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血肉横飞,尸横遍地的血腥场面,若是在张延龄这帮从尸山血海之中爬过来的人看来自然不会感到惊恐。但是对于进攻的兵马和那帮被逼着往前冲的百姓们看来,便完全不同了。
西大营兵马倒也罢了,虽然是京畿外围拱卫兵马,也没经历过太多的战斗。但毕竟是正规军队,心理建设还是有的。这种场面虽然触目惊心,但还不至于心里崩溃。
但对队5中的那些普通百姓而言,便是另外1种感受了。平日看到正常死亡的尸首都觉得害怕,怎经历过眼前这种血腥屠戮满地尸首的场面。更何况这死亡的危险不是别人,而很可能是自己。
正南坊西街的陈大喜,打小在街头长大。平素任侠乡里,好打抱不平,怀揣1腔热血,誓要成为1方人物。
平素听了街头茶馆说书先生演绎的隋唐演义3国争霸等话本,对里边那些安邦定国的草莽英雄们更是钦佩羡慕。他怀着为国效力,当个忠君报国的英雄的梦想,也梦想着能够出人头地。
小
这其中便包括他的3位发小,从小在1起长大,意气相投的好兄弟大春阿发和小3子。陈大喜眼睁睁的看着大春被踹出云霄车背面暴露在外,他的身上瞬间插满了45只箭,惨叫的声音如鬼哭狼嚎。还有阿发,他的身上中了两箭,左右胸口各中了1箭。他开始还低头用手抓着箭杆发愣,突然间便大喊1声仰天倒地1动不动了。
最惨的是小3子,他身上倒是没中箭,但是他的身子站在箭雨之中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定了两息,然后当小3子转过头来的时候,陈大喜惊得大声喊叫了起来。
小3子的脸上满是鲜血,1个眼睛成了窟窿,鼻子也没了,嘴巴里全是血,挂着1块打烂的带着牙齿的烂肉。那情景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恐怖的令人发指。
小3子似乎听到了陈大喜的惊叫,他朝着陈大喜的方向伸出手来,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喊:“大喜……救我,大喜……救命!”
陈大喜彻底崩溃了。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人生中最大的1个错误。在街头打打闹闹不是错,偶尔欺负百姓,吃几顿白食也不是错。听听说书人说的那些英雄好汉的事迹也不是错。错的是,他把自己当成个人物,认为自己真的能成个大英雄。
陈大喜在懂事之后便对自己的父母很不满,他们1个在铺子里当杂工,1个给大户人家当厨娘,每个月挣个几两银子,还心里自满的很,认为自己很成功。
陈大喜少年时每每流露出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爹爹便1顿好打,骂他异想天开。他爹爹说的很清楚:有这种想法便该打,本本分分才能安稳1生,不许再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普通老百姓只能这么活着,才能平安1生。
陈大喜觉得自己的爹爹简直就是活该被人欺负1辈子,活该给掌柜的骂了还赔笑脸。他成人之后,在街头闯荡,得意之时时常拿爹爹的话说出来当乐子,觉得自己的爹爹是个废物。
但是现在的陈大喜,终于领悟到了爹爹话语中的真谛。
那是1个洞彻了世情的人说出来的话,历练了人生的风雨之后看清楚了1些东西才会说出来这种话。在这样的时代,阶级的突破只是偶然,更多的是头破血流却1无所获,反而毁了自己的1生。所以,安安稳稳的忙活衣食,不去想太多,那才是普通百姓子弟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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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个道理明白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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