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妖怪 第7章 （七）春柳

“你就是个孽种！你就是个祸害！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外面，不该找你回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怎么偏偏生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钟怀熠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找不到出路，看不清方向，一声声辱骂声萦绕在钟怀熠周围，伴随着一阵阵雷电落下的声音，杂乱的声音几乎要将钟怀熠撕碎。

“孙福？孙福？”

钟怀熠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人叫自己这个名字了，他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抬起头，看到了那棵已经枝繁叶茂的梨花树。

“树仙人！”还没等钟怀熠高兴多久，他就亲眼看着那棵梨花树一点点衰败，被一道道天雷劈中，他听见树仙人在跟他求救，凄厉绝望的声音让自己救救它！一声又一声，钟怀熠眼睁睁看着梨花树在自己眼前一点点衰败变黑，化成齑粉。

“树仙人！”钟怀熠喊了一声想去抓住它，可是才踏出一步，钟怀熠就看到一道天雷从天而降，直直的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也正是这个时候，钟怀熠猛然从床上睁开了眼睛。

躺在床上缓了一下才明白自己这是又做恶梦了，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耳朵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在吵架。

“听松。”钟怀熠喊了一声，听松就进来了：“主子。”跟在听松身后的小丫鬟进来放好了水盆，钟怀熠起床问说：“大清早哪里来的声音，怪吵人的，你去看看是怎么了，打发一下。”

“是。”听松听了话出去，寻了声音出去，出了了院门就看到了聚在花园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正在吵嘴。

“呸！绿柳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敢和我东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被叫绿柳的丫鬟脸上挂着泪，发髻凌乱，被两个丫鬟拉着，听到面前的人骂自己，自己嘴上也不客气：“春柳你个烂了心肝的小蹄子，这哪里就是你的东西，主子每月十五上完香赏下来的东西，大家凭本事谁抢到算是谁的福气！怎么就成你的了？”

春柳也散着半边头发，被两个人拉着，手上拿着一个银簪子，银簪子做工精巧，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荷花簪，看着很是讨巧，一看就是小姑娘会喜欢的样式，她一边指着绿柳一边骂：“小贱人，你还有理了，我都拿到手里了你还来我手里抢？那里有这样的道理？”

“怎么没有？”绿柳不依不饶，依旧理直气壮：“都说了是抢，我怎么就抢不得了？”

“做什么呢？”听松走来了喝了一声，几个小丫鬟看见他，立马就跪了下去。

“回内知的话。”春柳开口回说：“不过是主子赏下来些好东西，我们几个眼窝子浅看着眼热，多拌了几句嘴罢了。”

春柳给了绿柳一个眼神，绿柳立马应和道：“是的是的。”

听松伸出手来，春柳就立马有眼力见的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听松手上，听松看了一眼道：“因为这么点小事扰了主人清净，想来你们福薄也接不住主子的福气，这东西我就收回去了，主子仁厚，今日之事不同你们计较，若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个说法了，记住了吗？”

几人点头，纷纷表示自己记下了，听松这才离开，等听松走的看不见影儿了，绿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春柳的鼻子低声骂说：“都怪你！非要找我的晦气，现在好了，谁都没了，这下你高兴了是吧？”

春柳白了她一眼，满是嫌弃的说：“你若想受罚，大可嚷得声响再大一些。”

绿柳立马噤了声，小心的看了一眼听松离开的方向，放下心来还想骂春柳两句，可一回头，春柳早就走了，她还想追上去被身边其他的小丫鬟拦了下来，纷纷劝着她算了。

春柳走出了院子只觉得晦气，好不容易抢到个值钱的东西，这还没捂热呢，东西就没了，转头将自己收拾齐整了就进了后厨，找到了专管后厨的杨嬷嬷，满脸讨好的凑上去说：“嬷嬷，您今日累了吧？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您尽管吩咐，可千万别和我客气。”

杨嬷嬷体态丰腴，人看着精明干练，手段也厉害，管的手底下的人服服帖帖的，看见春柳过来睨了春柳一眼，笑问：“又来了？你自己的活计做完了吗？你就往我这里跑？”

“那当然是做完了才过来的，我心里记挂着嬷嬷，这不一忙完就赶快往您这边赶了，生怕我来晚了累着嬷嬷，到时候就成我的不是了。”

几句话说的杨嬷嬷心花怒放：“你这个丫头说话就是讨人喜欢，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行了，帮我收收东西，我刚好要出府采买，刚巧领着你出去，你还能帮我拎拎东西。”

“好叻！”春柳喜笑颜开的应承下来：“你快歇着，收拾东西这种粗活我来做就成了。”

看着春柳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厨房里其他干活的免不了窃窃私语：“这春柳不是前院里的洒扫丫头吗？怎么天天往我们这后厨跑？”

“人家聪明啊？前院的活哪里有咱们这里好，这丫头跑了半年了，愣生生哄得杨嬷嬷欢喜，这不，还愿意带她出府呢。”

“那她还挺有本事的，杨嬷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这边春柳轻车熟路的帮杨嬷嬷收好了东西，自觉地挎上篮子就高高兴兴的搀着杨嬷嬷出了府，来到了街上，春柳不好奇街上那些新奇热闹，只一门心思的拴在杨嬷嬷身上，把人伺候的妥帖舒服极了，杨嬷嬷一高兴还给春柳买了块糕点，春柳嘴甜的谢了，转头又把这糕点的大半哄进了杨嬷嬷的嘴里，直把人哄得合不拢嘴。

