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七年三月初六,北京紫禁城,大朝会。zuowenbolan
是日,正德皇帝朱厚照公开召见了来自和硕特汗国的使节知院大臣木合塔尔·木拉提。本拉提代表十几个草原部落向皇帝敬献了贡品,同时递交了请兵的奏折。朱厚照让他在讲述西方罗刹国东进的情况后,这才让他先退下偏殿休息,等待朝廷讨论后做出决定。
瓦剌使节退下后,朱厚照再次提出了他的西征计划,让今天与会的百官讨论。没想到这提案一出来,朝堂上立刻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种意见。以首辅焦芳为首的部分北方官员支持西征计划,而朝堂上大部分大臣,尤其是南方官员旗帜鲜明的反对大明西征,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那就是西征对大明没有任何好处,在朱厚炜的影响下,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这种观念还是比较深入人心的。
以焦芳为首主战派的理由也很充分,藩篱被外敌入侵,如果大明不管,明联邦看到这种情况,肯定会与大明离心离德,到时候,所谓的明联邦将名存实亡。而且哈萨克大草原对大明的战略意义很重要。于是朝堂上两种观点针锋相对,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从地图上看,和硕特汗国是大明在漠西草原上最大的藩国,是哈萨克大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也是瓦剌部族的盟主。这些年来,罗刹国把和硕特汗国当做了重点打击的对象,欲除之而后快。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几十年前瓦剌人曾多次入寇罗刹人的各罗斯公国,可以说,统一前的罗刹人深受瓦剌、鞑靼等游牧民族的害。对这些蒙古帝国的残余恨之入骨。
瓦剌人原居于八河地区(今叶尼塞河上游的八条支流地区),分为和硕特、绰罗斯(准噶尔)、杜尔伯特、土尔扈特,辉特等小部。瓦剌人最强盛的时候曾经所控其势力所及,西起中亚,东接朝鲜,北连西伯利亚南端,南临明国边墙,致使“漠北东西万里,无敢与之抗者”,形成了空前庞大的游牧帝国。对大明的威胁很大。
与原时空不同的是,第一次北伐以后,弘治十八年,太子朱厚照率领新军发起了第二次北伐,装备了火枪火炮的龙骑兵大发神威,在连续消灭瓦剌、鞑靼各部主力后,大明龙骑军和新军狂飙突进,一直把大明的边境线推到了西部推到了哈萨克草原,北边到了鞑靼人的王庭库仑城。从此,草原各部纷纷向大明称臣,其中就包括瓦剌最大的部落和硕特汗国。
历史总有些巧合,如果有穿越者看正德皇帝登基以后大明的地图话,就会惊讶的发现此刻大明疆域跟原时空后世清初康熙皇帝击败准噶尔汗国后,最强盛的时期的大清基本重合,国土面积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三百五十万平方公里,以后是的大清最强盛的时候还要大了四十多万平方公里,而与大清时最大不同的地方是,大明军队已经实际控制了这些的地方,大明朝廷是实打实的管理着这些地方,而不像清朝时那样,只是称臣纳贡。
或许是两次北伐,大明军队把包括瓦剌人、鞑靼人在内的草原各部打得太惨;再加上将近二十年“羊吃人”计划顺利的实施,各部落酋长忙于和大明做生意卖羊毛,向大明出口牛羊肉,一个个挣得盆满钵满。不光是各个酋长,就连普通的牧民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富足,因此不再喜欢打打杀杀。
这是因为这几项因素综合发挥了作用,渐渐导致了草原上各部落战斗力锐减,也没有原先那么彪悍,罗刹国攻击频频得手,势若破竹,这更加坚定了瓦西里三世向东发展的决心。这恰好应验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朱厚炜每一次小翅膀的扇动,有时候带来的后果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正德元年朱厚照登基时,大明已经成了华夏史上最庞大的帝国。疆域北起蒙古唐努乌梁海地区及西伯利亚,南至南海,包括吕宋、淡马锡,西南达西藏的达旺地区、云南省的南坎、江心坡地区及缅甸北部,西尽咸海与葱岭地区,包括今新疆以及中亚巴尔喀什湖,东北抵外兴安岭,包括海参崴和库页岛,东南包括台湾、澎湖群岛。
