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顿时警铃大作,当即拔腿就跑。
若是要问为何要跑?
已知:龙性本淫,南栀种种行为都是为双修而铺垫。
所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不幸的是——才刚迈开两步,便听到了身后窸窣动静。南栀迈开长腿,只弯了下腰,便轻松将她捞了上来。
玉姝:……
她试图挣扎起来,然却无果,还被拎了起来。
玉姝试图硬气对视,可一息后便默默偏过头,将发红的耳尖折起。
惑人月色照在白皙的脸庞,浅金色的眸中无奈浮动,南栀的声音婉婉有仪。
“不睡吗?”
“嘶……”
虎口鲜血泊泊,南栀心想小兽怕生咬人是常事便没往心里去,她将小白虎提溜到眼前,语气放心试图叫人安心。
“我晓得你不想与我一处,可至少两日后才能走知道吗?”
“起码在炼化金纹龙蟒王后。”
待她明日去寻金纹龙蟒王炼化后才得空帮眼前的小白虎寻主人,南栀也不晓得这只未开灵智的小白虎是否能听懂,她只能安抚性地摸摸,“所以你现在要乖乖睡觉,听懂的话点点头?”
玉姝:……
怎么听不懂呢?
龙性本淫,眼前的龙想与她来一场露水情缘两日后便放她走。
*
次日一早,南栀早早醒来。
虽说几次踩点后心中已有估量,但金纹龙蟒王毕竟为大乘期。
为此南栀掏出了上品宝物龟息罩,这是早前游历北海时以物换物得来,罩子一旦拿出渡劫都无法察觉使用者的气息,实为游走秘境必备良器。
整装待发,南栀想着昨夜折腾许久便没叫醒小白虎,只是放入了背篓里向前行进。
一龙一虎就这样离开的月山。
初到洞穴附近,南栀便忍不住屏住呼吸,原因无他,这地儿实在是太臭了。
阴翳的威压由洞穴向四处铺开,潮湿森冷又夹杂着恶臭的气息异常浓重,洞口处响起滴滴答答的水声,静谧而诡异。
南栀小心翼翼地布下法阵,手中结印开始翻飞,淡蓝色的灵力波动也开始四散。
“呼……”
风声传来,阵法初成。
在洞中小憩的金纹龙蟒王也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幽绿色的竖瞳冰凉刺骨,杀意汹涌。
蛇类的警觉使得它露出獠牙,蓄势待发预备朝洞外攻击,只是不巧——
斗转星移,南栀与金纹龙蟒王被瞬间传送到了北境荒芜地。
这里烈日当头,黄沙一望无际,风滚草时而被热浪刮来。
“嘶嘶——”
王蛇发出了愤怒地嘶叫,头顶的烈日与禁锢的阵法让它疯狂拍打四周。
一时间,漫天飞沙四溅,来自化神期的威压扑面而来。
南栀神情淡定,甚至还不慌不忙地朝着金纹龙蟒王打了声招呼。
昨夜来金纹龙蟒王洞穴探虚实时,她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地气息,那异常难闻的气息说明这条王蛇在蛇蜕期间,正要从化神巅峰登入大乘之境。
不过这并不要紧,佐以烈日、布下阵法、配上玉临城出品的法器,南栀满意地笑了,因为金纹龙蟒王的修为已经被压制在了化神初期。
“砰砰砰——”
愤怒的王蛇将法器撞得砰砰作响。
谁能想到呢?
一觉醒来便猝不及防地从快乐老家传送到北境荒芜地,烈日火辣辣的暴晒,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眼前的修士劈头盖脸地罩住,它气得差点呕血。
想着速战速决,南栀便掏出龙骨祭出幽炎紫火朝王蛇飞去。
很快,素来睥睨万物的王蛇化为滚地龙,痛得在黄沙里翻滚甚至灵魂都在痛叫,它拼命地将万物罩撞击得砰砰作响却也逃不出来。
万物罩,玉临城出品,更准确的来说是玉临城玉姝出品。
百年前仙门大会,她与凤知微的决赛。
本来她对于魁首是胸有成竹,可那人冷不丁地掏出一件法器将她锤入了地底,锤到了第二名。
后来她的好师妹说——此法器是凤知微高价从玉临城玉姝手中定制,知道此消息的南栀面上毫无波动,内心气笑了,是穷笑的。
其实遭此一难的修士不止南栀,并且不在少数,那年的仙门大会也因此乱了起来。
自此,胜者口口相传,败方一边牙痒一边打听怎么寻路子定制法器。
南栀对此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因为这一箭双雕之法很难猜不到是玉临城宣传的套路。
毕竟从那界仙门大会之后,玉姝声名鹊起,玉临城赚得盆满钵满。
“唉……”
南栀叹气一声,只觉得修真界脏了。
脏到筑基凭借法器吊打金丹,脏到元婴凭着法器吊打化神,比如她。
眼前化神修为的王蛇被元婴境的她收拾得如同腰斩的泥鳅,落魄可怜又无助,只能瘫在地面发出嘶嘶的咒骂声。
王蛇嘴里骂的是——
它不过百年未出世,如今的名门正派已经开始往邪教靠拢了吗,这种悄悄踩点又移形换日的手法简直是邪中邪不是吗?!
