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大地龙腾 > 第十四章

大地龙腾 第十四章

作者:云中岳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0-05-20 02:40:01 来源:转码展示1

“受人之恩不可忘,恩公……”

“找在下的人来了,两位何不暂在一旁看看热闹?”

教师爷和打手雄纠纠地进入店中,四个人在门口叉腰一站。maxreader赤炼蛇生得尖头小耳,红光满脸,戾气外露。

他向中海一指,向威镇八方说:“王兄,必是这家伙了。那两个脸有病容的男女,男的就是分水犀广斌,洞庭王手下的得力红人,把他弄到手送至汝宁,定可获赏。”

分水犀与村姑坐在中海左首一副座头,站起冷笑道:“姓周的,想不到阁下在这三不管地带做起跑腿的来了,不嫌辱没了你这一山之主么?原来是你在捣鬼,难怪在这么一个人生地疏的小镇也会有人在我分水犀的头上打主意,我真想不到会是老兄你呢。来吧!啃们该算算老账了。”

赤炼蛇向后退,嘴上仍不饶人,说:“你这头水犀上了岸,等于鱼儿下了锅,神气个什么劲?阁下的主子已成了洞庭湖水汊中的死鱼,还有谁替你撑腰?你认命吧!成大庄主在等着你的脑袋下锅哩徐爷与成大庄主有交情,他这儿高手如云,你已是插翅难飞。太康溪水浅,你也无法水遁,还是乖乖地听候处治,或许可以保全性命,不然你将死活两难。别认为你找来了一个帮手就神气活现地,来一百个同样是枉送性命。”

威镇八方独自上前,在中海的座前叉腰一站,虎视耽耽,不住地向中海打量。

门外,卫府的四个人一字排开,冷眼注视着厅内的变化,等候结果。

中海干了一碗酒,含笑盯视着威镇八方,踢开一张木凳,笑道:“坐下吧,朋友。在下没有三头六臂,怕什么?你老兄贵姓?难道要在下请你上坐么?”

“你贵姓?”威镇八方冷笑着问。

“你想攀亲么?”中海一面斟酒一面问。

“阎王爷想和阁下攀亲。”

“真的?”

“不假。”

中海手一动,整碗酒泼在威镇八方的头脸上,推椅站起说:“好吧,街心外见,看看谁先和阎王爷攀亲。”

威镇八方勃然大怒,一声虎吼,疾冲而上。

中海手一抄,桌面掀飞,酒菜泼了威镇八方一头一脸,菜汁淋漓。

不等威镇八方有所举动,中海迅捷如电欺上,铁拳疾飞,“噗”一声击中对方的右颊。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抓住对方的双脚,喝声“去你的!”

“拍哒!哗啦啦……”暴声震耳,威镇八方飞出了明窗,撞垮了窗格,跌到街外去了。

中海穿窗而出,一把抓起尚未爬起的成镇八方脱手便扔。威镇八方会飞,在四周镇民的哗叫声中“叭哒”两声,跌在街心中向前直滚。

中海取汗巾擦掉从威镇八方身上溅来的菜汁,向从店门奔出的赤炼蛇哈哈大笑道:“回去叫身手高明些的人来,打这种脓包真没意思,哈哈哈哈!”笑击未落,他已跃入破窗。

徐府共来了十二匹马十二个人,见威镇八方被人扔死狗似的从店内扔出店外,再从店外扔到街心吓得手脚都软了,一时还不知怎么办才好。

街北此时又冲来了四匹健马,四名骑士火速滑下鞍桥,其中一个穿青袍的人快步进入店中。

中海在另一副座头落座,向店伙叫:“重整杯盘,快!打坏了生财器具,在下照赔。”

卫府的四个人到了,二总管笑里藏刀卫存宗满脸堆下奸笑,拱手笑道…“打得好,快哉!威镇八方算不了人物,他只能威镇敝处的八方牛羊,聊算徐家的三流角色。老弟,在下能坐么?”

中海瞥了他一眼,踢开一张木凳说:“别忘了,这是酒店,谁都可以坐,请便。”

“在下姓卫,小名存宗。”

“区区大地之龙。阁下有何见教?”

“老弟台光临敝地,不知……”

“在下是过路的,借贵地歇歇脚。”

“哦!看老弟兄的身手,确是超尘拔俗,兄弟佩服。”

“过奖过奖,小意思。”

“请问老弟台目下在何处得意,仙乡何处?”“仙乡?在下落籍甘凉,只是个鬼都不愿去的糟地方。在下行脚天下,间或做些没本钱的生意。”

“没本钱的生意?”卫存宗似乎不懂,惑然问。

“不错,仿没本钱的买卖。譬如说,招摇撞骗、妙手空空、任打手,做论件计价的职业凶手等等都是没本钱的生意,混口饭吃。”

卫存宗呵呵笑,问道:“兄弟有件事和老弟商量,不知肯否……”

“呵呵!小事情通常都是最凶险不过的事,必须商量。说吧,在下正洗耳恭听。”

门口人影乍现,穿青袍的中年骑士带了二名同伴出现在店内,叫道:“且慢商量,在下有事请教请教。”

中海哈哈大笑,笑完说:“所谓请教,意指麻烦临头。老兄,坐坐。你们之间先不必摆出债主面孔拔刀相向,权且做片刻的朋友,坐下来大家慢慢商量。”

卫存宗与三名同伴本来已怒目相向,大有拔剑拚命的迹象,听中海一说,只好暂按怒火,坐了下来。

青袍中年人向卫存宗投过一道不屑的目光,在中海的右首落座,说:“在下姓徐,名壁,小字福全。”

“哦!听说,镇北徐家大爷名福春……”

“那是家兄。”

“那就怪了,你老兄的名是壁,字却叫福全。难道说,尊府以字作为辈名的?”中海有意在挑毛病。

徐福全淡淡一笑,说:“敝族的辈份以乳名排列,遇上同姓的人方通辈名。”

“哦!恐怕府上定然有难以告人昀秘辛,所以……”

“足下幸勿戏言。”徐福全正色接口。

“呵呵!得罪得罪,咱们言归正传。请教,是怪在下打了尊府的人么?我这亡命之徒虽然从不惹事生非,但也不怕事,尊府的人无理在先,怪不了在下出手伤人。”

徐福全摇摇手说:“小误会,老台弟休怪……”

“那就谢谢福全兄不追究的盛情。请稍候,在下要与这位卫兄商量……”

徐福全急急站起,笑道:“老弟,此非谈话之所,诮移玉舍下……”

卫存宗气虎虎地站起,怪叫道:“徐老二,你这是什么话?来也有个先后,你怎么喧宾夺主起来了?”

中海心中暗笑,心说:“这才妙,不然怎会两败俱伤?”

徐福全怪眼一翻,拍案怒叫道:“呸!你配管二爷的什么事?是谁先招惹这位老弟的?

告诉你,是咱们徐家的人,你……”

“大家坐下,别鸡猫狗叫地乱喳呼。”中海大叫,稍顿道:“在下要在这儿落店,不领任何人的情,有事商量也好,请教也罢,咱们就在这儿说个明明白白。我大地之龙眼睛里只认得金银,不认得什么朋友交情,与诸位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更无交情,听不听在我。这样吧,在下吃饱了再和诸位谈谈,请便。”中海下逐客令。

卫存宗堆下笑,说:“兄弟以至诚邀请老弟至舍下一行……”

“有何要事?”中侮抢着问。

“兄弟是外事总管,有权处理外事,特与老弟情商,希能至舍下一行,敝族长愿以重金礼聘老弟台为敝族武馆的师父。”

“师父?不是打手?”中海怪气地问。

徐福全插口道:“老弟台,在下愿以银子五百两,礼聘老弟为舍下的教师。”

卫存宗高叫道:“敝族武馆的师父,年酬白银六百两。”

中海推椅而起,大声说:“午间在下必有答覆,这时不必浪费口舌,诸位请离开。”

“这……这……”

“在下在这儿落店,谁也不许前来打扰,不然……”

声落,左右手急动,银芒满室,“叮叮叮叮叮”一阵急响,四面八盏璧灯全都被飞刀射落。

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中海举步向壁间走,一面拔出射入墙壁足有三寸的飞刀,一面冷冷地说:“各位的耳朵大概还管用,不会听错,但在下不妨再说一遍。我大地之龙在这儿落店,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否则他得爬着离开。至于诸位所提的事,午后在下必定登门作覆。言尽于此,诸位可以走了。”