正德九年,朱厚照又发起来南征,截止到正德十年结束,大明收回来安南,缅甸宣慰司,同时把关岛、爪哇岛纳入版图,在椰城(雅加达)设立南洋总督,包括正德年间新发现的新西兰、澳洲几个飞地,大明帝国如今的版图已经超过了两千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幅员之辽阔,地域之宽广史无前例,超过这个时代明人的想象。
如今加入明联邦的藩属有:东边的李氏朝鲜、瀛洲各岛大名,琉球王国,中南半岛有占城、南掌(老挝)、暹罗(泰国)、缅甸各邦国,西南有廓尔喀(尼泊尔)、哲孟雄(锡金)、不丹,中亚和西亚有浩罕、哈萨克、布鲁特、布哈尔、山克、爱乌罕(阿富汗)以及南洋的渤泥等三十多个小国,总人口超过四亿。
如今的大明帝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民族情况你历史上更复杂。这么大的国家管理起来是个很大的麻烦。不说别的,很多巡查各地的官员,长年累月都在旅行的途中,一趟下来,一年就过去了。更别说去打理澳洲和新西兰这样的飞地,朝廷根本顾不过来。那些地方还处于蛮荒状态,凭借着大明目前的实力,还根本无暇顾及。用一句话讲,那就是大明吃撑了!
虽然经过二十年的努力,花费了无数的金钱,火车西边已经修到了外蒙的库伦和新疆喀什,南边已经修到了广州,北边已经修到了海参崴,但依然有限,很多地方连路都没有。南方还好一点,但西部、北部还有很多的渺无人烟,走上上千里都看不到一个城镇。那些地方实在太荒凉,气候太恶劣。比如外东北大兴安岭以西,目前阶段没有开发的价值,如果这次再往西打,打下来的土地怎么办?还给瓦剌和鞑靼人吗!那大明有什么好处,俺们大明军人都是凯子乎!
以上种种,正是朝堂上各位大臣反对西征的原因。反对派振振有词: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俺们又不是二傻子,犯得着吗?焦芳等少数主战派渐渐落了下风。朝堂上基本是一边倒的反对之声。各位大佬唇枪舌剑,引经据典,吵的是昏天黑地。
从早晨到下午,众大臣争论了一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整体上,是反对派占了上风。正德皇帝心里那个着急呀!见焦芳顶不住了,一看这不是个事。干脆耍起了无赖,直接宣布休会,这事先搁置着,还直言齐王回来再说。
说句实话,国力强盛的时候,一个国家想出个昏君都难。有句话讲的好,”没有人和你说”不”的时候,你就不容易长大”。也许有朱厚炜这个因素在,这个时空的朱厚照的性格真的改变了很多。正德皇帝如今也是三十五六的人了,已经比原时空多活了五年,自然而然,性格也成熟了不少。至少,正德皇帝就比以前”民主”了很多嘛!与大臣相处的也比较和谐。朱厚照这些年礼贤下士,虚心纳谏,在朝臣的眼中已经很有些”明君”的风范。
说起来,朱厚照能发生这样的变化,还有一个很搞笑的原因,那就是他的虚荣心在作怪。是怎么回事呢?事情是这样的,这些年大明帝国蒸蒸日上,老百姓看得很清楚,再加上朝廷俸禄丰厚,贪官污吏的确比以前少了一些。加上廉政公署的监督,官员清廉了不少。再加上如今经济发达,人民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还真有民间人士拿现在和盛唐相比。坊间纷纷流传这样的段子,朱厚照就是当朝的唐太宗,大明盛世在望。
渐渐的,这种坊间传闻传到了宫里面,朱厚照听到后,自然是喜不自胜。不管是什么原因,正因为有这种论调在,正德皇帝慢慢的也格外注重自己的言行。盛名之下,当然要其实相符喽!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虚荣心很强的人,有极强的表现欲。
因此,在公众场合,朱厚照变得越来越稳重,演技也越来越高。这些年来他处处模仿唐太宗行事风格,处理事情来比过去老道了很多,不了解他过去的人一看,哎呀妈呀!这位爷还真是千古一帝,难得一见的明君哦!
