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识,你可知罪!”一身白衣,俨然一副仙人派头的老者此时正怒不可遏的望着姜识。
姜识此刻精致俊美的脸上泛着惨白,一身水蓝色的宗门制服,肩上披着白色的轻纱,一头青丝散在肩上,不时有一阵清风拂过。衣衫上有道道鞭子抽打出的嫣红的血痕,她跪在地上摇摇欲坠。
“弟子,认为那小兽没有害人性命,也没有犯下深重罪恶,何故置于死地。”姜识强忍身上血痕带来的疼痛,沙哑出声。
“就算它没有害人,但终归是妖兽,将来成长起来难保不会作恶。”老者乃是太玄仙宗执法堂堂主木奎,受风宗主的命令来此处罚姜识。
“姜识,你是少宗主,未来要保护天下世人,绝不能因为一个看起来无害的外表被迷惑就此放过。”木堂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与姜识说教。
“木奎堂主,世上妖族难道都是作恶多端,死不足惜的吗?”姜识因受伤,眉心紧皱,虚弱极了。
话落一道鞭子向姜识抽去,不知何时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姜识伤残的身体再挨上一鞭子让她痛苦不堪吐出鲜血。
“妖族,作恶多端,你身为少宗主不将其抹杀,竟将妖兽放走,无视门规该罚!”来人正是姜识的师父,大名鼎鼎的太玄仙宗宗主风茂林。
姜识气息虚弱开口:“师尊......”
“你心性不够坚定,既如此便下凡历劫以巩固心境。”
“是...师尊。”
很快姜识的事传到门内众弟子耳中,令大家不免谈论起来。
“姜宗主对待自己唯一的亲传弟子这般狠啊,整整五十多鞭抽下去。”
“是啊,这问心鞭能把灵力都抽散开,没有灵气护体,硬抗得多痛苦啊。”
“不过少宗主心慈手软放过妖族,着实令人不满啊。”
庆历十一年八月酷暑,庆国,京城余将军府内,一位女婴降生,府内众人分外欢喜。
“将军,夫人生了,是个小丫头。”接生婆笑容满目的跑出房门,向余护安告知这个喜讯。
“哈哈哈哈,我余护安有女儿了,哈哈哈。”余将军身着一身黑色军装,原本在外踌躇,满是担忧的面上如今是藏不住的喜色。
“将军,快给小姐取个名字吧。”余护安身旁的仆从出声道。
“好”余护安沉思道,“就叫余瑾吧。”
一阵阵跑步声传来,“咯吱——”院门被打开,俩个一高一矮的孩童兴奋的朝众人奔来,“爹,这是妹妹吗?”俩人异口同声。
余护安笑容满面,回答:“是啊,你们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妹妹呐。”
身着鹅黄色衣衫,年仅五岁岁的余琮之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道:“爹,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保护好妹妹,有好吃的我都给她。”
十岁的余琛霖也紧随其后,从黑色衣衫中取出了一枚玉佩带在了余瑾脖颈上,一脸坚定的说:“我也一定会护妹妹周全。”
“好好好,琮之和琛霖都是好孩子啊,哈哈哈。”余护安觉得能有如此幸福美满的家庭,心中得到了极大满足。
庆历二十年,庆国皇宫内余瑾的母亲沈素云带着她去觐见皇后。
“姐姐你来了,不用行礼了,赐座。”皇后身着一袭雍容华贵的锦服坐于大殿之上。
平日里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到了沈素云面前却成了个依赖姐姐的妹妹。
皇后是沈素云的胞妹沈薇,自幼便与姐姐关系甚好。
