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霜舒听出她话语间的深意,没有说话。
裴照茶自讨没趣,不再继续纠缠,闭了眼浅寐休息。
尽管齐念哭天喊地不想去公司,但终归胳膊拧不过大腿,哭哭啼啼去做被压榨的小实习生,昨夜缠着裴照茶大倒苦水,把她那位好姐姐骂了个痛快。
裴照茶早就听得耳根子都快出茧子了,但也没阻碍她抱怨,因此晚睡了一会儿,精神略有不济,此刻没多久便倚住靠背睡着了。
睡意朦胧,松懈警惕,裴照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栀香,下意识朝那边歪去。
这气息熟悉又陌生,没来由令她生出被安抚的错觉,好似易感期残余的不适感也缓解不少。
裴照茶难得做了个梦。
因为对市面上所有的舒缓剂过敏,裴照茶自分化成Alpha后便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度过易感期。
易感期中的Alpha犹如失控的野兽,只遵循最强烈的原始冲动,破坏力强,喜怒不定,领域感重,容不得任何人进入自己的领土。
为防止伤人,每当易感期快要来到时,裴照茶都会提前请假去家里早就准备好的别墅,独自度过两周。
钻心的痛和身心疲惫总会让裴照茶的心情坏到极致,易感期发作只有一周,但她的低气压可以持续一个月,谁惹谁倒霉。
不过,有一次例外。
那还是高三,裴照茶刚算好了请假的日期,没想到隔壁班突然有个Omega发情,浓郁馥丽的信息素让状态本就不稳定的她受到刺激,提前进入易感期。
清晰捕捉到身体不正常的燥热刺痛后,裴照茶第一时间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
大脑运转效率降低,裴照茶强作镇定给家里人打了电话,然后便卸了力道,倚着墙大口喘气。
头隐约作痛,浑身像是黏着许许多多随时要炸开的小火球,不断刺激着神经,失控感慢慢累积。
裴照茶厌倦极了这样的自己。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神识都被疼痛搅得不清,眼睛轻轻阖上,突然感觉好像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清新淡雅的信息素安抚地裹住裴照茶,她却不感到恶心排斥,只觉得好闻极了,下意识想要靠近。
模模糊糊的,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听不真切,裴照茶捏住了来者的脖颈,野兽的本能催促她用犬牙咬破对方的腺体进行标记。
她止不住磨动齿列,蠢蠢欲动。
对方像是意识到她的念头,竟想逃走,这举动激怒了裴照茶。
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裂,她直接扑过去,干脆利落把尖锐的犬牙刺进Omega后颈。
信息素交融,易感期的痛苦减轻不少,身心都得到抚慰,给予她短暂的平和期。
裴照茶眯起眼睛,看到的最后一面,是Omega黑丽凌乱的长发,以及对方后颈皮肤上那一圈极深极重的紫红牙印。
那是她亲自打上的烙印。
……
觉察到落在面上的视线,裴照茶倏地睁眼,脱离朦胧梦境,回归现实。
女人细腻雪白肌肤近在眼前,连青黛血管都清晰可见,像是轻轻一掐就能折断。
裴照茶无意识眨动睫毛吐息,捕捉到对方皮肤的一瞬瑟缩,像是敏感极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竟靠在了温霜舒的肩上睡着了。
裴照茶面不改色直起身,目光扫过淡然自若的温霜舒,眼底浮现意味不明的郁色。
“舒老师好兴致,又喷了仿素香水。”她慢条斯理说。
因着刚醒,语气带了慵懒,多几分松懈。
信息素仿真香水的受众大多是Beta,而最广的用途,则是厮磨时助兴,毕竟,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来说有着绝对的吸引,能为鱼水之欢增添不少趣味,购买这种香水的,也不会是什么纯良善女。
刚才离得近,裴照茶笃定温霜舒用的不是普通香水,如果对方真的是Beta,大庭广众下喷仿素香水也有些过于放荡了。
兢兢业业教书育人的老古板会光明正大喷这种东西吗?
裴照茶不信。
温霜舒神色不变,抬手捋了下略微松散的长发:“和未婚夫去旅行,喷仿素香水也不可以吗?裴小姐管的未免有些宽了。”
裴照茶眯了眼。
眼前人看着柔弱,却总在某些时刻说出让人不悦的话,全然不似外表一般毫无攻击性。
牙尖嘴利,锱铢必较。
偏偏就是这副样子,惹得裴照茶一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裴照茶轻扯唇角:“舒老师教导得是,学生受教了。”
她眸光一转:“不过,人心最难抓住,舒老师还是别期望太高为好。”
简言之,少自作多情。
温霜舒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深意,微微一笑,云淡风轻转过头去。
不理她了。
平城飞法国十个小时,加上打车去酒店,一番舟车劳顿,当晚原定的游玩计划全部取消,各自拿了房卡回去倒时差休息。
温霜舒握住拉杆箱眉眼含着倦色,模样还是美的,添了些懒散随性,愈发温柔小意。
裴予白嘴上说着不喜欢这款类型,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未婚妻,可谓是口是心非得很。
裴照茶拧眉,头一次对这人见色起意的坏毛病感到厌烦。
她抬脚踹了一下裴予白,好心提醒:“哥,你今天还没回那谁消息吧?”
没指名道姓,但这种情况下提醒有未婚妻的男人回复别人消息,怎么想都别有深意。
裴予白想到什么,脸色微变,抓紧时间拿出手机回消息,无意间点开语音,女人甜腻的撒娇飘出来,在狭小电梯里显得格外有存在感。
他面露窘迫,看了眼温霜舒,见对方面色不变,才又悻悻低头继续打字。
裴照茶全程旁观,好整以暇盯着温霜舒,讥讽的笑未达眼底。
若有所感,温霜舒抬起眼皮和她对视几秒,复又克制冷淡地挪开。
好似全不在意未婚夫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大度包容得令人肃然起敬。
裴照茶敛笑,脸色微沉。
回房间,裴照茶先检查了一遍卫生条件,然后冲了个澡。
在飞机上睡过一觉,她现在没有睡意,披着浴袍坐在落地窗前,静静睨着外景沉默不语。
天色渐暗,深橘霞光铺满天际,慢慢与幽暗融合,像诗人醉酒后在画纸挥下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裴照茶倒了杯凉白开,饶有兴致地回忆着与温霜舒几次针锋相对,唇角弧度不自觉抬高了些。
想到什么,她给齐念去了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慢吞吞接了。
“祖宗,凌晨五点打电话你是要我猝死吗?”齐念含含糊糊地抱怨。
裴照茶看了眼时间,法国跟国内有七个小时左右的时差,这边才天黑,国内已经第二天清晨了。
她啧了一声:“早睡早起身体好,赶紧醒醒。”
齐念哀嚎,打着哈欠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裴照茶:“把许钥的联系方式发给我。”
齐念闻瓜而动,瞬间清醒:“你要她联系方式干嘛?不会是要用她对付温老师吧?”
裴照茶指腹摩挲着手机壳,不耐怼她:“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齐念嘟哝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倒是迅速把许钥推给了她。
裴照茶盯着对方的联系方式,思忖片刻,拨通了电话。
相比齐念,许钥的起床气要大很多。
裴照茶直接道明了身份,意味不明笑了笑。
“许小姐,不如我们来合作一场吧。”
透明玻璃杯被搁置在桌上,水面晃了晃,荡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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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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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