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李文昌是何许人也,咋会引得焦安如此惊讶?
李宪李文昌倒不是啥了不起的人物,但是他的父亲李孜省可不简单。xinghuozuowen李孜省,江西南昌人。以布政司吏待选京职,因贪赃事发,匿不归。学方士术,厚结中官,取悦明宪宗。成化十五年,即1479年,特旨授太常丞,改上林苑监丞。献淫邪方术,渐干预政事。十七年,擢右通政。二十一年,为廷臣、言官所劾,贬归上林监丞,未几再复左通政,益作威福,缙绅进退,多出其口。累官至礼部左侍郎。明孝宗登基后,被打入诏狱后被赐死,全家流放。
这回读者明白了,李孜省是明中期有名的奸佞之臣。李宪李文昌乃是罪官之后,这也没啥。话说这事情都过去三四十年了,焦府管家焦安咋会认识李孜省的儿子,见到此人又怎么会如此吃惊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跟焦芳年轻时一次贬官有莫大的关系,焦安是焦芳的书僮,其实也是同族兄弟。总体来说,焦芳的一生可谓少年得志,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但此人也曾经栽过跟头。成化十七年,还在他当编修时,一次大学士万安和人闲聊,曾说过一句“不学如芳,亦学士乎”。意思是说,像焦芳这样不学无术之人,也想当学士吗?后来此话传到焦芳处。
焦芳当时年轻气盛,勃然大怒,说:这一定是彭华在背后算计我,我如果当不上学士,就在长安道上把彭华给刺杀了。彭华听后非常害怕,连忙将此信传给大学士万安。万安最终不得不进焦芳为讲学士。不久后,皇帝诏纂《文华大训》,然后在宫中讲授。
因为其书是彭华等人所著,焦芳心中嫉恨,每次进讲,专挑书中的毛病。当时的翰林院崇尚美文,因学士们认为焦芳粗陋无学,个性阴狠,又好背后议论人,因而大家都不愿和他交往。后来,朝中有位大臣尹晏被罢免,其儿子尹龙与焦芳也同时被谪迁到贵阳任职。焦芳知道这是彭华、万安的缘故,因而对这二人怀恨在心。
但在被贬贵阳不久,人们奇怪的发现,焦芳反而官运亨通了,他很快又被任命为霍州知府。然后在几年内一步步升迁,很快升为礼部右侍郎。简直就像开了外挂。说白了,这里面就离不开成化皇帝宠臣李孜省的照拂。而中间牵线搭桥的人正是李宪李文昌,打通关节的人恰恰正是焦安。
说来也巧,留在京城的焦安某一次无意认识了当时还是纨绔子弟的李文昌。焦芳知道李孜省和万贵一样,都是成化皇帝的宠臣,而且相互之间不对付。焦安灵机一动,想尽办法结交李文昌,大肆贿赂李孜省,又利用李孜省与万贵之间的矛盾,巧妙布局,让焦芳假意投靠李孜省,所以才有了焦芳被贬之后,反而连连升迁的怪事。说起来,这焦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言归正传,两个人多少年没见面了,时过境迁,虽然不胜唏嘘,但是焦芳和李宪毕竟不如以前那样熟络,况且双方这几十年来的境遇天壤之别,时过境迁,身份和地位都颠倒过来了。酒席开始,双方都还有些拘谨。宾主互相敬酒,尽说些酥酥麻麻的恭维话。一直不进入主题。
最终还是焦芳有些不耐烦了,直言不讳的问道:“文昌兄,五峰商行焦某也算是早有耳闻,这家商行在南洋也算是有点实力的商家了,今天才知道这家商行的大掌柜竟然是阁下。只不过在下心中有个疑惑,阁下送过来的名刺上,咋又成了石井县令林俊的师爷呢?”