“皇后娘娘,礼不可废。”说罢施了礼,带着余瑾入座。
皇后注意到姐姐身旁的小丫头,看清样貌,心中了然道:“是小瑾啊,越长越像姐姐儿时的样子了,不免让我想起以往在丞相府的时日。”
余母与皇后聊的火热,余瑾在一旁听着心中很是无聊,说:“娘亲我无趣的紧,能否让我去外边玩玩儿。”
“小瑾,你性子跳脱,这次进宫没带着侍女,去外边万一又闯祸了,还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余瑾听娘亲的话知道娘亲必定不想让自己出去,嘴里甜甜的撒娇喊着:“娘亲~求你了~我不会闯祸的。”
皇后见娘俩这副模样,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道:“姐姐,我小时候如此,可不成全了小瑾?”对着身旁嬷嬷吩咐又望向沈素云。
“姐姐是担心小瑾一个人出去会闯祸,那让张嬷嬷带着她去皇宫走走,正好皓儿也在御花园中。”
沈素云听完在心中纠结,又看着余瑾脸上委屈的神情,心里一软只好答应:“你太子哥哥也在御花园中,不要做出格的事。”又嘱咐道:“说好了啊,千万不要惹祸,安分守己些。”
见娘亲同意余瑾心中欢喜,离了座拉着张嬷嬷朝殿外走去,嘴里喊着:“谢谢娘亲,谢谢皇后娘娘,你们最好了。”
这话不禁逗笑了沈家姐妹,沈素云无奈叹气道:“这孩子,没大没小的,终归是我们太宠她了。”
皇后掩面笑着对着沈素云,说:“没想的小瑾没随姐姐的性格,倒是随了我,哈哈哈。”
见沈薇的调笑,沈素云无奈道:“你啊,也就在娘家人面前才这副模样了。”
余瑾拉着张嬷嬷的手走在青砖铺地的林荫小道上,踏着满地的缤纷落英而行,由于凛冬将要到来,故枝叶扶疏。
太子程皓年十四,此刻身着暗蓝色劲装在御花园中与侍卫打斗,较量之中程皓越战越猛,侍卫终于是败下阵来。
“太子进步神速,阿七已不是对手。”侍卫阿七向太子施礼,毫不吝啬夸赞。
太子听到夸赞,像是要把尾巴翘上天:“那是,我可是在余大将军的教导下每日努力习武。”
转头看见一粉裙小女孩,慢悠悠在御花园漫步。面露惊喜之色说:“小瑾,你怎么在这,你随沈夫人进宫找我母妃的吗?”
听见声音,余瑾笑着向太子跑去。“慢点,瑾小姐,当心摔着。”张嬷嬷担心的紧随在余瑾后方。
“太子哥哥,我娘和皇后娘娘在坤宁宫叙旧,我无聊的紧就出来玩啦。”很快余瑾就跑到太子身旁,程皓顺势抱住了她。“小心点,别摔着。”
“拜见太子殿下。”张嬷嬷见你无事,便向太子施了礼。
“免礼,免礼。”
太子抱着余瑾走到一旁的凉亭,将她轻轻放下。“这些点心味道还不错,尝尝吧”
余瑾抓起一块就朝嘴里送,脸颊鼓鼓的嚼着东西,可爱极了 。“好吃,好吃,谢谢太子哥哥。”
程皓见了余瑾这小仓鼠般可爱的样子,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太子殿下,陛下在找您,快随奴才去养心殿吧。”一道尖细的嗓音传来,原来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
话落太子起身,在离开凉亭前吩咐了张嬷嬷。转头对着余瑾说:“小瑾,我先走了,你要听张嬷嬷的话,不要跑丢了。”
余瑾坐在凉亭中吃着点心,不免感到无趣。
“嬷嬷你带我到皇宫各处走走吧,没有玩伴这御花园也无聊的紧。”
说罢余瑾动身离开凉亭,漫无目的得在宫城里转悠。
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凄凉破败的宫殿前,破旧的牌匾上是模糊不清的三个字——云若殿。问:“嬷嬷,皇宫里还会有人住在如此荒芜的地方吗?”