卫存宗很聪明,立即行礼告退说:“兄弟告退,午后静候老弟台的佳音。”说完,率领着手下向外走。

徐福全冷哼一声,不怀好意地说:“卫存宗,你少做清秋大梦。”

“徐老二,你也少打如意算盘。大地之龙老弟打了尊府的人,当然得防备阁下阴谋报复,你徐家的龙潭虎穴无人不晓,我劝你还是少打坏主意歪念头的好。”卫存宗冷冷地说完,走了。他的话是说给中海听的,份量相当的重。

徐福全正想冲上动手,却看到中海虎目怒睁,心中一寒,只好忍下了。他向手下举手一挥又向分水犀一指。

中海扬了扬手中的飞刀,冷笑道:“徐二爷,你如果仍想找那位朋友的麻烦,哼!动手吧。”

后门口不知何时到了一个留着山羊胡挂着剑的中年老道,这时踏入厅中,用老公鸭似的沙哑嗓子怪叫道:“你们这些混蛋,都给贫道快滚,贫道要办事。”

分水犀和村姑吃惊地向后退,想从店后逃走。

老道一声狂笑,像个大雁一般飞纵而起,飞越两座桌面,伸出鹰爪般的双爪,凌空下抓。

分水犀将村姑向柜后一推,叫道:“小姐,由店后走。”

叫声中,飞起一脚,踢翻一座木桌,向后急退。

老道一掌震开桌面,脚落实地再次从走道追出,迎面撞上一个徐福全的手下,他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将那位走避不及的骑士的胁骨拍断了五根。

“啊……”骑士狂叫一声,被抛出八尺开外。

中海大喝道:“老道,你好厉害的碎碑掌,看刀!”

一道银虹破空而飞,射向老道的胸口。

老道伸掌反拍,“铮”一声飞刀断成三段,鬼眼一翻,桀桀怪叫道:“好小子,你敢在我六盘疯道人面前班门弄斧,道爷要生裂了你。”

叫声中,疾冲而上,伸手便抓。

六盘疯道拍刀的浑雄掌力,令中海心中一凛,不敢硬接,身形一晃,徐老道的身侧掠出,向破窗急射,一面叫:“老道,街心上见。”

六盘疯道不理会中海,迳朝逃向屋后的村姑飞抢。

中海一声叱喝,三把飞刀齐出。

老道发觉中海的喝声宥异,火速回身,“笃笃笃”三声轻响,三把飞刀全击在老道的胸口,齐向外崩,飞刀尖全断了,毫无用处。

“你非死不可。”六盘疯道狂吼,舍分水犀狂追中海。

中海吃了一惊,向窗外穿出,心说:“这恶道刀枪不入,我得用智取。”

到了街心,身后六盘疯道形如疯狂地飞扑而来,两人在街心开始追逐。中海手按剑靶,幽灵似的闪动,任由恶道掌爪并施也沾不了他的衣袂。他在等待机会给恶道致命一击,机会未至,他不愿拔剑免得恶道看出追电剑是神物而早作防范。

“老道,你找分水犀有何贵干?”他一面游斗一面问。.六盘疯道的爪风掌劲直逼尺外,风雷之声隐隐可闻,此刻一见狂攻了十余招仍然劳而无功,无名火起,停止用掌拔剑怪叫道:“那两个男女是洞庭余孽,在贫道的追逐下多次脱逃,这次他们逃不掉了。你必定是他们的党羽,该死!杀!”

暴吼声中,攻出一招“花中吐蕊”,五剑似乎在同一瞬间攻出,剑啸剌耳。

中海向左飘,狂笑道:“好厉害的剑招,但灵活不足,强劲有余。”

“再接我一招!”六盘疯道叱喝,根本不理睬中海是否拔剑回敬,自以为刀枪不入,谅中海也无奈他何。

中海又向左闪,恶道的第三招“日月如梭”又到,恰好截住中海的退后,几乎中的,一发之差,被中海从剑尖前飘走了。

恶道心中也一懔,不敢再狂妄了,一声冷叱,如影附形跟进,绝着“斗转星移”立时出手,裂肤刺骨的剑气,形成一道劲烈的涡流,如虚似幻的剑影排山倒海一般向中海射去。

蓦地,光华乍现,响起中海一声低吼,光华从恶道的如山剑影中锲入,突然外张,再猛地收缩。

龙吟乍起,剑气迸发,人影乍合又分。

“叮叮!”两声锵锵的清吟在人影乍分时传出,剑气倏敛。

中海飞退八尺,追电剑仍在隐隐震呜。他擦掉额上的汗水,徐徐收剑入鞘,大踏步向店门走去。

恶道站在原地,脸色逐渐发青,身形不住晃动,颊肉抽搐不已。他的剑先前向前举起的,这时颤抖着向下徐降,脚下勉力支撑着身躯,一双怪眼似要突出眶外。他的左胁心坎的下方,鲜血一阵阵有节拍地向下流。,“叮!”他的剑终于失手堕落在脚下了,身形一晃,脚下一乱,但他仍然强行支持住不倒。

“站住!,你……你用的是……是什……什么剑……剑法?”他用沙哑的嗓子厉叫。

中海前脚站在门内,后脚还在门外,手掀着子,缓缓扭头一字一吐地说:“道长,你的剑术不弱,可是你自恃玄门气功了得,却没料到在下的剑可以断金切玉无坚不摧,因此你毫无顾忌地大意抢攻,自取败亡。在半个时辰内你如果找到治伤圣药,性命可保,但从此你已不能再与人争强斗胜了;心肌已伤,复原无望,好好修下半生,必定可保天年。”说完,便待入店。

“站住!为何不……不……不成全我?给我一……一剑,让……让我死……死得英……

英雄些。”六盘疯道疯狂地叫。

中海徐徐转身,冷冷地说:“在下伤人必定伤之有道,杀人究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你的要求,怨难答应。”说完,迳自入店去了。

六盘疯道一声厉叫,起步急追,奔了五六步,突然“砰”一声仆倒在地,发出一声厉号,突然用掌在天灵盖拚力击下,四肢一阵抽搐,渐渐气绝,吁出一口长气。

中海重新入座,向分水犀说:“广兄,听老道的口气,尊驾可能是洞庭王的弟兄。”

分水犀走近桌前,沉重地道:“不错,在下与洞庭王是八拜之交。”

“洞庭王目下怎样了?”

“麒麟山庄上月底大举入侵,血战三昼夜,双方死伤极惨,洞庭水寨瓦解冰消。不过,禹大哥实力仍在,目下已然化整为零,仍活跃在洞庭烟波浩瀚之中,誓与龙虎风云会周旋到底。在下奉大哥之命,护送苕侄女北来寻找大哥的师门长辈,在岳阳被麒麟山庄的恶贼发现,沿途追杀。逃至德安府,被恶道追击,以碎碑掌力将我两入击伤,仍然紧追不舍,被他追到这儿,又落在早年的对手中。如果没有老弟台援手,下场之惨,不言可知。”

中海注视着村姑,惑然问:“那么,姑娘定然是银凤禹二小姐了,怎么……”

银凤喟然一叹,接口道:“那次小女子在李叔府中作客,李叔曾是家父的朋友。恩公大仁大义,义释李叔全家,更不念旧恶,临危拯救妾身出险,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中海淡淡一笑,问:“敢问令尊与麒麟山庄的过节,到底是怎么回事?”

“远因是小襄王那畜生,在秦岭假冒白衣神君的名号……”

“哦!那件事在下知道,近因呢?”

“咦!恩公知道家姐……”

“江湖中有谁不知?请说近因,姑娘。”

“家姐被一位姓龙名中海的人所救,返回故里后,家父将经过致书麒麟山庄,彼此之间无形中断绝了往来。岂知上月初,麒麟山庄派人送来了龙虎风云会的招降令,限十天之内要家父到麒麟山庄投到。家父当然不予理会,并严防偷袭。岂知成老狗早有准备,收买了家父的几名心腹,里应外合,洞庭水寨终于毁在老狗之手。”

“小襄王目下正在分调各派人马,准备在汝宁擒捉一个时男时女的人,听说那人挑了徐州龙虎风云会的秘窟,看起来不是姑娘了。”中海说。

银凤摇摇头,惋惜地说:“这人我知道,我已从那些小走狗中打听出来了。可惜我和广叔身负重伤,自身难保,爱莫能助。”

“是谁?姑娘能见告么?”

