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玉把东西塞进怀里,偷偷摸摸地往屋里走,南宫瑜说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这是我们在一个小倌馆里买的,人家花魁推荐的。”南宫瑜说着又鬼鬼祟祟地拿出什么东西往陈从玉手里一塞,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手都是抖的,“这是人家附赠的,听说没这东西不行呢。”
陈从玉接过来,没看,往怀里一揣,旁边南宫瑜补充道:“这是我们就帮你一次啊,我最近不舒服,就不帮你跑腿了,剩下的钱就当跑腿费了。”
说完揣着钱就跑了。
嘿,一群死小孩,陈从玉默默吐槽一句,用脚勾上门,把怀里的东西放在中间木桌上。
他没动,只是像拿烫手山芋一样不知道怎么办,绕着桌子左三圈右三圈,看着上面的几本书和一个小瓷瓶。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这算什么,陈从玉安慰自己,深呼吸片刻,他哆嗦着拿起书翻开页。
片刻后,发出没见识的惊叹,震惊和恐惧还有微妙的兴奋出现在他脸上,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外焦里嫩。
原来是这样的吗?
竟然是这样吗!
陈从玉木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继续翻,黑白的画配着拗口的艳/词,一下子震荡了这个以直男身份活了将近三十年的男人。
陈从玉看过立刻陷入了一个富有哲学思想的问题:要不还是柏拉图吧。
他怂他不是男人,陈从玉心里有个小人咬着手绢哭唧唧。
“这茶查到了。”清风走进来猛喝一口茶,对着凑在一起商量什么的陈从玉沈赋说道,“原本找了几家药铺,都说只是普通护心的药,直到遇到一个姓柳的大夫,他看过药说确实是救心的药无疑,只是若是使用频繁,到最后就会没什么作用了。”
沈赋很敏锐:“姓柳的大夫?此人恐怕也不是常人,他人在何处?”
清风得意一笑:“我知晓您会问,我把他带来了。”
说是带来,倒不如说是挟持来了。
“你们松开,都松开!你们都谁啊?”
两个衙役拉着一个穿绿衣的男子走进来。
沈赋见状赶忙吩咐:“快松开他。”
又快步下来,搀住那个年轻男人道:“本官是阳峡……”
“我知道县令,县令就能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了?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
这柳大夫像是被火点的炮仗一样,推开沈赋,自来熟地往上座一做,胸膛气得一起一伏。
他斜眼看见身边还坐了个黑衣男人,气定神闲地搭着桌边,身量很高,气质沉稳,气息平和,看起来像是个习武之人
柳奇看见这人悠闲的样儿,嘴一歪就要开炮:“你……”
“嗯?什么事?”陈从玉扭头,神思回笼。
“……啊,哦,没事。”这人长得真好看啊,柳奇默默移开了脸,收回自己“丑恶”的嘴脸,洗希望他还能有个好的形象。
眼看惹怒了人家,沈赋抱歉道:“在下沈赋,那是我的小厮清风,小厮不懂礼数,还往见谅。”
都是话说的好听,柳奇翻了个白眼:“我是柳奇。”
“不知是哪个“极”?”
柳奇道:“奇数偶数的‘奇’,怎么样没听过吧?”
角落里陈从玉立刻侧目看去,双眼登时放大,怎么可能,怎么还有和他一样……
他不知道他的脸色已经煞白,手都放在桌上发抖,浑身没有力气。
沈赋听见柳奇的话眼睛一亮,顿悟道:“是单双的‘奇’啊,原来如此,看来柳大夫精通算术了。”
柳奇只觉自己败下一局,胜负欲立刻熊熊燃起:“谐音‘六级’,这你总没听过吧。”
六级?这是何意?沈赋沉思片刻想尽平生所学,最终摇摇头:“柳大夫才识渊博,沈赋自愧不如。”
砰一声,什么东西炸开溅到沈赋腿上,生疼。他抬眼看去。
陈从玉手边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吓得旁边柳奇一耸肩。
“从玉,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沈赋跑过来想要握陈从玉的手,却被人轻轻躲过去。
而那柳奇在一边却比任何人都激动,跳到椅子上,眼神都发亮:“怎么?这位兄弟,你听过?”
陈从玉怔怔地看着他很有朝气的眼睛,思绪渐渐飞远,他的眼神,他的模样,他的习惯,如此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和同样的一群人一起生活。
他知道这是他来自远方的家人,此时正等待着他的回应。
可是……可惜。
“爷爷,爷爷,你给我改嘛,改嘛!”
