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使人身心疲惫 第3章 第 3 章

早知道就不蹭这车了，都拿到红包了，干嘛还省那几块的打车费。

虞素舒坐立难安，两只手叠在一起，他有些想咬指节，又碍于礼貌问题只能抠了抠手指，漂亮的手指都快要绞成麻花。

“晕车了吗？”

身侧坐着的男人给他递了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开一半，相当贴心，他接过水，故作镇定地道谢，喝了一口就把瓶盖重新拧紧了。

在他的设想里，主角攻的车，应该是他坐副驾，由双向暗恋且暗中吃醋的两兄弟坐后座。但当时拉下车窗说完一句话后，苏翊就主动下车，礼貌又客气地示意他进后座，他实在没那么大脸跟这两兄弟一起坐，于是自己主动去开副驾门，却被对方拦了一下。

“开这边的门做什么，”苏翊一手握住他的手腕，语气和缓，将他往后拉的动作却异常强硬，“坐后座更舒服。”

一旁的苏云霖唇角一撇，嘁了一声，苏翊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便转了转步子，老老实实坐进副驾，砰一下把车门关上了。一旁的司机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用余光瞄了几下，见他遵纪守法系好安全带才松了一口气。

这下就算是虞素舒不想坐后面，也得硬着头皮坐下了。

他本想说两句话调节一下车内古怪的气氛，但苏云霖目不斜视，直直盯着挡风玻璃看前面那辆车的车屁股，仿佛那里镶了一块金子做的车牌，而苏翊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摆出了一个上流人士常有的姿势。

空气中弥漫着“不想聊”的尴尬。

虞素舒只能侧过头往窗外看，平平无奇的车流，车灯与路灯交织在一起，落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大片晃眼的光晕，这些光打得他的左眼有些干涩酸痛，他轻轻眨了眨眼，一滴生理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下来。

一双手在眼泪滑落前将它接住了，苏翊侧过身，蹭了蹭他的眼角，低声问:“要不要把遮光帘拉上？”

前面的苏云霖也转过头，视线在苏翊尚且停留在虞素舒眼角的手指顿了顿，没有出声。

“没事，”虞素舒用手移开脸上的手，“看着点路以防万一你们把我卖掉嘛。”

叮咚一声，032突然发出一声上线提示，随之而来的是它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我回来了！总部说剧情有细节变动很正常只要大体剧情不出错……啊啊啊小舒你和主角攻为什么手拉手！！我让你勾引的是主角受啊啊——」

「别吵，」虞素舒面不改色，「小事，他心地善良，看我被光晃出眼泪了给我擦一下。」

032欲言又止:「……」

虞素舒懒得解释，反过来质问032:「你去联系总部为什么不告诉我？留我一个人应付剧情变动，你不觉得自己很不称职吗？你能不能干了，不想干可以换别人来。」

他故意用词激烈，032掉线了半分钟，顾左右而言他:「对不起，下次一定…小舒你看蛋糕店！你早上在这定了蛋糕！」

迎着车窗看出去，虞素舒确实看见了家附近的那家蛋糕店的红色大招牌，他偶尔出门去乐团工作时会到这家店预定一个6寸蛋糕当作回家后犒劳自己的礼物，因为乐团最近忙着排一场重要演出的曲目而增加了排练时间，所以他今天也点了蛋糕。

他想了想，轻轻敲了敲司机座位的靠背。

“在那家蛋糕店前面停下可以吗，我自己走回去。”

正值红灯，司机踩了刹车，为难地侧过头看了一眼苏翊，见对方颔首才回应:“好的。”

等绿灯亮起，司机便将车开到面包店前的路边停下，虞素舒迫不及待下车，相当敷衍地笑眯眯弯下腰向车里的两个人道别。

他如脱缰野马冲向蛋糕店，坐在收银台钱的店长见怪不怪地从冰柜拿出了他的蛋糕，摆在柜台上给他拿一次性叉子。在看着他提起蛋糕时，店长突地凑过来，低声八卦:“男朋友啊？车还停在那等你哎。”

“未婚夫，”虞素舒随口一答，转头看了一眼，那辆迈巴赫果真还停在路边，“今天出去和他弟弟吃了顿饭，他接弟弟回家，顺便搭我一程。”

“看着不像顺便哦，你人都下车了还不走，肯定是特意送你的……未婚夫？你都要结婚了？闪婚啊？这种有钱人虽然家庭条件好，人品不一定过关的哦，你都了解清楚了吗？”店长本来都要坐回去了，蹭地一下又站回来。

