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未央 第45章 第 45 章

很快，景帝便下了诏书，赐婚广元长公主的外孙女薄留儿为皇长子荣的皇子妃，赐婚馆陶长公主的次女陈凌月为十皇子彻的皇子妃。

先前看好的南宫侯张生尚高唐公主刘媛，东阳侯张强尚成阳公主刘婵。只有定陶公主刘姝年岁比起三个姐姐尚小一些，且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未赐婚。

见此情形，馆陶长公主向王娡提议道：“不如你我再结个亲，将定陶许给我儿陈蟜如何？”一方面侄女定陶公主的确是个好人选，另一方面让双方的关系更加紧密牢固，将来也好共谋大事。

王娡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就欣然应允了。

比起将女儿嫁到别家，景帝当然更愿意外甥做女婿。加之两个孩子的母亲都同意了，窦太后也乐见其成，这事也就这么订了下来。

宫中一下子多了几桩喜事，就连宫女内侍走路都显轻快了不少。窦太后也高兴，只是见到还没着落的陈阿娇以及将窦绾嫁给刘荣的事情彻底落空。窦太后不免埋怨上了景帝。

“你就光想着自己的女儿了，阿娇还比成阳大几个月，你怎么就没想着给我们阿娇寻个合适的郎君。”

景帝也有些懊恼忽视了外甥女，为今之计只有尽量去弥补，“儿回去看看哪家还有青年俊杰，只要阿娇和阿姐都觉得合适，儿定然为阿娇赐婚。”

窦太后还算满意，“可。”

但是窦绾的事，就没这么轻易揭过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生怕我窦家的人沾惹上你的皇子，成为第二个吕氏。”

景帝虽然是这么想的，为了抑制窦氏的势力，必定不能让窦姓人成为太子妃。若是普通的皇子，与窦氏联姻就联姻了，但是未来的太子不行。

本来薄留儿也不在景帝的考虑范围内，但周亚夫说的没错，这个位置是个平衡点，在抑制窦氏的同时，他也要考虑安抚广元长公主一系的势力。

所以薄留儿是景帝无奈之下最好的选择。

但面对窦太后时，这些话只能藏一半说一半。

“阿母，您误会儿了。这样做只是为了安抚广元身后的势力。现在匈奴在边境虎视眈眈，朝廷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儿不得不这么做。”

窦太后虽然承认这个说辞还算有那么一点道理，但她就是生气。

“反正你现在翅膀硬了，你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还听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回你的未央宫吧。”

窦太后说完，也不理会景帝，叫人进来扶着她进了内殿。

“阿母......”景帝无奈地唤着。

奈何窦太后铁了心的想晾一晾他，根本连头都没回。

由于母子两人说话时将人都遣了出去，馆陶长公主来了也没进去。直到窦太后叫人，她才随之进去。

景帝见馆陶公主，有些委屈地唤了声，“阿姐”。

馆陶长公主好笑道：“也怪不得阿母生气，她向来不耐见广元，你还让她的外孙女做了皇长子妃。她焉能不气。换成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她抱怨你两句也就过去了，唯独广元...当初我们在她手里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暗算，如今你又给了她外孙女尊荣，阿母怎能甘心。尤其是这其中或许有你防备她的用意在。”

景帝没有否认，只是沉默了片刻才道：“阿姐，朕总要考虑到内廷和前朝的平衡。”

馆陶长公主并没有任何的责备，反而安慰道：“阿姐都知道。放心吧，阿母也就是气这一时，哄月儿对她多笑几次就没事了。”

景帝终于被逗笑了，“那我可要好好谢谢我的小外甥女了。”说到这个，景帝立刻就想见见自己的小外甥女，缓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月儿呢？”

馆陶长公主笑道：“外面天气正好，让人带她去园子里玩了。”

景帝立刻道：“咱们也去看看吧。”

说着立刻站了起来，像个迫不及待要见什么新鲜事的少年。

馆陶长公主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失笑，心中对其让薄留儿做皇长子妃的不满也随之消散。她不说，甚至还在他被窦太后埋怨之后安慰他，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想法。

但她也知道分寸，这时候说的多了，往后再说别的就没那么容易了。便是让薄留儿坐上皇长子妃，太子妃的位置又如何，只要刘荣一天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她广元就别想踩在她的头上。

况且太子都能废立，更遑论区区一个太子妃。等刘荣不成事了，那些人...什么都不是。

不远处伺候的宫侍见景帝和馆陶长公主到了，忙要行礼，却被景帝阻止了。

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此时园子里的梅花开的正好，小凌月正被窦绾抱着看花。一旁的陈阿娇正坐着吃点心。但是她发现小讨厌鬼看她的时间比看花的时间多。啊，不，确切的说是看她手里的点心。

眼神那叫一个直勾勾。

陈阿娇心念一转，将点心递到小凌月面前，问道：“吃不吃？”

窦绾见状，忙阻止道：“阿娇表妹，月儿表妹还小，不能给她吃这些不好克化的东西。”

陈阿娇不耐道：“我还不知道这个吗？我就是逗逗她，你不用管。”

说着将点心往小凌月面前又递了递，小凌月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拿。却马上被陈阿娇躲开了，小凌月一下子抓了个空。

陈阿娇又把点心递到小凌月面前，小凌月再次去抓，再次因为陈阿娇的躲开抓了个空。

“哈哈，小笨蛋，上当了吧，我的点心才不给你吃。”陈阿娇一边嘲笑小凌月，一边“啊呜”一口吞下了点心。

那一脸的得意与享受，简直看得人牙痒痒。

吃完，还故意炫耀，“真好吃，怎么能这么美味呢。可惜你吃不到，哈哈......”

