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少无知,说话没有依据,但是说中了要害。张
朝廷也顺藤摸瓜:“一定是阿强在搞鬼,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
不择手段,很可怕的。这个人,阿珍,你才是这件事的根源,
你想想,你和维先好,阿强想巴结你,所以要陷害维先,就
是这样,维先成了受害者。
婉珍道:“阿廷说得在理,都是这个刘振强在从中作梗,
太让人伤心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恨透这个王八蛋了。”
维先躺在床上道:“你们说的虽然都有道理,但是不能乱
说,只有找到证 据我们才能确定谁才是这件事 情的始作俑
者。”
张朝廷拱手道:“佩服佩服·,还是维先想得周到,小小
年纪就不同凡响,将来必定是大有可为啊。”
“客气了,不要如此说,我都无地自容了。”维先道。
话说调查小组进入无为村,余良辰在“月光楼”摆下了一
桌上好的酒席,宴请调查小组。
席上,余良辰朗声道:“各位土楼乡亲,今晚由良辰做东,
大家尽可以一醉方休。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在酒桌上敞开
讲,本人是个粗汉,不想那些弯弯道道的。咱们有话就说,
余某一定洗耳恭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余某绝不阻拦,在
这里,我先干为敬,大家随意。”
作为这次调查小组组长的陈继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如果真是无为村做了手脚,自己和余良辰的交情也还不错,
该如何处理?还是随机应变吧。
他站了起来,拱手道;“大家都知道这次龙狮大赛关系到
各个村寨的荣誉,也是我和孙子维先第一次参加的比赛。维
先在最后的关头摔伤了,根据现场的情况分析,应该是有人
在竹梯做了手脚,导致维先摔伤,不得不提前结束这次比赛。
我们不会无根据的怀疑一个人,我可以说,九村十八寨的每
个人都有嫌疑,我们这次来无为村就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陈继祖说着,干了一碗米酒。
余良辰也站了起来:“陈叔的这番话,余某佩服。如果无
为村有人使坏,我一定把他揪出来,让大家公开审判,该怎
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余某一定不会袒护。来,大家干了这一
碗。“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多了起来,余良辰说了一句话,让
大家如梦初醒:“大家伙有没有想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把竹
梯,而这把竹梯是谁管理的,也就是说谁在管理这次活动的
所有工具、服装。”
“对呀,怎么我们就没有想到呢?”简和平一拍脑门道。
简秋风是个急性子,一拍大腿道;“他阿姆的,还有谁,
还不是刘镇长才有钥匙,所有的家当都是他在管。”
张德标表情严肃地说:“依我看,这个从刘镇长查起肯定没错。”
陈继祖看看大家,神情庄重地说;“余村长的话使我们看
到了光芒,是的,只要从竹梯的管理者查起,不难查到这个
人,大家说,要不要查下去。”
简和平是个秉性耿直的人,他大声道:“查,一定要查,
不管他是谁,是阎王老子也要查下去,一定得把这个害群之
马揪出来。”
陈继祖道:“既然简老爷子都这样说了,我们明天就从刘
镇长家里查起,大家意见如何?”
酒桌上的一干人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查,一查到
底!”
调查组一伙在余良辰家里喝完酒,径直往“镇威楼”走去。
陈继祖半路拉住简和平,关切地说:“和平兄,你就不要
去了,回家吧,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你去了反而不好。”
简和平推开陈继祖的手,气冲冲地说:“我一定得去,他
这个镇长是越来越离谱了,不好好教训他,以后就会飞上天
去,将来会捅多大篓子都不一定。”
说着,迈开大步走到队伍的最前头。
“看来老爷子这次来真的了,大家可要小心,老爷子发起
火来,那是六亲不认,天崩地裂的。连简大道这样的无赖都
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这次刘镇长有好看的了。”简秋风道。
“是啊,看来有一场好戏将要上演,老爷子这几年深居简
出,修心养性,这次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出面,”张德标赶上简
秋风,接口道。
陈继祖感叹地说:“土楼因为有你们这帮老楼主,民风民
俗还算淳朴,大家的面貌还算清白,可惜呀,一代是不如一
代,现在你们看看,人情淡了许多,对外来群体歧视明显一些伤风败俗的习气也开始抬头。”
简秋风也慨叹:“深有同感,土楼世风日下,急需要一个
人来力挽狂澜,这个人必须有过人的胆识和雄厚的财力,目
前能够担当此大任的还没有出现。”
张德标附和着:“本来大家一致看好刘家升刘镇长,他留
过洋,又是“镇威楼”楼长,祖传的根深叶茂土楼人,大家都
希望他能顶起土楼的半边天,让土楼威震四方,没想到却事
与愿违,他给土楼袅娜的身姿罩上了寒碜的外衣。“
陈继祖与刘镇长有不共戴天之仇,儿子陈振宇被刘家升
直接害死的,即使陈继祖的胸怀再广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这种痛苦是无法言语的,他想报仇,想宰了刘家升,像当初
手刃鬼子一样,多么痛快淋漓。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冤冤
相报何时了有很深的认识。他现在就是想一家子平平安安的
