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妖怪 第17章 （十七）不归客

方驰野离开前厅之后就直接躲了起来，生怕被张承阳他们找到，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乐苍苍揭穿心思觉得羞恼还是单纯的不想和乐苍苍做这个交易，但是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让方驰野觉得自己是个卑鄙小人。

方驰野一直在外面躲到了半夜，等整个双溪镇的灯都熄了才从后院翻墙回来，回来之后觉得实在是饿得慌，就想去厨房找点吃的，翻了半天全是生的，正准备算了，春柳就抬着灯进来了：“方公子？你怎么来了？”

春柳突然出现让方驰野觉得自己偷东西被抓到了，尴尬的很，转身动作太大旁边的东西乒乒乓乓落了一地，手忙脚乱的去接，结果啥都没接到，春柳点亮了厨房里的灯去帮忙一起捡东西问说：“你是想吃东西吗？”

方驰野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就问说：“你不去休息吗？怎么会在这儿？”

“今夜我在厨房当值。”春柳解释说：“若是家主夜里要吃东西，我负责把东西准备好了，等大厨过来直接下锅就行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在？”方驰野问说。

“嘿嘿，太困了，我刚才在后面打了个盹，我也是听到有动静，怕被人抓住偷懒，就赶快过来了，没想到是你。”春柳顿了一下，恳求说：“方公子你能当作不知道吗？”

“人之常情嘛。”方驰野说：“我不会多嘴的。”

“谢谢方公子，方公子你过来是想要吃夜宵吗？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叫大厨吧。”春柳热心的说。

“不用了，有没有什么剩菜剩饭我垫吧两口就行了。”

“没有。”春柳说：“一般家主剩下的吃食一撤下来大家伙就分了，剩不下来的。”春柳想了想说：“方公子你要是不介意，不如我给你煮碗面吧？”

“行，谢谢啊。”

“不客气。”春柳把准备明早早膳要吃的手擀面拿出来，起锅烧水，方驰野看她案头灶台两头跑，很自然的接过了生火的活计说：“我来吧。”

春柳很惊讶：“方公子你还会这个呢？”

方驰野回答说：“我在师门的时候也是自己烧火做饭的，只是我做的饭太难吃，所以师兄弟们只让我烧火，不让我做饭，我烧火烧的可好了，师兄弟们全都夸我火候掌握的好。”

“是吗？”春柳一边切着青菜肉丝一边夸奖说：“方公子很厉害啊。”

方驰野不好意思的笑笑，春柳继续夸说：“方公子，我听说昨天那妖藤来镇上了，是你把它给打跑的，你可真厉害，我们双溪镇这次能从妖藤手里逃脱全靠你，我听听人说那个妖藤叫什么千岁藤是吧？听这名字就厉害，能把它打跑，方公子你更厉害。”

听到春柳这么说，方驰野心里那本来已经压下去的愧疚，又丝丝缕缕的窜了上来：“可是它还是会来的，等下次来的时候造成的后果会比这次更严重。”

“嗨，这不你还在吗？”春柳说：“等它下次再来，你再把它打跑不就行了？”

“你不希望我彻底消灭它吗？”方驰野问说。

“希望啊，那肯定希望啊。”春柳把锅盖揭开，水雾腾的一下就冲了上来，春柳一把把配料丢下去，然后再丢了面条：“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你看我就算煮个面，那都是要起火烧水，洗菜切菜，下面条，这面条还是大师傅早就备好的，不然得从和面开始，接着还要再下个鸡蛋。”春柳说完就把鸡蛋打了进去。

“你看这下个面条都这么麻烦，那可是除妖！那是大事，那不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啊？好啦！”春柳看这面煮好了，把面捞进碗里，给方驰野放上酱油葱花端到桌上：“方公子你尝尝？我虽然做不了大菜，但是做这个青菜肉丝面做的还不错。”

