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疑惑地看向竹溪,后者无奈地摇摇头,示意她也不知道这两人是谁,秦玉便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问道:“你们找我何事?”
“师姐,外门弟子左然,璇越有话向师姐禀告。”璇越道。
秦玉道:“说吧。”
璇越和左然对视一眼,璇越开口道:“师姐,三个月前,外门弟子李宁失踪了,我们一直找不到他,后来,我们在他房里发现了一封信,信上说……”
竹溪道:“信上写了什么?”
璇越脸色有些难看,迟疑片刻,才开口道:“信上说,方琼……杀了他。”
“不可能。”秦玉下意识为方琼辩解,璇越连忙道:“师姐,你先别生气,我们只是怀疑,毕竟,李宁失踪前,方琼曾找过他。”
秦玉道:“师弟找过他,不代表就是师弟杀了他,而且,师弟杀他做什么?”
璇越道:“师姐,那封信确实是李宁亲笔所写,而且,我们在李宁房里,还发现了一件带血的衣服,那件衣服,就是方琼的。”
竹溪道:“带血的衣服,未必就是方琼师弟的,或许是别人栽赃嫁祸呢?”
璇越道:“师姐,李宁失踪前,只跟方琼接触过,而且,那件衣服上,确实有方琼的气息。”
秦玉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她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小师弟做的,我绝不会包庇他。”
璇越和左然闻言,松了口气,连忙道谢:“多谢师姐。”
秦玉看着这两位九轩堂的弟子,心中油然生出恍惚,以前他们几个为首的弟子都是跟着师傅和师叔身后除邪。
如今,他们几个,却分散各地,再无人守护,也成为了解决问题的源头。
要是师傅和师叔他们还在的话,也许会围绕坐在后山那棵桃树下,师傅的脸逐渐在她脑海里清晰,有教她练剑的场景,有和她下棋的画面,也有猜拳贪杯说闲话,和师傅许诺会成为天下第一剑的旧景……
秦玉以前练剑的时候总会耍小滑头,譬如练多少个时辰,就可以下山游玩多少天或者得到多少灵石,每次给的物品都是多一倍的,即使后面没有给了,她练剑的次数也越来越勤奋。
偶尔的偷懒萧望之这个做师傅的没有罚,反倒是做大师兄的谢沉天天罚她抄书,说是可以心静。
九轩堂的弟子见到他都会问好,可谢沉除了原封不动的说回礼二字之外,就没在给过什么好脸色,不过他也会偶尔帮她说说话,虽然有时候说的话别人会以为他在落井下石。
秦玉偶尔也会和谢沉拌嘴,但每次吵架,输的人肯定是她,谢沉总会抓一些细微的点不放,然后大道理一堆,让秦玉哑口无言。
百年前,谢沉第一次见到她就说她顽劣不灵,朽木不可雕也,百年后,谢沉还是说她顽劣不灵,朽木不可雕也。
秦玉自小在萧望之的羽翼下长大,即使她再怎么淘气,萧望之也不会重罚她,反而说她活泼可爱,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天性,又嘱咐谢沉要他多担待些秦玉,别整日板着一张脸,这才会让秦玉如此肆意妄为。
秦玉想起以前每天下午都可以听到桃树下她练习心法时候的声音,谢沉怕她偷懒不好好练,手里握着一根长棍,坐在桃树上盯着她,如今,那几个围着桃树跳圈圈的人,一个都不在,秦玉心痛。
璇越道:“师姐,我们也只是怀疑,但方琼毕竟是魔尊,而且,师傅和师叔也……”
璇越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让方琼再这么错下去了,如果真是他杀了李宁,那,我们只能大义灭亲了。”
他们两个看着秦玉的目光如阳照般赤烈,眼神带着敬仰,似在等秦玉给出一个答案,不给也没关系的,因为他们知道,秦玉师姐做事向来公平,她不会因为是自己身边人就手软。
秦玉闭上眼睛,似乎在做心里斗争,最后,才缓缓睁开眼睛,道:“如果真是他做的,我绝不会徇私,不必你们亲自动手,我也会杀了他。”
璇越和左然看着秦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毕竟,秦玉师姐一向如此,刚正不阿,嫉恶如仇。
竹溪在一旁沉默不语,秦玉又道:“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以免冤枉了好人。”
璇越和左然闻言,点了点头,道:“师姐放心,我们只是怀疑,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会轻举妄动的。”
璇越和左然离开后,秦玉便在屋里待了许久,直到晚饭时间才出来,竹溪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问道:“你怎么了?”