李文昌别看当年是个纨绔,却也是秀才出身,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听出焦安语气不善,也不着急,只是笑道:“焦爷,其实在下也不是故意瞒您,这中间的过折也没啥好隐瞒的,您知道,先父下诏狱死后,我们全家被流放到了辽东,全家十四口人,十多年下来,只剩下来五口人,那辽东天寒地冻,其他人不是冻死饿死就是病死了。”
说到这,他沉默了一下,继续自嘲的说道,”嘿嘿,小弟命大,算是挺过来了。弘治十六年齐王开发奴尔干,小弟已经走投无路,干脆用祖传的玉佩收买了屯堡的百户,在这百户的帮助下,小弟带着全家逃出了屯堡,穿过茫茫林海雪原,去投奔特林城……
逃亡的路上可真是艰辛啊!差一点就……哎,天可怜见,所幸最后的关头,我们遇见了齐王手下的骑巡队。总算是捡回了条命。就这样,兄弟就到了奴尔干都司,成了齐王治下的百姓。”
李文昌想起了当年在辽东时的艰苦岁月,眼圈有些发红,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说句实话,小弟到现在还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当时特林城刚刚筑城,小弟毕竟是个读书人,因此得到了重用。“说到这,他哂然一笑,”启良兄,要不说咱俩怎么会有缘份呢?本来小弟是因为不适应外东北酷寒的天气,所以才申请移民到了南洋,小弟凭借着在奴尔干当过书吏,还有些人脉,便用积蓄买了艘海军退役的运输船,跑起了香料买卖。这才有了五峰商行。“
听到李宪这几十年来的遭遇,焦安也是感慨万分,当初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焦安之所以被焦芳的看重,跟眼前这人脱不开关系,所以焦安心中还是有些情分在,他主动端起了酒杯相邀道:“文昌兄,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否极泰来脱离了苦海啊。可喜可贺!来,咱们干了这杯。”
两个人碰了一杯,都是一饮而尽。一口咽下这杯酒,李文昌一边执壶替焦安斟满酒,一边说道:”至于我怎么成了林县令的师爷,呵呵,这说来也巧,你也知道我的五峰商行经常要到爪哇采购香料,林县令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鄙人在奴尔干都司担任过一段时间的书吏,对我挺照顾的……“
放下酒壶,李文昌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笑着说道:”这人吧,讲究个礼尚往来!林县令对我的生意挺照顾的,不久前,小弟特意摆了一桌酒宴表达谢意。呵呵,没想到林县令醉了,对兄弟抱怨说自己身体不好,想调回本土,最好能留在京师。我这人吧,也是热心肠,嘿嘿,嘴快了点,当时就拍着胸脯告诉林县令说我认识兄长,还有几分交情。这不,挂了一个师爷的名,前来替他办事了。焦兄,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这件事啊,还望大哥多多关照!”
揭开了谜底,焦安心中了然。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在他看来,李文昌有了这份庞大家业,其实活得并不轻松。第一是怕人敲榨,所以必须找衙门里头的人作靠山;第二,要想生意越做越红火,也必须有大主顾关照。说穿了,这两点都离不得官府。
这样看来,李文昌主动替林俊跑官,也就不足为奇了,恐怕他最大的目的,还是借此机会巴结上南洋总督焦黄中,自己不正是那个最好的中间人嘛。焦安当初境遇不也是一样,焦芳被贬贵阳后,他留在京城,打理着焦家的产业。实际上花在生意上的心思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交朋结友上。
拨云见日水滴石穿,久而久之,京城十八大衙门,内府二十四监局,当年几乎没有哪一处关节他不能打通。也就是那一年,他通过皇室专控的宝和店的总管太监蒋宝,认识了李文昌,这才搭上了李孜省。过不多久两人就成了密友,皆因两人情趣相投,都是吃喝嫖赌、声色犬马样样都来的大玩家,加之焦安当年挥金如土用钱大方,两人挖窟窿生蛆臭作一堆,竟好得像连了裤裆不能分开。
如今情况发生了逆转,焦芳成了当今的内阁首辅,可谓是权势滔天。而焦黄中也接任当上了南洋总督,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自己当年那可是刻意奉承这李文昌,花在这小子身上的银子海了去了。如今自己也老了,也该为子孙置办一些家业了。焦安暗忖这才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风水轮流转,呵呵,今天到我家!当年你给我吃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吧。
第二天焦芳就赶紧把李文昌领进了总督府。这样等于是既帮了林县令又帮了李文昌,所以焦安是火攻纸马铺,乐得做人情。事后,焦安便半推半就收了两千银元的见面礼。李文昌凭着商人的机敏,断定这个焦安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因此便想趁热打铁,投其所好,把这层关系拉紧。
因此,后来的日子里,也频频宴请这焦安,两个糟老头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基情”燃烧的岁月。只不过掉了个,这次上赶子巴结的成了李文昌,焦安特么的成了大爷。正可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时也,命也!