“是天文剑的女公子施素素。施姑娘对家姐有救命之恩,而我却无法相助,十分惭愧。

这次我和广叔之所以走西平,便是希望能在路上遇到施姑娘传警,但失望了,反而让六盘恶道追及。”

中海大吃一惊,脸色大变,急问:“禹姑娘,你是说施姑娘可能走西平道么?”

“听小走狗们说,施姑娘从开封南下,必定走西平道,沿途都有些暗桩侦伺,听说如无意外逗留这两天可能快到了。”

“小襄王预定在何处设伏?”

“有两处,一在遂平到府城的路上,一在西平至确山大道,志在必得,两条道路施姑娘必须经过其中的一条。”

中海推椅站起,说:“两位可以走了,在下送你们一程,刚才听广兄的仇家赤炼蛇的口气,可能徐家有人是龙虎风云会的人,他们绝不会轻易放手的,在下断后,请。”

“恩公……”

“不必多言,快!”

店中鬼影俱无,人都被吓跑了。但街心上却人潮汹涌,大家向破窗下挤,想看看中海是怎样的一个三头六臂好汉。

分水犀匆匆返回客房,取来了包里行囊,火迅出店。

中海已在店门口相候,在对面取回坐骑,跨上雕鞍,向店伙叫:“伙计,替我留一间清静的上房我送两位朋友上路后再回来,叫那些想讨野火的人别来找死。”

分水犀和禹姑娘大踏步出了镇东,上了至商水的大道。中海策马断后,送出半里外兜转马头,留意是否有人追赶。直待两人已隐身在老龙丘下的树林中,他仍把守在路中许久许久方驰回太康镇。

午牌末,他换了一身天蓝色劲装,仍然穿了披风,跨上健马,徐徐地向街南小驰。

小镇南北相距不足一里,但只有中间一条大街。中段的街道其实并不长,不到百间,而南面和北面徐卫两府,房舍院子占去全镇的三分之二。站在南首卫府的第一栋大厦的大门口北望,不仅可看清中段街坊的一切,也可看到北面徐府的第一栋楼房的大门楼。两府的主人,另在距镇三两里处建有别墅,平时难得住在街上,这时候大概早已得到消息赶回来。

镇上的居民全部站在大门口,恐惧地向中海注视,畏畏缩缩,有人在低声咒骂:“这家伙可恶,看来他将会投入恶贼们的府中任打手来折磨我们了。”

“的答!的答!的答!”马蹄落在坚硬的街道上,声音敲打着镇民的心头。

中海安坐鞍桥,神色肃穆地向前注视,任由马儿徐徐前行,摆出一付神圣不可侵犯的脸色。

卫府在望,宏伟的大门大开,门内的照壁上,绘有烘云托日图案,两侧的有盖围墙伸展出十丈外门外有阶,停车廊、下马阶、栓马栏,一应俱全。

门有门楼,门楼顶飞檐高挑,铁马叮当响。楼上朱栏后,站着四名雄纠纠气昂昂的警卫。巨大的朱漆大匾上,刻了两个大金字:“卫庐。”

大门的台阶上,五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一字排开,两侧,八名教师爷劲装带刃,虎视耽耽。

“的答!的答!的答……”马儿愈来愈近。

距卫庐还有二十丈左右,已是最后三家店了,之后便是卫府的屋前广场,数十株龙爪槐罗列在广场四周,树叶已经落尽,光秃秃地在寒风中呼啸。

街两旁站了不少人,男女老幼都有。最后第二家商店是糕饼店,突然钻出一个**岁的小娃娃,向马儿奔来。

中海一怔,勒住俯身问:“小弟弟,有事么?”

接着,奔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一把将小娃娃抱起,惶然后退,一面低叫:“孩子,不可招惹这些凶神恶煞。”一面说,一面怨毒地瞪了中海一眼。

中海淡淡一笑,不予理会。蓦地,屋侧小巷中奔出两名青衣大汉,恶狠狠左右齐上,挟住了老人往后就拖。

老人脸色死灰,虚脱地叫:“卫爷,饶命,小老儿并未……”

中海哼了一声,叱道:“放手,你们干什么?”

两大汉吃了一惊,火速放手,一个惶恐地说:“这老杀才出言不逊,胆敢对爷台无礼,得罪我家的贵客,罪不可恕。”

中海脸色一沉,冷笑道:“我警告你,这位老伯伯如有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不信咱们走着瞧滚!”

两大汉扭头鼠窜,钻入屋角的小巷,溜之大吉。

中海一抖绳,驰入广场。

门口五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中,石首那人是二爷卫振堂,第二名是二总管笑里藏刀卫存宗。中间是大爷卫振明,生得狭颧高额,耳后见腮,留着山羊胡,一双鹰目炯炯生光,阴戾之气表露无遗。

马儿不直接驰向阶下,沿右面的槐树小驰,相距五六丈停住了。

“请移玉大厅待茶。”笑里藏刀高叫,又加上一句:“家主人有请。”

中海不下马,高叫道:“那一位是贵主人?”

卫振明堆下一脸阴笑,拱手道:“在下卫振明,幸会幸……”

“听说阁下要请武馆的师父?”中海问。

“正是。此非说话之所,可否……”

“不必了。在下索酬极高,不知阁下出得起价钱么?”

卫振明脸上有不悦的表情,捺下火气说:“卫某虽说不上富甲王侯,至少也是一方豪富,尊驾需要多少,何不言明?”

“在下以月计酬,只教三名徒弟,每月白银一千两,先付敬师金。徒弟如若天资不佳,在下拒绝授艺。”

狮子大开口,卫振明吓了一大跳,暴燥地叫:“什么话?你……”

中海一声狂笑,兜转马头驰出,一面扭头叫:“在下言出如山,决不二价。如果尊驾有意,在下在店中等候消息,不妨携银前来相会。”

声落,马儿已驰上街口,蹄声急如骤雨,向街北飞驰。

笑里藏刀已来不及相阻,向卫振明急叫道:“大爷,糟了!咱们如不请他,徐家……”

“呸!你这饭桶!这家伙根本就没诚心受聘,故意找咱们开心,他以为咱们不聘他,徐家便会争着请他呢!见鬼。你带几个人去看看,如果徐家真用重金请他,咱们得想办法除去祸根,去!”卫振明暴燥地叫着。

街北徐府的房舍,似乎比街南卫府宏丽些儿。府前的广场便约七八亩,具有小校场的规模。东西有擂台,场中有驰道、箭垛、梅花桩、较技场、石鼓、石担、石锁,一应俱全。

中海的马先在练武场小驰一周,略微打量四周的形势,然后在四周投来的无数虎视耽耽的目光下到了徐府的大门前。

他向上叫:“喂!听说你们要招请打手,出得起价钱么?”

徐二爷福全的上首,是大爷徐福春,中等身材,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留着三绺长须,脸上经常挂着故意装出的阴笑,站在阶上问:“老弟。你打了徐某的人?”

“不必,不打不相识,打了才好说话。”中海笑答。

“你可是前来应徵打手的么?”

“就算是吧,徐二爷福全的盛意,在下在考虑接受。”

“你不怕徐某计算你么?”

“江湖是闯出来的,经不起凶险,畏首畏尾,万事不成,在下何所惧哉?”

“很好,请入厅细叙。”

“免了,条件未谈妥之前,在下忙着哩。”

“在门外谈条件?不是太……”

“门外很好,彼此都好说话。同才在下从街南来,卫大爷府中请武馆师父,在下索价每月酬师金白银千两。尊府请的如果是打手,行情看涨,每月酬金一千五百两。在下于店中静候佳音,告辞。”

“请稍等。阁下的绰号是大地之龙,肯将姓名见告么?”

“有绰号便成,尊驾可以打听。”

“那么,你姓海名龙。”

“怎见得?”

“尊驾两个月前杀了海宇五雄,到底是真是假?”

“不错,那些家伙早年与在下做案,黑吃黑,不讲江湖道义,吞没了大批珍宝,死有余辜。唔!

尊驾的消息还真灵通。”

徐福春哈哈大笑,朗声叫:“阁下,月酬一千五百两的条件,徐某接受了。

“很好,请先将酬全送到客店,现金文易,在下即拾夺来报到。”声落,兜转马头便走。

徐福春注视着中海的背影,向乃弟说:“你立即带银子前往,诱他前来,好好地收拾他。不妨多带几个人,恐防卫振明先一步抢聘。”

“如果卫家愿出高价争聘呢?”徐二爷问。

“赶他们走。反正咱们早晚要离开湖广听候差遣,如不早将卫家的人赶尽杀绝,他们会趁咱们离开时下手的。咱们已经准备停当,藉故早日发动岂不名正言顺?”