窦绾看着小凌月皱起的小脸，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又不敢真的得罪陈阿娇，只能委婉劝道：“阿娇表妹，不可如此捉弄月儿。”

陈阿娇能把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表姐说出来的话当回事吗？

当然不可能。

不仅没有丝毫收敛，依然将点心在小凌月的面前晃一圈，然后再“啊呜”一口吞下。

景帝被这孩子气的一幕，逗的“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馆陶长公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就站出来道：“陈阿娇，你多大了，你这个亲姐姐还不如你窦绾表姐会照顾阿妹。不仅不照顾就算了，还总是欺负她。”

众人这才见到从角落处走出来的景帝和馆陶长公主，忙行礼问安。

陈阿娇见是自己的母亲，敷衍地叫了声，“阿母”，还小声嘟囔，“每次都恰好被你撞见而已。”

谁知被耳朵好使的馆陶长公主听见了，没好气道：“欺负妹妹你还有礼了。”

陈阿娇哼了一声，撇开头，不想理她，径自走到景帝身边，唤了声舅舅，可比那声阿母要真心实意多了。

馆陶长公主也懒得理她，抱过一脸委屈的小女儿拍哄着，同时对窦绾道：“阿绾做得很好。”

窦绾低着头，腼腆的笑了。

小凌月一脸委屈地将脸贴在馆陶长公主的身上，“啊啊啊”了几声，突然道：“母......”

馆陶长公主反应了一息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景帝，“月儿...刚刚是不是唤我阿母了？”

景帝有点不太确定道：“是吧......”

馆陶长公主忙哄着小女儿道：“我的月儿再叫一声。”

“啊啊啊...母...”

这次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景帝哈哈笑着道：“这次可是听清了，我们的月儿会叫人了。恭喜阿姐了。”

其他人也都道：“恭喜长公主殿下。”

馆陶长公主强压着眼角的酸涩，轻轻亲了一下小凌月的小脸蛋，心中尽是柔软，“我的月儿......”

景帝摸了摸小凌月头上顶着的小揪揪，哄道：“月儿也叫一声舅舅。”

小凌月很干脆道：“舅...”

可把景帝乐的连说了几声好。

陈阿娇强忍着不往那边看，最终还是没忍住，清了清嗓子，正要让小凌月叫她一声阿姐。

一声“姐”就这样传进了耳中，陈阿娇还没来得及感动，一个“坏”字打破了所有好气氛。

馆陶长公主毫不客气地笑道：“别以为你妹妹小，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吧，她什么都记着呢。”

陈阿娇负气地哼了一声，“谁稀罕她叫我。”然后趁着馆陶长公主不注意，拽了拽小凌月头上的小揪揪，随即在馆陶长公主瞪过来前，撒手就跑。

“我回外祖母那里了。”

气的馆陶长公主跟景帝抱怨，“你看看，都快说亲的人了，还这么没分寸。”

提到亲事，景帝略有些愧疚道：“倒是朕将阿娇的亲事给忽略了。阿姐心里是否有了好人选，朕给他们赐婚。”

馆陶长公主叹道：“这好儿郎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再说，就阿娇这样子，像是要为人妇的样子吗。再看看吧，幸好这岁数还不是特别大，慢慢挑也来得及。”

突然，馆陶长公主反应过来，“是不是阿母催你了？”

景帝点头，“也是朕忽略了。”

馆陶长公主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和阿母说。等有了合适人选，少不得要你给赐婚。”

“这是自然。”

馆陶长公主有了主意道：“走，我们带着月儿去见阿母，阿母听到月儿会说话了，一高兴，一准就不跟你计较了。”

“那月儿可当真是朕的小福星了。”

馆陶长公主还是非常了解自己的母亲的，果不其然，窦太后听到小外孙女会叫人了，高兴的也顾不得赶景帝。忙哄着小凌月叫人。

小凌月也很给面子的颤着小奶音叫了声，“祖”。实在是小家伙现在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叫不出外祖母三个字。

可就这样也把窦太后喜的合不拢嘴，也不晾着景帝了，对着景帝将小凌月好一通夸。

景帝受宠若惊地跟着附和。母子间的分歧因着这件高兴的事好似也不算什么了。

这让景帝心里越发坚信小外甥女能给自己带来福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