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声音甜美,长相更是娇媚。
在她极速跑过来那一瞬,就连苏轻罗也有些愣神。
这姑娘模样极好,稚齿婑媠,端妍绝伦,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子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会说话。
“阿秋,你回来怎也不同我说一声?”那女子跑到岑玉秋身旁坐下,双手拉着她的臂膀,没有半点生分的样子。
“我不说,你不是也知道了么。”
岑玉秋撇过头去,叹了口气,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却没有将她推开,反倒显得十分纵容。
这一瞬,偏偏抬眼就被苏轻罗抓个正着。
苏轻罗还不曾说什么,岑玉秋为她介绍道:“赵江春,赵家娘子。”
“赵娘子安。”苏轻罗颔首行礼。
漠北赵家,在漠北的地位并不低。不同于普通商贾,赵家从祖上就跟着岑家征战,祖上是有赫赫战功的。
在岑家受封后,赵家同苏家一起成为麾下臣子,受百石俸禄。
后漠北平定,赵家依旧为漠北王身先士卒,苏家却跑到了皇城经商,从此两家地位便有了明显不同。
漠北或许有人不知苏家,但认得漠北王的人,都认得赵副将。
赵江春乃是赵家唯一血脉,自小在千恩万宠的蜜罐子里长大,与岑玉秋两小无猜。
苏轻罗是有些忌惮这位赵姑娘的,手下传信来最多的也便是关于这位赵姑娘的消息。其中有一件事,是在岑玉秋十年生辰宴上,赵江春就当众扬言要嫁给岑玉秋。
后来这事儿一直被打趣,但赵江春一点也不羞恼,反倒越来越跟在岑玉秋身后当个小尾巴似得晃悠。
所有人都看好的婚事,偏偏问题出在岑玉秋身上。
两家本应该议亲了,岑玉秋却跑到边境,躲到军营去直到前些日子才回来。
岑玉秋背对着赵江春,向苏轻罗投来无奈又无辜的眼神。
苏轻罗恍惚中,如梦初醒,开口道:“赵娘子,宴席要开始了,还是先请入座吧。”
“你是何人?”赵江春一双杏眼睁得又大又亮。
苏轻罗俯身上前,将赵江春的手从岑玉秋手臂上扒下来。
岑玉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对赵江春介绍:“这位是我夫人。你不知道吗,昨日我便成婚了。”
听到这话,赵江春原本喜色的眉梢顿时耷拉下来。
赵江春皱着一张脸,精致小巧的脸蛋依旧明艳好看,“你骗人,这不算的。”
“怎么不算?”岑玉秋道,“她是我岑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
苏轻罗忽然被拉到她怀里,身子一颤。
在外人看来,她如今坐在岑玉秋腿上,被她圈在怀中,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苏轻罗有些羞意,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江春见状,气恼,“她,她哪里好了!”
“我觉得好,便是最好的。”岑玉秋挑眉,牵起苏轻罗的手,在赵江春眼下晃悠了一番,“你莫要缠着我了,瞧见没有,我有家室的。”
赵江春撅撅嘴,干脆就在岑玉秋一旁坐下来,正对着桌席。
“还不走?”岑玉秋赶人。
赵江春气鼓鼓地坐下来,摊开裙摆,正坐在席上,“不走,莫说你成了亲,就算你今日把三妻四妾都带来,我也不走。”
钱伶见状,自是帮衬着赵江春的。
钱伶笑道:“大家都知道,江春妹妹最喜欢粘着县主了,县主怎么这么无情呢。依我瞧啊,江春妹妹就坐在县主边上最合适。不向来如此吗?”
岑玉秋一时不知如何还嘴,“你这个人……”
苏轻罗从岑玉秋身上起来,拦住她继续说话。
苏轻罗同赵江春道:“今日也不是王府设宴,赵姑娘想坐哪儿就坐罢。”
温柔大度,彬彬有礼。
在旁人眼里看着是一等一的好脾气,只是到了岑玉秋这里就有些不解。
苏轻罗却对她微微颔首,表示不甚在意这些。
瞧她这态度,赵江春也有些迷糊,但她也不退让,就这么往她们席子上坐着。
赵江春笑道:“那多谢这位苏家二姑娘了。”
赵江春如此故意轻蔑地称呼她,苏轻罗也不恼怒,反倒笑而不语,十分礼让。
岑玉秋在中间,有些生闷气。
她回过头,瞧着苏轻罗。
苏轻罗回过头,将桌上羊乳冰酪舀了一口,往她嘴边一递,什么都没说。
岑玉秋的双手还托着下巴,却乖乖张开嘴等她喂进来。
一口羊乳冰酪进了嘴里,顿时火气全消。
见着岑玉秋嘴上带着笑,苏轻罗这才松了口气,柔声细语地问道:“还要吗?”
