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未央 第43章 第 43 章

面对窦太后疑惑的目光，馆陶长公主马上解惑道：“前几天窦婴的夫人带进宫来拜见您的，她从观津老家带回来的那个谁......”馆陶长公主实在想不起来那位表弟的名字了。说起来虽然是同一个窦，可早就出了五服，再加上那位表弟常年在观津，她可是一次都没见过，怎么会有多深的印象。

想不起来，馆陶长公主干脆就用表弟代替，“那个表弟的女儿窦绾。”

窦太后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她身上没流着咱们窦家的血，不算是真正的窦家人。”

馆陶长公主不以为意道：“但她姓窦，在外人眼里就是窦家的人。”

窦太后犹豫道：“你让我想想。”

馆陶长公主也没催促只说道：“您好好想想吧，无论是谁总比让广元得利要强。”馆陶长公主知道她母亲最后一定会同意的，因为这个人选是她们现在能拿出来的最有利的人选。她阿母心里比谁都清楚，让广元再次得势的后果。

果不其然，第二天窦太后就召窦婴的夫人赵氏携窦绾入宫，走的时候只有赵氏一个人，窦绾则被留在了长信殿。对外说是喜欢这个侄孙女，留她在身边服侍。

馆陶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微扬，“不是看不上我的女儿吗，我就让你儿子娶一个乡野出来的野丫头，偏偏你还拒绝不了。”

正说着，不远处疾步过来一个宫人，行礼禀告道：“殿下，王夫人与程夫人前来拜访。”

馆陶长公主道：“快请进来。”说着转身进了殿内。

不一会儿，王娡和程夫人由宫人引至了殿内。

三人互相见了礼，程夫人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先开口道：“昨天宴会结束就想与长公主说几句话，只是看着时间太晚，不好打扰。只能今天过来。还望长公主恕罪，我和王妹妹着实是没想到栗......”

刚说一个栗字就被馆陶长公主打断道：“这件事不怪你们，也勿须再提，而且以后都不要提起。我没嘱咐过你们任何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也不希望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件事。你们，懂吗？”

王娡和程夫人立刻明白了馆陶长公主的意思，一致道：“是，妾明白。”

馆陶长公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道：“说起来你们可不是今天第一个来我这里拜访的。”

在王娡和程夫人还没弄明白馆陶长公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只见从里间走出一个人，眉间带着烦恼道：“姑母，我好像听到月儿说话了，但是我觉得我可能听错了，月儿是不可能会对我说烦的。”

“彻儿......”王娡惊呼。

兀自沉浸在烦恼中的刘彻这才发现殿中多出了两个人。一瞬的惊讶过后，很快镇定下来，无事人般地向两人行礼，“阿母，程夫人好。”

程夫人笑着夸赞，“好好，十皇子越来越聪明伶俐了。”

王娡怀疑道：“你不是去上课了吗，怎么跑来了长公主这里，莫不是逃课了？”

小刘彻皱着眉毛道：“怎么会，是我功课学的好，父皇说带我来看月儿表妹，但是父皇临时有事，让我一个人先来了。”

“陛下还说其他的了吗？”

王娡只这么随口一问，哪想到小刘彻就憨憨道：“父皇说让我在姑母面前好好表现，争取让姑母将月儿许我为妇，这样果子就是自己的了，就不用总是惦记别家的了。”

馆陶长公主没好气道：“我的月儿才多大，就被你们父子两个惦记上了。陛下也是，教点什么不好，非要教自己儿子......”

说到这里，馆陶长公主突然心中一动，将视线落在自己侄儿的身上，前后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这是她见过最机灵的小郎君。

再看王娡，人聪明，懂得进退。更重要的是，母子两个都受宠。丝毫不比栗姬还有皇长子在她那个弟弟心中的地位低。

王娡见馆陶长公主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反而目光一直在她和彻儿身上打量。而且是在彻儿说了......

王娡立马紧张起来，莫非是长公主真的动了心思要将乐安翁主许给彻儿......

小刘彻可不管自己母亲心中的百转千回，想什么便说什么，“姑母缘何这样看着彻儿？”

馆陶长公主方才回神，对着小刘彻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身边来。

小刘彻乖乖地走了过去。

馆陶长公主搂着小家伙的肩膀，问道：“彻儿知道你父皇说的将月儿许你为妇是什么意思吗？”

小家伙很肯定道：“知道。就是九兄和栾家阿姐那样。九兄说明年他就要娶栾家阿姐为妇了。到时请我吃酒。回头我去告诉九兄，等我娶月儿为妇时，也请他吃酒。”

尽管馆陶长公主是动了将她的月儿许给这个小侄儿的心思，可小家伙这顺杆爬的本事可真是让人好笑又好气。

拍了一下小家伙的小脑袋，馆陶长公主没好气道：“你倒挺会给自己加戏，我还没说将月儿许给你呢。”

小家伙非常严肃道：“那彻儿怎么做，姑母才会将月儿许给彻儿？”

馆陶长公主反问，“你要怎么打动我将月儿许给你？”

小刘彻想了想，道：“我会建一个大果园送给月儿表妹，里面种满天下所有的果子，令表妹常贵福，乐未央。”

