的落叶乔木被海风吹拂,绛、赭、深红、粉红、金黄……艳色杂陈,微风掠过,只见那树影婆娑、摇曳生姿。
向西透过林海远眺,可以看到湛蓝的秋空下蔚蔚岚气朦胧笼罩下的瓦胡岛上卡哈拉山最高峰的皑皑白雪,这座山真是神奇,从山顶往山下走竟然一年四季分明。圆明园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夏季和秋季的交界处。放眼看去,是翠色的,又带着黛色,有点像新妆少妇的眉宇那般,被造化之神轻轻一抹。树丛中也有不少高台楼阁,但比起远在北京紫禁城的御花园,就少了几分妩媚,也欠着一点峥嵘气势。
这真是个神奇的岛屿!处在这热带地区,竟然能够在一个岛上同时体会到春夏秋冬。怪不得齐老王爷喜欢这里。北边刮过来的风带着海子的潮湿和着西风漫荡飘洒而过,簌簌的,纷纷的树叶像无数彩蝶荡落下来,扬起再落下,不甘寂寞地铺垫在一条一道错落有致的鹅卵石小径上,或草丛上……
走到半山腰,朱翊钧默默踏着已变得坚韧的绒草踱到了园边小渠旁,拣了一块洁净的青石坐下。这里看去却甚是凄清,笔直的堤上秋草已半枯黄,连堤外的花篱也老叶萎谢,寂寞地偶尔翻动着叶片。
这里地势很高,站在崖边,可以眺望到远处蔚蓝色的大海。终年积雪的山顶化作了一弯弯小溪,汇流成渠,潺潺而下,清澈得可以见到渠底的小石沙砾和努力上游的小鱼,也有不知名的树叶和草节在水面上粼粼漂过。深暗色的树林树干像被一层寒雾淡淡笼着,除了风过叶落,幽深得看不到透底,神秘的幽静中只能听到草间小虫日复一日嗡嗡呜鸣,也不知是在求偶还是求食的嘤嘤悲鸣……
坐在半山亭里,万历皇帝有些怅望着这景致,低垂了花白的浓眉,一只手窸窸窣窣在另一袖筒里摸索着,半晌,取出一张薛涛纸,展开来掠了一眼,上头写道:
”南苑凄清西苑荒,
淡云秋树满宫墙。
由来百代圣天子,
不肯将身作上皇。”
他默念了一遍,又装回了袖子里。贴身的宫女怀春伸着脖子看了看,打破了岑寂,在旁问道:“太上皇,这纸上写的啥子?您一路上已经看过三次了。”
万历老皇帝朱翊钧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身后有人说道:“哼,李三才当不成总理,心中愤懑。就赠你几句歪诗,此人不怀好意,故意在你心里埋下一根刺。没想到你竟然窥不破这些双文人的伎俩,这会心里就静不下来了。哼哼,不当皇帝了,再也不能叱咤风云,唯我独尊。钧儿,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有些看不开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山道不远处踱步而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一袭白袍,身姿飘渺,白发三千,流泻在肩头,微微闪着光泽。鹤发童颜目光炯炯,五彩青纱随风荡漾,可曾见人间烟火,哪里有世俗铜臭,好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这不是大明帝国当代的老祖宗齐王还是谁?
见到朱厚炜,众人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拜见。朱厚炜摆摆手,伸手搀扶起拜伏在地的万历皇帝,叹了一口气,温言说道:“钧儿,你也七老八十了,腿脚又不方便。都是一家人,以后就不要多礼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你已经做的够好的了。莫要恋栈不去。人老啦!往往跟不上形势,莫要学唐明皇。要想大明帝国绵延流长,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扶上马,送上一程。就足矣!”
“爷爷教训的是,孩儿也并不是后悔了,只是从过去的忙忙碌碌,一下子空闲下来。整日里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
“那就多出去走走,趁你现在还能动,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朱厚炜豪迈地说道,”北美领地里没去过,巴拿马你也没去过,新西兰,澳大利亚你都没去过。为什么不去看看你治下的大好河山?一辈子,自己做了哪些事?有哪些事情做到好,哪些事情还没做到位,去看一看,走一走,总结一下,替你的孙子把把关,老骥伏枥,这才是你应该要做的事情。”
朱翊钧闻言一喜,也觉得这真是一个散散心的好法子,忙道,“多谢爷爷教诲,孙儿明白了!绝对不做唐明皇。”
“老祖宗,唐明皇我知道!”宫女怀春见到气氛有些压抑,便惊喜地拍手,这里人人知道老王爷人很随和,根本就没有什么架子,像个慈祥的老爷爷。因此笑道,“是戏祖宗,唱丑儿的。如今唱戏的开台都祭唐明皇!我们学唱妈妈说的,李白醉草吓蛮书,高力士脱靴——都是唐明皇!”
万历皇帝开心地笑起来,怀春思春也就为逗他一笑,也都叽叽格格连比划带笑说戏,说的不伦不类的。万历皇帝抚揉着膝盖调侃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懂什么?唐明皇也是雄主呢!开元之治……那是何其繁华昌盛!晚年不中用了,弄出乱子来,逃到四川。他跟前有个杨贵妃……也死了。《长恨歌》里讲的就是这事儿——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曼声背诵着,林间草树间回荡着他自己的声音,念着念着,也许是内心有所感触,一时间,眼睛已变得有些模糊。思春忙过来用手绢子给他拭泪,笑道:“太上皇这又何必?看三国流泪,替古人伤心么?——咱们不说唐明皇了。”
万历皇帝平静了一下,道:“说说也好嘛。他后来是做了太上皇。他在四川,他儿子在关内灵武当了皇帝,接了他回来。”
“当太上皇有什么不好?”思春见万历皇帝神色郑重,笑道,“唐明皇是个有福的,儿子孝顺。”
“孝顺。”朱翊钧面无表情,悠悠说,“用了三千羽林军。”
“那对的,怕路上有贼劫了老爷子吧!”万历皇帝哼了一声,感慨的回答:“哼,是为了挟制老爷子,防着老爷子再夺皇位。”嚅动了一下嘴唇,却换了话题,
“哈哈哈,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宪政时代!一把年纪了还多愁善感,真是不知所谓。“朱厚炜爽朗的笑道,”钧儿,你也是当爷爷的人了,执政四十年,在政务上也属于一个洞庭湖的老麻雀了,我想,有些问题你比我看的更加清楚。去吧!顺便散散心,再看看这大好河山,你的心胸会变得更加的开扩,脑子里就不会有这样那样荒唐的念头。自己的孙子信不过,你还能相信谁?”
说完,一甩手就向山下走去。朱翊钧尴尬的笑一笑,赶紧起身准备跟上。万历皇帝这才起身,走了几步,觉得腿膝有点酸胀,命二春一边一个搀扶着慢慢散步,不住地感喟:“老了,老了……再不是金戈铁马射熊射虎那辰光了……哎,老王爷一百多岁了,怎么还是这么龙行虎步的?真是让人羡慕啊!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啦!”
怀春和思春都无可深劝,只好抿着嘴不敢接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