……
言归正传,大朝会刚刚结束,兵部尚书杨一清就匆匆赶到前门胡同,紧急拜见杨廷和,这可是件不寻常的事。杨廷和把他迎入书房,命家人奉茶后,一概回避。然后他亲自将书房之门之窗关闭。时在深春,关门闭户,室内有些闷热。
“今日朝会上,应宁先生一言不发,又多次拉我衣角,似乎有话对我说,却欲言不言,显示关乎机密,不能入第三人之耳,”杨廷和解释说,“现在但说无妨。”
“介夫先生想的周全。”杨一清拱拱手,说道,“朝会上人多且杂,确实不好讲。”
“今日讨论的是西征,皇上因百官反对,已经搁置。应宁先生有所忧虑乎?”杨廷和问。
“不错,我却有的忧虑!”杨一清说,“我要想,介夫先生听了在下的忧虑后,也会忧虑。”
“哦,但说无妨,”杨廷和还是不紧不慢,问,“在下很想知道,何事让先生苦恼?”
“介夫先生,恕我直言。皇上决心已下,西征已成定局。我看齐王归来,也必定赞成皇上西征。我所忧虑者,在锦衣卫钱宁所收集的罗刹国情报恐怕有假,”杨一清忧心忡忡的说,“据我所知,这次瓦剌使者合塔尔·木拉提等载金银宝器入京,收藏于和硕特汗国使馆,开具名单,分馈众权者,所求者,让朝廷向藩篱开放新式武器禁运。开放新式武器禁运,本也不足忧虑。不过草原各部动作如此之大,行事全无顾忌,就不能不忧虑了。”
“应宁先生所讲,老夫有所耳闻。开放武器禁运是其一,”杨廷和说,“锦衣卫情报造假,钱宁应该没这么大胆子,齐王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或有些夸大其词之处。至于草原部落车载金银入京,贿赂当权者,言之太过,便不足信。”
“介夫先生,此言差矣。在公或为传闻,在我却有实据,”杨一清道,“何人收受了瓦剌人的金银宝器,我十件中知道七八件,要不要说与介夫先生听一听?”
“此话当真?”杨廷和吃惊的问道,“朝中权要若与瓦剌人勾结,那就是件里通外国的大事,不可等闲视之。请应宁兄赐告。”
于是,杨一清先从库伦守将江彬说起,据说江彬一直想回到皇帝身边,只有立功才能得到皇帝的重视。为了促成皇帝这次西征,他一边收受瓦剌人的贿赂,一边在边情侦查报告中,故意夸大罗刹国的战力和入寇规模,说白了就是打算在西征时立功,好引起正德皇帝的注意,恢复以前的职位。
为了保险起见,江彬还投其所好,私下派心腹神周、李琮专程进京,将瓦剌人给的大部分好处送给了锦衣卫都督指挥钱宁,让他帮忙促成此事。临了时,江彬还指点瓦剌人的使者木拉提,进京以后打点哪一些人,还帮木拉提开出了一份名单,考虑得格外周到。据说名单上面第一个就是首辅焦芳,以及他的亲信属从。杨一清指名道姓,言之凿凿,不由人不信。
焦芳这次收没收贿赂,杨一清却不敢肯定,但他知道御马监太监张永,司礼监太监高忠、司礼监少监卢明各得黄金五百两,司礼监太监佛保得黄金干两。瓦剌使苦木拉提长期在北京居住,与张永、高忠等人俱熟,直接将黄金送入他们家中。而与佛保、卢明不熟,则托高忠代送的。
木拉提这次送出的最大的一笔馈赠计五万银元,送与如今最得完善宠幸的锦衣卫都督同知钱宁。木拉提在神周、李琮两人的陪同下,亲自押解大批金银宝玉,送到钱宁府上。之前钱宁陆陆续续得到过江彬不少好处,如今又得了一大笔钱财,与江彬心照不宣,肯定要促成皇帝西征这件事了。
