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吃点儿啥 第11章 慌里慌张

酥肉汤里放了些香笋，芝麻油的香味淡淡的飘着一苗幼香菜。

“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好。”苏秦泯腼腆地笑着，握着筷子往小唐炒的那碟无名菜伸，将菜放在唐爹唐妈打下的江山上头，筷子一划吃一口饭。

有的人吃饭就是快有的人是细嚼慢咽，大概跟性格也有点儿三代以内的关系，冷人这跟隔壁吃饭狼吞虎咽的小唐有了鲜明对比，春花女士看儿子的新班长是越看越喜欢。

“唐子仁，你赶着坐火车啊？”果不其然，唐妈顺势皱着眉叨叨他。

小唐一看这场面心道一声不好，碗筷一停，小心避开春花女士的视线，恨不得遁地消失，他吞咽下一块排骨肉，巴巴道：“妈，你吃你的，他自己有数。”

“吃饭毛毛躁躁的，你嚼断菜没？慢点吃成不成？”

“好的老佛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巴不得以后改名为唐俊杰，春花女士看着他吃饭也就罢了，抬头看见苏秦泯也低着头看他。

“怎么的啊...小爷吃个饭还得受注目礼啊...”唐子仁夹了撮麻辣鸡丝放进碗里，用胳膊肘碰碰苏秦泯，“大哥，拿着筷子别光发呆啊，你看我吃饭能饱？不然待会跟我一块洗碗？反正我挺乐意的。”

“这孩子说的什么鬼话，小苏你甭理他，你是客人，坐着就行。”春花女士也只是嘴上是不饶人，说着埋汰崽的话，还夹了些菜放到儿子碗里，瞧小唐的目光还是温和。

“咱们家吃饭本来就有点吵，你呀多跟小苏学学，什么叫食不多言！听话！”

“知道啦——妈。”小唐应和了个大白嗓，余光留神着感觉得到苏秦泯的视线闪烁了一下，谁等的着他去细看，苏秦泯眼里又没了那种...落寞？

莫名其妙想出这么个感想，小唐扒拉饭菜的动作都慢了，唐爹唐妈盯着二人吃饭，这俩小孩后续吃得各自心虚复杂。

一晃眼，饭吃完了，唐子仁习惯性站起身收拾碗筷往厨房走，他听见身后有动静，想也知道是苏秦泯也跟着收拾了往他这走。

唐家的厨房分俩，一个用来维系早餐店，一个维系宵夜店。开店用的收纳明确，客人用过的碟子需要消毒清洗的、新送来的未拆封的碗筷、破损的碗杯这三样各占三席地，柴米油盐有固定的位置，便于老唐做饭佐料。

他们自己家用的占地不大，只能竖着进人。

一道小绿门常年敞开，门框挂着春花女士贴着的珠帘，地上放着吸水的红格子方块小毯，一家四口用的杯碟放在架子上，柴米油盐分开装在搪瓷罐中，最靠墙的安全地界放着老唐宝贝的野生蜂蜜。

“你们家挺温馨的。”苏秦泯跟着进门，将碟子放在水池里。

“嘿，谢谢您。”唐子仁瞥他一眼，围着他妈新买的小熊围裙，从柜子上头取了个芦荟洗手液，递给他：“小苏老师，洗完手转身出去，谁要你洗碗了！”

“...一起，早点收拾完。”苏秦泯叹了声气，拎过洗碗的花帕子挤上洗洁精，“等你把上册综合单词写了，今天就不用看见我了。”

“切！”唐子仁翻他白眼，转个身从架子上取下围裙，不由分说从后头给苏秦泯套上，一面嘟囔，“这以前是我哥的，你先凑合，省的洗完碗出去满身水。”

“你哥？”苏秦泯往架子上留心，确实，四个杯子，最右边那个，虽然也很干净，但是瓷杯子这种东西，每天用的跟放着的光泽，看起来还是不一样的。

围裙脖颈是系好了，他顺着往下给苏秦泯系笼腰上的系带，没跟着去看他的留神处，只轻轻说了声：“嗯哼。”

“...我来。”苏秦泯放下碟子，指尖还沾着点泡沫，他伸手往后顺，攥住了唐子仁的手，预备往空气力放开。

两指相触，唐子仁瞳孔一缩，迅速将手抽走，苏秦泯的手也愣了片刻，他唇角一勾：“唐子仁，你害羞啊。”

“冬...冬天的水那什么...冰人!”小唐心虚，深吸气说胡话，“小苏同志，你没常识啊，冬天的碗要用热水洗！”他说着就往热水壶走，感觉后背的视线过于密集，全刺到了自己身上。

不能说是害羞，大老爷们呢唐子仁，怎么会害羞！

他有点吓着了而已，这辈子除了小时候拽着他哥到处瞎跑、拉着爸妈逛这逛那，哪还碰过别人的手——

“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过来，插座在我这。”苏秦泯侧着身看他，嘴角就没下去过。下午倒是出太阳了，从窗外照过来，唐子仁耳朵有淡淡的绯色。

唐子仁嘴犟，眼神没敢挪开热水壶，也不想去看对方，做那破梦的人只有他一个，咋咋呼呼回：“知...知道了！小爷我看见了!”