……
正德十六年正月,在海上飘了十几个月的朱载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登莱,回到齐王城,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父母都在这里,这让他大喜过望。
在齐王的再三坚持下,拗不过他的正德皇帝终于同意朱厚炜辞去官职回登莱。说实话,这几年他实在太累了,这正德皇帝啥都不管,当起了甩手掌柜,这样下去怎么行?所以他才辞职回封地,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打算,皇太子也大了,可以挑起一部分担子了。
父母亲都回来了,朱载祺很开心!不过也有让他闹心的事,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这倒算不上闹心的事。最让他闹心的,是他多了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娘,自己得管她叫姨娘。这让他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没错!父亲纳妾了!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作为穿越者的齐王曾经信誓旦旦,说要从一而终。没想到啊没想到,朱厚炜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养起了小三,赶起了时髦。他竟然纳妾了,纳妾了!重要的事情重复一遍。
最让人气愤(嫉妒)的是,这位齐王还是老牛吃嫩草!这个食言而肥的家伙娶的小妾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俞大猷救下的师姐——梅芳。而且让后世的男人们吐血的是,做媒的还偏偏是他的老婆徐芊芊,是他老婆硬塞给他的。这……这让后世的俺们作何感想?
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徐芊芊这个傻妞,她吧也有难言之隐。话说这朱厚炜这身体吧,也许是经过虫洞改造了的缘故,白天文质彬彬,一到夜里就成了个牲口……唉,徐芊芊实在是承受不住了!这才找了个替罪羊。
广东恩平的察子结了以后,按说梅芳应该随她的父亲梅彪一起回原籍吧。可偏偏这么巧,在帝**事学院当教官的李良钦问了句:愿不愿意留在京师当教官,本来就有心的梅彪大喜过望,两个人一拍即合,在李良钦的帮助下,梅彪进了军校当了武术教官。梅芳也因此留在了北京。
梅芳是个侠女,这丫头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在家里待不住。于是就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开始行侠仗义。机缘巧合下,她竟然巧遇同样犯病的徐芊芊,两个人王八对绿豆,可算是对了眼,一来二去,竟然成了一对好姐妹。
朱厚炜的小女儿佩佩也是个上房揭瓦的主,徐芊芊干脆把梅芳请进家来,当起了女儿的教习,要说咱还得夸夸这梅芳,那真是能文能武。不仅武艺高强,四书五经那也是杠杠的。佩佩也佩服她,相处的不错。一来二去,梅芳跟朱厚炜也熟络起来了。朱厚炜挺喜欢这侠女的,两个人还挺聊的来。
徐芊芊一方面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外面有谣言说齐王妃是个妒妇,不许自己的男人纳妾。另一方面,实在受不了朱厚炜这个牲口了,想来想去,只能够为丈夫是纳个妾,替自己承担一点。这样的好事,还是不能便宜外人,就便宜了自己的好姐妹梅芳吧,于是去年正月,徐芊芊摆了一桌酒宴,在酒里面加了点料。把朱厚炜和梅芳都给灌醉了,把他们扔到一张床上,于是成就了好事。顺理成章的,梅芳成了齐王的嫔妃。
事情发生后,梅芳根本就不吵不闹。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其实挺愿意的,不为别的,自从熟悉了朱厚炜以后,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疼老婆的,又特别喜欢陪孩子的男人,早就芳心暗许了!要不是碍于徐芊芊,说不定早就自荐枕席了。
至于朱厚炜这鸟人,却是满脸的得瑟。哼哼,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徐倩倩事后也没看出他有啥不好意思的。那天是不是在装醉她也不知道,徐芊芊估摸着他早就有了贼心,只是没有贼胆,要不然,每次梅芳为他泡茶递水的,也没看见拒绝。两个人郎情妾意有奸情,顺手推舟而已。后来想起这事,徐芊芊恨的牙痒痒的,不过木已成舟,只好听之任之了!呵呵,这是谁又说得清?