杨一清只说到钱宁为止。其实他还有一些证据,如兵部侍郎陆完收受木拉提馈赠的黄金佛台一座,重约千两。不过,事关兵部之内同僚间的关系,再加上他与陆完是同科进士,不便轻易传播出来。
即使是这样,已经是杨廷和愕然。他惊讶地问道:“这……应宁兄,汝怎么知道得如此详尽?就像是你经办的一般。”
杨一清苦笑一声,说:“介夫先生莫非忘了,我有一侄儿在锦衣卫当镇抚使,他也收了二百两黄金,心中不安,跑过来找我诉说,因此,某才知道的如此详细。”
“原来如此,”杨廷和思索了片刻后说,“我相信你的证据都是实在的,但你也知道,反腐倡廉有廉政公署主管,外人不得插手。我想动静这么大,公署不可能不闻到一些风声。况且这件事涉及到藩篱,如果我们据此论奏,如果皇上降旨查究,就在外藩面前爆了家丑,皇上这么爱面子的人,恐怕适得其反,皇上一怒之下,恐怕会连瓦剌人一起收拾了!那就麻烦大了。”
“介夫先生说的是,在下倒是没想到这里。”杨一清赞同这观点,又问,“但皇上的旨意已经到了兵部,已经明确让我们备战。朝中宫中,都有人替瓦剌人传递消息,为其内援。想要中止此事,内阁一定要有所作为。若能中止,是朝廷之福。不能中止,是朝廷之祸,试想,今后若各藩篱都用这种办法,贿赂朝廷要员,我朝将无宁日矣。故不揣冒昧,来与介夫先生商议,请介夫先生主持此事。”
“应宁兄,你的顾虑的确很有道理。哎,可惜……且等等吧!看看齐王回来后,如何复议吧。”杨廷和不甚热心,又转了个话题,“应宁兄,眼下春闺是大事,焦首辅提高河南、陕西等北方各地会试名额,压制南人之意昭然若揭。你我同为南人,不能眼看着他胡作非为。科举关乎咱们读书人的切身利益,应宁兄,这才是大事呀!”
听到这话,杨一清默然无语,心中对杨廷和有些失望,只是没有表现在他的脸上。
……
杨廷和之所以跟杨一清这样说还是有原因的,这和今年科举前发生的一件大事有关。大明朝堂上远不像表面上一堂和气,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无论什么时代,办公室的政治永远存在。
朝堂上,大家争来争去,无非是争权夺利,最多的是为自己所在的部门捞取好处。说起来好笑,这次却不是因为这些,而足因为官员出生地域问题产生矛盾。比如从大明立国开始,朝堂上就有的南人与北人之争,表现在内阁首辅焦芳身上就格外明显。
在现代社会,有些人还有些陋习,比如大城市的看不起小地方来的人这样的事屡见不鲜,这就是“地域黑”,这事不止是后世有,明朝时候就有了。
内阁大学士焦芳,他就把“地域黑”发挥到登峰造极。焦芳是河南泌阳人,天顺八年考中进士。受同乡李贤举荐,成为庶吉士,入翰林院编修。刚进官场时,焦芳觉得他需要好好表现,于是向皇帝写了许多奏折。可是,因为这些奏折全都不切合实际,吏部尚书马文升和谢迁看过后,都压了下来。
于是焦芳又憎恨上了马文升和谢迁。正好马文升和谢迁都是南方人,联系到之前害得他贬到贵阳的彭华也是南方人,从此,焦芳对所有的南方官员都恨之入骨,常常公然大骂。两年前,当了五年的南洋总督的焦芳因为立下大功,李东阳又因年老体迈,告老还乡。齐王就举荐他成了新一届的内阁首辅。成为国家宰相级人物。
有权,又自诩为齐王心腹,意气风发的焦芳终于开始对他仇恨的南方官员们下书,翰林院中大学士又多是南方人,焦芳便天天挑刺。去年他在新编的《孝宗实录》找了几个破绽,便挑拨正德皇帝与翰林院学士们的关系,想借皇帝打击翰林院学士。不过,由于这些翰林院学士还要继续修订《孝家实录》,当时未能成功。
