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空气突然安静。
温暖只尴尬了零点零一秒便眯了眼笑得好不愉快,亲耳听到这两个字的感觉果然比看到时带感多了,到了此刻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个网友阳光下的小迷妹就是温琪无疑。
格外满意地睇了温琪一眼,温暖回头神色自若地看向路时川,见他面上微微染着愠色,便摇头否认,“不是!”
等路时川倏地怒瞪过来,四目相对她又笑靥生花,须臾,俏皮地眨了眨眼直直地看着他道:“不过,正在发展中,迟早会是!”
那笃定的语气,连路时川自己都快信了。
虽看戏看的挺愉快,但见路时川紧咬着腮帮眼底的火苗越烧越旺,风展扬怕他又要爆发,忙掩唇轻咳了一声。
收到信号温暖立刻适可而止转移了话题,她对着温琪问:“你们怎么会认识?”
话音才落温琪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情绪再次崩溃,哽咽许久才支离破碎地把自己的遭遇诉说完。
温暖越听眉头皱的就越紧,最后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齿握紧拳头,靠大口喘着气来疏解胸间的愤怒。
什么样的父母会为了钱把自己的女儿出卖给一个五六十岁的秃头老匹夫?
路时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那个脑满肠肥的什么总拖着被灌醉路都走步稳却还拼命挣扎的温琪面对面走来时,他恰好看了两眼,几乎是下意识便冲过去把人给抢了过来。
然后便发现自己认错了人,那姑娘只是神似温暖而已。
但他还是帮了她。
“你爸妈也在霖城?”温暖颤着嗓音问。
见温琪点头,温暖一言不发拽着她的胳膊便往外走,却在经过路时川那侧时被突然站起身的男人拉住了手腕。
“做什么去?”
“算账!”
听到这两个字,路时川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是笑了下,又好像没有。
“哦,怎么算?”他垂眸看了温暖一眼漫不经心地地问。
温暖一怔。
是啊,怎么算?
温家唯一能让她依靠的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些账她能怎么算?
眼看着温暖垮了肩膀,前一刻被怒火烧的无比生动的眉眼迅速变得黯淡。
她低下头,披在肩上的发丝垂坠下来,稍稍遮住脸颊,迷茫地像个跟羊群走失的弱小羔羊,路时川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把,憋闷的难受。
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就已经抬起右手按在温暖脑袋一侧以拇指指腹轻轻的抚摸起来。
温暖:“……”
温琪:“……”
风展扬:“……”
温暖受宠若惊地愣在原地。
温琪瞪着眼睛暂时忘了哭泣。
风展扬觉得枯燥的办公室生活越来越有趣。
忍不住“哇哦”了一声,却不小心惊扰了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安抚小羊羔的男人。
路时川回过神后立刻收回手掩饰般地插入口袋中,跟着不怎么自然地丢下一句“你,想清楚了再去”,便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待那人的身影和脑袋上残留的温柔触感一块儿消失,温暖愤怒地瞪向风展扬。
后者眯眼扯唇笑得无懈可击,“咳,温暖,打铁要趁热!”
风展扬好心提醒着,又往门口抬了抬下巴。
温暖终于恍然醒悟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睇了风展扬一眼,转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想起温琪还在这里,温暖又猛地驻足。
只是她还未开口,温琪却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把眼泪,对着她握了握拳瞪着红肿的眼睛咧嘴一笑,“我没事,回头再说,加油啊,姐!”
温暖点点头,交代风展扬帮她照看一会儿,风一般旋了出去,赶在路时川进男厕前把人给堵在了门口。
路时川拧了拧眉,放在口袋里手不由得一紧。
尤其是看见那张又重新明媚起来的笑脸后,眉心便拧的更紧了。
他是有什么潜在的特异功能,才不知不觉中将她身上的负能量悉数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否则她怎么能突然间就又笑得那么灿烂,而自己却被什么东西一圈圈细细密密地绕住了心脏,比那会儿更难受,以致无所适从。
视线跳过温暖肩头虚虚落在她身后的镜子上,路时川深深地觉得此刻里面的人看起来才更像是只迷途的羔羊。
许久他平静地道:“这里是男厕,女厕在对面。”
温暖点头,“我知道,我不找男厕,我找你。”
见路时川始终不肯看自己,她撇了撇嘴,干脆伸长了胳膊直接上手把他的头给扒了过来。
然后学着路时川刚才的样子,依样画葫芦在他头侧揉了揉,睁着澄亮的眼睛道:“我就想问问你,你刚才这样是什么意思?”