纵然金纹龙蟒王百般怒骂,南栀仍然不为所动,只静静地等待着它被龙骨炼化完毕。
这时,玉姝耳尖微动,从背篓中探出头来,弱弱地扒在她的肩。
眼前的场景不看还好,一看一个沉默不满。
玉珠怒而咬牙,为她不久前炼制的万物罩愤愤不平,因为她从未知晓自己炼制的护身法器还能这般用。
这法器的初衷是用于在类似于金纹龙蟒王这般的庞然大物下安然无虞,而不是用来禁锢金纹龙蟒王的!
玉姝气得一口咬在南栀的肩头。
然而那皮糙肉厚的龙只是气定神闲地侧过脸,轻轻拍着她的头,说:“乖啦,炼化之后便带你走。”
“……”
气不过的玉姝又咬了一口。
这回南栀懒得再搭理闹腾的小白虎,她抬手将虎脑袋摁了回去,闭着眼睛巩固气息。
修真界弱肉强食,世间之大,亦有外族喝龙血、吃龙肉来淬体,南栀并没有同为妖族不能炼化的想法,毕竟早前蛇族也有长老用禁术化龙,暗中拐了几条龙族的血脉来淬体,所以南栀炼化金纹龙蟒王异常的心安理得。
经过时间的推移,金纹龙蟒王早被磨灭的神智,她席地而坐,就此来巩固方才的收获。
游历秘境多年,大伤未消、小伤不断,加上龙族穷的也没有灵石购置丹药,她只能凭着血脉倚靠自身慢慢恢复。
现如今,她炼化金纹龙蟒王倒算得上雪中送炭,幽炎紫火攥着王蛇的气息走遍全身经脉,暗伤因此被治愈了许多,此间残留的痕迹只有幽炎紫火灼热之地。
不过多时,炼化完成,南栀睁开了眼。
如今的北境荒芜地更加的空荡,此处荒芜得寸草不生、只剩寂寥与漫天的黄沙。
看来枯骨草即将出世。
那么,她该去瞧瞧冤大头是谁了。
南栀刚站起身,步子却一顿……
背篓一丝重量都无,小白虎的气息早已不复存在。
意识到方圆十里都没有旁的气息后,南栀暗恼,她轻拍脑袋想——
炼化王蛇耗费了许多时间,眼睛一闭一睁已是一日过去,想必这小灵宠都饿跑了又或许是自己寻主人去了,她当时都未曾想到这茬,如今只能任劳任怨去寻。
若是在月山那处丢的倒也还好,可这儿是北境荒芜地,这事儿也难办了。
这地儿不是该呆的地方,多的是未开灵智的凶兽,一想到某种可怕的可能,南栀便着急去找,可这一望无际的黄沙又怎么寻呢?
思考一会儿,她拿出喇叭,面无表情地贴上音爆符,大声喊。
“乖乖——”
“嘶……”
南栀挠了挠发痒的耳尖,这声音响得震她一跳。
音爆符,顾名思义,音爆。
乐修必备,一张小小的符往本命法器上一贴,魔音灌耳,洪亮如雷。不知是哪路人才所创,还曾放言,乐修整顿世界的时代到了。
对此南栀并不在意,她将听觉自封后,便拿着大喇叭一声声地喊。
所到之处走兽奔逃,众鸟飞尽。
“乖乖唔……”
南栀忽地喉头一甜,下意识捂住心脏。
她狐疑地掏出小镜一看,口鼻耳皆冒出了血迹。
南栀震惊得瞳孔地震,拿喇叭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这音爆符的威力竟然猛得龙族血脉都扛不住。
不过这并不打紧,相比于七窍流血还差得远,她仍然不死心地拿着喇叭继续喊。
“乖乖——”
话音刚落,几道尖叫声响起。
南栀警觉抬头,瞳孔猛缩之际她迅速闪过。
“砰!”
重物落地,飞尘四起。
南栀默默地挪远了身子,屏住呼吸避免飞尘入侵口鼻。
不过多时,从天而坠的几位吃力爬起,身着玄色弟子服,约摸是玄剑派的内门弟子。
其中有一青年男子,瞧着十分四肢发达的模样,拔剑就对着南栀冲来,喝道:“该死的乐修竟敢暗算,吃我一剑!”
南栀不闪不避,双手合十祭出护盾,看似镇定实则心虚:“道友,这恐怕是个美丽的误会。”
那位剑修显然听不进去,他挥起剑就砍,只是不巧被一位娃娃脸少年抱住了腰,声嘶力竭:“师兄,你不能再砍人了啊!”
剑修骂骂咧咧,挣扎不停。
此时一位气质清新脱俗的女修从二人身后走出,她摁住剑修,语气平静:“方师弟冷静,这位不是乐修。”
剑修忽地一顿,迟疑道:“大师姐你莫不是眼花?”
女修并不答话,她端着得体的笑容朝南栀自我介绍起来:“在下是玄剑派大弟子陈雪雪,这两位是师弟方达通、杨存希。方才之事实在是误会,前些日子方师弟被剑修暗算,这才草木皆兵。”
剑修方达通抱臂,本想冷哼一声却被掐得身子一抖,只能干巴巴道:“抱歉。”
大部分剑修直肠通大脑,虽不是其中一员,但是南栀颇为理解。
之后便是三言两语便化干戈为玉帛,就开始抱剑告辞。
只听“咻”的一声,三人飞得不见踪影,留存过的痕迹便是天空中白色轨迹。
南栀目光悠悠,见着几人御剑而飞这才恍然大悟。
忽地——
嘹亮的龙吟响彻北境荒芜地,一尾漂亮好看的青龙直冲云霄,逆风而行。
她想岔了。
从高处观望总比喇叭喊有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