待书成之后,焦芳找了个由头,便将这些人全部下放到基层,让他们去“接受锻炼”,还美其名曰:宰相出于州县,朝廷不需要嘴炮。把那些翰林学士气的半死。
这次科考更加过分,焦芳奏请皇上,借口北方人实干,南方人夸夸其谈。要求减少南方科举考试的录取名额,也不知这家伙给正德皇帝是灌了什么**汤。焦芳很快就达到了裁减南方考生录取名额的目的。与此同时,焦芳却悄悄地给老家泌阳录取名额增加了九十五名。为了不留话柄,他又分别给北方诸省均增加一定录取数额。消息传出来后,北方学子当然是拍手称快,而南方籍的官员肯定不干了。
就因为这事,朝堂上吵成了一锅粥,南北不少官员见面就看对方不顺眼,甚至有人破口大骂,整个朝廷简直快成了菜市场,很是乱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正德皇帝一锤定音,南北各一半,这才算是定了下来。不过明显的是南方的学子吃了大亏。南方的读书人多呀!因此杨廷和一直耿耿于怀,发誓要把这件事扭转过来。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原时空的焦芳也是这副德性,除了与刘瑾勾结之外,焦芳还极具地域意识。他自己是北方人,所以对于北方特别是家乡的官员很好,经常予以提拔。相反对南方的士子和官员就多有贬低,甚至经常落井下石,想将南方官员都清出朝廷。
据说他在进入内阁之后,还曾经作过一副《南人不可为相图》。朝中但凡有南方官员被贬或被免职,他必写文庆之,惹得南方人极大愤懑。后世人常误认为焦芳胸无点墨,只是因为与刘瑾勾结,才能走上高位。这是不正确的,能考取进士,并且一路走到正德朝。
在刘瑾阉党倒台之后,只他一人得以善终,真是什么也不懂的人吗?当然不是!之所以有这样的说法,就是因为焦芳的偏见,使得南方人对他多有贬低,最终有了他胸无点墨的谣言。
……
乡试之前,杨廷和曾多次上巯正德皇帝,希望恢复过去科举的名额配置,为此据理力争,希望皇上能够拨乱反正,主持公道。正德皇帝表面上很公允,把焦芳叫去痛斥一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南北名额比例出来以后,杨廷和傻了眼,科举的名额依旧是南北一半,他的上疏没有起一点作用。直到这时候杨廷和这才明白自己被朱厚照忽悠了。他算是看明白了,正德皇帝重武轻文,骨子里其实也不太喜欢南方人,尤其是不喜欢南方人的文弱。于是,杨廷和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那位齐王身上,齐王比较有文化,应该会讲道理。于是这段日子,杨廷和比正德皇帝更想念朱厚炜这位大兄弟!
而我们的这位爷现在在哪呢?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海上拼命呢。在这个时代没有气象卫星的年代,每一次远洋航行就是在赌命,赌自己不会那么倒霉遇上风暴。这一点都不夸张。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有这么好命,哪怕你是穿越者也不行!