馆陶长公主一愣，随后哈哈笑道：“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令我的月儿福贵未央。”

说完馆陶长公主对王娡说道：“不知你愿不愿意和孤结这个亲？”

王娡受宠若惊道：“这是彻儿的福气，也是妾的福气。”

程夫人赶紧道：“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妾在这里恭喜殿下，也恭喜王妹妹了。”

景帝甫一进来就听到了程夫人喜气洋洋的声音，当即就道：“什么事情说的如此开心，也让朕知道知道。”

王娡和程夫人见是景帝忙起身行礼。

“免了。”景帝甚是随意道。

馆陶长公主则是附和景帝的话，“是该让你知道知道，就在刚刚，我家的小果子成功地被你家的小皇子摘走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景帝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馆陶长公主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啊，好小子。居然真的说动了阿姐你，速度还如此之快。真不愧是朕的十皇子。哈哈哈......”

馆陶长公主没好气道：“你这是在夸他还是在夸你自己。”

景帝美滋滋道：“虎父无犬子。”

“我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全天下大概只有唯二的人敢这么说景帝，另一个人则是两人的母亲窦太后。

偏偏景帝不仅不会介意，反而高兴阿姐还待他亲密如旧时，坐在这个位置上越久，越能明白这份未曾变质的姐弟之情是多么的可贵。

说了半天，景帝却没看见嘴里一直说着的人，左右看了看，奇怪道：“彻儿呢？”

馆陶长公主对着内殿努了努嘴，“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他的小果子。怕是以后连我要看也得先经过他的允许。”

说着自己先笑了，随后像是认命了一样叹道：“这事要告诉阿母，找个好日子也要昭告天下。”

景帝保证道：“阿姐放心吧，朕不会委屈了朕的小外甥女的。”

“当然不能委屈了我的月儿。”馆陶长公主柳眉一竖，一副你敢委屈试试的样子。

景帝马上讨饶，“不敢，不敢。”

内殿。

被众人讨论的小皇子正看着他的小果子心满意足。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仿若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小果子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懒得理会他的登徒子行径。

最后，小刘彻拉起小表妹的小胖手，放到嘴边吧唧一下亲了一口，同时不忘宣誓主权，“我的，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泛着一股奇异的光芒。

很快窦太后也知道了孙子和外孙女定下婚约的事，在老人家眼里，两个小家伙都机灵可爱，可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不能更赞同。

至于宫里其他人，不管心中怎么想，见上总要说一声恭喜。

窦太后趁着这个机会，将窦绾推到景帝面前，提出要将她许给皇长子刘荣。

景帝没有立刻答应，也没一口气回绝，只说栗姬作为刘荣的母亲，总也要问问她的意见。仍旧像上次栗姬提出为儿子求娶广元长公主的外孙女那样囫囵了过去。

而栗姬那边也不松口，坚持为自己的儿子聘薄家的留儿为妇。

一面是自己的母亲，一面是自己儿子的母亲，景帝简直被两人弄的头痛不已。

但她们满意的人却不是他心中的好人选。

馆陶长公主见状，又让下面的人搜罗了几个温柔小意的美人送到景帝身边，景帝的头疾才稍有好转。但是他也深知这样推脱总不是办法，这宫里宫外又有多少人盯上了皇长子妃，甚至是未来的太子妃之位。

七王之乱才平定不过半年，这个时候人心浮动不利于朝堂后宫的稳定。尤其是还有匈奴在北方虎视眈眈。才刚一入秋，北境就受到了匈奴的滋扰。幸亏只是几小股匈奴兵，没有造成大范围的伤亡。但越是这种时候，朝堂内部就更不能乱。

这天，景帝召集了朝中几位将军商议边境屯兵问题以应对匈奴的进犯。

等结束后，景帝单独留下了周亚夫。

周亚夫以为景帝是要针对边境问题有话单独和他商讨。却不想景帝上来就说道：“朕突然想到，按照辈分来算，留儿那个孩子还要叫你一声叔外祖父。今天留你下来不是为别的。栗夫人欲为皇长子聘留儿为皇子妃，你觉得怎么样？”

周亚夫心中一惊，不知道这是景帝的试探还是只是想到他和留儿的关系才有此一问。但在广元长公主早就找上他的情况下，他也早有准备。

一拱手，周亚夫道：“留儿的事向来是长公主殿下做主，尤其是婚姻大事，臣更不好说什么。”

景帝不以为意道：“让你说你就说，这里又没有长公主。此话也只有你我君臣知道。出了这殿门谁还知道你说了什么。”

周亚夫这才开口，只是并不是直接说留儿是否是合适的人选，而是道：“臣听窦家人言太后欲将窦家的娘子许给皇长子。臣认为此刻不宜在做大外戚的势力。而皇长子妃的人选恰是一个平衡点，这种平衡正是现在内廷和外朝所需要的。”

周亚夫见景帝若有所思的样子，最终道：“一切都还需要陛下的决断。”

后来已经没有了金屋藏娇的故事，而是果园摘月的帝后青梅竹马的承诺让人遐想了千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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