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病娇死遁后 第24章 身不由己

小鱼今天是洒扫，伊冉见了很识相，拿着盆开始这里浇点那里浇点。小鱼拿着布蹲在那里擦地，看见她帮忙也没有吭声，擦了会儿，道：“你平日是怎么活大的？”

再扬高点，都能给她洗头了。

伊冉听了后，将盆放下，拿了抹布和她一起抹地:“你这一天天也没歇着啊。”这活儿就算敷衍点，也能看得过去吧。

果然，小鱼没有说什么：“做人不就是这样。”

她歪歪头看伊冉，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伊冉使劲墩地，别说这边聊天边干活就是得劲：“神女你知道吗？”

小鱼：“……”

伊冉停了会儿，也看向她，笑意盈盈：“不骗你，就一天到晚关在山头上，遇到重要活动就去装一装，别人都很羡慕。”

小鱼不想理她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伊冉道：“但是不快活，困在一个地方，没有自由。”

小鱼哼了一声：“又是自由，能吃饱饭，还没嫁人不就是自由吗？”

“是封姑娘说过吗？”

她将抹布涮了涮，望着地上将干未干的水渍，不知想到了什么，赌气一般将水渍重重抹掉：“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反正都是身不由己，何必做梦，倒显得难堪和不体面。

小鱼想得很开：“当侍女也好，婚嫁也好，我算是想明白了，左不过躲不掉，那不只有看开点……”镇子里不是没有嫁人的女子，不也能活下去。

自由是什么，活着又是什么，她没有体会过便不觉得有何金贵的。

活着就是活着，死了就活不了了。

伊冉道：“倘若真是如此，你又何必要学女书呢？”

活着就行了，怎么想的不重要，那为什么要去接触那些“看不开”的想法呢。

方叶出门后遇到了神色匆忙的黄大姐，她拦下了她，问道：“怎么了？”

黄大姐本来极厉害的神色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急还有恐惧：“我家妮子不见了。”

方叶同林漠对视一眼，又将急着挣脱的黄大姐拉住，安抚道：“出了什么事，你不妨说给我们听，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黄大姐这才回神了一点，迟疑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不该信赖他们。周围的人已不再是那般可亲，反倒是对黄大姐指指点点，其中还有人对林漠道：

“林公子，我劝你不要掺和这事，本就是她家那妮子自寻死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黄大姐听了后，仿若斗鸡一般，指着那人骂道：“你说什么你这个……”

方叶没想到她战斗力这么强，骂男人骂得对方跳脚，不由得想道，原来踩人踩痛脚，骂男人更应该骂祖坟他爹卖咳咳之类的话来，不由心生敬佩，连手上力道都松了几分。

而林漠极有默契地挡死了那挑事的，任他急得跳脚。

方叶道：“黄大姐，不忙着骂，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了。”

跳脚的男人：“什么意思你这是……”

林漠将人一掀，跟在方叶后面，行走间袖箭“不小心”显露，那人便顿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对周围人说自己的“冤情”，然而谁也不肯触霉头，人群终究是散开了。

还是那个茶摊，这次老板却板着脸，但仍旧上了茶水。

黄大姐也顾不得这些，对他们道：“我家妮子不见了。”

原来是回去后，黄大姐依旧是夸那男子，这次女儿却不反抗了，很是乖巧。

“让她去和他相处，她也照办了……”黄大姐看见方叶不赞同的神情，又找补道，“又没有让他们单独相处……”单独相处那名声还要不要啦，黄大姐又不是傻子，虽然想着女儿也成家，但她也要脸面啊。

“我是想着，迟早要嫁人，不如挑拣个好的……”说到这里她饶是强悍也忍不住留下泪来，抽噎着道，“那哪能想到……她走了……”

林漠道：“走了，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黄大姐抽噎的声音顿了顿，看了看他们，皱着眉头，很明显知道女儿去了哪里。

方叶猜道：“她逃了？”

黄大姐看着她：“和你一样，但是你回来了。”

封姑娘他们镇子上的都知晓的。外地人来了镇子，和陈家少爷好上了，自然少不了那套流程，最后居然在备婚时逃走了，下落不明。

可这封姑娘又回来了。

黄大姐也不抹眼泪了，任凭眼泪往下流，她抓住方叶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告诉大姐，你还是封姑娘吗？”

方叶正想回答，桌底下谁踢了踢她，她看见林漠微微摇头，她再看黄大姐时，看见的却是一张青白的脸，脸颊干瘪，偏一双眼睛血红，看着她，催促着她：“你还是吗？”