不过也有让朱载祺特别开心的事,因为父亲这次辞官,是有新的打算。朱厚炜告诉他,父亲打算和他一起到太平洋对岸实地考察一下欧洲人在那边的殖民情况。在朱厚炜看来,大明有了向外发展的基础。根据情报,欧洲受大明的军舰和武器的启发,无论是造船水平,还是火枪和火炮,都比原时空工艺水平要高。因此,西班牙,荷兰,葡萄牙等欧洲各国在美洲的殖民的速度也在加快。
面对这不一样的形式变化,不管是南美还是北美,他现在到了该布局的时候了。听说朱载祺这次还抓了西班牙秘鲁总督区的舰队司令以及一些西班牙贵族后,朱厚炜顿时来了兴趣,亲自对这些西班牙贵族审讯和盘问,更多地了解当前欧洲的情况,渐渐的,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计划。
……
正德十六年八月某一个黎明,五艘最新型的鲸海级远洋驱逐舰悄悄的从刘公岛军港出发,经过十几天的航行,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马里亚纳群岛的最南端的关岛。
关岛是太平洋马里亚纳群岛南端的岛屿,在北纬13°26′、东经144°43′。面积549平方公里。目前人口七万余人,约五万人是大明各地迁陟来的移民。查莫罗人是本地的原住民,人口约两万多一点,现在基本上居住在在岛屿西部阿加尼亚县城周边。
大明军队占领这里后,并没有与他们抢夺土地,而是在投巨资疏浚阿普拉河的航道并修起港口码头,驻扎在这里的官兵以及家属基本上不打搅他们的生活,反而给他们提供了很多好用的金属工具。因此,双方从来没有过冲突。经过双方的友好协商,查莫罗人的几个部落宣誓效忠大明,大明也同意保持了查莫罗人自治和习俗。
不仅这样,大明的官府派专人教会了他们更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现在查莫罗人主要以种甘蔗和治糖为主业,生活水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再不像过去一样缺衣少食。不仅如此,族中的小孩子可以进大明的学校免费学习,得了病还有大明的医生免费治疗。
久而久之,这些查莫罗人渐渐也把自己当做大明人中的一分子,渐渐主动融合到大明人的生活之中,比如,他们现在也开始过年。可以说,关岛的改造过程,是温馨又和谐的。
关岛地势南高北低,西南面的闪电山是最高峰,山基深入最深海沟,陆地海拔407米。南北长48公里,宽6~13公里,面积549平方公里。关岛扼控西太平洋海上的交通要冲,战略地位重要。两辈子朱厚炜都是第一次来关岛,朱厚炜心情是愉悦的,上辈子他想来却没有来得成,这次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如果说什么地方让他印象深刻,朱厚炜只会说一个字——美。的确,这里的风光千姿万彩,碧海白沙、山川丛林、河流洞穴、珊瑚梯田。经过十年的开发,关岛和大明的本土没什么两样,已经拥有了较为完善的硬件设施。
站在阿普拉港口附近小山坡的灯塔上向右边的海湾极目远眺,只见天然的珊瑚礁在外海阻隔风浪,形成了上百米平静浅滩,天然的赋予,刻意的保护,令关岛的杜梦湾成为充满五彩缤纷的海底生物之海洋乐园。
灯塔的右边,是有了一定规模的军港。探险舰队在阿普拉军港三号码头锚泊,进行出发前的检修,以及物质和燃料的补给。关岛如今不仅是个补给基地,还有完善的修船设施和一个大型的船厂船坞,各种吨位的船只都可以在港口里进行修缮。
朱厚炜知道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惜本钱的在这里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已经颇具规模。现在正好是用上的时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八月十一日凌晨,朱厚炜率领着探险舰队悄悄的离开了阿普拉港,以金州号为旗舰一马当先,广州号、扬州号、杭州号、登州号呈一字纵队,挂起满帆,向着东北方向驶去。如果您看后世的地图就会发现,关岛在菲律宾以东,再往东就是世界上已知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马里亚纳海沟以东数百公里就是马绍尔群岛。
