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流 第884章 大战在即

铁甲战船的修缮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材料齐全，人力齐全，外加护国公亲自上阵，进展飞速。

在接到家信之后，所有将士都像是被打了一剂强心剂，每个人都将对家人和故国的思念化为了动力。因为他们明白，只有尽快完成任务，击败敌人，这一切才会结束。

他们的国公爷给了他们承诺，最多半年时间，便可凯旋而归，让他们荣归故里。届时所有人除了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之外，还将得到三个月的假期，大笔的钱财赏赐，让他们好好的同家中人团聚。

觉悟固然重要，但是赏赐同样的重要。护国公的话也从来不是画大饼。

四月末五月的天气，南洋天气开始变得更加的炎热。但这一切根本无法阻挡众人的热情。护国公张延龄光着膀子和众人一起站在海水里，每天和普通士兵工匠一样的劳作着，挥舞着榔头敲打铆钉，扯着绳索，摇着绞盘吊运铁甲构建，吵吵嚷嚷的骂娘，骂骂咧咧的抱怨。在这种时候，他就是个普通人。一个同样想尽快完成自己的大业，达到自己的目标，以便有空闲回家去见妻儿的普通人。

当然，支撑他的不仅是这些，还有对未来的憧憬。

每天晚上，当张延龄精疲力竭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凯瑟琳心疼的为他擦拭身体。当凯瑟琳的温柔的手掌拂过张延龄被阳光晒的蜕皮，变成古铜色的肌肤的时候。当她看到那些每天都会增加的小小疤痕，磕磕碰碰导致的伤口，以及手脚上磨出的老茧的时候。凯瑟琳的心中怜惜不已。

一个大明朝的公爵，居然能够和他的士兵们一起亲力亲为的做苦力，甚至比他的士兵们更加的辛苦，不喊累不喊苦，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他贵为公爵，却没有高高在上，他把普通人也当人，尊重他们，爱护他们，也难怪他手下的将士如此的爱戴他。

凯瑟琳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为他温柔的按摩，减轻他的疲惫。为他涂抹上防晒的鲸鱼脂，让他裸露的皮肤得到一些保护。她会亲吻着那些蜕皮的肌肤，温柔的呵护着那些脆弱的地方。

只是，这个男人似乎是一头永不疲倦的野兽。明明累的趴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忽然间他又会跳起来将凯瑟琳扑倒，开始了他的横冲直撞。凯瑟琳当然希望他能够休息，但也拒绝不了这个男人霸道的索取，只能娇羞的抚摸他，任凭他驰骋冲杀一番，最后疲倦睡去。第二天一早，他又会生龙活虎的前往港口，继续他的工作。

凯瑟琳有一天忽然灵光一闪，她决定好好的写一写亲爱的公爵大人。为他写一本传记。在佛郎机国，这是时尚。每一位贵族都喜欢为自己写传记，记录他辉煌的家族和奋斗历程。自己是张延龄的女人，自己又有创作的**和能力，便为他写一本传记。并且，因此，自己还能更好的走入他的内心世界，理解他的思想和行为的根据，那岂不是一举两得？

于是凯瑟琳立刻行动，她用鹅毛笔写下了漂亮的佛郎机文的书名：《东方公爵》

一个半月后，无敌舰队所有的铁甲战舰都已经修缮一新。虽然限于条件，修缮的船只不能和受损之前一样毫无瑕疵，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所有铁甲船能够修缮完成，所有破损部位都能够被完全的修复，部分铁甲战舰还换上了新的防护力更强的铁甲，这已经是一个令人极为振奋的结果了。

七艘铁甲舰在五月末的一天出港，进行了一场海上实弹操演。一方面检验修缮铁甲战船的成果，另一方面也是让所有的士兵们都通过这次大规模的演习进入战斗状态。因为很快，新的战斗就要打响了。

演习在军港外二十里的宽阔海面上进行。张延龄邀请了各国国主前来观摩。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耀武扬威让他们见识天国强兵的气势，让他们增强对大明实力的信心，杜绝他们心中的一些小算盘和两头下注的想法。

其实这些小国在夹缝之中生存，许多决策都是无奈之举。要活着，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跟强者虚与委蛇，以免事后遭到清算。但这种心态将会极大损害张延龄和他们的合作，如果他们不能做到全心全意的同大明合作的话，迟早会出问题。张延龄必须让他们明白这一点，左右摇摆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当然，这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

