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奋笔疾书,终于赶到清晨鱼肚泛白的时候完成了任务,期间高灏是写了一夜,杜文英也跟着看了一夜,就怕他那里抄错,所以他一边抄她一边检查,整本花名册都抄完了,也没见他出过一次错,对此杜文英不由得在心里给高灏给予了极高的肯定。
两人匆匆忙收拾了一下,将桌面恢复原位,顶着鱼肚白,出了太守府,因城门还有一会才开,于是两个人一致决定先回客栈坐一会,等城门开了再出城回驿馆。
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合过眼的两个人,昨夜又都废了一夜的神,这会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看起来很是疲累。
“要不你去床上躺一会,到开城门的时间我叫你。”高灏看着杜文英的兔子眼有些不忍心道。
本以为杜文英会答应,没想到她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我有起床气,睡不够不起来,睡不好还会发脾气,不去。”
杜文英说的是事实,从前天夜里开始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合过眼,现在是真的很困很困,若是沾了枕头除非睡到自然醒,不然一准是起不来的,不想睡的正香的时候被打扰,也不想来回折腾,就只好自己先忍着,等回到驿馆再睡也不迟。
高灏:……
……
困到神情恍惚,走路都飘飘然的杜文英,骑在马上还没跑多远,就开始左摇右晃的打盹,高灏恐她掉下去,也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从自己的马上一跃而上,跳到杜文英那匹马的马背上,扶着杜文英与她共乘一骥。
“你干什么?”感觉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高灏,杜文英连忙坐直身子不悦的质问道。
对于杜文英对他的态度,早年间的高灏早已见怪不怪,现如今的高灏一开始可能还有点不适应,但现在适应之后,仿佛又自觉的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怕你从马上摔下来,好了现在你可以睡了,到了我会送你去你的房间,这样你就不用醒来,也不用发脾气了。”
杜文英闻言多多少少都有些意外,高灏居然突然间就变得体贴了。
“呆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也有这么贴心这么好的一面!”
高灏闻言轻笑着说道。
“你没发现的事还多着呢!别说话了快睡吧!”
杜文英闻言也不在矫情,侧过身子靠在高灏的怀里,没一会便在梦里寻到了周公子。
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慢慢变得匀称了,这么颠簸都睡的着,高灏摇了摇头不得不佩服这丫头睡功很是了得,为了能让她睡的更安稳些,他驭马由原来的快跑改为慢跑,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路途却变的一点也不颠簸了,当然汗血宝马再慢又能难道哪里去了呢!
回到驿馆抱着她下马直接上了二楼,刚将她送回房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老侯爷闻讯便直接冲了进来。
“丫…”怎么回事?杜黎抬着脚刚跨过门槛,就看到高灏贴心的为自家孙女掖被角的一幕,惊的他是直接石化当场。
“爷爷,你醒了,文英她昨晚太劳累了,这会估计是叫不醒了,她有起床气,咱们最好还是先别打扰她了。”高灏恐杜老侯爷忘了自家孙女的习惯,连忙小声的提醒道。
昨晚太劳累?她有起床气?掖被角?一夜之间举止就突然变的如此亲密,还了解的这么清楚,特别是他刚刚进门时候看到场景,这容不得老侯爷不往别处乱想,当即便做了取舍,与高灏划清界限。
“愧不敢当,你是皇子,这声爷爷老臣当不起,以后还是别叫了,你们昨夜都干什么了,居然去了一夜,你是不是把我孙女怎么样了?”
高灏闻言有些诧异杜老侯爷的脑洞,但还是出声解释了一下。
“爷爷你想哪去了,我们昨夜抄了一夜的花名册,还有我的身手你是清楚的,她如今都排到高手榜上去了,我哪…能把她怎么样?”