虞素舒摆摆手:“商业联姻啦，没有感情的。”

店长:“？”

店长后知后觉:“你原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虞素舒笑起来:“名义上说是这样啦，但是没钱没权，只能出去联联姻混口饭吃啦。”

他心情愉悦地就要踏出店门回家，032却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他的嘴角微微放平了一点。

「小舒，有个坏消息…」032犹犹豫豫，「虞青刚刚到你家了。」

这下他的嘴角彻底放平了。

虞青是他名义上的堂哥，虞家正牌大少爷，成年时虽然不幸分化成Omega，但依然稳坐继承人的位置，他在虞家的地位跟对方比起来可谓是天上地下。

之所以说是名义上，是因为他和虞青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关系，这是虞家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顾及虞家的名声，才费尽心思瞒下他的身份。用更简单的话说，那就是他是个私生子，为了不丢脸，虞家对外宣称他是他大伯的孩子。

而他大伯在他七岁的时候其实就死了，那时虞素舒还没被带回虞家，从没见过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的脸，哪怕他回到虞家，也只认识大伯的女儿，也就是他明面上的亲姐姐林芸芸。

虞青无疑是虞家养出的最优秀的继承人，他温和风趣、长袖善舞，经常出席虞家赞助的慈善晚宴，不管谁与他聊天，都会觉得他是个真诚体贴的人。但虞素舒最清楚他的底细，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虞素舒暼了一眼路边跟着他慢慢前进的车，忍不住走过去敲敲车窗。苏翊立刻将车窗摇下来，神色温柔，打算说点什么。

“你们回吧，不用跟着，我不会在家门口丢了的。”他的好心情已经一扫而空了，只能勉强扯扯嘴角，毫不留情地就往回走。

最后他停在小区的一个大花坛前，拿蛋糕袋里的纸巾擦了擦一条长椅上的灰尘。

这是一个很小的花园，中间摆了个不怎么喷水的喷泉，这条长椅被放在喷泉对面，椅背靠着观赏灌木丛，借着一侧的路灯保持一小片地方的明亮，几只蚊蝇小虫在灯下顺着灯光逆向撞上灯盖。虞素舒在这里坐下来，很熟练地开始拆蛋糕的包装。

「这里正对你家楼下啊，虞青就在上头看着呢！」032心急如焚。

虞素舒充耳不闻，他拍了拍手，清清嗓:“我好，我辛苦了！”

说完这句，他又双手合十，放在面前闭上眼念念有词:“为了奖励我打工这么努力！我请吃蛋糕！”

他吃东西的速度依然很快，拿着叉子直接对着蛋糕挖，如同天狗食月一样一点点把一整个蛋糕都吃完，连这个季节酸到掉牙的草莓也没有放过，全都混着奶油咽了下去。最后他盯着空了的蛋糕底盘发了半分钟的呆，才慢吞吞将已经没有用处的蛋糕盒子丢进附近的垃圾桶，数着步子走进自己家的单元楼。

一进门他就在鞋柜看见了虞青爱穿的那款红底皮鞋，整个房子只开了客厅的一盏小灯，冷白色调，幽幽散着凉如水的光，衬得本就由黑白灰的家具组成的房子愈发没了人味。虞青就翘腿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穿着一身黑的西装，整个人都要融进房子的暗处，唯有一双乌黑的眼睛映着灯光，如同一只渡鸦静静望向从玄关走进客厅的虞素舒。

虞素舒在这视线里停下脚步，格外沉默地顿在原地，任由对方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虞青微微笑起来，起身走到他身边，贴近了用指腹亲昵地摩挲几下他带着薄薄琴茧的手指，狎昵道:“可叫我好等啊，小舒。”

另一只冰凉的手一寸一寸蹭过虞素舒的腰际，用手指丈量了一下掌下的腰肢，虞青又极不悦地皱起眉头，一把锁住那把柔韧的腰，将虞素舒整个人都按进怀里，脸颊碰着脸颊，冷下声音。

“腰胖了点，就这样还敢偷偷在外面吃东西？真以为有了婚约，我就管不了你了么？”

严词厉色地问完了，他又软下声音，松开力道，眉目都舒展开来:“小舒，你答应过我的，做我最漂亮的人偶，对不对？我也最喜欢你了。”

“现在去把偷吃的东西吐了，瘦下来之前都不准再吃了。”

虞素舒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虞青乌黑的眼睛沉沉看过来。

他知道，这是命令，是警告，更是试探。

从答应婚约的那一天起，虞青就烧着一把火，恨不得随时将他一起拖进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