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这个东西对我们家族来说就是个鸡肋，这样拿出来交易是不是有点……”白鹭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他被保护的太好，家族的很多事情也不用他来操心。可自从出来历练，自家的有些事大哥也不那么瞒着了。虽然不是天真的孩子，可有些事情接触起来，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抵触。

“的确是鸡肋。但对于珈蓝来说，就不是。”大哥的回答十分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而且，虽然这个东西确实很难发挥用处，但也在我们家族保留了几千年，象征性意义已经大于它的实用价值。家族愿意拿出来，也并不是因为珈蓝的原因，你应该能想明白。”

“……我知道，因为黑翼先生。”白鹭沮丧的垂着头，他当然明白，如果不是因为黑翼是他们的团长，家族未必愿意把东西拿出来。

“光是说服家族的长老，已经费了我很大力气了。”大哥当然知道自家小弟的想法，但既然生于血蔷薇，自幼接受着家族的培养，那么自然要以家族利益为主。“小六儿，你要知道，从我私人角度来说，这东西送就送了，也无所谓。但如果为家族考虑，那么无论如何也要让它利益最大化。这一点我也无可奈何，毕竟我先是血蔷薇的一员，然后才是其他身份。”

“那我去跟珈蓝说。”白鹭搔搔头，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事最后要不了了之。

“要跟我说什么？”白鹭跟大哥联系是在客厅，珈蓝一出工作区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哦，是这样的。”既然珈蓝出来了，大哥也就没那么着急挂掉通讯，“关于老师，我这边找到一个也许可以帮忙的办法。”

“树界试炼吗？”珈蓝并不意外，他之前回到族地，也是为了查关于树界试炼的资料。

“是的。再过几个月，就要开启新的树界试炼了。如果能够在试炼中获得界主信物，那么界主便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实现三件事。树界界主几乎可以媲美超阶的存在，或许能有办法医治老师。”

但树界试炼太难了，全宇宙凡是40岁以下的人类类人皆可参加，包括星盗。但界主信物只有3个，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而界主信物并不是有实力就能够得到的，完全看运气。甚至于一场试炼没有任何人找到信物也并非不可能。拿到后能不能保住，才是看实力。

“树界试炼的事我知道，我也一定会去。你是邀请我们一起去吗？”人多一些，虽然不一定能够获得信物，但万一找到了，也容易保住。

“不，我们家族有自己的队伍。我想说的是，血蔷薇几千年前，曾经获得过一次树界界主的承诺。她承诺我们，在未来的某一次树界试炼中，可以直接将我们家族的某个直系成员传送到信物附近的位置。”

珈蓝呼吸急促起来。所有人进入试炼之地后都会被分散随机传送，如果一开始就在信物附近，那么找到信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只需要考虑如何保护信物直到试炼结束就可以了。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珈蓝深吸一口气：“条件。”

血蔷薇几千年未曾使用这个承诺，毫无疑问，是认为即使找到信物，也不一定有能力保护它。这个承诺看似十分便利，但条件苛刻，实际上也是鸡肋。可就算是鸡肋，代表了界主的承诺，本身的象征意义也一样具有价值，珈蓝自然不认为血蔷薇会将它白白送人。

“这一代血蔷薇直系成员中符合试炼条件的只有小弟，但他的实力你也知道。”尽管试炼中并不禁止晶武、机甲，可自身源力太弱，一旦携带的能量石耗尽，就只能坐以待毙。“所以我们的要求是，黑翼先生必须参加。并且，在成功完成试炼后，获得的奖励血蔷薇占其二。”

说是血蔷薇占用其二，其实大哥有自己的打算。血蔷薇家族迟早要交到他们这一代手里，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指明下一代掌门人的名单，可大哥自己知道，自己绝对是候选人之一。这样一来，这两个条件，就可以拿出一个来去向界主求助，来治愈白鹭的身体。

而家族那边不用担心，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加起来，话语权还是有的。但这事不适合现在告诉白鹭，毕竟等他们有资格动用这份奖励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血蔷薇提供信物，佣兵团将信物带出，然后共同分割奖励，按劳分配算是十分合理。而白鹭实力太差，要求黑翼一同前往也是情理之中。但，珈蓝沉默片刻，说：“黑翼不会参加。”

“哎，为啥？黑翼先生不也符合参与条件吗？”白鹭不明白了，40岁以下不限实力，黑翼的实力在整个宇宙无人敢直撄其锋。只要信物到了他手里，就算被群起攻之，黑翼一样能够全身而退。