八月十六日,经过五天的航行,探险舰队抵达了马绍尔群岛中的塔翁吉环礁,比基尼环礁等马绍尔群岛靠北的岛屿。西班牙人探险船队也曾经路过这里,比如这位被俘的埃利奥伯爵,他1498年就曾经路过这里,不过因为西班牙人的导航技术还很落后,无法在大海上准确定位岛屿,在船只离开后他就再也找不到这里了。在原来的时空,二十世纪时,这些环礁曾是鹰酱核试验的场地。比如在北纬11度30分附近的比基尼岛,曾经就进行过几次核试验。
朱厚炜率领的探险舰队还有着科考的目的,这一路上,无论找到哪个岛屿或者环礁,都会在此找一个岛屿休整一周,完成相印的考察和测量工作。八月十七日上午十点,扬州号瞭望员发现战舰左舷有岛影,立刻向旗舰报告。旗舰金州号立刻通知全舰队跟随转向。
在原时空的大航海时代,这些伫立在空旷大洋上的珊瑚礁,不仅为海洋生物提供了庇护所,也挽救了很多遇难海员的生命。不过很多时候,珊瑚礁本身就是导致船只遇难的原因之一。那些隐藏的暗礁可以瞬间摧毁一艘强大的战舰。虽然朱厚炜上辈子环球航行时来过这里,但依然很谨慎,因为这座环礁比昨天见到的塔翁吉大的多。
朱厚炜派出两艘最新式的橡皮快艇前去查看。舰队在离礁盘三海里外,顺着岛屿的西南侧缓缓向前移动。这座环礁真是很大,朱厚炜通过望远镜已经看到的就有二十多座大小岛屿,环礁的长度有二十四五海里,宽度也在十五海里以上,中央的潟湖很广阔。
最新式的鲸鱼级驱逐舰排水量达到了一千五百吨左右,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大型的水面战舰,吃水深度也达到了六米多,要找到靠泊的地方很不容易。环礁虽然有大块的区域位于海面以下,但那里的海面都很浅,战舰并不能顺利通过。不过这种结构也将大部分海浪阻挡在环礁外,环礁向东北方向伸出去的尖端更是像拳头一样迎面击碎了信风带来的波浪。
朝另一个方向探索的广州号在环礁的西侧发现了一个缺口,舰长朱载祺放下两艘小艇,在船只的前方用铅锤探测航道。不久后,广州号发来电报,西航道水深可以容纳战舰通过。但两侧过于狭窄,不建议舰队从这个缺口驶入,稍不留神,很可能碰坏船只。
朱厚炜回电,让广州号派遣橡皮艇直接行驶入潟湖,对环礁内侧进行侦察,其余的战舰继续沿着岛链前行。用了几个小时航行了十几海里,绕到环礁南侧后,舰队终于发现足够深也足够宽的航道,由金州号旗舰领航,一艘接一艘驶入了这个巨大的潟湖。广州号上的橡皮艇已经等待在那里,他们刚刚发现了南侧的航道,还没来得及报告,金州号就已经开进来了。
一个时辰后,广州号终于也找到这个缺口开了进来,广州号直接与金州号接舷,朱载祺兴奋的踩着跳板登上旗舰甲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指挥室,见到朱厚炜就嚷嚷:“爹,我的人进入潟湖后,简单侦察了一遍环礁,他们发现东南方的岛屿是环礁中面积最大的,上面很多树,应该有淡水。”
“哦,我们出去看看。”
朱厚炜边说边微笑着揉揉小宝的头,随手戴上军帽走上艉楼,举起了望远镜,顺着朱载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是一座呈长条状的岛屿,长度不到五海里,宽度看不清,不过料想最多也就几百米。不过这已经足够了,那地方的面积足以容纳整个舰队两千多的人员。而且那座岛屿上郁郁葱葱,海滩后面有成排的椰子树。
“小宝,命令舰队转向东南,我们靠过去。”朱厚炜下令。
“阿爹,等等,我先回自己船上,“朱载祺急了,着急忙慌的又往自己的船上跑,但船上的人都觉得好笑,边跑,他还边回头说,”哦,对了,阿爹,忘了告诉您,我的人刚才发现岛屿上有人居住。”一不留神,小宝被缆绳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大马趴,惹得船上的水手们哈哈哈大笑。