“好,就这么办,多年来的积恨必须解决,拖下去也不是了局。”

“你记住,千万不可让大地之宠被对方请走,不然大事不妙,咱们很难找出能除大地之龙的人,卫家如果将他请走,势将如虎添翼。”

“好,我带火龙队的人前往。”

“对,请不来活的,死的也好。”

不久,十六匹马从侧门奔出。徐福全所带人有八名黑衣骑士,每人腰间带了三具红色长布囊。囊长两尺六寸,粗如儿臂,这玩艺儿叫火龙筒,装入强力的冲天炮喷射药,筒前设有火石火刀和引线,像个大型的火摺子,火焰可远射三丈外,十分歹毒,利害无比。

由八人组成火龙队,八具火龙筒齐发,足以烁石熔金,大罗天仙也难逃大劫,不但可用来杀人,更可用来纵火。唯一的缺点是易发难收,烧完为止。

中海驰向客店,远远地便看到店前站着不少大汉,笑里藏刀卫二爷已在店门眺望相候,街两侧家家闭户,闲人纷纷走避,除了店前的人,街上显得冷冷清清。

他安坐鞍桥,缓缓策马徐行,他在等待机会。

身后蹄声震耳,徐福全的人追来了。

店门立等的笑里藏刀卫存宗看清了徐家的人马,心中一震,举手一挥,十六名大汉立时四面散开严阵以待。

中海的马到了店前,后面徐府的人马也到了,八名火龙队的人马飞跃下马,向两侧展开。另七名大汉则与徐二爷同行。

“好啊!丙然料中了,好戏即将上场。”他喜悦地自语。

中海泰然下马,笑里藏刀含笑趋前,指着阶上放着的精美银箱,笑道:“敝主人派在下送来白银千两,专程邀请至敝舍安顿,老弟台请。”

“二总管的意思,是马上走么?”中海栓好坐骑问。

“是的,敝主人着在下前来促驾。”

徐福全大踏步上前,叫道:“且慢!海老弟,一千五百两聘金,请查收。”

上来两名大汉,抬着一只沉重的皮鞘,放在中海的脚前,打开鞘露出耀目的银锭,然后行礼告退下去。

双方剑拔弩张,两府的人皆徐徐后退,全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中海的举动。

中海已看清四周的形势,不动声色,先看看银箱,再用脚拨了拨银箱,抬头冷眼四顾。

四周鸦雀无声,凶险的气氛迷漫在四周。火龙队的人,悄然取下了一具火龙筒。卫府的人,各举起一把诸葛连弩。双方冷然盯视,恶斗一触即发。

“在下十分为难,看来,在下只能接受一方的聘请了。”中海一字一吐地说。

徐福全桀桀怪笑,说:“千两与一千五百两之间,差距甚大,五百两银子,足够建造一栋大楼,足敷穷人一家五口的五年衣食。”

“不错,福全兄果是明理的人。俗语说,财宝动人心,天下间决无不爱金银的人。”中海笑答。

笑里藏刀高叫遁:“徐家心怀叵测,前倨后恭,必有毒谋,老弟台万勿上当。如嫌酬金过少,敝下再加白银千两。”

“真的?”中海笑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笑里藏刀拍着胸瞠叫。

徐福全冷笑道:“在下再加一千,共银二千五百两。”

中海一手抓起银鞘,大笑道:“一言为定,在下接受了。”

笑里藏刀急叫道:“老弟台,三思而行。”

中海笑呵呵,毫不在乎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下不用三思。”又向徐福全道:“余数白银千两,请立即支付。”

徐福全大概早有准备,向后举手一挥,一名大汉上前递上另一个银鞘。中海将两具银鞘往店内一丢,高叫道:“掌柜的,替我交柜。”

这瞬间,笑里藏刀一声怪叫,他身旁四名大汉双手齐伸,四具诸葛连弩齐发,三十二枝劲矢齐向中海集中攒射,急如暴雨。

岂知中海早有防备,银鞘丢出,身随声动,但见人影一闪,已飞越丈余空间,消失在店门中不见了。

街心大乱,徐福全一声长啸,八具火龙筒连续发射,热浪迫人,烟火飞腾,惨叫声惊天动地,八条三丈余长的巨大火柱矢矫如龙,烈火熊熊。在大街上使甩这种歹毒火器,危险极了。

卫家的人不知徐府有火龙队,更没料到对方不顾街坊的安全突在街心使用,风干物燥,万一引起火灾,太康镇不被烧成白地才怪。

弩箭迎火自毁,卫家的人鸡飞狗走,片刻间便被火龙筒烧倒了六个人,六个人浑身是火,倒在地上惨号连天。

卫二爷大惊,狂叫道:“快退!”

机伶鬼不等招呼,纷纷夺马逃命,有些撞开店的大门,利用店铺溜之大吉。

卫存宗在四名大汉的保护下,跃上停在关王庙前的坐骑,亡命飞逃。

从街上退走的共有八人八骑,卫存宗一马当先,越过关王庙的南街口,突见街右的小巷里滚出一张大圆桌,停在街心拦住去路。

木桌来得蹊跷,但卫存宗仍不知大祸临头,马儿向侧绕,狂冲而至。

街南街北锣声震耳,双方都开始召集人手戒备。

相距还有四五丈,圆桌上端升起了中海的头部,仰天狂笑,舌绽春雷大喝遁:“二总管,下马。”

两侧两名大汉不吭一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两具连发十八枝矢箭齐飞,崩簧响处,箭如飞蝗。

同一瞬间,银虹破空而飞,中海的飞刀连珠飞射,接二连三划空而过,刀和箭的破空风异声令人毛骨悚然。

“笃笃笃笃……”箭像暴雨般射到,一一钉在圆桌上,寸厚的桌面坚实沉重,足以挡住射来的箭雨。

“啊……”惨号声惊天动地,两名大汉翻落马下,马儿仍然向前狂奔。

“秤噗”卫存宗的马倒了,马的胸胁中心,一把飞刀尽柄而没,跳跃着冲倒,像倒了一座山。

卫存宗身手了得,人已飞跃下马,向擦身而过的后到骑士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跃上鞍后。岂知尚未坐稳,马儿一声狂嘶人立而起,砰然倒地,两个人全被摔出丈外,几乎被马儿压毙。

八匹马倒了四匹,另四匹鞍上没有人。八骑士已有四个倒在街上呻吟,另四名包括卫存宗在内,匣早已丢掉了,四个人四枝剑结阵戒备。

诸葛连弩最大的缺点是不易在匆忙中重装,也经不起抛掷,目下失去了效用,只能用剑拚命了。

满街都是火,徐家的人一时还不能追来。

中海丢了钉满弩箭的圆桌,一步步进逼冷笑道:“你们是到徐府做阶下囚呢,抑或是想伤在太爷的手下?”

卫存宗举手一挥,吼道:“快上,毙了他。”

中海在两丈外倏地止步,点手叫:“上吧,太爷懒得和你们动手。”

四个人心惊胆跳向前迫进,举剑的手不住地颤抖。

中海双手一抄,左右手各捏了两把飞刀,若无其事的信手抛弄,虎目中神光似电,半转身躯徐徐举步走动,目光始终盯视着逐渐迫近的四个人,双脸上泛着冷笑,笑意令人望之心寒,头皮发紧。

卫存宗心中发虚,被中海的冷傲神情盯得有些发慌,冷气从脊梁心直向上冒,硬着头皮吼道:“上!毙了他!”

吼声中,四人疾驰而上,长剑前伸,凶猛地扑至。

中海双手齐扬,上身稍挫,然后站正身躯举步向前就走。

中海发出四把飞刀,然后举步向街北走,迎着越过火场率人奔来的徐福全若无其事地说:“劳驾请派人将在下的飞刀收回。”

卫存宗四个人的右腿跟下,各挨了一把飞刀,踉跄冲出四五步,一一狂叫着冲到。

徐福全率人奔到,喝声:“带走!”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受伤的人捆上,急急打道回府。

入暮时分,徐府堂开盛宴,各处警卫森严,如临大敌。上宾席上,中海带剑高坐,酒到杯干,身在龙潭虎穴,他竟然毫不在意。

大厅中排下五席盛宴,府中有头有脸的人全到了。主人徐福春得意洋洋,笑口常开。

酒酣耳热,他鼓掌三下,大声说:“五六年来,咱们直到今天才仗海老弟的神成,第一次大获全胜。举杯,咱们敬海老弟一杯,等会儿我有话说。”

由徐福全二爷带头起哄,吵吵闹闹地敬酒,然后人声渐静。已有七分酒意的福春大爷,一条腿架在大环椅的靠手上,拉开醉猫喉咙叫。“下月中旬,咱们会友必须到湖广报到,听候指示。因此,在近期内,咱们必须将姓卫的人从本区连根拔掉,以免有内顾之忧。海老弟这次适逢其会及时光临,可以说是天意,不然,咱们难操胜算。明天,咱们乘大胜余威,一举铲除街南姓卫的人,永除后患。今晚,咱们尽欢,后面早春楼有的是女人,各位带了醇酒前往,务期尽兴。海老弟,咱们先走,我替你找到一位人间尤物,包君满意。”

“且慢!”中海醉意朦胧地叫,打了两个酒呃又问:“徐大爷,你所说的会友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哈哈!咱们都是龙虎风云会的会友?”“难道那位六盘疯道也是你们的会友?”

