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悬崖太高太高太高了,上面听不到下面的声音,下面也听不到上面的声音。
还好东西都掉入了水潭,坏的并不多,这俩小东西倒是贴心,知道自己喜欢把酒灌进酒葫芦,若是用陶罐子扔下来,早没了,一轮月看着水潭上飘着的大葫芦,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封少安一个人在水潭里捞啊捞,忙活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把里面的东西都捞上来,整个人都累到虚脱。
一轮月就比较不要脸了,他优哉游哉躺在岩石上喝着美酒,指挥封少安在水里捞这捞那。
戚小小跟戚晓阳在祭品上可谓是很用心了,就连俩人的衣服都是照着尺寸买的,也不知道丢布匹下来几个意思,他们两个大老爷们还会做衣服不成?
可等他看到封少安拿着针线缝衣服的时候,感觉自己又被这大傻子呆头呆脑的外表欺骗了。
“你还会做衣服?”
封少安却摇了摇头,“沛儿只见嬷嬷做过,便想尝试一下,小小妹妹还扔了针线下来,太贴心了。”
“……”
一轮月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在很多方面,他连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封少安都不如,不过他还有点期待,不知这呆子做出来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不过谷中就他们俩人,再丑也没人能看到。
夜深人静时候,兄弟俩便喜欢靠在一起望着星星想事,封少安在想圣贤山和家里的人,一轮月却在想念死去的亲人们。
“想家了?”一轮月问。
“嗯。”封少安道:“按照流程,沛儿现在应当已经回到了圣贤山,哎,奶奶肯定还不知道沛儿出事了。”
一轮月沉默良久,“是我害了你。”
封少安慌忙道:“不是的大哥,这不怪你,都是暗算我们的人太坏了。”
“我偷完破尘珠不该带你一起上路,本以为能逃脱的,是我太低估了武林盟的实力。”
封少安纠结片刻,还是开了口,“大哥,你为什么偷东西啊?沛儿听闻鬼盗一枝春偷了好多好多东西,有金银财宝,有珍贵药材,还有武功秘籍,大哥要这些做什么?大哥偷了这么多,为何大哥还是这么穷?”
“……”
一轮月穷是真的穷,他偷的东西都不属于自己,面对封少安,他不愿多说。
见他沉着脸,封少安也不敢再问了,顺势转了一个话题,“沛儿不问了便是,对了大哥,可还记得那日采食青冥果之后发生的事?大哥吃完青冥果变得好奇怪好奇怪。”
一轮月心脏咯噔一跳,这傻小子一直没问,一轮月便以为他忘了,谁料今日忽然提及。
“什么奇怪?”既然决定装死,那边装死到底。
“啊……”封少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奇怪来,想起那日对大哥做的事,不禁又浑身火热了起来,他便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没什么,时间不早了,大哥我们回去休息吧。”
一轮月跟在后面瞅着封少安发红的耳朵,不禁摸着下巴想:这呆子,学坏了啊,都会打马虎眼了。
夜里越来越冷,封少安做衣服失败了,却愣是摘了不少芦苇花生生缝出了一条被子,芦苇花有限,只能做一条,冬天的话,俩人难免会挤在一块的。
挤就挤吧,一轮月如是想,大冬天穿着衣服也没啥,何况封少安那呆子,唬两句便什么也不敢做了。
被子做工差劲,总比一轮月不会缝的要好,还没入冬,他便霸着被子不肯放手,封少安犹犹豫豫看着,始终没敢开口。
人家辛辛苦苦缝的被子,就这么霸着也不太好,何况自己才是哥哥,要照顾弟弟才是,怎么反过来老欺负他呢?
这一夜,一轮月终于想起自己是个哥哥这回事,他朝旁边挪了挪,“过来一起睡吧。”
封少安脸上立马笑开了花,猴儿一样窜进了被窝,抱着自己做的被子揉啊揉,从来没觉得被窝里这么舒服。
一轮月也躺下,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
“封少安,你这用芦花做被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封少安如实道:“有一年沛儿回家路上遇到一位摔倒在路边的老婆婆,沛儿送老婆婆回家,发现老婆婆家徒四壁,床上只有一条破烂的被子,里面不是棉花,而是有些发霉的芦花。老婆婆说没有钱,买不起棉花,也没力气种地,只能用芦花缝被子取暖,芦花虽不如棉花暖和,却总比没有强,暖和吗大哥?”
一轮月哼了哼,“马马虎虎,比起你将军府的蚕丝被可差远了。”
“哎?”封少安好奇道:“大哥怎知将军府里都是蚕丝被?”
