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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都和贵妃有牵连 第68章 第68章

作者:糖果非糖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4-06-02 09:13:58 来源:文学城

夜晚静静沉醉在满天星辰中,多喧嚣浮华的白昼都终将回归沉寂的夜;皇宫灯火渐消,像宝石镶嵌满夜空的繁星正值光辉璀璨,晚风拨过浮云,仿佛能遥见星星闪烁的笑脸。

关雎宫低奢富丽的寝殿里,霍灵渠怀抱她带进宫的包裹倚靠在朝南的窗前遥望耀眼的星空,一站就是许久;正徽帝嬴忱璧驻足凝视片刻,贵妃都没反应,他走前几步尽量和悦哄:“宫人说贵妃没有用晚膳,朕吩咐膳房备宵夜,刚端上来,用些吧。”

霍灵渠沉默下缓缓转头看皇帝,看眼即又垂眸,跟皇帝要:“我的匕首呢?”

“昨日是朕的生辰,原本想生辰时贵妃能陪着朕,可惜事与愿违,今夜朕吩咐备了面食。”嬴忱璧压住心底浮现的悲哀笑:“贵妃可否陪朕吃碗迟来的长寿面?”

交易!皇帝明明白白就是在跟她谈交易,霍灵渠听得懂只能应:“好。”

嬴忱璧再走近步,想牵贵妃的手不想被避开,他迟疑下仍要牵手,霍灵渠挣扎要挣脱,抗拒得令皇帝想忽视都难:“朕可以允许贵妃三年不侍寝,但朕还不能握贵妃的手、抱贵妃吗?难道贵妃还想在侍寝前对朕说‘请陛下自重吗?’”

自重二字就像被踩到的猫尾巴,霍灵渠血气上涌恨得重重甩掉皇帝的手,愤懑难抑如同冲破囚笼的困兽般冲皇帝谈条件:“你到底想怎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嬴忱璧好笑得自嘲起来:“你已经是我的贵妃,我更承诺过会让你做皇后,你还心心念念着想离开朕?三年不侍寝是喻示着你想在三年内离宫吗?”

“是!”霍灵渠平静下祈求:“你是皇帝要多少心甘情愿的女人没有,何苦勉强我?出宫后我会伴在佛前终此残生,不会辱及你皇帝的颜面,你就放过我吧。”

宁愿青灯古佛都不想做他的皇后吗?嬴忱璧强硬握贵妃的纤手,说:“面该凉了。”

两碗清汤鸡蛋面,一碟片皮乳酱肉、一碟白鱼火腿片、一碟八宝豆腐和鲜笋汤做配菜,另有两盅罐煨山鸡丝燕窝、一碟水晶蒸饺和一碟芙蓉香蕉卷,俱是精致且色香味诱人。

霍灵渠紧紧抱着她的包裹不肯交给要接她包裹的宫娥,嬴忱璧扫过眼让宫人们都退下,对倔强的贵妃说:“再有一刻钟就到亥时了,用过宵夜,朕和贵妃就该洗漱安置了。”

“关雎宫有很多寝屋,如果你非喜欢这座寝殿,我让给你。”霍灵渠拒绝得清楚明白,嬴忱璧明白得曲解:“前朝政事繁重时,朕整月不进后宫都是有的;前朝不忙,朕每月宿在后宫的日子最多也就十余天。自今夜往前数半月,朕都没有召幸过嫔妃,贵妃放心。”

“陛下何必非得强人所难?”霍灵渠懒得和他兜圈,嬴忱璧轻飘飘笑:“朕是皇帝。”

“……”霍灵渠忍住憋屈忍住抓狂的冲动把包裹放在旁边锦凳上,自己坐下捧碗吃面,嬴忱璧凤眸溢笑像是突然间发现件高兴事:“今后,朕每月至少十天会留宿关雎宫。”

“……”霍灵渠手抖下,只觉身体内有股血液在翻滚咆哮,她压压激烈的心绪尽量婉转:“陛下,世间许多事都很难勉强,就像花草树木需要阳光和雨水的滋养才能长得好,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违背、硬把一盆花放在密闭的暗室里之后还要求花株盛放。”

嬴忱璧眼中的高兴消退些:“贵妃觉得几日合适?”

“臣妾想在陛下大权在握后功成身退,皇宫再好也不是谁都喜欢,我愿意出宫后伴在佛前为陛下祈福,你放过我吧。”霍灵渠很认真跟他讲,嬴忱璧告诫自己莫生气,只管把她的话忽略就好:“既然贵妃没有异议,今后朕就常宿在关雎宫了。”

霍灵渠憋住烦闷,咬咬唇不情不愿报:“比皇后娘娘多一日足矣。”

“哈哈,三日啊?贵妃是知道朕若进后宫则每月初一十五会宿在椒房殿才故意如此吗?”嬴忱璧好像要跟她商量:“可朕觉得贵妃应该要做宠冠后宫的宠妃,三日怎够?”