方驰野尝了一口，满眼放光：“好吃！春柳娘子你真厉害！”

“嘿嘿。”春柳得意的笑笑说：“你看我说的吧，是不是还可以。”看见方驰野喜欢，春柳就开心的去洗锅灭火去了。

方驰野吃了两口又想起他们两个刚才说的事情，犹豫了一下，问说：“春柳娘子，要是我说，如果，如果我能帮你们把那个千岁藤铲除了呢？”

“好事呀！”春柳把脏水往外一泼：“那就去铲了呗。”

“那如果我铲除了那个千岁藤会导致更大的祸患呢？”

春柳终于是忙完了坐在了方驰野对面：“那就不铲呗。”

“可是那个千岁藤你也见过，它那么厉害，要是不铲除它，它很有可能会把整个镇子都毁了的！”方驰野激动的站了起来。

“可是——”春柳抬头看着满脸愤慨的方驰野：“这不是我说了算，是你说的算的呀。”

方驰野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不起。”道完歉就坐下来低着头继续吃面了。

春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了想问说：“方公子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方驰野也不回她，她也不生气，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吧，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建议，但是吧，我觉得方公子你自己先不要跟自己生气，毕竟咱们活在世上遇到的事情大多数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本来遇到烦心事就心急，你再自己给自己气着了，那多不划算对吧？”

春柳脑袋低下来看看，什么都看不到，抬起头来想了想继续劝：“刚才方公子你跟我说的事情啊，我想了想，既然怎么选都不对，就选自己能解决的呗。”

方吃也听到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着春柳问说：“自己能解决的？”

“对啊。”春柳点头说：“既然遇到了事，那结果无非就两种嘛，一种是可以解决，一种是不能解决，既然不能解决的事想破了脑袋也没办法，那就先把能解决的事情先解决掉嘛，不管怎么样，总归先保住一头那也是好的，总比最后两边都保不住要强，你说对吧？”

方驰野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现在就算拿着猫妖的肉身又能怎么样呢？猫妖受的伤已经恢复了，自己现在也不是它的对手了，一直拘着猫妖的肉身不一定能挟制猫妖，万一猫妖被逼急了搞个夺舍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既然现在猫妖愿意出来铲除千岁藤，那也算是为双溪镇做了一件好事，毕竟不能看着双溪镇覆灭在千岁藤手里吧？

“没错！”方驰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春柳往后一缩，不知道他又干什么了，方驰野觉得是自己之前太执拗了，钻进了死巷子里，春柳的一番话一下就把他点醒了：“春柳娘子，你说的没错，你说的没错，先做能做的事情，先解决能解决的问题！没错就是这样！”方驰野一口气把面条扒干净，感谢春柳说：“春柳谢谢你，你说的太对了。”

“呵呵呵。”春柳干笑两声，实在是方驰野这一惊一乍的，春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客气，能帮到方公子就好。”

这一想通，在方驰野心里一直积压的那团郁结之气顿时就散了，跟春柳告辞之后，方驰野踏着月色的步伐都显得欢快起来，春柳看着方驰野雄赳赳气昂昂的踏着月光小雀跃，眨眨眼，不做评价，可能他们这种方外之人就都是这个样子？应该是吧。

方驰野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钟怀熠，知道钟怀熠去了官廨之后立马就追到了官廨，等方驰野进去的时候，张承阳，乔惜木和钟怀熠三个人正在商量怎么搭建架子的事情，方驰野一跑过去也没打招呼，直接就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我同意和猫妖做交易了！”

乔惜木立马反应过来问说：“方公子昨天不是都还不同意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我想通了！”方驰野说：“先把能解决的事情先解决了，反正我现在抓不了猫妖，先借她的手帮一下双溪镇还是可以的。”

“那就太好了！”张承阳说：“这样一来，就不用去冒险了！”

“可是，那个猫妖似乎并不好对付。”乔惜木说：“现在我们尚且有法子对付千岁藤，但那个猫妖我们似乎对付不了。”