舰队进行了阵型演练，掩护进击，急速冲锋，摆脱规避等等。这是要考究修缮之后战船的机动性，士兵们的对舰船的操控以及阵型的熟练转化。

但重头戏是最后的一项，实弹射击。

海面上，七艘战舰一字排开，炮火的轰鸣声惊天动地。当海面上数里外的靶船一个个在火光之中炸裂成碎片的时候，除了大明的官兵们，所有的小国国王和他们的随从大臣和贵族们都在沉默之后发出了欢呼和赞叹。

除了佛郎机人的东方舰队，他们还没见过如此强悍的水军。他们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几个月前芙蓉崖海战之中，大明的兵马会获胜。不可一世的阿尔梅达会拥有数倍于大明的强悍舰队，却被大明的几艘舰船组成的船队击败。答案就是，大明舰队更加强悍，火力更加的凶猛。

当然，靶船上都安放了炸药，炮弹轰击之后发生爆燃，场面更为壮观。这虽然是个小花招，但是对于全体观摩的南洋小国君臣们而言，这种视觉上的震撼也同样会在他们心里掀起波澜。不让他们体会大明重器之威，他们怎么有深刻的感受？将来想要首鼠两端的时候，怕是要先想想那爆裂冲天的火光，炸裂的粉碎的靶船，想想这恐怖的场面会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演习之后，紧接着便是紧锣密鼓的备战。

六月初二，一场舰队开拔之前的作战会议召开。

无敌舰队中高级将领齐聚于原总督府大厅之中，张延龄正襟危坐于长桌一端，一改平日温和，面容严肃之极。这让所有陆续到来的本来还有说有笑的众将领立刻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巨幅海图挂在长桌一侧，标注的航道和地形一目了然。上面圈圈点点，做了不少标记。那定是张延龄平素研究航线，思索方略所作的标注。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国公爷当没少下功夫。

满剌加海港往西便是印度洋，横跨千里大洋之后，第一块陆地便是锡兰岛。这是孤悬于印度大陆之外的巨大海岛。这里也是佛郎机东方舰队的重要海港。在地图上一目了然。

只是没人知道，张延龄是怎么知道那些岛屿和陆地的形状的。不知道是他瞎猜的还是乱画的。

众人落座之后，张延龄咳嗽一声，开门见山。

“诸位将军，今日会议，便是商讨进军锡兰国和迦罗国，同佛郎机国东方舰队决一死战的方略的。我们在此驻军四个月，我想诸位已经等不及了吧。现在，时机到了。”

众人纷纷叫道：“国公爷，我们早就等不及了。其实也没什么可商议的，国公爷下达命令，我大军挥师进攻便是。”

“正是，佛郎机人算个球？手下败将。我无敌舰队现在士气高涨，铁甲战船状态正佳，弹药充足，士气正盛，势不可挡。佛郎机人怕是要望风而逃。”

“……”

众人一个个信心满满，情绪高昂。

张延龄皱眉摆手道：“肃静，肃静。你们当这是儿戏么？你们当佛郎机人的战船是纸糊泥捏的不成？为何一个满剌加海港，我们大费周章。所有战船都受损，还有数艘失去战斗力？若不是佛郎机人内讧，让我们有机可乘。满剌加能否拿下都是个问题。我常说，不要轻视你的对手，要重视你的每一个敌人，更何况是佛郎机国这样的劲敌，看来，你们都把我的话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种想法及其危险。”

众人沉默了。国公爷说的倒是实情。海战其实己方并不占便宜。此次若非国公爷涉险，并采用骑兵陆上袭击的战法，恐怕确实满剌加海港难以顺利拿下。

不过众人的信心来自于统帅，有护国公在，他们确实有恃无恐。国公爷的手段，自能破解强敌。这帮人其实是不想动脑子想事情而已。

“国公爷，兄弟们有信心是好事。士气高昂，信心满满，那不比萎靡怯战要好多了么？国公爷不要责怪兄弟们。事实上，兄弟们现在是憋足了劲要跟佛郎机人大战一场。”张隐笑道。

张延龄点点头道：“我并非打击诸位的信心。有信心是好事，但不可盲目乐观。要充分认识目前我们面临的困难处境。本人认为，我们现在面临的战况很是严峻。我总结了一下，大致有三大难题。我说出来，诸位好好的考虑考虑。”

众人神色凛然，纷纷坐直身子，侧耳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