“朝堂后宫都知道贵妃不侍寝,既不侍寝又怎能霸占陛下?臣妾绝不妄想宠冠后宫。”霍灵渠恭恭敬敬装:“每月能有三日见到陛下,臣妾就很满足了,陛下放心。”

“朕记得贵妃曾言即使循规蹈矩也会被众多朝臣和读书人谩骂,要做些妖妃做的事,如此再担骂名才不觉得委屈。”嬴忱璧轻松拿她的话堵她:“朕可是替贵妃着想,贵妃既不侍寝还要霸占朕然后再被朝野训斥,贵妃才能落点实惠。”

霍灵渠憋屈得就像挨记闷棍还痛不能言:“那就比您的宠妃多一日。”

嬴忱璧没表态,夹筷白鱼火腿片放进她的面碗里:“用宵夜吧,面该凉了。”

霍灵渠闷闷低头吃面,她午膳就没胃口几乎没怎么吃,晚膳时仍然没胃口也没觉得饿,此时动筷用些汤面反而饥肠辘辘起来,干脆不再多言专注吃宵夜。嬴忱璧看贵妃食欲不错,心情也好些,还能劝贵妃少用些宵夜,夜里不好克化。

皇帝和贵妃娘娘各自吃七八分饱后,皇帝传令宫人撤掉碗碟、奉热茶进来,又带贵妃坐到居正中的黄花梨罗汉床里说话:“朕给贵妃备了五十副珠玉首饰和十万两白银一箱黄金,没有走贵妃月例的账,算朕私底下拨给贵妃用的。

贵妃本月月例的衣裳首饰脂粉香料等物都送到关雎宫了,只是朕在正徽元年削减过用度,后宫曾提醒朕,新定的份例有些拮据,贵妃若觉得不够用只管跟朕说。”

宫人们进殿奉热茶和果盘,霍灵渠扫视过果盘,捏颗樱桃尝尝果然已经剔过果核,她捧起茶盅喝口香茗果然茶水不烫刚好入口,再向皇帝要:“陛下,我的匕首呢?”

正徽帝嬴忱璧挥挥手,宫人们退到殿外,较劲般反问:“贵妃听清楚朕的话了吗?”

“清楚的,陛下说私底下拨给臣妾许多?”霍灵渠愣了愣:“你说给我十万两白银?”

“贵妃月例八十两白银,虽然霍家很快就会给贵妃备好陪嫁送进宫来,但贵妃在宫里总不能还靠娘家的陪嫁过。”嬴忱璧温和叮咛:“今后,贵妃若是手头紧只管告诉朕。”

霍灵渠奇怪:“陛下既然会私底下给嫔妃补贴还减用度作甚?”

贵妃的关注点真是叫皇帝他都有点无奈表明:“朕只有给贵妃补贴。”

“哦,那皇后每月多少月例银两呀,你削减用度前又是多少?还有呀,十万两白银都够贵妃一百多年的月例银子了,陛下怎么会想给送我这么多钱财?”霍灵渠没负担地接受了,皇帝自愿给补贴,做什么要把银两往外推。

高兴于她没有拒绝,嬴忱璧的语气也松泛些:“朕削减用度前沿用授康年间的例,皇后月银五百两,贵妃月银四百两;朕削减过后,皇后每月的月例银子是一百两。

可宫中的花销向来不限于份例就止,贵妃每月的用度折算成现银是二千两,这价钱论真起来只够买副不算贵重的首饰,嫔妃们若想过得再好些就得自己出银两或者走朕的账。朕给贵妃备的这笔银两不算多,贵妃日后若是觉得日常花销不够,尽管和朕说。”

霍灵渠没过耳地试探:“可皇后每月也就一百两月例银子,陛下不担心皇后吗?”

“穷奢极欲永远没有止境的。”嬴忱璧端起茶盅喝两口,龙颜因热茶水汽的散发而变得模糊难辨起来:“朕清楚贵妃心中有坚守,不会被浮华奢靡的享受迷住眼。

可世间的贪婪绝不会因为身在高位就能有满足,哪怕是皇后,只要皇后压不住贪欲,哪怕皇后每个月能有一二千两的月例银子都远远不够她花销。”

“您刚说后宫曾提醒陛下,有些拮据?”这不是摆明在打皇帝的脸,郭皇后不至于吧?霍灵渠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求知欲:“谁提醒你呀?”

