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立志拯救末世 第4章 第 4 章

张凝似乎心思不在这里，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过了一会儿又回头问：“你们那时候，真没听见什么声音？说话的声音。”

李团圆和徐靖摇头，傅文谦秉持着酷哥人设，拒绝把说过的话说第二遍——眼下春风和暖，李团圆能感受到颈边温热绵长的呼吸，这人居然一边被拖着一边睡着了。

张凝又想闻一闻她的烟了。但这次她打开那只破破烂烂的烟盒，入目最显眼的便是一只有棱有角的小布包。是那片红晶。

张凝小心翼翼地把这小布包在手心里摊平了，观察着这枚红晶：它看起来和教科书里写着的有点不一样。书上说，红晶的品质由浑浊度和透光度来区分。然而眼前这片红晶虽然并不浑浊，可是暗沉沉地透不进一丝光亮，也不知是什么等级。

不过根据携带它的变种丧尸来看，能被汽车撞瘫的变种，估计不是D级就是C级。即便是这样，它也足够珍贵。

“要是咱们运气好，这片红晶能到C级，咱们就有两个处理方案。”张凝突然开口道：“一是上交基地，基地应该会按照标价的三分之二给我们发放相应的功绩点奖励……大概能到手两万点。二是不上交，让基地帮助我们中的一人成为异能者。”

傅文谦毫不犹豫道：“我选二。”

李团圆震惊：“傅哥你刚才是假寐？？”

徐靖没说话。张凝有些意外地顿了顿，才道：“其实，我不想干了。我以为在基层打打杂我还是能胜任的……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李团圆连忙很狗腿地给她打气：“没有的事，要不是张队那神兵天降的果决三枪，傅哥的计划哪能那么顺利。”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一套一套的了，李奶奶倒没白教你那些书。”张凝哭笑不得道：“其实我刚才……我突然特别想家。我还是不想死啊，想回去，想看看我爸，看他过得好不好。”

李团圆犹犹豫豫地问：“那，那张队回去之后就要辞职吗？”

“……不知道，也没想好辞职之后能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肯定是懒得升职了。”张凝耸耸肩，道：“如果能给咱们队留下个定海神针来，我就算要走也能走得放心些。下次再遇到今天这种事，你们就不怕了。”

徐靖讥讽道：“你觉得咱们队里要真出个异能者，人家能甘心留你队里继续打杂？”

傅文谦闭着眼睛接话道：“如果留在队里是交换条件，那我接受。”

李团圆二度震惊道：“不是，傅哥，我刚才绝对听到你偷偷打小呼噜了！难道这也是假寐？！”

张凝叹口气，伸手拦住了闷头往前走的徐靖：“咱们快到首都城门了，趁现在说清楚吧，你的想法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块红晶给傅文谦觉醒用？”

“对。”

徐靖沉默了半晌，就在张凝都觉得没戏了的时候，他终于道：“我同意。”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了。文谦你还是老老实实攒功绩点吧……”张凝惯性地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你，你同意了？你愿意把红晶给文谦？”

“啊，他今天救了我一命。我觉得欠他的恶心，这就当还他的大恩。”徐靖不耐烦道：“但是既然这家伙要留在队里，那我就会退出队伍。我死也不会跟这种人渣败类共事。”

李团圆后知后觉道：“啊？那咱们队里不就只剩我和傅哥了？哦不过不用问我，我我我我没问题，我都听傅哥的。”

“那就这么定了。如果真要靠攒功绩点，不知道要攒多少年才能再攒出一片红晶来。”张凝拍板道：“这片红晶，就当是我和徐靖还你的人情。文谦，照顾好团团。”

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傅文谦舒舒服服地闭着眼，趴在李团圆瘦瘦小小的背上，从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

…………

接受了检查，进了首都城，张凝要去基地报告任务情况，其他人也就各奔东西各回各家了。李团圆很有礼貌地跟张凝、徐靖道了别，然后很不优雅地拿头顶他傅哥，试图把沉睡的傅哥创醒。

就在这时，一双棕羊皮短靴在李团圆面前停了下来，在这之上是米白色的长裙摆。来人看起来该有四十余岁了，从脸庞到指尖都是白皙干净，保养得宜，瞧着精神奕奕的，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美人微笑着冲李团圆点点头，李团圆规规矩矩道：“阿姨好。”

然后他就遭受了来自于他傅哥的正义一击：“叫姐姐。”

傅文谦从李团圆背上跳下来，此时的他一点都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了。头上的血擦的干干净净，帽子一挡，倒也看不见伤口。甚至他还要反过来跟旁人兴师问罪——傅文谦紧紧地皱着眉，蹲下来检查美人的左腿：“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不必来接我。路太远了，你晚上又要喊腿疼。”