等两人采买晚了一起回了钟府，春柳又在后厨忙了好一会儿，才去做自己的事情，等到了前院，正巧赶上和其他下人一起上工。

“春柳，又去找杨嬷嬷了？”冬柳看到她笑呵呵的问说。

春柳笑着回话说：“要不说冬姐姐你心眼儿最好，时时记挂着我。”说着提起自己手上的糕点说：“这是杨嬷嬷给我买的糕点，我想着你们肯定也爱吃，索性大家一起分一分，这样吃着才香呢？”

“谢谢春柳。”几个家丁丫鬟也不客气，笑着道了谢就上去抢了，就只有早上和春柳打了一架的绿柳没动静，绿柳白了她一眼，一扭头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见状，春柳也翻了个白眼，像是谁愿意搭理她一样。

春柳一转身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等前院打扫的活计做完了，春柳马不停蹄的又一脑袋扎进后厨帮忙去了，不论是劈柴挑水，还是择菜切菜，春柳都做得麻利又熟练，杨嬷嬷在一边看在眼里，满意的点点头。

等到厨房这边忙过了，把各处的晚饭送了出去，春柳本来打算走的，但是却被杨嬷嬷叫住，留下在后厨这边一起吃晚饭，虽说都是下人，可后厨这边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哪能亏待了自己，所以后厨这边的晚饭一直都是下人里最好的，有这种好处，春柳当然不会推辞，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最后还留下来和后厨的人一起洗了碗。

碗洗到一半的时候，杨嬷嬷叫了一声，把春柳叫了出去，两人到了后厨的院子里，杨嬷嬷招呼着春柳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春柳笑嘻嘻的接过说：“我今天真是走了大运，借了嬷嬷的光了，不然搁平常时候，我哪能吃到那么好吃的晚膳，喝到这么香的热茶。”

明明知道是故意奉承，可是杨嬷嬷心里还是很受用，笑骂了一声：“嘴油子，就你嘴最甜。”

“这也是嬷嬷厉害，我这才能嘴甜的，不若换了别人，就是我想夸上两句，那都找不出说头不是？”

杨嬷嬷笑着白了她一眼，这才开始说正事：“行了，你的心思呢我也明白，你有心想上进是好事，来来回回跑了半年一人干两份活，我看下来你也是个勤快的，咱们后厨的那些人也觉得你挺好的，这事我跟管家说了，等过两天就把你调来后厨帮忙。”

“你看。”春柳笑着说：“我就说今天我走了大运，能沾着嬷嬷的福气吧？您看，果不出我所料，这福气不就落到我身上了。”

“得了,你这张嘴啊，贯会说的好听。”杨嬷嬷摆摆手：“好好听话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今儿也辛苦，快些回去歇息吧，北郊的庄子上说是今年的羊很是肥美，要送来给主子尝尝鲜，你明儿一早陪我去一趟看看成色。”

“唉！”春柳忙不迭的起身给杨嬷嬷行了一个礼：“多谢嬷嬷，你的恩情我定会记着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杨嬷嬷轻轻点了个头，就随着春柳走了，等杨嬷嬷起身回去的时候，看见春柳没有走还在再帮忙洗碗，也没有说什么，也就随着她去了。

等春柳回到住的地方的时候，才一进门，住在同一间的小姐妹看见她回来了一起上前去恭喜：“春柳，听说杨嬷嬷开口跟管家要你了，厉害啊！恭喜恭喜！”

“多谢，托各位姐妹的福，等我去了后厨一定给各位姐妹带点心。”春柳笑着回应说。

“得意什么？”这时候绿柳忍不住酸了一句：“不就去个后厨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是没什么好得意的。”春柳笑着怼了她一句：“就是以后月钱比你多了三十文罢了。”

“哼！“绿柳愤愤的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不理人了。

春柳不高兴，走过去说：“绿柳你心眼也太小了，不就一支簪子吗？我最后也没拿到啊，你至于恼我这么久吗？”

绿柳一听不乐意了，站起身来看着她，身边的小姐妹们生怕她们又打起来，赶快过去拉着两人劝着，绿柳嚷说：“你今天抢东西扯了我头发，还不许我不高兴了？”

“你不也扯了我的？”春柳不服气道：“我还没不高兴呢！”

“谁管你！我就是不高兴我就是不高兴！你管我不高兴到什么时候！”

绿柳这句话一出口，春柳就突然不想和她吵了，摆摆手：“行吧，你继续不高兴吧。”说完拿了盆就准备去打水去了。

绿柳本来都准备和她吵一架了，接过春柳一下子退了火，倒把绿柳的一口气全憋在了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的紧，愤恨的对着春柳的背影高声骂了句：“春柳，你这个小王八羔子！”说完跺跺脚就一脸愤懑的钻进被窝里去了。

周围的小姐妹见两人没事了，也就散开各自忙活去了。

晚上春柳躺在床上扳着手指头算，一个月能多三十文月钱，等再几年，攒下钱来，自己就能给自己买块地下来，到时候从府里出去，种种田，养养鸡，再寻个好人家嫁了，到时候自己手上有嫁妆也有底气，想到这些，春柳嘴角就止不住的扬起来，只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