“咳!”嬴忱璧握拳抵唇咳嗽声,忍三年确实太折磨他,压住遐思说:“主要是圣人留在宫中的太妃们不适应,以前位列一二品的高位,做太妃比照正五品嫔御的份例;以前属二品以下,做太妃就要比照正六品嫔御的份例,太妃们不大习惯。”

“朕的嫔妃中也有几位向朕暗示过用度可再宽裕些。”嬴忱璧具体说道:“朕定的用度,贵妃每月二十套宫装十六副首饰,朕记得贵妃童年在霍家时每月衣裙就要四十套起。

朕猜贵妃曾在英王府时每月应该也不止添三十套衣裙,所以贵妃在宫中若是觉得用度拮据只管跟朕说,千万别瞒着朕反而告诉娘家人,那么朕真是无颜见国丈和国舅了。”

“在英王府时霁之每月给我添置十二套新衣裳,陛下定的很富余了,臣妾谢陛下。” 霍灵渠随意闲侃:“臣妾听闻皇后月例二十四套宫装十八副首饰,没错吧?也就是,贵妃月例比皇后少四套宫裙二副首饰,这么递减,低品娘子的月份例还能有衣裳首饰吗?”

“贵妃多虑了,必需的份例,内廷自然会把每个品阶都顾及到。”皇帝说。

“哦,嗳,那七八品和九品月份例都是多少呀?”霍灵渠扩散道:“臣妾觉得低品阶的娘子的用度原就少,陛下若是真想私下给嫔妃补贴可适当提高她们的份例。”

“贵妃心善。”这般聊着,他们之间倒也显得温情多了,嬴忱璧笑意实在些:“朕目前没有七品、八品和九品的嫔御,且朕对末三品的份例基本没减。正七品的月例银子是六两,按二两白银往下递减,九品月银二两。而宫装——”

“等等、等等。”霍灵渠忙疑惑打断:“正七品月银六两,按二两递减,从七品、正八品、从八品、末九品,有四个品阶呢,末九品的月例银子怎么能是二两?”

嬴忱璧端起茶盅喝两口,失笑道:“朕忘记告诉贵妃了,正徽元年,朕削减用度时把低位品阶中的从七品和从八品都删掉了,当前,正七品往下只有正八品和末九品。”

霍灵渠讶然:“删掉啦?”她忽然美眸溢笑亮晶晶的:“这倒好像不错,圣人做皇帝的时候后宫嫔妃有十七个品阶,真挺多的,删掉两个品阶也能轻松些。”

轻松?这措辞是不是有点奇怪?嬴忱璧微微纠结下还是想不和贵妃纠结了:“不好说圣人在位时将嫔妃的品阶置得多,朕只是觉得已然是低位了,再分得那么细致也没必要,故而把从七品和从八品删掉,让正七品以下就是正八品和末九品。”

霍灵渠点头赞同,捧茶盅喝茶。嬴忱璧看眼贵妃,若有似无说:“其实,嫔妃的月例首饰除珠钗外还有绢花和绒花,末九品月例六朵绢花,往上一级增两朵,装满匣有十朵。绢花是每个品阶都有,绒花则是正四品婕妤开始才有两朵。”

“贵妃月例有四匣绢花和两匣绒花。”嬴忱璧端起茶盅,指腹摩挲着杯壁,刚想试探就被贵妃抢前了:“一个品阶按两朵递增,贵妃月例怎么会有四匣绢花两匣绒花?”

贵妃体察真入微,皇帝好说话得给答复:“正二品月例三匣绢花、一匣绒花,从一品月例三十五朵绢花十五朵绒花,贵妃月例四匣绢花两匣绒花,皇后月例五匣绢花三匣绒花。”

语毕,他试探:“一两朵绢花绒花都要斤斤计较,贵妃是否也觉得朕抠搜?”

“没有啊!”霍灵渠坦率道:“一朵绒花便宜的也要一两银子呢,内廷制的绢花应该也不会多便宜,倘若末九品就给匣绢花,按匣往上递增,每月单是嫔妃的绒花和绢花月例就得花销多少?真难怪授康年间一月的花销动辄就要二三十万两。”

“圣人宽厚体恤后宫,贵妃不好这么说的。”哪怕贵妃只是奉承,嬴忱璧听着也乐意,霍灵渠敷衍下追问感兴趣的:“我听说内廷现在每月花销都不到五万银两,真的吗?”