那一脸充满求知欲的表情,完美的无懈可击,仿佛真就只是来跟他探讨一下他为何要揉她脑袋这个简单问题,没有任何一点别的意思。
路时川却难得语塞,许久都组织不出来合适的句子。
要说自己在被温暖欺骗了感情,决定跟她桥归桥路归路后,却仍深受其影响见不得她有任何一丝的难过,他是极度不愿意承认的。
最后他把自己的行为定义为习惯。
“抱歉,温小……”
然而后面的话却没能说出口,因为温暖突然冲着一旁挥了挥爪。
路时川偏过头,就见周墨一脸为难地站在卫生间入口。
见路时川不耐地看来,周墨一个激灵,挠了挠头迅速转身往外走,“那个,我突然不急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呵呵继续啊。”
路时川:“……”
他们干什么了,他就什么都没看见?!
深深地吐了口浊气,路时川郁结地转过头,温暖又仰头看着他,目光澄澈一脸无辜,须臾,她笑着问:“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路时川:“……”
他几乎可以肯定,温暖一早便看见了周墨,刚才也是故意打断他的话。
因为听了他生分地叫她温小姐?
呵!
“没什么。”没什么情绪地丢下这三个字,路时川改道出了卫生间。
温暖蹙了蹙眉,“哎,你怎么走了?”
见人不理自己,她忙小跑几步不疾不徐地跟上,“你干嘛去?”
“……”
“你刚才不是要上厕所啊?”
“……”
“我妈妈以前总跟我说憋尿对膀胱对肾不好呢!”
“……”
路时川脚下一顿,被聒噪了一路越扯越离谱,他终于耐心告罄忍无可忍地转过身,“我乐意憋着,还有我肾好还是不好那都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温暖眼睛一瞪,梗着脖子,特别理所当然道:“怎么没关系?关系可大了!”
闻言路时川怔了怔,未几,他稍稍低了低头,看着温暖戏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这个……
温暖动了动唇,对上那人的眸子,又为难地把嘴巴闭上,总算是无言以对了。
耳根子得以清净,路时川很轻地笑了下,抬脚进了办公室,并随手关了门。
直到那颀长的身影被门阻隔,温暖抬手捂了捂险些红了的脸,他最后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有种淡淡的感觉,自己是被调.戏了?
办公室里路时川把自己摔进座椅,阖上眼整个人往后一仰,椅子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转了大半个圈。
停下时他睁开眼睛,视线正前方风展扬和温琪以同一种僵硬的姿势,同一种错愕的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路时川微愣,迅速摆正态度坐好,脑海中突然闪过和温暖莫名其妙的那段对话,额角忍不住一跳。
就见风展扬突然火烧屁股似的起身跑了过来,在他对面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闭嘴!”在风展扬开口前,路时川先阴沉了脸低声喝道。
但这在风展扬看来却成了难以启齿的**被人揭穿后的恼羞成怒。
所以更替他着急了,“不是,兄弟,你们刚说谁肾不好?你?不是给憋出毛病来的吧?我跟你说这事儿可大可小,小舅妈天天想着抱孙子,见面儿就催我给你介绍对象呢,你……”
“闭嘴!”
高了两个调冷了两个度的声音成功震慑住在场的所有人。
包括才把门打开见情况不妙又悄咪咪关上准备撤退的温暖。
她不过是想逼他跟她说话,才胡言乱语而已……
然而逃跑计划却不幸被逮了个正着。
瞥见门口的动静,路时川瞳孔一阵骤缩,迅速站起身连走带跑几步上前猛地拉开门,将堪堪转过身的温暖又拽进了办公室。
“说说,我怎么就肾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