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未央 第51章 第 51 章

这时，刘彻也终于说服小黄门走了进来。听到小表妹的话便知道她是想先发制人。

不过他却不着急，先是向景帝行礼，“父皇”，随后也与窦婴见了礼。

稳重又不失礼数的表现，倒是让窦婴心中颇为赞叹。

景帝对着自己的儿子促狭道：“彻儿，月儿可是让朕给她评理啊。说说，你做了什么惹她不开心了。父皇给你一个分辩的机会。”

刘彻弯腰行礼，“多谢父皇。”

“事情是这样的。月儿想让儿摘一枝梅园中最好看的梅花送给父皇。可是儿摘了许多，月儿表妹都不满意。其实在儿看来，重要的是月儿表妹对父皇的心意，有了这份心意，便是普通的梅花，也定然是最好看的。”

说着刘彻接过身后窦绾手中的梅花递给景帝，边问道：“父皇，您说儿说的可对？这枝梅花是否是梅园中最漂亮的？”

景帝高兴于小外甥女时刻想着自己，自是被小皇子的这番话说的浑身舒畅，不假思索就道：“是，是梅园中最好看的，也是朕见过的最好看的。”

闻言，刘彻微笑着对凌月道：“表妹，愿赌服输，记得我的香囊。”

凌月撅着嘴道：“表兄惯会狡辩。”

景帝听着两个小人儿的对话，很是不解道：“你们两个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刘彻也没隐瞒，简单地将两人请景帝评判梅花的好坏，以及以何为输赢之事告诉了景帝。

听到最后，景帝总算是明白了，“好啊，你们两个小人精这是在利用朕啊。”

凌月撒娇道：“才不是，月儿是真的想摘一枝最漂亮的梅花送给舅舅，都怪表兄太没眼光了。”

面对小表妹的无理取闹，刘彻还能说什么。

“行叭，都是我不好。但是呢，表妹的香囊还是要给我的，谁让我赢了呢。”

话一出口，凌月的嘴巴撅得就更高了。

景帝看得有趣，笑着对一直没出声的窦婴道：“窦婴啊，你看朕的这对小娇儿怎么样？是不是可爱极了，也有趣极了。”

窦婴当然不能当着人家家长的面说人家的孩子不好，当然他也是真心觉得两个身份尊贵的小孩子不一般。

于是笑着赞道：“小翁主玉雪可爱，小皇子聪明伶俐，有如此娇儿承欢膝下，着实是羡煞臣了。”

景帝听着心里舒坦，哈哈笑道：“窦婴啊窦婴，总算听你说次心里话，不像以往那样端着了。”

窦婴拱手陪笑道：“陛下玩笑了。”

景帝笑着指向他，“借用我们月儿说的话，你窦婴惯会狡辩。”

没想到却看到怀里的小外甥女猛地点了点小脑袋。然后似乎是发现自己点错了头，又猛地摇了摇头。嘴上还为自己分辩道：“弄错了，弄错了，我是在说表兄，不是在说窦...窦...”

凌月马上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景帝。

景帝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却是对窦婴说道：“按辈分，月儿还得称呼你一声表舅。”

窦婴刚要说不敢，马上就听到粉雕玉琢的小翁主，清脆响亮的叫了一声“表舅”。

窦婴心中一动，反应过来，嘴上已经回应了小翁主。

而小翁主似乎是害羞了，又缩回了景帝的怀中。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淡淡的失落涌上窦婴的心间。

最终窦婴将它归为对景帝的羡慕。他和夫人赵氏只有两个儿子，并没有女儿，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见到玉雪可爱的小翁主，似乎有个可人的小女儿承欢膝下也不错。

再看过去时，小姑娘正和景帝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狡黠又灵动的双眼忽闪忽闪的，景帝的嘴就一直没合拢过。

“因为舅舅的话，让月儿输给彻儿了，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表兄惯会狡辩，可是月儿也得承认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就像月儿身上穿的衣裙，因为是舅舅送的蜀锦做的，所以月儿觉得是最漂亮的。而且......”

凌月悄悄看了一眼刘彻，然后凑到景帝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月儿又不会女红，就是想给表兄制香囊，也无能为力呀。”

景帝看着小外甥女眼睛里的狡黠，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打算赖掉啊。也不能说是赖掉，只能说他的十皇子没想到他的小表妹会摆了他一道。

景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顺道同情地看了正美滋滋，以为不久之后就能从心爱的小表妹这里拿到香囊的小皇子一眼。步步为赢到最后，可惜一开始就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景帝越发觉得两个小家伙的互相斗法有趣，而且越发能看出两个小人儿不仅聪明还都有主意。

以防被小皇子继续纠缠，凌月赶紧交代道：“舅舅，你可不能将这件事泄露给表兄呀。”

“即便我不说，你拿不出东西，彻儿也会知道的呀。”景帝饶有兴致道。

凌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能清净多久是多久吧。”