“对。”嬴忱璧答过对觉得算答完了,未想对面的贵妃呆萌望着他,眼神清澈而纯真,浑似在等他的详细阐述,皇帝顿下默默续接补充:“当前,太后月花销在五六千两;

朕的花销和太后差不多;太上皇留在皇宫中的太妃们月例花销合计在六千两;皇后和嫔妃、皇嗣们的月花销合计六千多两,当然,贵妃刚进宫,这是不包括你的;宫人们的月例用度二万多两,合计便不到五万两。”

嬴忱璧特意指明:“授康年间,皇宫有将近两万名宫人,每月单是宫人的月例花销就达十多万两,圣人还有百八十名嫔妃;而今皇宫中只有六千多名宫人,朕的嫔妃也少,朕又在登基初大肆削减过用度,这才使授康年间的月花销是现在的好几番。”

还有贪墨之故吧,霍灵渠心说,怀疑道:“太后的份例中有贵重的珠宝吧,我姑母自幼眼光高,百八十两的珠钗她可能都看不上,太后月花销五六千两能够吗?”

“珍珠宝石玉器皆有进贡。”嬴忱璧笑着解释:“归属贡品的份例不会纳进现银折算。”

霍灵渠默下,是她想错,皇家多的是各地进贡来的贡品,何况珠宝玉器呢,皇帝限定的花销是指刨除进贡而来不需采购那部分,若全按市面上的价钱算还不知要翻几番呢。

“贵妃?”嬴忱璧瞧着贵妃突然走神忍不住唤她:“怎么发呆了,在想什么?”

“哦,臣妾在想倘若嫔妃的用度全部折算成现银得花销多少,陛下算过吗?”

“贵妃多虑了,这也不必算,份例中不纳进现银折算的用度也有定额的。”嬴忱璧道:“譬如珠宝,皇后月例珠宝首饰造价定在一千两,贵妃,是定在八百两。”

霍灵渠真有点意外,觑皇帝一眼,小心翼翼比一根手指:“皇后月例是十八副珠宝首饰,十八副珠宝首饰放在市面上价值一千两,平均每副首饰价值五十五两;一副头面至少得六件珠钗,平均一支珠钗不到十两银,配国母尊位好像有点廉价了吧?”

嬴忱璧瞧着贵妃偷偷摸摸打量他的模样怪可爱的,忍俊不禁道:“贵妃误会了,后妃的一副首饰不单指一副头面,一支珠钗、一只手镯、一对耳珰都算做一副首饰。”

“哦,这样啊,那倒还好。”霍灵渠转念想进言:“郭皇后有价值上千两的整副头面吗?陛下就没想过偶尔俩月把皇后份例的十八副首饰化整成一副价值千两银的整套首饰吗?毕竟皇后娘娘总该有几副价值上千两的珠宝,不然,陛下也没颜面,对吧?”

“年底过新年时还有年例,皇后年例有十副珠宝首饰,造价定在二千两,当中会有一副珠宝首饰的造价在千八百两。每年皇后生辰,朕和太上皇、皇太后都会有赏赐,更不乏命妇官眷会给皇后送礼。”嬴忱璧淡淡结语:“郭皇后不缺贵重的珠宝。”

霍灵渠真心赞:“陛下的记性真好。”

嬴忱璧失笑:“贵妃过奖了,但话说回来,而今的皇宫是节省了些,贵妃若是觉得有拮据尽管跟朕说,不然若是让霍家补贴,朕可就丢人丢到宫外了。”

“陛下怎么会那么想?”霍灵渠平心而论:“你额定宫中用度时肯定考虑着皇家体面,新用度必定够皇家的富贵体面,您才会传令内廷施行。圣人做皇帝时愿意让后宫铺张,您做皇帝没想铺张便加以调整,有嫔妃一时难适应,都在情理中,何来丢人?”

“贵妃说得好。”嬴忱璧发自肺腑的露出丝笑意,霍灵渠问:“对了,贵妃的膳食如何?我在英王府时午膳晚膳就三荤两素一汤,我一人不需摆太多菜肴,六道菜足够了。”

“呃?”嬴忱璧真没想过她要减用度啊:“贵妃,六品娘子的膳食就有六道菜,你是正一品的娘娘,倘若正餐也只有六道菜的话,真不妥。”

霍灵渠捧茶盅喝两口,计较道:“你每顿都摆几十道菜肴?”她猜不像啊。

“倒也不是,朕平常独自用膳也就摆十多道菜肴吧。”嬴忱璧考虑道:“那么,贵妃的膳食用例就随朕。贵妃月例午膳晚膳是十六道菜肴,你想让膳房给你准备贵妃定例的膳食就提前派宫人去传令,若是没有吩咐,平日里就只给贵妃准备半份膳食,如何?”

“好,谢陛下。”霍灵渠也没得非得降到六道菜,再问:“我的匕首能还给我了吧?”

嬴忱璧想往好处想的,可贵妃最后偏偏又这么来一句,刚才的融洽实在像她只是想要回匕首的假意奉承。皇帝他端起茶盅再慢慢喝两口,提高声音喊:“来人!”