朱厚炜也有些好笑,这段日子来,这孩子跟在他身边,变得黏黏糊糊的。他有什么小心思,朱厚炜这个当爹的心里有数,毕竟是过来人嘛。小宝虽然十六岁了,其实本质上还是个大孩子。
因为家里又多了两个弟弟妹妹,这小子有些吃味,害怕自己没有以前那样受宠。这也是孩子的天性,不管是古代的孩子还是后世孩子,谁都希望能多得到点父母的爱。都需要得到正确的引导。
在风帆的驱动下,舰队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小岛,现在站在船头可以清晰地看见岸边停泊的独木舟,岛上也有一些简陋的木屋,看样子是一个原始的部落。
“让宪兵队做好准备,登岸以后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注意戒备。”朱厚炜转过头来提醒舰队军法官刘进,说道,“还有,你等会在广播里向全舰队成员重申军纪,严格遵守与土著接触的规定,不要引起对方的敌意,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如果碰到不讲理的土著,直接给我打回去。”
“是,殿下!”军法督察官刘进立刻敬礼回答。
“这是在舰队,我们在执行任务,请称呼我的职务。”朱厚炜不悦地说道。
“是!司令。”刘进有些尴尬。
朱厚炜挥挥手,说道:“行了!你去安排吧。”
这刘进是刘大夏的孙子,皇家军事学院正德十一年的毕业生,成绩优秀,因为身上有荫补的锦衣卫千户虚衔,就成了军事法庭,当了一名军法官。刘大夏这个退休的老头子,死皮赖脸的家伙硬塞过来让自己亲自带一带,碍于面子,只好把这小子留在身边。这小子什么都好,业务也精熟。就是有些教条,且太注重上下尊卑了,很难融入到那些普通的军士之中去。
这次去美洲,舰队不可避免会与当地土著人接触。朱厚炜所知道的美洲印第安人并不容易打交道,有的善良温和,有的彪悍凶残,为了应付美洲形形色色的土著部落,朱厚炜出发之前,特地从光脑中查找了一些资料。
根据实际情况,朱厚炜专门编写了《美洲指南》,整个舰队人手一本。书中列举了沿途各种情况下需注意的事项,规定了这次探险过程中的行为准则。一方面,避免因为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放松警惕,吃了野蛮部落的亏。这次他打算好好的扶植一些印第安部落,支持他们保卫自己的家园。但是选择什么样的部落扶植,还是需要精心考察的。
舰队在合适的位置锚定之后,各艘战舰都派出了武装人员登陆。岸上有三十多个拿着简陋武器的土著人,舰队这边已经有二百武装到牙齿的士兵上了岸,如果发生冲突,绝对是碾压的状态。不过,先头登陆的士兵严格遵守了舰队的规定,保持警惕的同时并没有开枪,还在橡皮艇上的时候就挥舞玻璃珠子和形形色色的水果糖,大声打着招呼,向土著人表达了善意。
也许看到这边人多势众,或许是友善的态度起了作用。总之,土著人陆续放下了武器,陆战队向他们赠送了一些礼物。最令人头痛的是,语言完全不通,即便是从关岛带过来的查莫罗人也无法与他们交流,基本上是鸡同鸭讲,好在那些玻璃珠和水果糖起很有吸引力,这些亮晶晶,甜蜜蜜的东西总算是打开了局面。临近中午的时候,陆战队指挥官马奎来电向朱厚炜报告安全,于是,各舰留下值班人员,全部转移到了岛上。
这是一个很小的部落,非常原始,也很落后。岛上的居民只有一百多人。深棕色的皮肤,头发长且直。三千年前,他们的祖辈从大陆出发,乘坐独木舟横渡太平洋,抵达这些狭小的珊瑚礁。现在他们也依靠独木舟与邻近的礁岛交流,这些人才是天生的航海家。
天气很不错,海边的沙滩白茫茫的也很漂亮。闲来无事,朱厚炜就带着小宝在岛上转悠,一些土著人好奇的跟在他们身边,不时上下打量着他们父子两人。朱厚炜注意到土著的武器主要是木棒和用削尖的贝壳制作的标枪。贝壳在岛上的用处很广泛,他们的针和鱼钩都是用贝壳制作的,这是他们最重要的生产资料。