那蹙着眉一脸拿顽皮孩子没辙的小模样再次逗乐了景帝。

景帝边笑边答应自家小外甥女，“好，舅舅给月儿保密。”

“也不能告诉阿母还有外祖母，谁都不能告诉。”

“好，谁都不告诉，这是属于舅舅和月儿的秘密。”

小翁主这才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舅舅最好了，月儿最喜欢舅舅了。”

如此直白的表达方式，景帝头一次听到觉得非常新鲜，当然心里也极为受用。

这边景帝是高兴了，被撇在一边的刘彻就不好了。小表妹只顾着和父皇说话，彻底将他忘在了一边。

于是，小皇子不得不自己找存在感，“月儿，父皇，你们在说何事，不能让彻儿也听一听吗？”

凌月看了他一眼，再次凑到景帝耳边道：“舅舅，你给表兄多增加点课业吧，这样他就没时间找月儿了。”

景帝再次同情了一波自己的小皇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决定采纳小外甥女的意见，给自己儿子增加点功课。而师傅的人选也是现成的。可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想到此，景帝对窦婴说道：“窦婴啊，以后给太子授课之余，十皇子的课业也一并交给你了。”

窦婴迟疑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太子与十皇子在一起上课？”

“一起上课倒不必，你主要还是负责太子的课业，只是分出些精力在十皇子的教导上面。多督促他一些。你的能力朕是放心的。”

既然说到这里了，景帝干脆道：“一事不烦二主，剩下的几个小皇子也一起交给你了。不用顾忌他们的身份，该打打，该罚罚，关键是能让他们明智知礼。”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窦婴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便答应了下来。

景帝对窦婴的识时务很满意。

随后低下头给了小外甥女一个舅舅都帮你解决了的眼色。

凌月捂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景帝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对自己儿子就显得敷衍多了，“彻儿啊，好好跟着你表叔读书。你表叔可是有真才学的人啊。”

刘彻还能怎么办，既然他父皇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应了，“是，儿明白。”

赵氏见丈夫回来，忙上前伺候他梳洗。

“夫主看起来很高兴，可是在宫中遇到了何好事？”

“有这么明显吗？”

赵氏笑道：“妾是这么觉得的。”

面对自己的妻子，窦婴也没藏着掖着，“陛下让我做太子的老师，顺带教导其他几位小皇子。我的一身所学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赵氏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有大抱负的人，虽然他很少跟她说朝政上的事，但她也知道若不是被陛下所信任，何以能担任教导太子如此重要的太傅之职。身为妻子，赵氏自是为他感到高兴。

“恭喜夫主。”

“多谢夫人，这些年辛苦夫人了。”窦婴真心实意地感叹道。

不知怎么赵氏竟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以夫主的家世娶一个王侯勋贵的女儿才是相配，她一个乡野之女如何配的上。不过是依着旧时父亲教他识了几个字，临终将她托付给了他。他一直信守承诺，不仅给了她容身之所，还一直真心以待。如今又得到他这句话，便是让她即刻去死，也值了。

用袖口掩了掩眼角，赵氏道：“妾失礼了。”

窦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夫人，只能说起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在陛下那里见到了乐安翁主，小翁主不仅长得玉雪可爱，人也聪明机灵。很是得陛下的宠爱。”

果然，赵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妾也在太后那里见过小翁主，的确像夫主说的那样机灵可爱。妾当真是羡慕长公主殿下有娇儿承欢膝下。”

“其实，我们还可以再努力一把得个女儿。夫人就不用羡慕别人了。”

“夫主......”

很快，采摘下来的梅花都做成了梅花糕，除了孝敬了窦太后，自己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凌月也让人往景帝，薄皇后，王夫人那里送了一些。当然了，自己从长辈那里收到的回礼可比自己的梅花糕要多多了，也贵重多了。

凌月看着记录入库的回礼，甜蜜又烦恼地跟窦绾抱怨，“我真的就只是想孝顺一下长辈而已。谁想到外祖母和舅舅他们会回给我这么多东西。月儿觉得受之有愧呀。”

看着托着下巴一脸愁眉状的小翁主，窦绾笑着安慰道：“月儿送梅花糕是月儿对长辈的孝心，而太后，陛下和长公主他们回给月儿的，是长者对晚辈的喜爱之心。都是为了让对方欢喜，所以月儿因为那些回礼高兴才是太后，陛下，长公主想看到的。”

凌月想了一下，很快就想通了，脸上重新变得神采奕奕，“绾姐姐说得对，月儿要让外祖母和舅舅他们知道月儿很高兴，很喜欢他们的回礼。”

“月儿这样想就对了。”

凌月一头扎在窦绾的怀里，撒娇道：“绾姐姐你真好，月儿想要绾姐姐做月儿的阿姐，不想要坏阿姐。”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冷笑伴随着寒冷的空气窜进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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