秦玉摇摇头,没有说话,竹溪叹了口气,道:“还在想方琼的事?”
秦玉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李宁失踪,方琼又刚好出现,而且,那件带血的衣服,也确实是方琼的。”
竹溪道:“可是,李宁是外门弟子,修为不高,以方琼的实力,想要杀他,轻而易举,又何必多此一举,留下证据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秦玉道,“不过,我相信,方琼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
竹溪却道:“这疑点何止一件,方琼已是魔尊了,杀李宁这样的外门弟子,只会让三界笑话,那么,李宁从未来过幽府,又如何能带走他换洗的衣物,更何况,魔身上留的血,很快就能愈合,难不成,有人可以去太渊秘境,偷的?”
“李宁没有灵力,他去不了太渊秘境,璇越和左然也说了,那件带血的衣服,就是他的。”秦玉道,“这件事,确实很蹊跷。”
“方琼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并且,还偷了他的衣服,去陷害他?”竹溪道,“除非,有人一直监视着方琼。”
“监视?”秦玉心中一动,“你是说,有人想利用李宁,来嫁祸给方琼?”
竹溪点头,“没错,而且,那个人,一定非常了解方琼,并且,还知道,方琼曾经找过李宁。”
竹溪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一点,李宁是外门弟子,平时与人无冤无仇,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他?”
秦玉垂眸,沉思片刻,道:“或许,是因为李宁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李宁只是一个普通弟子,他能知道什么?”竹溪问道,“除非,这件事,跟天道有关。”
秦玉倚在门前,动了动微微弯曲的手指,头朝着天上,闭上眼睛,说道:“越是不起眼的人,身上越多秘密。”
竹溪见秦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没有打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突然,秦玉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我明白了。”
竹溪道:“你想到什么了?”
秦玉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竹溪一头雾水,但也没有再问,她知道,秦玉向来如此,只要她想说,自然会说,如果她不想说,就算问再多次,也不会得到答案。
“师姐?”方琼的声音在此刻响起,秦玉回过头,看到方琼站在不远处,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秦玉笑了,她抬手挥了挥,示意他过来。
方琼听话地走过去,站在秦玉面前,问道:“师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秦玉摸了摸他的头,道,“只是在想,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
方琼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道:“是啊,又到了月圆之夜。”
“你准备好了吗?”秦玉看着他问道。
方琼点了点头,道:“嗯,我准备好了,只是,每次月圆之夜,我都会控制不住自己,我怕会伤到师姐。”
“傻小子,我是你师姐,你怎么可能伤害到我?”秦玉笑道,“就算你失控了,我也会想办法控制住你的。”
方琼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秦玉肩膀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在月圆之夜,我会拿出那些名门正派不知道的功法,好好教授于你,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秦玉信誓旦旦道,“到时候,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竹溪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吐槽道:“明明是你自己贪玩,非要拉着方琼一起修炼,现在倒好,还说是为了他。”
秦玉看了竹溪一眼,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寓教于乐,再说了,方琼现在实力太弱,万一哪天遇到危险,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岂不是很危险?”
竹溪翻了个白眼,道:“你可真是操碎了心,方琼好歹也是魔尊,就算遇到危险,也不会那么容易死掉吧?”
“那可不一定。”秦玉道,“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会耍什么手段?”
秦玉不相信那些人的嘴脸,就算方琼是魔尊,那又怎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方琼听着竹溪和秦玉的斗嘴,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们三人一路嬉笑打闹着回到房间里,竹溪有些乏了,便回房间休息了,秦玉则拉着方琼坐下,开始传授他各种功法。
方琼坐在椅子上,听着秦玉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各种功法,脸上露出一抹认真而专注的表情,时不时还会提出一些问题,而秦玉也会耐心地为他解答。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照亮了方琼俊朗的脸庞,秦玉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就这样和方琼安静地待在一起,也挺好。
“师弟。”秦玉突然叫了一声。
方琼抬起头,看着秦玉,问道:“师姐,怎么了?”
秦玉看着方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方琼微微一笑,道:“师姐,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日子。”
秦玉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也笑道:“嗯,一定会有的。”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秦玉起身,朝门外走去,方琼跟在她身后。
只见门口站着几个弟子,为首的那个,是璇越,他看到秦玉出来,连忙行礼道:“师姐。”
“怎么了?”秦玉问道。
璇越一脸严肃,道:“师姐,外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