“猜的。”一轮月也开始打马虎眼,“有钱人家不都喜欢盖蚕丝被?”
“是哦。”封少安道:“皇帝也用的最好的桑蚕丝做被子,沛儿还睡过呢,可软可软了。”
一轮月挺吃惊,“你竟然跟皇帝睡过一个被窝?”
“嗯嗯,沛儿难得回来一次,皇帝非要沛儿陪他说话,沛儿就只好住下啦,小时候沛儿也跟皇帝睡的。”
一轮月顿时心里有些发酸,这家伙分明就是个断袖,跟皇帝还是青梅竹马,都睡一个被窝了,还一门心思要保护他……
越想心里越是发堵,一轮月一把将被子全都拉了过来。
“不想跟你睡了,滚回自己窝去!”
“……”刚睡暖和的被子说没就没了,大哥还莫名其妙生了气,封少安只能灰溜溜爬回自己的草堆,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又惹大哥生气了。
“大哥,沛儿是又说错什么了吗?”
一轮月酸溜溜道:“你封少侠连皇帝的床都爬过了,还能做错什么,要错也是我的错。”
“……”封少安直觉大哥是因为皇帝跟自己生气,又理不清生气的点在哪里,只好憋憋屈屈缩成一团直到睡去。
一轮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想到封少安那么护着皇帝就来气,这一气愣是三天没跟他说话。
封少安为了哄他开心,还专门跑去逮了只桂花兔,一轮月也只是冷着脸吃着,一句话都不说。
“大哥,可不可以跟沛儿说句话啊,告诉沛儿哪里做出了好不好,你总不说话,沛儿害怕。”
一轮月哼道:“你跟皇帝关系那么好,有什么好怕的。”
“……”封少安犹豫半天,才问:“大哥是因为沛儿跟皇帝关系好生气吗?”
一轮月没说话,就表示默认了。
封少安抬屁股做到他旁边,搓了搓膝盖,望着一轮月的脸道:“沛儿跟皇帝关系是很好,但沛儿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大哥。”
一轮月吃兔肉的动作顿了顿,心脏也跟着一悸,很快便反应过来,“我跟你认识才多久,还能比得上你奶奶、嬷嬷和师父重要?”
“不一样的。”封少安很认真的道:“沛儿敬重他们,因为他们是沛儿最亲的人,可大哥不一样,沛儿见大哥第一眼就很喜欢了,之后越来越喜欢,沛儿嘴笨,不知道怎样把心情说给大哥听,但沛儿心里,大哥很重要很重要,比沛儿的生命还要重要。”
一轮月终于看向封少安的眼睛,清澈、透亮、认真、饱含深情。
“重要什么,在你跟你的皇帝面前我连屁都不是!”
“……”封少安都快哭出来了,“沛儿错了,沛儿再也不提皇帝了。”
一轮月心里那股子酸劲儿还没过,“嘴上不提怎么了,心里还不是念着想着,都睡一个被窝的情谊了,你坠崖而死,你的小皇帝不得伤心欲绝啊。”
“沛儿也跟大哥睡过一个被窝啊,沛儿还抱过大哥,跟大哥亲过嘴,嘴对嘴给大哥喂过药,还摸着大哥的棍棍帮大哥撒尿,沛儿跟大哥做了好多好多亲密的事……”
“住口!”一轮月被封少安一席话臊红了脸,“谁让你说这些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舌头拔下来!”
封少安急忙捂住了嘴,发现一轮月脸红得都快滴血了,跟那日大哥误食青冥果丧失神志时好像。
“沛儿、沛儿没有别的意思,沛儿是说,这些事,沛儿只跟大哥做过,好像只有很亲密很亲密的人才能做这种事,沛儿说得对吗?大哥?”
一轮月哪里还吃得下去,丢下兔子就去汤泉泡澡了,其实封少安用嘴喂药的事他是知道的,傻小子也没什么逾越之举,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发现这家伙不纯的心思,才知道那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可惜这傻子不知道啊,还他娘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还他娘的摸着棍棍帮撒尿,这大傻子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泡完澡出来时,封少安还在原地,傻乎乎托着下巴看星星,也不知道是在想谁。
一轮月故意重重哼了一声,回了山洞。
山洞已经让封少安做了一扇门挡着,不至于夜晚漏风,可山洞着实不够宽敞,寻思俩人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再挖个洞好了,以后那个洞当做卧房,外面便当做客厅,这样也不会显得太过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