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件事后,陈夜的身影逐渐消散。
安乐整理了下黑袍,转头看向教堂大门。
塞蕾站在他的身边,清冷的俏颜神色肃穆。
令安乐啧啧称奇,光看塞蕾这幅模样,很难想象她在那个方面的需求十分强烈,以至于频频被自己撞见。
“安神父。”
似乎是察觉到安乐的视线有些失礼,塞蕾冷冷的开口。
“等会儿要是遇到突发的情况,请尽量往我身边靠拢。”
“就像上次那样。”
安乐一怔神,想到了上次的炎女。
一转眼,竟是八天都没有见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想念呢!
是的,今天又到了开门迎......信徒的日子。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安乐稍微习惯了做这种事。
‘明明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只能说是“生活所迫”了。
就上次意外来访的炎女来看,每一次举行仪式,进入教堂的未必只有那些普通的信徒,搞不好还会出现一些特殊人物。
这倒是和某些抽卡手游的机制很像,除了作为素材的垃圾角色外,还有稀有、超稀有角色出没。
二者间的不同在于。
教堂里迎接的特殊人物,未必对安乐抱有善意。
拿上次的炎女来说,要不是安乐急中生智、又精通pua之法,说不定就要被她烧成灰烬了。
“放心,我会保护您的。”
塞蕾认真道。
安乐:“......”
总感觉身为男性的尊严,遭到了轻视。
但安乐还是很有数的,在这教堂里遇到的敌人,很可能都极为恐怖,他还真得靠塞蕾保护自己。
“吱呀——”
伴随着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开门声。
教堂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
只是这一次,安乐没有等到他的信徒。
在大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抑的气息,便从大门之外的世界涌入教堂。
安乐眯起双眼,看向教堂外。
或许是他获取了诸多恩赐、灵感愈发敏锐的缘故,门外的世界对他而言,不再是全然一片的混沌。
而能从那片混沌中看见些许色彩和形状。
那团模糊的事物,像是......
雾气?
很浓很浓的雾气。
可它和安乐在现实中埃里克召唤出的白雾,似乎全然不同。
现实里的白雾,对他而言是无害的、安全的。
可教堂外的雾气,仅仅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看着,他的身躯就泛起冰冷的寒意,意识恍惚,众多幻觉纷至沓来,要将他的灵魂永远留在那一望无际的雾气里。
把它们称作同一种事物,就好比指着一个人的一颗细胞,说它是这个人一般荒诞。
“来的居然是她。”
安乐耳边隐约传来塞蕾的话语,那声音中竟是带着一两分颤抖。
“安神父......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去想。”
安乐来不及去思考那么多,莫大的危机感,已经降临他的心头。
他只是收拢心神,闭上双眼,不再关注体外的任何事物。
“呼——”
似乎有风声吹过,空气流动的触感经过体表。
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悉索的爬行声、充满诱惑的呢喃......恍若有无数种怪诞的声音响起,每一种都是真实的、每一种又是虚幻的。
咚——
咚——
咚——
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在胸膛中回响。
哪怕安乐再怎么不想去听,这些声音都兴奋、活跃的钻进他的脑海。
令他不自觉的产生联想。
‘它......在靠近?’
‘它想要做什么?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可就在这些想法升起的同时,就有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物质,悄然渗进他的灵魂。
如同漆黑的墨汁,把那灵魂染成纯黑的色泽。
一旦那种变化真正发生,安乐或许就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仿佛有一只手,抚摸他的头顶。
即便闭着眼,安乐也在眼前的黑暗里看见自己畸变的**——疯狂蔓延的肉芽,无数只眼球、嘴巴长在全身上下,从位于虚空的声带里,发出不属于他的声音,一个全新的怪物即将撕破他的躯壳,破体而出。
安乐强烈的求生欲发挥了作用,他在不知不觉间陷入“空”的状态。
没有情感,没有思想。
有的只是机械般冷酷的理性。
一进入这状态,方才的一切异常,都在迅速远离安乐,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在一片虚无中,响起一声轻“咦?”
在表现声音主人的疑惑。
随后,如阴影般笼罩在安乐心头的死亡危机,像是潮水般褪去。
牙酸的“吱呀”声再度响起。
大门在合拢。
安乐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要睁眼去看它?
这并非莽撞的冲动,而是理性的判断。
对方即将离开,危险性下降。
睁眼去看它,能让安乐见到这世界更真实的一面,且大概率能获得污秽理智。
倘若在平时,安乐大概率不会这样一搏。
但在“空”的状态下,理性驱使着他,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高的收益。
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的安乐,不会畏惧失败。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于是,安乐睁开双眼,抬起头。
在他熟悉的教堂里,一种全然陌生的色彩,在每一个角落随意涂抹。
它不属于安乐认知的任何颜色,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一种色彩,而只是视觉神经末梢受到了污染,而将错误的画面传递到了大脑。
视线仅仅是触碰到这些“色彩”,宛如被重击般的钝痛便涌了上来。
【污秽理智 3!】
【污秽理智 2!】
【污秽理智 4!】
【......】
纷乱的提示从安乐眼前闪过,向他发出预警。
可安乐浑然不顾,继续看向教堂的门口。
下一秒,安乐停止了思考。
他可以肯定,自己看到了某些事物,可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从他匮乏的词汇库里,找到能用来描述、形容对方的文字。
甚至就连回想起来,记忆里也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看不真切的马赛克。
这就像是安乐念诵的祷文,它们本身并不是“▇▇▇▇▇▇”的状态,只是出于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大脑在拒绝理解、拒绝思考、拒绝想起它们真实的面目。
硬要找到一个词语来称呼这类事物,那便是——
不可名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