“呵呵!你是局外人,不知其详。咱们龙虎风云会各路英雄互不相识,只知本路的同道。”

“那……那不是会大水冲倒了龙王庙?自相残杀并非不可能的事啊!”

“这倒不尽然,本会虽然人数众多,包罗万有,如果起了冲突,只消报出路名及各所属坛号,自己人便不会有麻烦。”

“大爷,你属于何路何坛?”

徐福春拍拍胸膛,得意洋洋地说:“北路会友,金云玉板令虎字秘令属下,地字坛外坛会友,怎么?值得骄傲吧?”

“恐怕自杀身死的六盘疯道是贵会的人呢。”

“他不亮身份,谁知道他是与不是?管他。”

“哦!下月中旬到湖广有何贵干?”

“不知道,听说是可能入川,那见发现了本会的死对头,对方是谁却无从得悉。”

“赤炼蛇兄弟又怎知日间在下送走的男女,与洞庭王有关?”

“那还不容易?周兄弟来自湖广,早年与分水犀有怨,他这次是公报私仇。本会在上月已攻破洞庭水寨,洞庭王威了空中之,凡是洞庭王手下的爪牙,一律擒往解送湖广麒麟山在。”

“呵呵!在下却误打误撞,将分水犀放走了。”

徐福春哈哈狂笑,怪声怪气地说:“老弟,你以为徐某这般没用么?你错了,附近百里之内,没有人可以不经许可而安全离开。哈哈哈哈……”

中海心中一震,但神色丝毫未变,说:“呵呵!在下走了眼啦!小看了大爷哩。”

“你确是走了眼,两个身受重伤的人,还走得了多远?老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徐某也确是珍惜阁下的艺业和人才,有心替你引见本会的虎字令令主,加入本会共享富贵,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

中海摇摇头,道:“对不起,在下恐怕令大爷失望了,天涯闯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乐何如之?

在下可不愿供人驱策。”

徐福春哈哈狂笑,干了一杯酒,阴森森地说:“老弟,我不会失望的。”

“你倒是一厢情愿哩!”

“不!两厢情愿。”

“你的意思是……”

“刚才第五道菜是什么?”

“如意凤肝,平常得紧。”

“那里面放了朔望散。老弟,你知道什么叫做朔望散吗?”

“中海心中悚然而惊,但仍沉着地问:“朔望散?请教。在下孤陋寡闻,愿闻其详。”

“初一为朔,十五为望。吃下了朔望散,十五日如无解药,必死无生。”

中海神色一冷,阴森森地问:“阁下,你想到你自己的安全么?”

徐福春呵呵笑,说:“不错,你的飞刀了得,神剑无敌,举手投足皆可置我于死地。

但……呵呵老弟,我并不害怕。你是聪明人,你不会轻易赴死,杀了我你同样是死,智者不为,是么?再说,我并不亏待你,只要你永远在我身畔做保镖,每半月我给你一次压下毒性的药,你我共享富贵,彼此息息相关,你会乐意的。”

“我可没告诉你我乐意。”

“唉!天下间的事,难求十全十美,我看你还是乐意算了。如果你不嫌弃,我有十房妻妾,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四女中任君择其一,以后翁婿相称,那一点不好?你还没成亲吧?”

中海按下心头怒火,不动声色地说:“十年之后,再谈婚事并未为晚。”

“呵呵……”徐福春大笑,笑完说:“我知道你这种人,眼高于顶,不愿早早成家,被家所累,以免将壮志消磨在床第间。因此,我知道你会拒绝的。今晚,我会给你一个好女人快活快活。”

“呵呵!是阁下的妻妾呢,还是女儿?”中海狂放地问,为免引起对方的疑心,他故意佯放狂意在心中,他已打定主意找机会迫恶贼要解药。

徐福春不疑有他,满以为中海也是个好色之徒,不以为逆,笑道:“我的妻妾和女儿都不在这儿想在今晚送一个给你也办不到。我所说的女人,就是分水犀带着的村姑。”

“阁下是怎么将他俩人捉回来的?”

“老龙丘下有我的人。”

“是一个姓邹的老人么?这人我见过。”

“姓邹的老人?那老家伙只会养羊,冬日来临时,他会替我准备羊胎供膳。”“分水犀目下大概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罗。”

“不,咱们好好优待他,要带往湖广呢。那女人是他的侄媳,本来我想留来自用,现在把她赏给你,走!我已叫人给了她一杯青春露,大概药力已然发作了,祝你快活。”

中海推杯而起,摇摇晃晃像是不胜酒力,含糊地说:“走啊!你……你怎老……老狐狸,早该让让我快……快活了,故意吊……吊胃……胃口么?”

徐福春架起他的胳臂,高兴得大叫大嚷,在哄闹声中,向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大厅中闹酒的人,也纷纷退席,从另一道门走向有美女的早春楼。

徐福春架着中海走的是另一道门,前面有两名大汉掌灯引路。佯醉的中海一面打酒呃胡说八道,一面留意所经的四周景况。

经过不少座重门,穿越不少叠廊,到了一座形如碉楼的两层四方大楼,墙壁全用径尺的巨型方砖砌造,小窗格全用酒杯粗的铁条所制,内有沉重的木造窗门,露出一线微弱的暗红色灯光。只有一座门,宽仅三尺,外加铁栅,两名黑衣大汉刀隐肘后,不住地左右巡走。

掌灯大汉在前止步,两名警卫趋前向徐大爷行礼。

徐大爷醉醺醺地向右首一指,道:“老弟,看,那一栋大楼;听,楼中的笑击隐隐可闻;那就是早春楼,弟兄们正在那儿快活。楼中的女人,都是我从各地弄来的,专用来招待各地的朋友,算起来大多成了败柳残花了。这儿,是我建来处治人犯的囚牢,是违法的私刑室。私刑室皇法不容,但谁来管我呢?楼下是男囚房,楼上是女囚房。后端,各有精致的雅室,是我用来试验人性弱点的地方,多少硬汉与多少烈女,皆难以逃过此关,他们早晚都得在那儿暴露原形。”

“你……你是怎……怎样试……试验的?”中海醉昏昏地问。

“很简单,他要求死,我给他用金钱、女人、和酷刑,任他选。奇怪的是,嘴上最强硬;最不怕死的人,在这儿反而最软弱最怕死。老弟,今晚你在楼上雅室快活一宵,不是试你,而是遗女人很野不能放在别处,如果老弟有兴,享受多少日子悉从尊便,不要便将她丢入狼坑算了。”

中海向前走,摇晃晃地说:“废话!你走吧,大爷,少陪了。”

警卫打开巨大的铁锁,移开了铁叶门。徐福春将中海往里送,附耳向警卫说:“小心他,如有异动速行禀报,但不必阻他,他已无能为力不足为害了。”

女囚牢后面的雅室,确是雅,布置得古色古香,粉红色的宫灯映出动人的光芒,牙床罗帐花园锦簇,幽香满室,令人心动神摇。

室门砰然闭上了,灯光下,床中跃出一个半裸的女人,罗衫半解,酥胸半露,红潮满颊,瞪着火热的大眼,看清室中的人,突然飞扑而上,婉转投怀。

中海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哈哈狂笑,抓过桌上的茶壶,倒满大杯滚热的茶,挽着人在室中行走,一面怪叫道:“哈哈!心肝宝贝儿,你……呃……你真……真迷死人了……”

声未落,茶杯一扬,热腾腾的茶水从一座小窗格中激射而出,窗格子像被暴风雨所击。

“啊……”外面有人在狂叫,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急急远去。

中海关上窗,回到桌旁,取饼盥洗用的冷水,不客气地将银凤姑娘放倒在桌上,冷水往她头脸猛浇。

银凤打一冷战,咕噜噜吃了不少冷水。中海将她往床上一丢,火速将所有的官灯熄了,方到床前擒住银凤,先制住她的双肩井,低叫道:“禹姑娘,先别挣扎,低声,我是大地之龙。”

银凤即使想动也无能为力,久久方热泪盈眶地说:“该死,我……我怎么会……

会……”

“恶贼用药迷失了你的灵智,不是你的错。”

“你……”

“我混入恶贼家中,不小心被他用慢性毒药暗算,今晚他将你交给我,想市恩要我替他卖命。请听我说,你我两人身在虎穴,随时有不测之祸,暂时你不能离开,你我合作共除此獠为地方除害,也算是剪除龙虎风云会的羽翼。”

“请问恩公,该如何合作?”