“……我邀请过黑翼，但他拒绝了。大概因为，没有兴趣，也不需要吧。”

“那是界主唉，这都能没兴趣？好，不愧是黑翼先生！”白鹭竖起大拇指，然后挨了大哥一记白眼加珈蓝的瞪视，干咳着强行转移话题，“咳咳，那啥，之前不是没有承诺嘛，也许只是觉得麻烦？要不，再邀请一次试试吧。”

白鹭可是相当期待能够和黑翼并肩——好吧，就算有战斗怕是也没他啥事。

大哥则想的更远，树界界主虽然不是超阶，但她存在的岁月几乎可以用量劫来计算，见证了人类类人的繁荣与衰落。同时，她与其他四位界主，也是人类类人与虫兽的战斗中，繁衍生息的最后一道屏障，在宇宙中地位超然。

界主试炼的确危险，但跟修罗弯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黑翼连修罗弯都能闯，自然不会在意试炼中的这点毛毛雨。按理说有界主承诺的诱惑，就算没有需求，也会去碰碰运气。完全不参加，如果不是真的性情淡漠，那么……

“如果我以血蔷薇的名义，将奖励单独送给黑翼先生一份呢？”上次跟家族汇报过黑翼的情报，得到的结果依然是“不得罪”，但没再提拉拢。也许前辈们有自己的决定，不是他们这一代能够知道的。而这次，大哥决定冒险赌一把。他不确定这份投资值不值，也没有跟家族打过招呼，但直觉上，他认为黑翼值得疯这么一次。

如果说之前黑翼参与试炼等于做白工，那么现在就不同了，几乎是等于白捡一个承诺！这是一笔怎么都不会亏的买卖。

“我再试试。”而对于珈蓝来说，这更是无可抗拒的诱惑了。只要能将信物带回，那么或许薛荣就能苏醒！

连通通讯，将情况简单说完，“……所以黑翼，你觉得呢？”

“哦，”黑翼完全不为所动，“不去。”

“为啥？为啥为啥？”白鹭从旁边探过头，卧槽好帅！没有戴面具，又因为是通讯感受不到黑翼身边的气场，直面黑翼的容颜白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愧是我男神！

珈蓝极其嫌弃的将白鹭的脑袋推出通讯可视范围内。

“为什么？这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吗？”珈蓝也不明白，这种送上门来的便宜为什么不要？

“没兴趣。”依然是这么个万金油一样的理由，这样的理由珈蓝当然不会相信。

“可是——”珈蓝还想再劝，被黑翼打断。

黑翼说：“我知道你想救薛荣。”他并不想继续谈论为什么不愿意参与试炼，很干脆的换了话题。“但薛荣的情况，就算界主，也唤不醒。如果你去试炼只是为了薛荣，那你还是放弃吧。”

“你又不是界主，你又怎么知道不行！”珈蓝气的浑身颤抖，就算你黑翼不去，为什么要来打击我？但他依然保持了礼貌，咬着牙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可能放弃的！”

“一丝希望也无。”黑翼仿佛完全没有看到珈蓝的愤怒，但也并不打算管太多。“如果你坚持，那么祝你好运。”说完便挂了通讯。

珈蓝将光脑摔得粉碎，扭头冲进了工作区，留着白鹭和大哥尴尬的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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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啊，你这有点不厚道了吧？”看着黑翼挂断通讯，在通讯可视范围外体格硕壮的金发青年才开口。

“只是事实。”虽然没看到，但也猜得出珈蓝的反应。黑翼很清楚自己这话有多气人，不过“就算是界主，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等会，装睡？”金发青年挠着头，原本就张扬的金发更凌乱了，“这信息量有点大，让我捋捋。你的意思的，薛荣根本没事？”

得到肯定的答案，金发青年感觉自己脑子不够使了。“不是，既然薛荣没事，他就这么看着你欺负他家崽子？而且，你是怎么知道薛荣没事的？他告诉你了？”

“普通植物和植物类人身边的‘炁’不同，薛荣六阶，身边的‘炁’更强，很容易分辨。”至于第一个问题，黑翼觉得自己没怎么欺负人，也并不想回答。

“‘炁’？那是啥？老师新教你的东西吗？”同为弟子，亲传和非亲传差距真大。缘翎老人疼黑翼疼的跟眼珠子似的，说是亲生儿子都不为过。相比之下他们这种普通弟子虽然不至于是路边的野草，但也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不得不承认，他有点酸了。