这些岛民很喜欢那些亮晶晶的玻璃珠子,得到这些东西后,变得格外的热情。在岛民的帮助下,有部分船员划着橡皮艇在潟湖中捕鱼。本来大部分水兵就是疍民出生,打渔本身就轻车熟路,很快就有了不错的收获。另外一些人嘻嘻哈哈的去捕捉海鸟。这些疍民出生的水手都是捕鸟,捕海龟的高手。以前他们遇到风暴被困在岛屿上的时候,疍民们都是依靠海龟肉才得以生存下来。
朱厚炜惊喜的发现,这座小岛上除了有椰子树,岛上还有面包果树。面包果树的任何部位只要被砍破,都会流出一种粘液,岛民就用这种粘液来修补船只和捕捉海鸟。椰须也是很重要的船材,椰须制成的锚缆非常坚固,大明战舰用的锚缆就是用椰须制造的,比欧洲人船上用的粗麻效果好多了。如今这种锚缆也是一种出口产品。
八月份椰子正好是成熟季节,椰子的汁水可以作为饮料,椰子砍开后还可以食用椰肉。面包果一年可以收获三季果实,八月正是一年中第一个的收获季节。运气不错,探险舰队刚好都赶上了。陆战队员开始搭帐篷建立营地,指挥官马奎派出一个连的陆战队,在岛屿的西端设立了另外一个营地,那里有条更宽广的航道。一切都井井有条。这让朱厚炜很是满意,对马三炮的这个堂弟印象不错,于是他也就放心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潟湖的波浪比外海小很多,这是个良好的锚地。经过计算,确定了舰队的位置是在朗格拉普环礁,原来的时空,他没来过这里。朗格拉普环礁的东西两侧还有两座较小的环礁,分别是朗格里克环礁和艾琳吉纳埃环礁,天气好时在桅杆上能看见远处的岛影。
岛上无论男女,都是赤着上身。女人会在腰间围上一圈草裙,也许没见过这么多身材高大的青壮,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土著女人们聚集在一起,微笑着对着舰队的水兵搔首弄姿,在一种木鼓的伴奏下,跳起了舞蹈,这种舞蹈非常的原生态,动作狂野,充满**裸的诱惑。明人毕竟保守,尤其是那些实习的海员,这帮大小伙子一个个臊的满脸通红,想看又不敢直接看,偷偷摸摸的喵上几眼,然后躲到一旁傻笑。
朱厚炜一巴掌拍了一下眼睛乱瞄的小宝,笑骂道:“眼睛往哪里瞟呢?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这是最原始的表达爱意的舞蹈,这些部落很封闭,容易发生近亲结婚。因此他们实行走婚制,只要看见好男人就不会放过。这是为了保证种群的健康。这也是环境所逼的,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其实我们的祖先也是这样,没啥不好意思的。懂不!没滴叫人笑话。”
“阿爹,孩儿哪有乱想。”小宝脸臊的通红,捂着脑袋辨驳道,“我不想看光屁股的女人,长得那么丑,我没兴趣。孩儿只是在想这些土著人这么穷,衣服都没得穿,房子也很破烂。这些土人拿到一颗玻璃珠后,一个个就笑的这么开心,笑的这么的真诚。他们怎么会这么容易满足!大明如今有很多人已经很富裕了,我却从来没在他们脸上看到过这么真诚的笑容,难道他们还不满足吗?哎,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听到这话,朱厚炜有些愕然,没想到小宝竟然想得这么深,这简直是哲学家才会问出的问题,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他也不知从何回答,心中暗忖:是啊!文明程度越高,人类似乎也变得更加的贪婪,曾几何时,地球上的人不都是这样容易满足的吗?
当我们都处在原始时代时,捕获猎物就是最大的快乐,那种快乐应该不会比后世人中了大奖要差,但是人们的文明程度越高,物质越丰富,怎么人们就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满足呢?朱厚炜一时也找不到答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