“分水犀目下无妨,恶贼要将他解往麒麟山庄,而你的处境却最危险,所以你必须在表面上与我亲蜜,不能恶贼要将你丢入狼窟,他们至今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呢。今晚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可以安静地在床上养神,并将锦被堆高,像是我确已入睡。我走了,等会儿见。”

“恩公你……”

“我要将卫家的人弄走,唆使卫家的人前来袭击。”

说完,悄然起身。侧耳听听房外毫无动静,他像一头狸猫,溜出房外,摸下底楼的男囚室。

男囚室分为十数间囚房,两人一间,囚犯们全已入睡,在菜油灯的微弱光芒照射下,他找到囚在最后一间囚房的卫存宗。

没有钥匙,房门无法打开。一不做二不休,他在大门后端的一座小窗上下工夫。追电剑可切金断玉,但必须注入内力,他默运神功,全力向铁枝的顶部按去。

铁格子应剑徐断,三根铁枝应剑先后齐顶而折。看看外面没有人,奋力将铁枝向下板,千斤神力徐发,铁枝被扳得向下弯落。

他一跃出窗,往墙根下一伏,伏地蛇行进至屋角。真妙,一名守卫就倚在墙角的另一端,贴着墙根伸手抓住守卫的脚跟一拉,另一手扬起就是一劈掌,击中守卫的耳门,应掌而倒。

还有一名守卫,必须全部解决。听另一端传来了足音,另一名守卫快转过这一面来了。

他将昏厥的人制了重昏穴,塞在另一面的墙根下,自己戴上守护的头巾,右手挟了一把飞刀防范意外,倚在墙等候。

天空浓云密布,黑沉沉地伸手不见五指,他倚在墙上,如不留心,很难发现守卫已换了人。

丙然不错,另一个守卫毫无戒心地走近,相距十来步,发话道:“咱们有人质,卫家投鼠忌器不敢来讨野火。真要命,刚从热被窝里爬出来就喝霜风,真受不了。老四,去拿壶酒来暖暖身子,怎么样?”

说着说着,已接近至三步内。中海踏进两步,手起掌落,守卫连人都没看清,应掌便倒。

由守卫的口中,中海知道他们刚换班不久。按规矩,守卫的时刻是搁在灰上点燃的两柱香,约一个时辰。这是说,假使今晚徐府的人大意不来查警,他就有六个时辰可用;如果有人查警,他只有两刻至三刻的时辰可用了,必须尽速进行。

搜出了锁匙,他从原窗口进入,带出被点了昏穴的卫存宗,将窗格铁枝扳回原状,挟起人投入夜色茫茫中。

街南卫府早先闹翻了天,这时三更正的更豉已经响过了,人声已静。卫二总管和几个爪牙落在徐福春之手,投鼠忌器,卫振明兄弟一筹奠展。这时兄弟俩正在书房中喝闷酒,烦燥地暗自商量如何救人,如何和徐家一拚。

卫振明一向骄横成性,是个暴燥的霹雳火,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咆哮道:“真他妈的饭桶,搞出这桩丢人的大事来。二弟,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管存宗的死活?”

二爷卫振堂哼了一声,断然地说:“咱们不能为了存宗的安全受制于人,我认为趁他们踌躇满志时大举进袭才是妙着,过几天狗东西再招来大批党羽,咱们危矣,目下各路朋友皆已到达,这时进袭不啻表示咱们志在必得的拚死决心。为大局着想,存宗个人的生死,何足道哉?”

“但……但咱们如何向大家交侍?这会影响咱们的士气呢!向朋友们怎么解说?他们会说咱们连亲情也置之度外,岂不教人心冷么?”

蓦地,灯影摇摇,书房门突然大开,一个蒙面人挟了一个软绵绵的人,接口道:“当然啦!你们连自己亲人也置之不顾,还有谁愿意替你们卖命?三思而行,再思可矣!是湖广口音,有点难懂。

兄弟俩大惊,振堂去拉警铃的拉绳。

“且慢!在下是送人回来的,不必惊动府上的人。喏!这位是府上的二总管卫存宗。他的刀伤并不太严重,目下昏穴被制,并无大碍。”

蒙面人说完,将卫存宗的身躯放平,半点不假,确是卫存宗。

卫振明不由大喜过望,急问:“尊驾贵姓大名,肯以真面目见示么?”

蒙面人摇摇头,说:“事关机密,恕难见告。在下冒险将人送回,与两位做一笔买卖,如何?”

“做买卖?你……”

“足下如果送在下值千金的珠宝,在下今晚助阁下成事。”

“成什么事?”

“救出昼间被擒的人,一举除去卫府的死对头。”

“阁下能否详细说明?如何取信?”

蒙面人哼了一声,不悦地说:“在下敢从牢房中将贵总管救出,如无把握,岂肯前来做交易?”

“这…..”“两位如果心中存疑,在下告退。明日徐府将大举进袭,到那时悔之晚矣!”

“且慢!尊驾到底是谁?”

“不必问,只须知道在下是徐府请来的人就成。如果阁下能将价值千两黄金的珍宝给我,在下没有理由再替徐府卖命。”

(请坐下谈谈……”

“不,成功与失败,取决于片刻间,良机稍纵即逝,时辰不多了。阁下,你愿意明晚让徐府的人用火龙筒来收拾你们么?”

振明向门外走,匆勿说:“请稍候,我去取珍宝来。”

“愈快愈好。”

不久,振明提来一楼金珠宝盒,在桌上打关,刹时宝光四射,耀目生花。

他将宝盆向前一推,说:“三串大珠,八件宝石,十二件珊瑚,四色翡翠,共值黄金千两以上,咱们这就谈谈交易。”

蒙面人在怀中取出两张素笺,摊在桌上说:“这是囚牢的概略形势,持此可以救人。那是早春楼的图形,今晚请来的高手大多在那儿快活。今晚徐府大排庆功宴,许多人全醉了。

明晚将倾巢进袭尊府,不如出其不意下手为强。在下在陪中相助,保证成功。”

“那位大地之龙……”

“他醉了,目下正拥美人酣睡。这人由在下负责除去,不劳挂心。”

振明举手三击掌,喜悦地叫:“一言为定,一切仰仗兄台鼎力相肋。”

“一言为定,保证马到成功。时候不早,务必火速进行,救人攻府同时并进,多备火器以毒攻毒,保证万无一失。”

“好!咱们这就立即准备。”

“在下先走一步,静候光临。”

蒙面人说完,抓起珠宝箱,人影一闪,便消失在房外。到了郊外,他将珠宝箱藏在隐秘处,拉掉蒙面巾,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囚牢。

还好,查警的人没有来,一来一去,他只花去不到二刻时辰。同到牢中,他不再顾忌,将分水犀带上雅室,三个人暗中商量了片刻,决定一俟卫府的人到达时,他先将两人送离大康镇。

四更的更鼓声刚落,远远地,一声惨号打破了夜空的沉寂。

中海从窗口奔回,叫道:“两位,随我来,走!”牢门早已弄开,三人急急掠出,转过一座别院,劈面撞上两名警卫。中海飞扑而上,追电剑一闪再左右分张,两名警卫的咽喉几乎同时中剑,一声未出便已了账。

他跃上院墙,向东一指说:“由此往东不再有人把守,走,后会有期,珍重。”

分水犀和姑娘屈膝拜倒,姑娘颤声叫:“此恩此德,没齿不忘,恩公……”

中海跺脚叫道:“老天爷!你们还罗嗦个什么劲?还不快走,等会儿想走也走不了啦!