“不，看的到规则的人，自然看的到‘炁’。你看不到，是你实力不够。”

扎铁了老心！

“嘤嘤嘤，好歹师哥我做了你这么多年的长官，小平安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金发青年忸怩的假哭着，“师哥我不满百岁六阶初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了，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魔鬼哒！”

“那么，上峰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黑翼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已经习惯了金发青年偶尔的抽风，完全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你对我用敬称可真奇怪。”金发青年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师弟啊，没事师哥我就不能来你这里串串门吗？”

黑翼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抬起眼帘，虽然眼中并没有任何波动，但金发青年愣是觉得他看到了黑翼眼中的内容——左眼写着“好走”，右眼写着“不送”。

“行行行，怕了你了。”青年抬手告饶，手一放，整个人似乎突然稳重起来。“言归正传，半个月后迦楼罗星云有一场大型拍卖会，同时迦楼罗星云的黑市也会开启。根据线人的情报，这次黑市将会有大量违禁品出现，但这并不是重点。”

黑市没有违禁品能叫黑市吗？而且违禁品这种东西，只要控制得当，大部分时候就算是星际执法者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他们自己也不见得就完全不碰。宇宙中的国家数不胜数，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制度，只要不影响到宇宙整体环境的平稳，有些闲事是否插手就只看星际执法者自己的心情。

“重点是，这些违禁品中，有疑似神武的存在。”但有些绝对违禁品，就不能放任不管了。“这一点必须查清，如果不是神武就算了，如果是，必须带回，绝对不能落到星盗手里。”

“如果没记错，我现在还在休假。”黑翼对这种事兴趣不高，实际上走私这种事，本身也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黑翼在星际执法局的定位，更接近精英战斗人员而非侦查人员。

“是这样，但是我也没办法，现在局里缺人。能辨认神武的，也只有你们这种接触过规则的人。八阶的隶属局长我肯定央不动，七阶大部分在外执行其他任务，闲赋的也多数在养伤，我又不能让人带伤出勤。阶位再低的，且不说根本分辨不出神武和晶武，就算有，我也总不能让他们去送人头吧？”金发青年无奈摊手。

“明白了。”既然推脱不掉，那就全力以赴。黑翼起身走到墙边，伸手滑过墙上挂着的一排七个不同的面具。“把相关资料发给我。”

“行。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出发。因为毕竟涉及到神武，我担心星盗会派遣七阶参与，所以给你安排了一个搭档，你得先跟他汇合。”

黑翼手一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这人你也熟，就是岳无盐。”

“我拒绝！”黑翼脸色一黑，“换人，要么换掉他，要么换掉我。”

“别介啊——”金发青年扑过去一把抱住黑翼的大腿哀嚎：“你都答应执行任务了！嘤嘤嘤看在你小时候老师不在时都是师哥我给你换尿……”发觉黑翼脸色不善，金发青年立刻改口：“都是师哥我照顾你的份上，你可不能反悔嗷嗷嗷——”

“起开！”黑翼身上煞气翻腾，但到底还是控制住了。伸手推着金发青年的额头，可惜他抱的死紧，想在不伤人的前提下把这块狗皮膏药撕下来确实很费劲。

“我也不想的！可是星盗有可能出动七阶啊！我怎么舍得我细皮嫩肉的师弟一个人冒险！不是我不想安排别人，可是七阶以下除了你以外，也就他摸到了规则的小手手！而且无盐那人虽然聒噪了点，脑子也不太好使，但是皮糙肉厚啊！关键时刻丢出去挡刀子也算物尽其用了你就别嫌弃了嘤嘤嘤嘤！”

黑翼冷着脸，心说就算星盗有七阶他一个人也能应付。确认无法改变搭档，眉心隐约闪过一丝红芒。摘下手边最近的银色镂空半脸面具扣在脸上，遮住左半边脸和大半个额头。“下不为例。”

“欸，好嘞。”知道这是同意了，金发青年立刻松手站起来，假惺惺的抹掉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坐着时候不觉得，一起站着，才看出金发青年比黑翼还要高出半个头。加上身材雄壮，倒是显得黑翼瘦弱不少。

“我之前递交过离职申请，什么时候批复？”

“你饶了我吧。”金发青年苦着脸，“别说局里不会放，就算放，我也不敢批啊！我可不想被老师他老人家打折我这四条狮子腿儿。不过我保证，这次任务以后一年，不，半年以内，我绝对不给你安排活儿。”

黑翼：“呵。”信你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