方叶只觉得背上的鬼脸都发起冷来，寒气浸着心脏，她笑了笑：“我是。”

她不喜欢撒谎，她背上不就是封元香的印记么。

黄大姐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哦了声，奇怪道：“那陈府二少爷那位，是谁啊？”

方叶道：“是……”

黄大姐定定地看着她。

“黄大姐，不担心女儿了？”

黄大姐眨眨眼睛，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鬼气都变淡了些：“我的女儿啊，她快要出嫁了，她不像你这般大方，有些倔强……”

方叶：“她是不是跑到镇子外面去了？”

“对，她是跑掉了，镇子外面有妖鬼啊，她跑了我要怎么活啊……”

方叶还想着要不要安慰几句，谁知她接着幽幽道：

“我的脊梁骨都要被戳断了……”

方叶：“……”

林漠道：“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消失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你同我们说得仔细些，说不定能找回来呢。”

他态度温和，看着极好亲近。黄大姐定定看他，道：“当日你要是同意了这桩婚事，该有多好。”

她在怪他。

林漠感觉后背发凉，仍旧装作无事道：“大姐……”

方叶直接道：“你家姑娘要是谁也不想嫁呢？找我师兄，不也一样。”

黄大姐噎了噎，心想这怎么能一样，这林公子瞧起来好看些，到底是不同的：“林公子一看就是踏实人……”

方叶：“我兄长是除妖鬼的。”

黄大姐一僵，转头看林漠。

林漠点点头：“听着唬人，其实是卖些除妖鬼的符纸一类。”

听着更不靠谱了，黄大姐立刻改口：“也不是很合适哈。”

她接着道：“女儿在家没什么异状，要说呀，就是孤僻了好多，她有个玩伴封姑娘应该识得，小鱼儿……”

方叶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什么：“有这么个姑娘，不大爱说话。”

黄大姐立即道：“就是她，看着小小的，阴沉沉的，我本来不大喜欢她们走得近，后来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回事，像是闹翻了，也不再见她过来，我就没注意了，什么时候……”

黄大姐怔了怔，忽而看着这昏暗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她也不提找女儿了，神情焦急，隐隐带着恐惧。

方叶疑惑道：“可现在还没到正午……”

黄大姐道：“哎呀，这种时候，不好在外面的，大太阳下看不清什么，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

听一个鬼讲究这些还是很奇妙的。

方叶：“……这也没有大太阳。”

黄大姐脖子不正常地扭转过来，看上去像是断了，舌头也吐了出来：“没有太阳就更看不清了，你看得清吗封姑娘？”

方叶：“……”

林漠道：“黄大姐……”

黄大姐看向他：“你看得清吗？”

林漠笑了笑：“我们了解得差不多了，如果找到你女儿，会跟你说的。”

黄大姐仍旧看着他，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

林漠接着道：“倒是黄大姐你身上像是惹了什么厉害东西，要不要来一打符纸？”

黄大姐：“嘎？”

她费力将头摆正，舌头收回去，又捋了捋：“什么？”

林漠笑了笑：“我也是看你旧相识，这脏东西不除后果还是很严重的，你要是觉得贵了，买多还能打折呢。”

方叶立刻符合：“就是就是，一打也就十两银子而已。”

这会儿轮到黄大姐看到脏东西了，她避之不及地起身：“我想着我家里还炖汤呢，我这我这得回去看看，要不……”

她顿了顿：“要不汤就不好喝了。”

说着一溜烟跑了。

方叶长吐一口气，与林漠相视一笑。两人付钱回陈府，既然黄大姐都说了这时候不适合出门，那就不出门了。

方叶问道：“你觉得她有几分心疼她女儿？”

林漠道：“心不心疼都死了。”

黄大姐的女儿绝对不在人世了，甚至她疑神疑鬼躲着的是什么东西，也是有迹可循的。

方叶叹了口气：“真是……”

林漠无情道：“你方才有哪些不足之处？”

方叶来不及伤春悲秋，开始复盘：“我不应该在“规则”上追问，方才是我大意了。”

妖鬼之类，在已经形成的死境中，是有规则可循的，规则多与少，规则内容统统都是在死境中才能探知。

蛛丝马迹都是规则，只看人看不看得懂。

妖鬼都忌讳，除妖师更应当小心谨慎。

“只是黄大姐也太……”

方叶本来想要抱怨几句，转移话题，谁知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看不清的人影。

“你识得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