“要。”岑玉秋点点头。
一旁的赵江春见状,气得自己端起仆役刚上桌的羊乳冰酪,咬了一大口含进嘴里。
嘴里顿时被冰得麻木,赵江春连忙吐出来,将羊乳冰酪拿开,“这有什么好吃的。”
岑玉秋不理她,将自己面前的羊乳冰酪放到苏轻罗面前,“娘子你也吃,正好消消暑。”
“好。”苏轻罗应着,舀起一口放进嘴里。
而一直在侍女席上的青鸾见状,正想上前,却被人拦下来。
边上管事道:“主子没有吩咐,不能上前。”
“是。”青鸾垂眸,重新坐下,心中惶惶不安。
这三人之间的举动,坐在正对面的女眷全部看在眼里。甚至有些坐在后排的自以为坐的远,偷偷议论起来。
钱夫人又命人端上来几盘糕点,一一安排有序。
过了片刻,苏轻罗隐隐感觉腹部有一丝绞痛。
钱夫人请来的杂耍班子已经就位,老板上来为她们介绍。
杂耍班子有许多男子,苏轻罗以前偷偷见过。坐着观赏的女娘都要坐在厚重的幕帘后面,稍稍才能窥见一二。
大漠的风土人情很是不同,似乎大家都不避让外男。
苏轻罗目光一转,除了身后的苏琴歌拿着扇子遮面,其余人都瞧得起劲。
“怎么了?”岑玉秋问道。
“没什么。”苏轻罗摇摇头,指着前方一个牵着一只彩色鸾鸟的女子,“那是什么?”
“这是鹦鹉。”岑玉秋为她解释。
紧接着,那女子朝着鸾鸟说了几句话,那鸾鸟便同众人打招呼。
鸾鸟拍拍翅膀,叫唤道:“各位夫人安,各位小姐安。”
“好机灵的小鸟。”
“竟然还会说人话。”
“真是有趣。”
坐上的几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
一旁赵江春拉着岑玉秋袖子,晃了晃,撒娇道:“阿秋,改日我们去也弄一只来吧。年幼时,我们还一起猎过鹰呢。”
“猎鹰跟这能一样?”岑玉秋回道,“别闲来无事就想一出是一出。”
苏轻罗回眸,目光落在二人赵江春抓住岑玉秋袖子的手上。
“怎么了?你也想要?”岑玉秋见她眼中有光。
“不想。”苏轻罗摇摇头。
“展翅高飞的鸟儿,就不应该活在笼子里。”
话说到后来,苏轻罗也不知在说自己还是这只鹦鹉。
赵江春见岑玉秋不搭理自己了,撅起嘴继续看表演。
又是表演几轮后,便到了钱夫人口中的昆仑奴上场。
苏轻罗不知不觉地,竟将面前的羊乳冰酪吃完了,这叫一直在丫鬟席上的青鸾看得捏出一把冷汗。
岑玉秋倒是没什么胃口,也只在苏轻罗投喂时浅尝几口,之后便任由羊乳冰酪在碗里化开。
岑玉秋瞧着苏轻罗爱吃,便将自己面前的羊乳冰酪推到她面前去。
苏轻罗垂眸,瞧见岑玉秋还未来得及缩回去的手,会心一笑,也没有多说言语。
在台子中央走上来一个浑身漆黑的昆仑奴,那昆仑奴穿着普通麻布衣裳,露出的双手双足,连带着整个脑袋脖颈都釉黑一片,只有那眼睛和牙口能勉强瞧见一点白。
杂耍老板为她们介绍:“各位尊客,接下来便是昆仑奴的喷火表演,请诸位瞧好了。”
苏轻罗原本还端着羊乳冰酪的手,听到“喷火”二字便放下来。
坐上几位夫人也是没见过昆仑奴,纷纷议论起来。
“莫不是上了漆料吧。”
“当真会有这么黑的人啊。”
“火不会烧起来吧?”
“那你可要坐远一些,万一火烧过来怎么办。”
一阵嘻笑之后,昆仑奴似乎没听懂众人的话语,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烧火棍,开始表演。
这种杂耍,苏轻罗在京城街道上便见过。京都的街道上,成天有人摆弄这些玩意儿,都是些走江湖的小伎俩,没想到在漠北反倒是个新鲜事。
烧火棍两头都被点上后,那昆仑奴在手上转动耍玩了好一番。
“阿秋,你在边境的时候见过这么黑的人吗?”赵江春转过身来拉着岑玉秋说道,“我听阿爹说,边境外那些蛮夷,各个也是长得凶神恶煞,青面獠牙。”
岑玉秋说道:“长得不一样。”
“那他们长得如何?也像这般黑漆漆地,黑夜里让人瞧不见吗?”赵江春直接转过身去,对着岑玉秋问道。
岑玉秋解释道:“羌族人个个体型健硕,骁勇善战,你莫要逞口舌之快。”
“那……”赵江春拉着岑玉秋道,“阿秋,你同我说说边境的事儿吧。”
岑玉秋将她的手从自己袖子上拿开,说道:“你去问你阿爹不就好了,他下个月兴许就能回来。”
“我阿爹真的要回来了?”
听闻此处,赵江春欣喜过望,整个人正要往岑玉秋身上扑去。
苏轻罗见状,抢先一步往岑玉秋怀中倒去,“哎呀——”
岑玉秋一愣,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就瞧见面前又是一团火光喷射而出,如同一条火龙,在众人面前冲击而来,又在眼前戛然而止,直到消散。
苏轻罗吓得更往她怀里钻去。
赵江春当场皱眉,苦着一张脸,“你们做什么呢!”
“火,火太大……”苏轻罗偷偷抱上岑玉秋的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瞧着岑玉秋,“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