嬷嬷扫视了一圈回答道:“这里是废殿,以往是没有人会住的,但如今殿里住着三月前云国送来的质子。”
余瑾听后思索了起来,“质子?之前也是皇子,为何到了庆国却只能住这么破的寝殿?”神情不解的望向张嬷嬷。
嬷嬷面露可怜之色,说:“是啊,只是他不受宠被送来当质子,没有依靠,如今只能处于这种境地。”
未等嬷嬷说完,余瑾一头扎进了废殿中。未见到人迹,余瑾便在殿中各处转悠,走到后殿时,余瑾当即被惊艳到,一位身着灰色简朴的衣衫,头发用一条白色的发带简单束着,面容俊美的少年坐在竹林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怀中抱着一本书,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听到动静,那少年睁开了眼,十一岁的年纪本该朝气蓬勃,眼中充满灵气,可少年却是双眼无神。
见到来人,他警惕的问道:“你是谁?来这里想干什么?”
少年质问的语气显得十分不友好,旁人听了定认为此人不好相处。
“我叫余瑾,我随我母亲来皇宫见皇后娘娘,我在皇宫里转悠,碰巧走到了这里。”余瑾没有被少年的语气吓到,又接着道:“我只是太无聊了,才到这里,我没想做什么。”
少年听后仍是严肃的语气:“我不管你是来干嘛的,总之离开这里。”
余瑾十分不解说:“那个,你是讨厌我吗?”又接着道:“是闯入你的住所惹你不高兴了吗?但我真的没有恶意。”目光真挚的望着傅清眸。
少年看着小女孩一副为了证明自己充满委屈的样子,有点烦,无奈道:“有人擅闯自己的住所是个人都会不悦,不过我也没说讨厌你。”
余瑾收起委屈的表情,问:“你真不讨厌我?”
是道平淡的语气“嗯。”
余瑾见少年确实没有讨厌自己,眉开眼笑的。
以往到这里都是那些个下人,想着法子的羞辱他,怎么今日又来了一个小姑娘?他想了两种可能,一是和那些奴才一样羞辱,二是……,其实也没有二,和第一种差不多来看看自己这可怜的丧家之犬。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突然这么一问让少年顿住,对于这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哪家小姐,他是不想再搭理了,想让她快些离开。
无奈余瑾露出一副想要知道最终结果的样子。
不说她也会知道的与其被纠缠追问,倒不如明说了,少年最终妥协淡淡道:
“傅清眸。”
傅清眸三字在余瑾在心中默念深深记下了。
“瑾小姐,你在这啊,可让老奴好找啊,你要是走丢了,我是要被治罪的呀。”张嬷嬷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好意思开口:“对不起啊,嬷嬷我让你担心了。”张嬷嬷走到余瑾旁,余瑾神情怀着歉意。
张嬷嬷瞥见余瑾身旁那名少年知晓他就是云国送来的质子,施了礼。
傅清眸没料到这庆国之中会有人向他行礼,迟疑半晌,自嘲道:“我不过就是一质子,何必向我行礼。”
张嬷嬷见他这幅模样,心中顿感怜惜说:“就算您是质子,身份也是比老奴尊贵,这礼是要行的。”
傅清眸内心被这二人略微触动但并不多,在他来这三个月里他知道庆国人都瞧不起他,没有人真心待自己就算在云国也是如此。
余瑾被张嬷嬷拉着走,思绪纷飞,破败的屋子,没人一个下人自己孤身一人活着,这样一个人是云国的皇子,太子也是皇子,二人却天差地别。
余瑾忽然转头语气关切对着傅清眸道:“你要活下去等待回家的那一天。”
见天色快要到宫禁的时间,张嬷嬷急忙拉着余瑾回了坤宁宫。
傅清眸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回想余瑾的话。活到回家的那一天吗?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了,自从母妃不在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所。此刻的他感伤极了,越发觉得余瑾的话十分讽刺。
张嬷嬷拉着余瑾火急火燎的回到坤宁宫,余瑾最终得到了娘亲的好一顿责骂。
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宫禁的钟声渐渐减弱。太阳从天边渐渐坠下来浸染了整片天空,梦幻的烟霞仿佛丝绸般越拉越远和马车一起回到它的归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