候在殿外的总管太监麻溜捧木匣进殿,来到陛下跟前行过礼再奉上木匣。正徽帝嬴忱璧接过木匣打开而后取出镶宝石的匕首,他握着匕首打量仍然没有痛快还给贵妃的意思。

“宫中规矩,非戍卫皇城的将士不能携带利刃。这把匕首想必承载着爱妃才十七八岁时青葱岁月里最美好的回忆,才能让爱妃宁可错过贵妃的册封典礼都不肯退让。”

霍灵渠站起来伸出魔爪抢皇帝手中的匕首,嬴忱璧吃惊抬眼,她反瞪之,总管太监悄悄往角落移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皇帝和贵妃僵持四五息时间,皇帝松手并规劝:“朕答应会还给贵妃自然作数,可匕首还握在朕手里,贵妃硬要拿像话吗?今后可不能再犯了。”

“在此前陛下只字不提,妾还以为今早的女官和宫人们都没告状呢。”霍灵渠爱惜得抚抚匕首然后放进包裹里,她抱紧包裹跟皇帝谈判:“我和关雎宫的宫人撕破脸了。”

总管太监觉得脑门有点刺激,嬴忱璧没有被贵妃的美丽迷惑:“宫人们哪里有做错?”

“陛下看来当然没错,但臣妾消受不起。要没收我的行李,我不给,对我说自重;大清早的突然要我沐浴,我不愿意,对我说请贵妃自重,就连只是让他们关宫门都能扯到自重。我做贵妃得是皇帝陛下多深重的耻辱啊,臣妾哪能消受得起您如此厚爱?”

语毕,霍灵渠抄起茶盅就砸,然后没待皇帝说话,她抱紧包裹就往寝殿内室走。

嬴忱璧没想过她竟敢在他面前砸东西,愣是被贵妃的发飙惊得怔愣下,然后看她气咻咻得径直走掉又愣是贵妃二字卡住喉咙里没蹦出来。醒过神,他抬手捏捏眉心,片刻后吩咐:“厚运你再教教他们,贵妃是朕爱重的女人,谁若胆敢再轻慢贵妃,朕绝不轻绕。”

四十多岁微胖的总管太监蒋厚运忙磕头领旨告退,虽然他想再请示下对爱重的提示?再想霍家还没倒,贵妃肯定要受宠的,他们当前只管把贵妃供起来奉承着就是。

正徽帝嬴忱璧叹口气站起来往内室走,绕过九扇紫檀边座嵌琉璃玉石屏风,看见贵妃抱着包裹坐在美人榻里出神,竟让他恍惚有种贵妃与这宫殿格格不入的错觉。

“朕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朕已经让厚运训斥宫人们,不会再有人胆敢对贵妃不敬。”

皇帝挨过来坐,霍灵渠就抱着包裹自动离远些,嬴忱璧没再靠近,好声劝她:“若是因此就把这批宫人全部撤换,新拨过来的宫人只怕是恐慌畏惧多于用心伺候,若是再三撤换更适得其反;何况还有贵妃的名声,何必因此就伤及贵妃的名声?训斥番就好了。”

“你能不能放过我?”

霍灵渠美眸怔怔凝视她怀里的包裹,沉静得仿佛泥塑:“我知道你的处境也难,我想近期就离宫你几乎不可能同意,我就求你大权在握不再被钳制之后,你放过我吧?我保证,我离宫后就入庵堂清修,伴在佛前终此残生绝不会给皇帝蒙羞,你放过我吧。”

“青灯古佛比做皇后还要好?”嬴忱璧想忽略,可贵妃就是不愿意让他忽略啊:“到底是在佛前修行还是修行一年半载后假死和情郎远走高飞,贵妃解释得清吗?”

“我会在佛门清修。”霍灵渠抬头注视皇帝,那般平静而坚定:“佛门清净,对我而言,入佛门修行是比困在皇宫好。世间再多人想要富贵尊荣也不是人人都向往,陛下。”

嬴忱璧真觉得讽刺,他殷切想把君王的真心捧上就换来一再被弃如敝履,反唇相讥道:“可惜贵妃有牵挂,不能以死相逼。”

霍灵渠似难以置信得定定看他眼后低头,嬴忱璧顿时懊恼,再次靠近,伸手臂迟疑下还是张开手臂环抱住贵妃,他也难受啊:“朕是生气说错话了,可你如此践踏朕的真心,朕能不生气吗?我要把帝王的真心和国母尊位都给你啊,你怎么就避如蛇蝎呢?

宫宴上,你和晏霁之眉目传情几回,你竟然还当着我和满朝的面与旧情郎牵手,更甚者我确信放你们私底下相处晏霁之绝对不会规矩我都忍让放纵了,我宽容得还不够吗?”

“世间岂有永生?”霍灵渠只觉有团火在血液里燃烧就不想忍:“陛下何不问你父皇,何苦迷信荒诞,宁可寻机谋害亲儿重登皇帝宝座都不肯认清人间亘古不变的生死常理?”