过日子,将来三兄弟和儿媳日子过得好好的,所有的恩怨都
可以一笔勾销。
一行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镇威楼“门口,高大恢弘的船
镇标志性建筑。陈继祖抬头看着这楼感慨地说:“几百年的楼
啊,还是那么健壮矍铄,真是世界奇葩!“
简和平二话不说,直接朝女儿简素花家里奔去,进门儿
看到一家三口正在吃饭。刘振强眼针,见简和平来了,急忙
叫到:“爷爷,快进来一起吃饭。”
简素花道:“阿爸,这么晚了还过来,一起吃饭吧。”说
着起身拿碗筷。
刘家升急忙让座,拉着简和平坐下,道:“阿爸,都这么
晚了,有什么急事吗?”看到简和平脸色不对,他知道一定发
生了不好的事,也许就和这次龙狮比赛有关,他用眼睛给儿
子使了使眼色,刘振强准备悄无声息地溜走。
简和平吼道:“慢点走,现在有些事需要你们解释解释。”
刘振强见爷爷真的使性子,一张脸庞如喝了烈酒一样通
红通红的,害怕得藏在阿爸身后不敢露出脸。
简素花最怕阿爸使性子,这时她干脆就在厨房里不出来,
否则会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时,调查组人员陆陆续续的进来,看到气氛不对,陈
继祖作为组长多少得撑撑台面。他咳嗽一声,说道:“刘镇长,
不好意思,叨扰你们吃饭了。”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是老前辈,在下有什么做得不
够的就直说。”刘镇长拱手道。
不待陈继祖说话,简和平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做得不
够,你简直就是个混蛋,这么好的活动被你搅得一塌糊涂,
阿先还进了医院。你说,到底是不是你在搞鬼,仓库钥匙只
有你一把,你给我解释清楚。”
刘家升擦擦脸上的汗水,忙不迭地说:“这个事情我一定
给大家一个交代,等事情查清楚我一定向全镇公布情况,请
大伙给我一个调查的时间。”
简和平朗声道:“不要耍官腔了,你们当官的就是缓一缓
啦,缓一缓啦,缓到最后就是不了了之,是吧。当官不为民
做主,不如回家买红薯。我们现在就要你拿出具体方案。”
大家伙也齐声道:“是呀,得拿出方案。”
陈继祖道:“现在已经很明显了,问题出在竹梯身上,我
们已经查出,有人在竹梯末梢抹了猪油。而镇长大人掌管了
唯一的一把仓库钥匙,这次活动的所有道具都在仓库里,刘
镇长有何解释?”
陈继祖的一席话 切中了刘家升的要 害 ,他支吾着说:
“这……这……也是,我没有尽到责任,钥匙在我手上,我这是解释不清楚啊!”
张德标在旁边提醒着:“有没有人借过钥匙?你再想想。
“
“没有,绝对没有,钥匙一直别在我裤头上。”刘家升回
答。
简和平来气了:“那就是说,抹猪油的就是你了。如果真
的是你,你就把事情经过跟大家伙讲讲,那对船村也有一个
交代,对伤者也一样有个交代。”
刘家升暗道:如果自己包揽下来,我这个镇长就无法再
当下去了。如果把振强捅出去,孩子以后在船镇该如何立足。
都怪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没有商量就自己拿主意,可把我这
个当爸的坑苦了。
毕竟是官场上混的,他知道这件事是无法推托了,最好
的办法就是找个顶替的人,那么这个人谁最合适呢?他冥思
苦想了一会儿,终于有办法了。
他抱拳对大伙说:“关于这次抹猪油事件,我现在就会查
清楚,这应该就是本家人做的。现在我一个一个查,你们就
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揪着刘振强的耳朵走到里间,关上门。
“臭小子,不用问就知道是你做的好事,你以为你阿爸是
吃素的,你害惨阿爸了,你知道吗?要是阿爸给你背黑锅,
这个镇长就不用当了。如果把你捅出去,你以后的人生还长,
将如何面对船镇的众乡亲。”刘家升为难地说。
刘振强知道这件事搞大了,看到阿爸痛苦不堪的样子,
心里特别难受,他害怕地说:“阿爸,把我捅出去吧,我不怕,
大不了我到外地读书,阿爸的镇长还是要当的,刘家都靠阿
爸支撑着。”
看到儿子悔过的样子,刘家升心里好受了许多。他嘱咐
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的阿姆来代替你承受这个骂名,
如果有人问你,你就一口咬定是你阿姆抹的猪油。”
“让阿姆被黑锅,不,不行,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刘振
强哭丧着脸说。
“不要推托了,你阿姆会同意的,听阿爸的没错。”刘家
升坚定地说。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刘振强手脚无力地走出来,
他低声叫道:“阿姆,阿爸在里面等着你。”
简素花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刘家升把门关上,重复了刚
才的话。
简素花道:“只能这样了,好,我来背这个黑锅。我一个
妇道人家怕什么,只要保全你们爷俩,我豁出去了。”
“老婆,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以后教育阿强做事要先三思
而后行,这次只是一个教训,将来还会有很多的事情等着阿
强去做,委屈老婆大人了。”刘家升道。
“自家人就不用说两家话了,就这样决定,猪油是我抹的。”
简素花道。
刘家升清理一下嗓子,快步走出来,拱手道:“不好意思,
让大伙就等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是内人在竹梯上抹猪油,
为了阻止维先获胜,这真是让人不可理喻,我一定在船镇公
布此事,以平息大家的情绪。”
简和平气得连发脾气的心思都没有,掉头就走。
陈继祖、张德标、简秋风也是二话不说,转身了离开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