一处村间茅屋里,一个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坐在木墩上,冲着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俊朗帅大叔嚷求。
陈踪山烦的不得了,不理他,一心往炉里喂柴火。
墙那边一个圆圆的脸露出来,这是隔壁的圆婶子,墙矮的很,圆婶一探头就能看见这爷俩。
“踪山啊,狗蛋又闹着改名呢?”
陈踪山皱巴着脸,原本就不年轻了,这么一皱就更老了。
“可不是吗,小孩子小,不懂事,不知道贱命好养活。”
圆婶说:“话也不能这么说,该改还是要改的,狗蛋这么聪明,以后要是读书啥的,叫狗蛋不是不好听么。”好好一个孩子,长得这么俊,非要叫狗蛋,也是他们村里的奇人了。
陈狗蛋捣捣他的胳膊,小大人一样:“听见没,让你改呢。”
陈踪山扶正他的小斧子,指着炉子说:“知道了,改改改,赶紧砍你的柴吧,柴都赶不上烧了。”
陈狗蛋一边挥舞小胖手,费老大劲也只在底下木桩上伤些皮毛,一边嘿呦嘿呦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听见这话,他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什么来着,先砍柴再烧火,你见谁家一边劈一边烧的,还让我一个小孩干。”
家人们,谁懂啊,谁家穿越后摊上个这种爷爷啊。
天崩开局,不过如此了。
……
陈踪山把陈狗蛋牵到那官吏案桌前面:“说吧,你不是想改名,想改啥给人家说吧。”
陈狗蛋还不足案子高,手往桌子上一放,连砚台都比不上,他挺直了脊背,嘴角邪魅一勾,鼻孔朝天:“我就叫——陈从龙。”从龙之功,就是这个寓意,以后就是这个成就,都穿越了一定要好好做出一番大事业。
“噫吁——”陈踪山发出一声怪叫,捂住陈狗蛋的嘴就把他抱起来,连连说道:“小孩子不懂事,瞎说的,瞎说的,换一个换一个。”
陈狗蛋费力扒开嘴上的大手,很是无可奈何地小小叹口气,像是忍痛别了什么珍惜的东西:“算了算了,那叫陈从王行了吧,姓氏的王哦。”
陈踪山很不可思议地看向怀里那个玉娃娃,为他惊天地泣鬼神的起名方式叹服。
那官吏蘸蘸墨,耷拉着眼问:“确定了那我就写了。”
“嗯嗯,确定了。”
小官吏松口气写上去,这是最后一个,写完就可以结束了,今天天气真是晴朗啊。
“哎呀!”不知道陈踪山干什么了,陈从王不停在他怀里挣扎,气得脸通红。
官吏手一抖,王多了一点,变成了玉
呵,天气一般!
“怎么了?怎么了?”陈从玉最担心自己的改名大业,扑腾着过来,凑着看,脑袋整个挡在小官吏前面。
眼瞅着多了一点。他眨巴着眼看那小官吏,带着期待问:“还能改吗?”
小官吏摇摇头:“不能,一个涂抹都不能有。”
陈从玉看着那连页的长长的写得满满的一卷文书,把“重写一遍”吞进了肚子里。
不伤心不伤心,不是霸气的王也没关系,陈从玉拼命安慰自己,眼睛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陈踪山幸灾乐祸地过来,本想嘲讽,看见小娃娃真哭了,立刻道:“玉也好啊,玉秀气漂亮,配我孙子刚刚好。”
他刚说完,那边小陈从玉哇地一下就绷不住了:“你赔我的王,你赔我的王,你为什么不姓王啊,我没王了,我没王了,啊啊啊啊啊!”
陈踪山没脸,抱起人夹着就走了。
真·倒反天罡。
…………
“我爷爷病了,还在等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这是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
“我错了,我不敢了,放过我吧。”声音变得嘶哑虚弱。
“杀了他,统领知道你愿意了,你就自由了。”
“你不动手吗?……他们不会饶过你的。”
“你是朕最看重的夜敕……”
……
陈从玉恍然间好像听见很多人说话,他的灵魂像是水波激荡一样,在这副躯壳里轻轻荡漾,仿佛想要灵魂出窍一般。
最终他呆呆地摇摇头。
柳奇失望地哦了声,不过找到和美人聊天的契机,立刻接上话说起来。
“我家是世代中医,医术好着呢,还有我还有其他不得了的医术,旁人我都不告诉别人……哎!”
眼前叫做“从玉”的人突然身体一软,往桌上倒去,柳奇眼疾手快撑住他,没让这张脸碰到桌子。
“从玉!从玉!你怎么了?”模糊中一个身影向他跑过来,好像文寻,陈从玉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紧接着便一头扎进混沌之中。
哎呀,终于揭开陈从玉的一角了。
让我们感谢那个小官吏,不然主角就要叫陈从王了。
感谢[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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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