真是不懂事的家伙。”

声落,他已远去五丈开外。远处,杀声震天,两处火头已经冲透瓦面。”

巳用不着蒙面了,他的追电剑便足以代表他的身份,火光下剑上光华耀目生花,瞒不了人了。为了早日结束太康镇的事,他将中了朔望散慢性毒药的事暂且置诸脑后。

经过囚牢时,囚牢中已乱得一塌糊涂,男女囚犯狼奔豕突各自逃生,原来囚牢已有人杀入。

它眺望着火光和奔窜的人潮,冷笑道:“大康镇今后即使不会好转,也不至于比目前更坏,为了去暴除恶,我不得不开杀戒了。”

他站在内院的院墙上,静静等徐福春出来。突觉人影一闪,一名黑衣人上了左首的院墙,一声怒叱,顺墙顶滑来,劈面就是一刀,“庄稼乱劈柴”拦腰乱砍,声势汹汹。他滑退半步,让刀一闪而过,以奇快的手法拔剑挥出,黑影的右臂随刀飞落,“啊”一声惨号,掉下墙去了。伤人之后,他立即收剑站在墙顶等候。

许久仍不见徐福春外出,他心中忖道:“看样子,他可能已经外出指挥爪牙们拒敌去了,我一味地在这儿守株待兔,岂不失策?”

大火冲天,半边天红光照耀,镇上的人全部出门观火。街上有卫府的人把守,谁也不敢出来救火。

好在徐府的二三十栋房舍与镇街隔了一座大矿场,火不至于蔓延至镇街,镇民乐得袖手旁观,暗中称快。

徐府的火龙筒派不上用场,在自己的宅院岂能使用火器?加以大多数人宿酒未醒,想像得到糟得不可再糟。

中海避开拚命缠杀的人丛,他不愿动手多造杀孽,急急奔掠寻找徐福春。可是,接近至左面的楼房,仍然一无所见。

蓦地,在木材爆裂声中,他清晰地听到北端传来杂乱的蹄声,心中一动,连忙向北追。

出了镇,火光中,不少马匹向郊外沿至西华的大道狂弃。

“好啊!这家伙定然知道大势已去,逃向别墅重整旗鼓去啦,你走得了么?”

巧极,左首一条小巷中,冲出一匹健马,马上的骑士他不陌生,原来是被他痛揍一顿丢出店外的威镇八方王教师爷。

威镇八方这时也看到他了,气虎虎地叫:“姓海的,徐大爷到处找你,只道你被人宰了呢。”

一面叫,马儿急冲而过。中海左手一按鞍后的底部,身躯凌空,右手抓住威镇八方的腰带,笑道着:“下来,阁下。

威镇八方可真听话,飞离雕鞍抛出两丈外,“砰”一声脑袋撞在墙角上,脑浆外溢。中海抢过绳,马儿四蹄翻飞,向北狂驰。

前面已看到骑影,他加上一鞭,逐渐追近。双方将衔按时,他叫:“喂!大爷目下安在?”

骑士伏鞍狂驰,仅用马鞭向前指,叫:“已先走了,回老龙别墅。”

中海不再问,紧跟着前面的马飞驰。他不知道老龙别墅座落在何处,只好利用这像伙引路。

老龙别墅距镇北只有三里地,座落在老龙丘的西麓。不消多久,便看到树林中透出的灯光。大道右方岔出一条路,直达林木映掩中的老龙别墅。

这时的老龙别墅如临大敌,外面的围墙高有三丈,门上扯起两盏朱红色的警告灯,墙上人影幢幢,刀枪的闪光比比皆是,沉重的大门半掩,八名劲装大汉高举火把仗刀戒备,检查进入的人马。

两名健马狂奔而至,把门的大汉远远便喝道:“缓下坐骑,谁?”

骑士徐徐勒,高叫道:“我是振声。老五,大爷到了么?”

“刚到一会儿。后面是谁?”

中海扬声叫:“我,大地之龙。”

把守庄门的老五大叫道:“大爷在厅中立等,海师父请进。”

大门至大厅,中间隔了一座庭院。马儿由右面的驰道绕至厅侧下马石停下,中海飞掠下马急趋厅门。

厅门的两廊各有六名劲装大汉把守,厅中灯火通明。踏入大厅,他感到气氛不寻常,有点不大对劲。两旁,八名金刚般的劲装大汉冷然肃立,中间的虎皮交椅上坐着怒火冲天的徐福春,正拍着桌子向九名老少怒吼:“混账!为何查不出来?谁泄露消息的?这几天曾和卫家的人往来,他就有嫌疑,给我查。”

“是!小的当尽力找出线索来。”一名半百年纪的人答。

“老四,人都准备好了吗?”徐福春向一名大汉吼叫。

“即将结束停当,十八金刚全部出动。”大汉躬身答。

“快,老二已缠住他们,支持半个时辰不会有困难,咱们捣他们的龟窝,断他们的退路。”

中海听了许久,心说:“假使他今晚不是得意忘形多喝了俩杯,他会先派人去捣卫家的宅院的。

可惜我给他来上这么一手,搞昏了他的头,这时再派人断后路,已经来不及了。我何不跟他前往,在半路上擒他?这时他人多势众,不易得手哩!”

他踱向案旁,接口道:“兵贵神速,何不火速前往?”

徐福春一蹦而起;叫道:“你来得正好,镇上怎么了?”

中海摇摇头,苦笑道:“入侵的人大多,而府上的人在下都不认识,杀了几个人之后,在下怕误杀府上的人,只好退出来了。看光景,对方已倾巢而至,唯一的可行办法,便是以牙还牙反击,直捣其穴方可稳操胜券。”

“我本想在镇上将你找到后,立即向卫恶贼的宅院进袭,但现场大乱无法找你,这才赶回来召集人马前往。快!这就走。”

一面说,一面走近,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挽中海。

他的神情变化太快,反而引起中海的疑心。中海心中有鬼,怎肯让他的手近身,向侧移开,伸手说:“大爷请。”

徐福春老奸巨滑,也看出中海怀有戒心,挽不着便顺势抬手,金虹疾闪,袖底射出五枚金针,金虹近身,强力绷簧的暴响声亦入耳。

中海已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重重杀机,早已严加提防,见对方手向上抬,小指屈曲后收,便知不妙,一闪之下,便已闪开五道金虹,危机间不容发。

不等他还击,徐福春已掠出丈外,金针无功,立即撤剑大吼:“海龙,你做的好事。狗东西!你该死一万次。”

十六金刚已一拥入厅,十六把钢刀形成合围,八名老少也各撤兵刃,将中海围在核心。

中海心中凛然,但并不害怕,冷笑道:“徐大爷,好事你巳做尽了,也该我做好事啦!

有说乎?

“囚牢被人先行袭破,谁做的?”徐福春厉声问。

“自然是卫家的人所为。”

“囚牢被袭时,阁下在何处?”

“在楼上雅室,这还用问么?下面囚房所发生的事故,在下并不知道,只怪阁下的房屋建得太坚牢,楼上听不到楼下的动静,能怪我吗?”

“站在内院的墙头杀我的人,难道不是你?』“在下只想保护你的安全,所以站在墙头戒备,谁知那位向在下动刀的人是谁?你总不能叫在下任人宰割吧?”

“哼!强辩知其所穷。你这卑鄙无耻的家伙!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得了徐某两千五百两聘金却拆我的台,吃里扒外,江湖道容不下你这种可耻的狗东西……”

“且慢信口开河血口喷人。你说,江湖道难道容得下你这种籍仕绅之名,暗底下招纳亡命横行不法的人?怎又容得下你这个暗中下毒迫在下替你卖命的豕狗?”

“说,到底你想不想活,愿不愿替我效死?”

“在下想活,所以找你要解药,你下毒在先,怪不得在下不替你卖命。拿来!”

徐福春钢牙锉得格支支地怪响,神情狞恶已极,厉声说:“本来尚可让你多活十来天,但徐某已等不及了,先杀为快,今晚誓必将你锉骨扬灰。”

“不见得。少废话,拿解药来。”中海却毫不在乎地说。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厅中有二十四个人之多,无一不是可力搏虎豹的好汉,你认为是否会有活命的机会?”

中海扫了四周的好汉一眼,冷冷地说:“唔!全都是可力搏虎豹的高手,真的么?”