从巴拿马出港以后,头几王还算是风平浪静,没想到从第七天起,太平洋就变得不再太平。此后的两天看不见太阳和月亮,也看不到星星。根据多年的航海经验,朱厚炜意识到会有一场大风暴来临,为了防止风暴,金州号战舰立马卷起了部分风帆,开始不间断地给锅炉加压,以备不时之需,只要船保持有动力,对抗风浪时把握更大。
都是老水手了,大家一看这架势,都明白怎么回事。所以船员们也很紧张,会不时的盯着远处的天空。果然在第九天,天空变得阴沉沉的,海面上也起了薄雾。不过让朱厚炜意外的是,接下来的一天里,舰队航行的位置依然是清风徐徐。反而是船舷左侧远处的东北方向,电光闪闪,雷声不绝。
这样奇异的怪现象从来没有遇见过,实在有些诡异。大家更加惴惴不安,船员们也变得人心惶恐不安。看着东北方向电闪雷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当然也没有谁有那个好奇心,胆敢提出来靠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傻呀!躲都躲不及,还往上面凑。
第十一天,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海里迎面出现无数的飞鱼,密密麻麻犹如蝗虫过境,让人看了实在害怕。飞鱼一般长度大约有六英尺左右。金州号上人人神色凝重,就连朱厚炜也觉得心悸,他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暴风雨前,的确会有飞鱼跃出水面逆风而行,但如此大的规模,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站在艉楼上,朱厚炜举起望远镜,看着远处天空螺旋型不停的朝这边翻滚过来的云团,陷入了沉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顿时记起了前世的一篇关于1979年史上最强飓风形成过程中种种诡异事情的报道,猛然醒悟过来,他顿时大叫一声:“我靠!这是热带气旋形成的飓风。该死的!前方航道正对着风暴眼。我命令,立刻左转三个罗经点,降下所有风帆,启动轮机舱蒸汽机动力,输出全部马力,我们要避开风暴锋面!命令所有船员做好防护,一定要系好安全绳。”
这是桅杆上传来瞭望手惊恐的声音:“报告舰长!左舷六海里处发现大批的鲸鱼,好像是一群虎鲸在捕猎须鲸,有大批的鲸群正好挡在我们的航线上,起码有上百头!都是大家伙。”
朱厚炜一愣,尼玛!怎么这么倒霉?其他的鲸鱼还好,这虎鲸可不一样,激怒了它们可能会攻击船只,这虽然是蒸汽船,但外壳还是木头的。这要是让这些虎鲸撞几下,那可不是好玩的!
航海长也紧张地问道:“舰长,要不要改变航线。”
朱厚炜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咬咬牙说道:“来不及了!我们正对飓风的锋面,如果不避开正面,咱们恐怕撑不住。不管了,听天由命,我们闯过去!”
金州号已经马力全开,但是在三四米的巨浪中,依旧如同乌龟在爬,大家心惊胆战的盯着海面,此时的海面上呈现出一副血腥壮观的景象,上百头虎鲸如同潜水艇一样来回穿梭,围攻者几十头体型庞大的须鲸,海水已经染得通红,为了逃避追杀,不时有体型庞大的鲸鱼跃出水面,而那些虎鲸犹如狼群,不停的冲过去一顿撕咬。
海水已被鲜血染得通红,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不时有虎鲸从船边或船底冲过去,把船壳撞得砰砰作响,听得所有人一阵阵头皮发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海面。
就在这时,空气中隐隐传来呜呜的怪啸,海面上掀起了五六米高的巨浪,那些鲸鱼也停止了打斗,不约而同的向远处追逐而去。所有人明白,风暴来了……
这是航海长第二天记录下来的航海日记中的片短:
”天空就一直在“发出警告”。厚厚的紫灰色云层黑压压地浮在金州号的上空。当烈风咆哮而过时,大气隆隆作响,低沉地呻吟着。海浪如同山一样朝着我们的船头压来,自始至终,都是齐王殿下亲自在掌舵,蒸汽机已经马力全开,齐王始终将船头对准海浪扑过来的方向,像爬山一样爬山一个个浪峰,然后船又像石头一样直接坠下,我们始终在这种爬山、坠落的过程中体会着这狂涛巨浪。
我真的很害怕,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船上的探照灯只能够照出一片狭窄的地方。当时钟接近子夜时,情况有些异样。狂风像鬼哭狼嚎一样尖叫,船体嘎嘎作响,仿佛马上就要散架,阵阵狂风“像低沉、隆隆的雷声一样,令听到的人无不毛骨悚然。”当天夜里,风暴来袭,巨浪汹涌……
翻江倒海的一夜,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熬过来了,虽然风浪小了很,却下起了倾盆大雨,天上也是电闪雷鸣,十分的吓人。整个天地白茫茫,雾沉沉的一片,根本看不清百米以外的景象。
大家死里逃生,可是船也迷航了,没有参照物,现在根本无法为船只定位,无线电也收不到信号。尽管如此,大家的情绪也好了很多,现在大家唯一担心的是在这片陌生的海域,祈祷着海面下不要有暗礁,否则那就衰到家啦!
