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战场的东风还未至,京里杜家的家书就已经先到了,是成五给杜文英传来的密信,信中说他们的人在京城发现了李漷之子李诞的踪迹,跟踪之时发现那人正被人追杀,他们的人就顺手救了他,为防消息走漏,追杀他的人,都被他们的人解决了,现如今那李诞重伤在身,被安置在杜家别院的密室里,从李诞嘴里他们的人得知这次他之所以冒险上京就是要告敬王,因为追杀他的人是敬王派来的,不仅如此,敬王还杀了他的母亲,他要替母报仇。
所以成五一收到这个消息,就觉的是个不错的契机,为防错失先机,他赶紧给杜文英送来消息。
追杀李诞的人是敬王派去的?
杜文英有些不信,毕竟滁州那块的情况她现如今是了如指掌,敬王府里更是安插了不少的眼线,没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事先却不知情的,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她左思右想都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毕竟现如今那敬王如缩头乌龟一般,龟缩在滁州既不露面也不出头,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无所事事,杜文英有些等不及了,特别是如今这情况,天家,杜家,杜家军绝对都不能再出什么纰漏,她得想个万全之策解开心中的犹疑,替爹爹和兄长们报仇!
赫连战场上对方借着有利地势死守不攻僵持着,战事目前虽还未兴起,但对于结果杜文英已经做到了心中有数,且对杜庆衡她有信心,再者就是最近一年的战事指挥都是杜庆衡挑起的,他的能力说实话杜文英没什么质疑的,就是有些不放心,担心他再遭人暗算,所以一直坐镇后方保证他的安全,现如今爹爹和兄长的仇眼看着就有眉目了,庆衡也始终都要长大,要自己去面对这些隐藏在背后的阴谋阳谋,她得让他自己去解决不能惯坏了他,更不能让他产生依耐,于是她想是时候该放手了。
想通了这一层她连忙起草给高灏和杜庆衡分别去了一封信,不等他们回信,杜文英就有所行动,连夜闯滁州悄无声息的绑了敬王并秘密回京了,现如今敬王府里留下的那个人不过是她找人来假扮的,至于别的自有她留下的那众眼线帮忙遮掩,所以杜文英走的没有一丝犹豫。
京城里,高灏自得到兄长留下的那本折子后,就暗中派人盯住了太妃修行的尼姑庵,如今边关正兴战事,他不想让杜文英分心,也不想再给这对母子可乘之机,所以他打定主意按兵不动先揪出她的爪牙,再抽丝剥茧层层击破,总能将底下那盘根错节的枝蔓全部打断,不失最为保险之策。
就在他棘手于该让对方如何漏出马脚之时,对方居然有所动静了,据负责监视他们的暗卫来报说,太妃秘密约见秦国公还有宋首辅,这两个人都没有前去赴约,太妃似是被人扣住了命脉一般,竟然不管不顾的走出了庵堂,堂而皇之的进了那国公府和宋首辅的府邸,高灏很是犹疑?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漏出马脚?莫非是走漏了风声?也不能够,毕竟对方现在明显还没有提防他!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左思右想都想不通,只好继续让暗卫盯着。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杜文英的信居然到了,信上只简单交代了有个人被追杀,被成五的人救了,那个人就是李漷的儿子,据他交代是敬王派人追杀他的,杜文英在敬王安插眼线这事高灏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没道理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沿路追到京城来了,她还没接到消息,显而易见有人在背后替敬王出手,这个人是谁如今看来是明晃晃的,这老尼姑藏的够深的。
只是这秦国公和宋首辅是怎么一回事?会不会也牵扯其中?高灏没把握!