正徽帝嬴忱璧瞳孔猛缩,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来检查,哪怕他肯定没人偷听都不愿意放心非得检查过,反复检查两遍确定没人偷听,他才虚虚松口气,重新走回到贵妃身边,真被她吓了吓:“谁告诉你的胡言乱语啊,晏霁之?”

“是不是胡言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敢拿你的皇位发誓我只是胡言而你心里也没数?”

真要败给她了!嬴忱璧无奈:“贵妃切记,宫中最重要的是谨言慎行;这样吧,朕明日再陪贵妃细聊,朕去叫宫人备热水洗漱,我们该安置了,不要再和朕怄气了。”

“你去找别的寝殿。”霍灵渠说,嬴忱璧深呼吸:“朕睡软塌,这是朕最大的让步。”

贵妃娘娘斜眼睨皇帝两眼,皇帝他略掉思量贵妃的眼神有多少含义就往外走。他离开,霍灵渠抱紧包裹站起来重新移步到窗前,怀中的包裹好似像落水之人死死攀附的浮木,唯有紧紧抱着才能让她苦涩不安的心稍有些慰藉平和。

大半时辰前还繁星熠熠的银河渐黯淡,霍灵渠靠在做工精良的窗框呆呆凝望,她眨眨眼恍惚看见星星在回应;想想晏霁之,往昔不再,她才发现原来他们曾那般炽热缱绻。

黑暗静静在夜空蚕食星辰,遍洒在人间的稀薄星辉悄悄流转,徜徉过皇城矗立的巍峨高墙转徙入寻常嗔痴爱恨的烟火人家,依稀还能照见英王府蔚然居院前的狼藉。

明白堂哥心中难受,晏煦之硬劝住伯父给堂兄独处安静平复心绪,但他可劝不住伯母。

自己和亲娘双双被褫夺诰命的英王妃佟梦娴满腔憋怒愤恨,在侄媳妇和俩庶儿媳的生拽硬劝下仍然在蔚然居咆哮大半时辰才勉强被侄媳劝走,坚固的院门都险些被砸坏。

流光姨娘就是霍灵渠、今已入宫做贵妃的消息更如雪花飘絮般传遍整个英王府的角落。

晏霁之站在书房的窗牗前遥望夜空,忽觉凉意入侵,他不由裹紧衣袍,这身墨红镶金丝绣纹锦袍还是今早她亲自给他穿戴,可今早还在照顾他穿戴的女人今夜在哪里呀?

回到家,他跨进蔚然居躲进书房吩咐紧闭院门,英王妃紧随而至闹得蔚然居前响声如雷,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没牵动他心田一丝涟漪,只有空空荡荡的孤寂那么强烈得笼罩着他。

他竟然才意识到他的家竟如此空旷,空旷得叫他几乎难以忍受。晏霁之眼眸酸涩极了,似乎闭闭眼就能沾湿眼睫毛,生离死别几度春秋,曾经死别过,他都不曾如此煎熬;而今只是生离还能盼团聚,他又是何苦?晏霁之苦笑,输了,他输得一败涂地啊。

偏黯淡的星辉仿佛能感触人情,犹嫌苦涩迅速撤离,徒留半隅黑暗给伤心人。

迈进深夜的都城褪去纸醉金迷的盛夜生活逐渐涌入梦乡,在街头流浪的野猫野狗也寻觅到了适宜的窝棚;突然马蹄声袭过,吵醒刚闭眼的野狗惹来好几声犬吠扫荡街头。

是霍家的车马,再准确说是霍振羽和他母亲妹妹从佟家返回霍家。消息传进显国公府,还在和兄长秉烛夜谈的薛侍郎怀疑:“佟尚书在向霍家示好吗?”

谁想到霍海啸带回的竟然是贵妃要求朝廷在她爹兴献侯临终时收回爵位!一个侯爵啊,霍海啸够明目张胆但贵妃也真够狠得下心,不给嫡出的弟弟好歹可以给庶出嘛。霍振羽出宫城就带母亲和妹妹回外祖家,他还以为佟尚书定然要把女儿和外孙留在佟家。

“可能想放手了。”显国公猜度道:“霍漓江没多少在意,霍家内部掀不起风浪,霍振羽不肯和堂兄罢休,还能靠谁出头?英王府他想都不用想,只剩佟家能用,佟尚书怎么可能拿自家家底给外孙挥霍?何况,没准儿霍家已经准备舍弃霍振羽了。”

“若是霍振羽被家族舍弃?”薛侍郎问:“大哥,我们要用吗?”