其实高灏最后一句话本是想说他哪敢呐!话还未出口,感觉有些不对,只能连忙改口,毕竟那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好像真的有想过要把她什么怎么样了。
老侯爷也真是绝情,他自认识杜文英那天起,就一直跟着她叫老侯爷爷爷,这都叫了差不多十多年了,之前也没见他有意见啊?怎么突然间就让他改口,这叫都叫习惯了改也改不了了,更何况他现在也不想改了。
原来是抄了一夜花名册,好险,杜黎闻言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抹了抹额角的虚汗。
孙女在睡觉,不想打扰她,便将高灏从房里拉了出来并掩上门,吩咐成六在门外看着,别让什么误闯了,之后就拉着高灏去寻找皇下汇报工作了。
早就知道高灏回来了的皇帝,一早就在客房的桌前坐着喝着早茶,等儿子前来汇报工作。
“父皇,这是我与文英连夜抄的赈灾粮食发放花名册,还有关于太守大人私藏粮食一事…这就是儿子所了解到的。”高灏将自己所听所见所感如实禀告。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杜黎闻言不由得就发出了一句感叹。
皇帝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的听着儿子别说的那一切,杜黎老侯爷的感叹他也听的真切,翻看着手中那份赈灾粮食花名册出神许久。
“你下去休息吧!成光吩咐下去,今天我们哪也不去了,就在这驿馆休整一天,你安排一下明日我想亲自进城去看一看,后天咱们就回京。”
潜退了众人,皇帝依旧坐在桌前,手里依旧端着他的早茶,低着头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套白瓷茶具若有所思了半天,终被一丝苦笑结束了。
他是天子,是皇位上的九五至尊,登基二十多年来,每日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将父皇交给他时风雨飘摇的江山给安定下来,这政绩虽不显著,但胜在能让老百姓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所以他很满足,也致力于让更多的老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在今天之前他一直很自信这个目标他能完成,今天之后他再也不敢高看自己,因为这个世间也许并不是人人都愿意活的有目标感,不是人人都愿意打拼未来。
而他这次之所会来这里,全是因为多年的好奇心,他很好奇城阳这个地方为什么那么容易闹干旱,也想看看这里的人究竟生活的怎样,赈灾粮食是否真的到位,所以他就来了。
……
杜文英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透了才醒过来,成六听到里面有动静传出,就知道他家小姐终于醒了,便让人送了些水和吃的上来,他是昨晚才刚刚归队还不清楚小姐已经答应老侯爷不在跑,未免自家小姐再次逃跑,他只得恪尽职守的守着房门,密切关注着屋内一切可疑动静。
洗漱完毕后,杜文英美滋滋的坐在桌前吃着小二哥送上来的阳春面,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玲.珑玉折扇,总感觉这东西不趁手,使起来好似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飞快的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撑着头盯着手中的玉扇,两面来回翻看思索着怎么把它改造一下才能更完美更趁手。
高灏路过杜文英的房间,见她的门是虚掩着的,门口的门神成六已经被老侯爷打发去休息了,就知道她醒了,八个时辰这丫头也太能睡了,他只睡了三个时辰便自己醒了。
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就看到她居然还在摆弄三哥送的那把浮夸至极的扇子。
“就那么喜欢?”高灏忍不住问道,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酸味,他就不明白了这把破扇子有什么可看的,她居然还没把它扔箱底落灰去。
要知道多年前他将自己最心爱最舍不得用的砚台送给她做生辰礼物,她转手就扔到她的百宝箱里落灰去了,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砚台出世,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砚台还在不在。
“还行吧!呆子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需要改造个什么东西,好让它用起来更称手。”有个难题正困扰着杜文英,见来人是高灏,连忙招手示意他快点落座。
“你要用它干什么?”高灏略有不满的问道。
“我这不是缺趁手的暗器么!”
“你说什么?要用它做暗器?”高灏不可置信的问道。
或许是语气太过惊讶的缘故,杜文英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合上扇子拿在手里看着高灏回怼道。
“用它做暗器怎么了?碍着你事了?”
见杜文英如此,高灏立马就怂了,挽起袖子横到杜文英面前,叹了一口气说道。
“哎!那你先咬一口咱们再说话。”
“你先说,说完我再咬。”
暗器暗器,顾名思义就是一件出其不意的致命武器,这把扇子三哥买来做装饰品用了几天都嫌浮夸就收了起来,杜文英却用它来做暗器就差明着告诉敌人,‘快看,往这看,看我的扇子!有!问!题!’对此高灏真不知道说杜文英什么好。
“明明清清白白的那里浮夸了?”杜文英抱着扇子撅着嘴巴控诉道,坚决不承认自己眼光差。
“哪里都浮夸,不信你一会问爷爷。”本来就浮夸,而且浮夸至极,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在打击杜文英的同时高灏不得不祸水东引一下。
“啊啊啊啊!我就想要一件趁手的暗器怎么就那么难啊!”杜文英捶胸顿足了一番。
待情绪恢复后就在高灏的眼皮子底下,将那把扇子,扔到了一个清布包袱上,由此玲.珑折扇正式宣告失宠,以后就光剩躺在角落里落灰了,高灏见此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