“坏孩子，这时候要说老师好，谢谢老师。”杨雪笑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没事，我晚上拿热水敷一敷，不会疼的。”

1999年的穆尔齐幼儿园，丧尸爆发，同时整个世界都乱成了一锅粥。傅文谦在女教师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但是杨雪逃跑时受伤的左腿没能及时得到救治，在那之后就留下了病根，走路总是有点一瘸一拐的，也经不起剧烈运动。近几年傅文谦渐渐地成长起来，独当一面，才盯着这不安分的女人好好保养了一阵子，算是好转了些。

李团圆捂着头，只觉得傅哥下手比张队和徐哥都要黑，遂不情不愿地叫人：“姐姐好。”

杨雪受用地嗯了一声，笑道：“小嘴儿挺甜，下回姐姐给你带糖吃。”

傅文谦很不赞成地看她一眼，李团圆不敢置信地欢呼雀跃。这年头，糖是毋庸置疑的奢侈品。也就是傅文谦怕他这位老师兼养母挑食，总不乐意啃那些压缩饼干，才千方百计弄了些糖放在家里。一来省得这女人作妖，回头又低血糖喊头疼，二来也哄她多吃几口饭。

但是再不赞成也没办法，杨雪是傅文谦在末世后唯一的家人了——也许他永远都拿她没办法。小队里的酷哥人设在家里立不起来，傅文谦只能认命地蹲下，把老师稳稳地背在背上，又跟李团圆告了别，然后一路径直回家去。

他们的家真的有些远，杨雪在她便宜儿子宽厚的背上昏昏欲睡。傅文谦似乎已经完全忘掉了他在外面人狠话不多的人设，一路上都在啰啰嗦嗦地说教，问杨雪为什么穿裙子，知不知道初春很冷。又问她腿疼不疼，说晚上帮她按摩。杨雪晒着太阳听他念经，不知不觉就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傅文谦重新安静下来。一阵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咽下去。好在他很快就能觉醒异能了，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很多。只要他按照计划表一步一步地努力，迟早有一天，他就可以拯救世界。

傅文谦歪头看了看杨雪，然后继续在心里涂涂改改未来的美好蓝图。如果真的能拯救世界，杨雪就又能去幼儿园里教书了。她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她值得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

很少有外人知道，其实傅文谦点满了他的家政属性。在不出任务的日子里，傅文谦就在家陪着杨雪养花养金鱼，补好她破损的外套，又拿战绩点换了两只梨，煮了一锅某个女人馋了很久的冰糖雪梨。顺便偷偷把自己的伤养得七七八八。

而张凝联络傅文谦，是在第三天的中午。

要成为异能者的事，傅文谦倒是没有瞒着杨雪。这事儿毕竟有风险，他得提前为杨雪找一条后路，一条即便他不在了，也能保护好杨雪的后路。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傅文谦都做好了攒个二十年功绩点的准备，红晶就突然从天而降了。

红晶一旦被从丧尸的脑子里剥出来，立刻就会进入保质期倒计时，越纯净的红晶保质期越短。一旦过了保质期，红晶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浑浊化成废品，无法再作觉醒使用。

张凝带着那块红晶去做了等级评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花了比预计中还要长很久的时间，但结果还是好的——评定结果是C级，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预计还有十天就会进入浑浊期。

事到如今，不进则退。只有赌一把了。

杨雪倒是很支持他，理由是：小时候的作文写得不错。

傅文谦羞愤欲死。拯救世界什么的，自己想想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但是再怎么支持，担心总还是担心的。杨雪坚持跟傅文谦一起出了门，按照与张凝的约定，直奔首都基地的红晶科研中心。异能的觉醒需要专业器材的辅助，而这类科技都被牢牢把持在了各大基地的手里。

张凝郑重其事地把那片用小花布包着的奇怪红晶和各项文件审批交到了傅文谦手里，然后扶着杨雪在基地外的大榕树底下坐了下来。

傅文谦隔着小花布捏了捏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深吸一口气，最后转头看了一眼杨雪——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此时正和张凝谈笑风生。傅文谦远远地看着，也忍不住幅度很小地笑了一下，转身进入了基地。

基地对准异能者的审核非常严格，傅文谦好不容易闯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各类机器，每过一关手上的文件就少一点，最后才来到了一个纯白的房间。房间的中间升起了一座小小的操作台，工作人员示意他把红晶放在操作台上的透明罩子里：“等会我们都会出去，留你一人在房间里。等我们出去之后，你就把手从另一侧伸进罩子里，我们会从外部操控红晶释放能量。你要尽可能感受，去和红晶共情，融为一体。”

“共情？”傅文谦发出质疑：“红晶没有感情。”

“如果不想死在这里，你最好听从我的建议，而不是质疑科研中心的专业性。”工作人员扶了扶他的眼镜框，在操作台上敲下了最后一个键：“OK，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