“庄太妃和晋王肯定会动动心思。”显国公若有似无擒抹讽刺,言外之意就是不沾手,薛侍郎隐晦提醒:“如果武襄侯府那位四奶奶真是圣人的六公主,就算咱们能请圣人压住霍家平息此事,庄太妃的命也肯定是要给霍家的,晋王和霍家的血仇逃不掉了。”

显国公明白弟弟的意思:“再看吧,还有陛下在背后呢,陛下费尽心思找到人册封贵妃可能会让这场震荡轻易打水漂吗?最终会殃及谁家还得看陛下和圣人的较量。”

还看皇帝和太上皇的较量!同样的话,同个时间段,还出在蒙侍郎幕僚行知的口中。

作为年十四五岁吴王的外祖父,蒙侍郎操心多,要操心吴王的将来,要操心蒙家的前程,要操心佟尚书致仕后他能否任礼部尚书之职,更要操心如何在朝堂的漩涡中保全。

“行知你是没看见陛下要处置平原大长公主时何等气定神闲。”蒙侍郎比忠毅伯小九岁,相比魏王晋王他们明显还没有死心,他在圣人禅位前的确想争取拼把,现在根本没心思;他更清楚圣人不可能放权,陛下如若真想夺权,他进退维谷啊。

他对面的幕僚二十六七岁的模样,清隽文雅的眉眼,旷然脱俗的气质,若说晏霁之像生长在皑皑雪山顶的高岭之花,他就像盛夏池塘里绽放的清莲,仿佛他周身有种宁远超然的无形结界,隔绝着世俗的侵扰。

只是他身体弱,娘胎里带来的体弱,虽然行走无碍仍然常年轮椅不离左右,此刻他就坐在轮椅里劝蒙侍郎宽心:“陛下虽然羽翼渐丰满,但绝对还没到和圣人硬碰硬的时候,最终朝堂的火会如何烧起来乃至两位至尊联手将火烧到霍家都是未知数。”

“君心难测啊。”蒙侍郎就怕:“若是陛下不想再忍呢?陛下今年就要让忠毅伯致仕啊,行知你想想,圣人前脚刚追尊晏贵妃为温献皇后,陛下后脚就送个吏部左侍郎给晏家,朝堂暗流涌动已经有凶险的前兆,可不能不妨。”

“大人莫忘了,北境有契丹威胁、南有交趾为患,朝廷还在两线作战,皇帝陛下真想夺权也会在边境局势真正稳定后。”行知肯定笑道:“既不耽于享乐又不沉迷女色、有雄心壮志又能隐忍的皇帝是不可能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的。”

“对对对,行知你考虑得有道理。”蒙侍郎仿佛茅塞顿开般想起来而高兴赞同,行知不疾不徐恰时送上:“陛下登基越久只会对他越有利。”

蒙侍郎笑意凝固,他沉默片刻感叹:“夜深了,今夜就到此,行知你回屋休息吧。”

“好,大人也早些安置。”行知颔首告辞,轻车熟路离开蒙侍郎的书房返回他住的小院。闭门进屋铺纸研墨,只是把要送到远方的信写好后,他仍然久久独坐在书桌前。

今夜或许注定难眠,宫宴散时天已黑透,太上皇便留宿皇宫,诲仰道长独自回太微宫,回到他住的屋里翻箱倒柜找出陈旧还有些破损的彩绳手环,他攥着这手环慢慢眼睛红了。

霍漓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跨进家门就把自己关在前院的书房里,关到现在近亥时末,霍海啸扣扣门叫叔叔没收到任何反应,他犹豫下没有再敲门,把食盒放下就离开。

走过一段路,他走进祖父在前院的居所,推门跨进祖父的书房就看到他们还在吃馄饨。他祖父在宫宴上累到了,回家里先休憩了个把时辰,小憩好后没有睡意就召儿孙夜谈。

“二叔还躲着在独自难受,我估摸着叔叔今夜要通宵。”霍海啸肯定猜。

“八成抱着灵渠她母亲的牌位在哭咧,随便他吧。”霍擎老太爷随意挥挥手,吃下最后只馄饨再把馄饨汤喝尽,吃饱喝足拿手绢擦擦嘴问:“振羽带他娘和蓁蓁回来了?”

霍海啸答:“三刻钟前回到府里,雄鹰和三叔在给他开解,我娘和三婶在宽慰二婶。”

“大哥,好歹…好歹你别牵扯灵儿,振羽和我们再剑拔弩张也犯不着拖灵渠下水。”霍巨浪真觉得他哥太狠:“妹妹大概还得以为她是好意,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霍海啸反训道:“贵妃注定要在我们和霍振羽之间做抉择而答案也是注定的,灵渠今日就果断表明立场也省得日后麻烦。”

霍巨浪深呼吸压住紊乱翻涌的气息,真想拿倒霉弟弟的评语怼兄长:你要没救了你!