行吧行吧，只是摸着手又不是什么特殊意义，怂什么呢！几番打气，小唐伸手一碰壶把手——“我靠！”得，被电着了。

“哈哈哈哈哈！”

让小唐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也不是酥麻麻的痛感，而是苏秦泯那几声笑。

他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怂乎乎的前因，抓上热水壶，愤愤道：“笑什么笑！大冬天的还让不让静电活了！不许笑了！爷待会揍得你满地找牙！”

“哇，我好害怕！无条件投降，行吗？”苏秦泯空出双手一举，转过身舔舔唇，低头用冷水浸泡碗碟，笑累了摇头叹气。

“滚滚滚！”一看就是在敷衍，唐子仁过去插座按上，水就开始热。

等小唐写完单词测试，也才五点多，冬天昼短夜长，外头路灯没到点也就还没亮，出了太阳雪跟着融了一半，油柏路上水渍陷进坑坑洼洼磕碜的路，还有点反光。

“这天怎么蓝里蓝气儿的。”唐子仁拎着个粉色饭盒推开自家大门，眼睛往电线杆子上看，也只有鸟的胆子那么大，往杆子上筑巢，几只雏鸟长着小尖嘴巴叽喳叫唤。

“阿姨，今天打扰你们了，我就先回家了。”苏秦泯跟春花女士打了招呼，笑容一收敛，伸手拽住小唐的围巾，一搭理好，“绑匪同志，法治社会注意点。”

唐子仁也没怎么听清话，稀里糊涂点头，话也说得含糊不清，也是放弃抵抗：“知道了知道了！掉在后边了，我还够不着，待会再说！”

苏秦泯无语，默默看了看他的后脑勺，伸手拍拍，顺道把小唐的围巾给缕好咯，他手插兜往前几步走：“等您想起来收拾，围巾都能拖干净门前这条路了，走吧，带饭给叔叔。”

今儿个下午，一个电话说是海鲜市场有货来车，奔波生计的老唐穿着外套就出门挣钱。那市场离他们家不远，唐子仁也不用骑自行车出发。

本来下午小苏同志就得走的，春花女士愣是拖着没放人，一妈俩孩子坐楼下靠着火炉吃着小麻花聊天，也可以说是唐子仁被亲妈比对现场。

晚饭吃的酸汤臊子面，他妈一瞧外头天色说不好，碗都不要小唐洗了，几下把儿子踹出厨房门扑腾几下，险些摔了，可怜儿小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他妈下的指令——“唐子仁，送送你小苏！这冬天里大晚上的，指不定那公交车都没了，去！”

两人以前以后走了办路，前头就差不多到海鲜市场了，唐子仁才觉出不对劲，一问苏秦泯：“你那本五三呢？”

“放你那，明天做数学卷子。”

“安？那你晚上学什么？”小唐惊呼，摸不着头脑，那本厚重的五三想起来都头大。

苏秦泯眨了回眼睛，反手扣上小唐的头，还刮蹭过他的耳垂，道：“我那还有很多，小唐爷，习题可永远不止一本。”

“...”小唐悟了，苏秦泯这人真是长着天使的脸儿说着魔鬼的话，想起舞东风楼上飘窗帘的阳台，他干咳几声，难不成苏秦泯家里全是五三系列？

那未来学习的小唐岂不是天天抬头能看见苏秦泯狰狞得笑容，挥着小皮鞭勒令他刷题？

可怕。

想到此处，小唐想抱抱自己，打了个哆嗦。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苏秦泯走就走前几步，回头看傻子似的看小唐。

使劲甩掉奇奇怪怪的画面，唐子仁跟上去：“没，就那什么，有点冷。”

海鲜市场全是鲜活的东西，鱼甩尾巴，蚌壳开合。就靠左边这条道，唐子仁看着这些菜盘算着放自己家里头能做什么。

“走，那趟车是我爸他们那的。”唐子仁眼尖，看见辆红溜溜的货车招呼苏秦泯，这万一一不留神把人丢了可不大好。

走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唐子仁回退去找，只见苏秦泯陌生地环视一圈这市场，眼神里倒有多新奇的。

小唐在他眼前挥挥手：“怎么了？别告诉我您没去过市场？”

苏秦泯回神，竖起衣服领子带过话：“小时候去过，大了就不了。”

“小时候？一个人啊？”

苏秦泯这人明明看起来很有耐心，没说几句面色又冷了，他一搭小唐肩膀，钳住人就往前走：“...跟我爸和妈啊...问那么多？对我图谋不轨？”

“滚蛋！撒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是不习惯近距离吗！”小唐被勒住肩膀，身体被冷得起疙瘩，伸手也没撇开限制。

苏秦泯这时候爽快了，茫然全无，心情绝佳，他说：“因为现在你不习惯，所以我高兴。”

小唐笑不出来了，以至于还有点后悔方才怎么就打开了话匣子，苏秦泯的匣子就跟潘多拉魔盒似的，哎，怎么又招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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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慌里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