就在他准备暗中提审那个李诞之时,接到暗卫来报说那尼姑回到尼姑庵后摔了一屋子的碗盏,紧接着她身边的侍女就放出了好几只信鸽,暗卫全都拦截了下来。
现如今呈上来的就是信鸽所送的信笺,不等高灏示下,何书远连忙上前连拆了好几封,信纸不大字也不多,全部都只写了四个字千机银号。
信笺不多只有八个,也就是说至少有八个人与之有所关键,不至少是与千机银号有所关键。
现如今鸽子被拦截了,与之有所关联的人都有谁?他们暂时还无从得知,但有一点高灏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毕竟银号也不是谁都可以开的!更不是随便就能开的,既然他不知道都有谁淌了千机银号的这蹚浑水,但从兄长留下的那个账册和千机银号所开的地方入手,他就不信他还叮不出一个缝来。
……
以千机银号为点,高灏暗地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暗探,奔赴各地去查探有关千机银号的蛛丝马迹。
而杜文英这边因要看管灌了迷药的敬王,所以她还特意带了几个随从,她们一行五个人,辟过所有的站点,风餐露宿一路急行用了差不多五天时间就回到了京城。
回京之后杜文英将敬王扔给成五去安置,自己神神秘秘的回了一趟家,没有惊动爷爷和小侄女,只和母亲和嫂子匆匆忙见了一面,下人早就被嫂嫂王氏给支走了,室内如今只剩下刘氏王氏以及杜文英三人,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刘氏早就激动的不成样子,双手颤抖着摸着杜文英的脸,而后将她一把抱进怀里,低声哭泣着,看着母亲沧桑的容颜杜文英早就哭的不成样子,一边的王氏也有些动容的拿着帕子抹眼泪,因担心走漏风声之后杜文英也没有多呆简单聊了几句,就当即离开了,当然之后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竟也没有想着去联系一下高灏。
回到别院之后,杜文英连夜审了李诞,见来人是杜文英,那李诞为了替母报仇,也很是有骨气的,丝毫不畏生死,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杜文英。
原来李诞母子自李漷和那敬王开始合作,就被敬王的人给控制住了,美名其曰照顾,实则一直被囚禁在滁州的地牢里,直到他父亲被贬为马前卒,他们母子才得以离开地牢,之后可能是为了防止李漷撕咬方便威胁,所以他们一直被软禁在一别院里,直到李漷死后,那些人才决定杀他们灭口,没有办法他只好带着母亲一边逃亡一边探查父亲和敬王的交易,也知道玉凉关一战之所以会败就是因为他父亲在背后捣的鬼,所以一开始他是没有勇气去杜家的,直到他的母亲被杀,他抛开生死想要报仇,之后的事就如杜文英所掌握到的那般,他差点被人杀死。
他是杜文英杀父仇人的儿子,如今又落到她的手上,此行他不求活命,只为报仇,当然杜文英也可以找他报仇。
杜文英自然是瞧不上他的命,毕竟那李漷不过也就是敬王安插在她父亲身旁的棋子而已,就是没有李漷也会有王漷赵漷,现如今棋子已死她在意的不过是背后下棋的人。
而敬王滁州的所有眼线都被她盯的死死的,没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杀人灭口,所以只能是滁州以外那老匹夫的人动的手,还是个不用请示他意见的人,这个人是谁,如今看来已是不言而喻了,这也是杜文英这个马大哈没有想到的一点。
裕太妃藏的真是够深的,她也是昨日经成五提起,高灏的人最近一直在暗中监视这个人,她莫得才想起来这个人物来,当真是她大意了。
这位裕太妃可是高灏爷爷的宠妃,敬王是她的儿子,当年更是差点就被封为太子,若非敬王无德酒后玷污了他父皇新得的一位还未侍寝的美人,也不会被那昏庸的老头子厌弃,甚至记恨到直接将他踢出政局,赶到了边塞的苦寒之地去放马。
这个女人在没有儿子傍身的日子里也是恩宠赏赐不断的,只可惜老皇帝是真的厌弃了她的儿子,怎么都不召回更不原谅,太妃没法子,只好做势住到清凉庵假意出家来逼老皇帝,老皇帝没有妥协,但因纵欲过度死在了一位妃子的床上,她为了不给老皇帝陪葬,到真的出家了。
对于这个女人杜文英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具体的她从前没兴趣去打听,当然现在也没有兴趣,她现在只想让她和她的儿子一起伏法下地狱。
……
事件走向已经很清晰了,直感觉大仇将报,杜文英很是欣慰,心下难免有些放松,又因一连赶了几天的路,现下自然是乏了,当夜便宿在别院里,本以为会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谁知半夜就被自己做的一个梦给搅得无法安睡,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红的发烫的脸,听着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跳声,回想起刚刚的梦,直恨不得找个石头缝钻进去,就是不知道梦里的男主人目前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她?有没有梦见她?
她承认她想他了!
……
睡不着她只好起来活动筋骨,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清凉庵的外面,飞身站在墙上看了一下,而后又原路返回,回到自己来时的别院,静静的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