屋中祖孙五人,做祖父和老爹的两位淡定,霍枫叶也平静,深秋的枫叶染红山林,他的相貌就如他的名字般瞩目,是霍雄鹰这辈中生得最俏的,毕竟他和霍灵渠同龄,论相貌实在没法放在霍秦川霍漓江他们那里做比较。

他看父兄都吃完宵夜了,站起来走到门前叫小厮进屋撤下碗筷再奉茶水进来。外头说霍枫叶在霍家男人中属最平易近人,但真正交往相处过就会知道,他的温厚和气下深藏疏离,莫说比他小的侄儿们,就是比起霍巨浪都要难交心得多。

奴婢们进屋收走碗筷、备上热茶瓜果就再告退,霍擎老太爷吃颗青枣说:“照你们看,振羽要过几天才能没事儿啊?海啸,晏霁之那娃娃就啥意见都没表示?”

“走出关雎宫,孙儿问过,他提两个建议:第一,下月调任佟梦佶为茂县县令;第二,霍家上半年就安排蓁蓁出嫁。”霍海啸点评:“真不像是他临时想的。”

“茂县?”霍巨浪惊讶:“茂县可在巴蜀最贫瘠险阻之地,何况蓁蓁五月及笄,上半年安排蓁蓁出阁岂非在蓁蓁及笄后就让她嫁人吗?晏霁之这、这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要动佟家!”穆国公霍秦川笑:“英王府的大火烧起来时灵渠还是他的爱妾,佟老太太挑唆英王妃要害死他的爱妾,他凭什么不追究?况且佟家想吸血姻亲的心与日俱增,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再不出手掐灭恐出祸害,的确是时候了。”

霍擎拍板道:“忍二十多年,这娃娃也够不容易的,咱霍家就给他当回前锋兵,海啸你就从佟家那些姻亲里帮蓁蓁挑个婆家吧。”

“好,祖父。”霍海啸应,霍巨浪嘴唇嚅嗫想替霍蓁蓁争取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照你们看,陛下对灵渠有真心吗?”霍擎再吃颗青枣,霍海啸考量道:“在关雎宫,孙儿询问过晏霁之的看法,他的答案有些不寻常:陛下想要圆满,皇位已得,霍家能弥补外祖家的缺憾,生母早亡而养母不能强求,陛下现在只差情爱。”

正在咬枣肉的老太爷微顿,霍巨浪和霍枫叶对视眼,他真怀疑晏霁之没在无的放矢吗?霍秦川确认:“霍家能弥补陛下对外祖家的缺憾?海啸,这判断可重啊。”

霍海啸暂时也琢磨不透:“是啊,孩儿想他肯定有所凭仗,总不可能随便瞎揣测。”

“正月里陛下能赐死珍修仪就让人惊讶,眼下让忠毅伯到年纪就致仕,老头我都意外,可能咱们确实错估皇帝对生母娘家的态度了。”霍擎摆手道:“行啦,这事以后再想。

明早呢,老大派信把咱霍氏族里还算有点出息的儿孙们都叫进京里来给贵妃瞧瞧,海啸带你娘和媳妇给灵渠备些零用送宫里;巨浪和你三叔去武襄侯府把咱家给那假货的嫁妆一个铜板都不能少的拉回来,枫叶带雄鹰去把桑柔丫头接回家来。”

霍巨浪稍稍建议:“祖父,拉嫁妆这事不太好看吧。”然后被他祖父痛骂:“不好看个屁!他武襄侯府想拿我霍家的钱财养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儿媳妇还要脸吗?老头我没把对俩假冒货的怒火迁怒到他家就够客气了,还想要好看,做啥白日梦?”

“对对对,祖父说得对,但您猜那假冒货的身份?”霍巨浪担心啊:“您瞎猜的吧?”

穆国公霍秦川眉眼间略有深沉,年轻的三位注视老太爷,霍擎目光幽幽:“祖父没瞎猜。”话落,他嘲讽笑笑,老脸神情莫测地告诫儿孙们:“假冒货是不是公主不重要,太上皇想把这场阴谋推给谁家就得是谁家,护国公府都是他的心病了,现在多好啊。”

霍巨浪和霍枫叶震惊但没言语,霍海啸惊问:“祖父,圣人能至于如此吗?”

“瞌睡遇到枕头的好事,有啥不能?”冷意藏在懒散的语调后,霍擎安排道:“老大给护国公写封信让护国公派遣藏在京中的暗哨送,再和陛下谈谈,要快,圣人不会拖久的,咱们都想想怎样让事态按着咱自家的意愿办,散了吧。”

穆国公霍秦川带小辈们告退,散落庭前的星辉已寻不见踪迹,只有盏盏灯笼照明前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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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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