“你马上可知道。”

“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根本不成气候。”中海冷笑着说。

他的话太狂,立即激起公愤。一名大汉一声虎吼,突然急冲而上,钢刀一闪,“力劈华山”疯狂进招。

中海直待对方近身,钢刀下落,方突然从刀光左侧切入,光华一闪,两人错肩而过。

大汉刹不住脚,直冲出丈外,脚下突然凌乱,上身向上一挺,踉跄止步,想转身,却“啊”一声惨叫,“当”一声钢刀坠地,然后身躯向左一忸,旋了半周一头撞倒在血泊中抽搐。地上血迹斑斑,他的左胁裂开一条横缝,骨折肉开,大小肠齐向外挤。

中海离开原地不足四尺,身形微挫,剑诀平置胸前,右手握剑靶置于剑诀外,剑身平举,尖锋指向左后方,凝立如渊停岳峙,脸己平静点尘不惊,仅虎目中神光似电,盯视着剑诀的指尖,对身后倒地的事,浑如未觉。

大厅中突然鸦雀无声,空气像是凝结了,冷意笼罩在每个人的四周,这一记快速绝伦的雷霆一击似乎已将四周的人震麻木了。

久久,濒死的大汉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大厅方开始有生气,奔出两名大汉,将重伤的人急急抬入内堂。

中海徐徐站直身躯,低沉地说:“世间真正不怕死的人,少之又少。大丈夫视死如归,那是他认为以死所换取的代价是值得的。行侠仗义而死,死得光荣,死得光彩,纵死亦可含笑九泉。诸位,你们的死为什么?诸位的父母费尽心血哺养你们成人,你们却甘心为虎作伥,助这么个无法无天的真恶贼鱼肉小民,横行不法,甘心辜负大好头颅么?回头是岸,诸位,珍惜你们的万金之躯,死于不义,九泉难以见先人于地下,死后也落得臭名永传。走吧,希望日后咱们以朋友的身份相见。”

一名大汉哼了一声,吼道:“你不也是为了两千五百两银子,才投身徐府做打手的么?

你这也叫做行侠仗义么?别他妈的说的比唱的好听了。”

中海一字一吐地说:“两千五百两银子,将是太康镇被徐卫两家迫死的人的恤金。我大地之龙一生之中,不仅不要不义之财,连朋友的周济也不轻于接受。在下行踪遍及半壁江山,各位可以在所经处详查,看看是否有过不义的行径。”

“那么,你是无意中插手管闲事的人了?”

“无所谓闲事。除恶去暴,义不容辞。徐卫两家一日不离开太康镇,在下决不放手甘休。”

大汉收了刀,忸头便走,头也不回地出厅去了。接着,陆续走了十二个人。

徐福春鬼精灵,一看大事不好,闪电似的掠入内厅而去,一闪不见。

中海奋起急追,叫遁:“你走得了么?”

六名大汉突然截出,三剑三刀齐伸挡住去路。

中海站住了,虎目中神光炯炯,吁口长气说:“好吧,在下只好开杀戒了。”

他的剑向前缓缓伸出,剑诀徐引。

六大汉盯了他一眼,其中之一说:“宁教徐大爷不仁,不可令我等不义。咱们冒死阻阁下一阻,仁义已尽,徐大爷该已获得逃生的机会了。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说完,六人收刀出厅而去。中海目送众人离去,方追入内堂。不久,他跃登瓦面,凝神倾听四周的动静。

老龙别墅并不大,只有四栋楼房,四周有三丈高的护墙,有前后两座门。前面一群好汉相继乘坐骑离去,后门闭得死死地。

他想:“如果躲在屋内,委实难以搜寻。这恶贼如果聪明,他会独自逃命的,躲在屋内,委实得捉防纵火哩!”

蓦地,东南角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大爷,带我走!”

接着,一个黑影奔向护墙。

他本能地想追,但心中一动,忖道:“叫声毫无惊惶的感觉,恶贼怎会让女人缠住?我可不上这个当。”

他的目光离开了爬墙的黑影,扭头向西南角看去。一个黑影突然飞升上墙,不由级道向上爬,身法迅捷。他不加思索,立加狂追。

徐福春做梦也没想到巧安排落空,调虎离山计骗不了中海,满以为逃脱了众叛亲离的老龙别墅,老命保住啦!跃下护墙,拚命狂奔,想逃回太康镇再作打算。

太康镇徐府大火冲天,满天红光,人在明亮的火光下逃走,半里外便可看到。

窜入路旁的一座树林,他想由路左的小河左岸隐身遁走,道路不宜行走,怕被路上的人发现。出了林,小河已在眼前,河岸枯草丛生,光秃秃的柳树迎风款摆,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像惊免般窜向一株柳树下,相距还有五六步,树下的草丛中,幽灵似的升起一个鬼影,熟悉的嗓音震耳传来:“才来呀?阁下。”

他不由得惊得毛发直竖,浑身发紧,不管三七二十一,左手急伸,梅花弩筒的金针向鬼影射去,扭头便跑。

还未奔回树林,眼前鬼影又现,语音又响,道:“拿解药来,换你的命,你还舍不得么?”

他一声怒吼,拔剑凶猛地扎出。

“铮铮!”龙吟震耳,火星飞溅,他感到虎口欲裂,凶猛的反震力将他手臂震得一阵酸麻,剑向外荡,身不由已被带得向侧飘。眼前光华耀目,追电剑正指向他的胸口,冷叱入耳:“丢剑,真要逼在下杀你么?”

他咬牙切齿飞退,挥剑急封,一面怒吼:“我跟你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铮铮!”双剑接触,中海的沉叱似电雷般响起:“撤手!”

“嗤”一声轻啸,他感到右臂一麻,虎口一震,倒翻滚着飞出三丈外去了。澈骨奇寒的剑尖,第二次光临他的胸口,但见光华一闪,胸前一凉,胸襟斜开了一条裂缝,凉凉地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拿解药来,不然你得死。”中海沉喝。

他突然哈哈狂笑,厉恶地说:“晚了,解药在镇上内院的药柜内,来不及带出,恐怕已经被火烧光了,要重新配炼,需时三月。哈哈!杀了我你同样得死,黄泉路上咱们也好做伴,下手吧!绑下,请!”

中海感到心中一凉,切齿叫:“你说谎!”“嗤”一声轻响,先华一闪,徐福春左颊开了口,鲜血涔涔而下。

“哈哈!吓不倒我姓徐的,你死定了。”徐福春恶意地叫,不理会颊伤。

中海一咬于,光华疾吐疾吞,连点两剑,第一剑刺入徐福春的右肩关节,筋断臂垂。第二剑剌入左胯骨关节,大筋与胴筋齐断。

徐福春狂号着跌倒,仰天厉嘶,狂叫道:“杀了我,杀…了……我…:”中海收了剑,冷冷地说:“废欲一臂一腿,让你下半世好好反省。”

“不!不!要就给我一剑,不然就救……救命啊!”

徐福春的叫声凄厉刺耳,中海却大踏步离开了。叫声久久方绝,东方天际已现曙光。第二天,有人发现徐福春的尸体倒在一株大树下,是脑袋触树自杀的。

一早,街北徐府仍在火海中,火场四周血肉横飞,尸体零落地散布在各处。街南,卫府的院子摆了二十七具尸体,那是昨晚狠拚中被杀死的府中的高手。这一晚,徐府固然被夷平,徐府的人烟消云散,而卫府也同样地损失惨重,精兵尽失,死了二十七名高手,伤的更多。

红日刚爬上东方的地平线,街两旁早已嘈杂骚动,居民们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观看卫府的人来来往往找寻负伤走失的爪牙。

平安客栈前的栓马桩旁,店伙计正在整理一匹健马的鞍辔。店门“吱呀呀”徐徐打开,穿天蓝色劲服着披风挂了剑的中海出现在门口,手中抓了一个珠宝箱。身后,四名店伙拾着两个盛银子的皮鞘子。

街两旁的居民,吃惊的注视着他,人声渐止。

他走到马旁,先向备马的店伙道劳,接过绳,将珠宝箱交到店伙手中,大声说:“劳驾诸位,将珠宝箱和银鞘抬到关王庙,去请本镇的主事大爷与各位亲邻一并前来,在下有话交待。我先到卫府走走,希望转来时各位亲邻已经到了。”

说完,扳鞍上马。街上走动的卫府爪牙大吃一惊,纷纷由街南狂奔报信去了。

“的答!的答!的答……”蹄击徐响,一人一骑向街南徐来。后面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居民,潮水般向街南涌。

卫府的老弱残兵们,在大门两列助阵。卫振明左手用伤巾吊在脖子上,右手提剑,与九名老少站在阶上严阵以待。

“泼刺刺……”马儿在广场四周先奔驰一周,然后向阶前驰来。马上的中海冲卫振明淡淡一笑,勒住了坐骑。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