朱厚炜倒是很平静,他已经累坏了,昨晚上一直都是他在掌舵,这是他两辈子最难熬的一个夜晚。这里离马里亚群岛还远着呢,茫茫的太平洋上想碰到暗礁比中奖还难。坐在船长室里,疲惫的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就懒懒的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弹。既然在海上打拼,风暴就是个躲不过的问题。现在没有天气预报,只能依靠类似的经验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朱厚炜有些诧异,难道是船出问题了?
“进来!”
打开门的是大副,只见他神色惊慌的说道:“舰长,舰长!海面上有火光!”
“什么?”朱厚炜吓了一跳,心中暗暗吐槽运气真差,只有海底火山爆发才会有这种情况,接下来肯定会有地震,如果遇到海啸,那基本上是交代在这里了。他不甘心的追问道,”你没看错!附近有海底火山爆发了?”
“不不不,只有三四海里远,看轮廓应该是条船。”大副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朱厚炜恨不得踹他一脚,这时候说话还大喘气。他迅速站起身,命令大副,“带上我的望远镜。”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走出司令舱。
“殿下,殿下,您的雨披……”大副拿起望远镜和雨披快速跟了上来。朱厚炜接过橡胶雨衣,戴上兜帽,匆匆冲上艉楼甲板。航海长卢伟已经在那里了。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落下,打的脸上生疼。海面的能见度很差,但是远处的火光还是清晰地显示了目标所在。举起望远镜,朱厚炜问道:“老卢,情况怎么样?”
卢伟答道:“舰长,很奇怪耶。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船,既不像欧洲人的,跟南洋人的船也有区别。很奇怪,有点像奴尔干都司的捕鲸船,只不过吨位小了很多。”
望远镜中,只见那艘船已经开始向右舷倾斜,估计是运气不好,居然真被雷电劈中了什么易燃的东西。大火在船舱中熊熊燃烧,黑烟不断从各种口子里冒出来。幸存的人聚集在被水淋湿的甲板上,有些人开始跃入海中。火在船舱里面燃烧,这艘船迟早会散架。
朱厚炜放下望远镜,看了看三四米高的波浪,有些迟疑的问:“老卢,能放下救生艇吗?”
“风浪有点大!”卢伟看那海面的风浪,做出自己的判断,说:“我亲自带队,应该没问题。”
朱厚炜立刻命令:“那好!赶快去救人。注意安全!”
“遵命,舰长。”
航海长卢伟指挥水手掀开帆布,吊下船上的救生艇。水手们划桨驶向失事的船只。雨依然很大,为蒙蒙的看不清楚。火光的映照下,船上的幸存者也隐隐约约见到这艘大船上,有人过来救援,顿时欢呼起来,纷纷跳入海中。
望远镜中看不清具体的情况,朱厚炜走下艉楼,命令:“侍卫长,一会让他们把失事船只上地位最高的幸存者押过来,我要见一见这些人是何方神圣?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