“但是它没办法伤人吧。”钟怀熠说：“猫妖伤不了凡人，金银财帛亦对它无用，就目前这个势头，它能带来的危害似乎比千岁藤要小得多，更何况有它出手也能避免百姓出事，方才我们也看到了，知道有钱拿，来的全是老弱病残，都是准备用命给家里换点钱的。”

乔惜木不放心的说：“可是我还是觉得和妖孽交易，有些冒险了。”

“乔娘子说的有道理。”张承阳问方驰野说：“方公子，你有什么能限制猫妖或者是说能关住它的术法吗？毕竟它的肉身现在不是在你这里吗？”

“……………”方驰野觉得张承阳在骂自己，他要是有他早用了，至于这么久都抓不住猫妖吗？可是他说的也有道理，要是能有什么能在猫妖肉身还回去之后还能限制她的东西就好了，方驰野说：“我问问啊。”

“问问？”什么意思？

还没等张承阳问出口，方驰野就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符箓，往眉心一点，掐诀念咒：“德尚中行，八方皆明，不吝其孚，以祇归临。”念完手捏符箓虚空画了一个阵法，符箓自燃，方驰野手指虚空一点：“请！”

接着阵法落在地上，金光慢慢汇拢，他们眼前就出现了一名鸡颜鹤发的老者，一手拿长册，一手拿笔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老者扫过众人，最后将眼神落在方驰野身上，调侃道：“你这儿还挺热闹。”

“呵呵。”方驰野笑着打马虎眼儿：“城隍你别生气，我是有事找你。”

张承阳三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城隍？那可是神仙，他们就这么轻松容易的见了神仙？

城隍白了他一眼：“有事说捎信就行，说过很多次，这个符箓是给你们保命用的，不要动不动就把我叫出来，我很忙的。”

“知道知道。”方驰野厚脸皮的笑笑：“真的是大事找你。”方驰野把现在的情况跟城隍说了一遍，然后说：“我知道你们插手凡间的事情，就是你能给我个拘魂法器吗？等猫妖处理了千岁藤，我直接就能把猫妖给捉住了。”

“你的修为太低，那些法器你用不了。”城隍毫不客气的说，说完也开始帮方驰野想办法，可是想着想着越想越气，直接骂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一般不归客抓妖诛邪有祭魂玲跟着，祭魂玲是不会给修为强过不归客的妖邪打上印记的，这么强的猫妖，你是怎么招惹上的。”

“我不知道呀。”方驰野也很无奈：“可能它五年前没这么强吧？”

“五年前也没见你抓住它。”城隍想了想，凌空解印最后凝成一点亮光在指尖：“我给你一个阵法吧，但是以你的能力，这个定坤阵只帮你定住猫妖三息的时间，你能不能用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城隍幻化出一个司南给方驰野。

方驰野接过说：“谢谢城隍，我一定会好好用的！”

接着城隍又扔了一张符箓给方驰野，警告说：“收好了，再说一次，不要乱用！这是保命用的，有事捎信就行了，你再乱用下次就不给了。”

“好勒！记住了！”等方驰野答应完，城隍早就走的没影了。

张承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们这就见到神仙了？”

方驰野宝贝的把司南收起来毫不在意的说：“妖怪都见到了，也不差个神仙了。”

“我听方才城隍的意思。”钟怀熠问：“意思是说这个猫妖很强，本来不应该归方公子管？”

“是这个理。”方驰野也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我们不归客每个人能力不同，所以地府给了我们这个祭魂玲，这个祭魂玲能根据我们的修为给我们找我们能解决的妖怪，以免出现双方实力悬殊过大导致不归客死亡的情况。”

“既然方公子解决不了，那能不能再找一个不归客过来解决？”张承阳问。

“不能。”方驰野解释说：“祭魂玲能帮我们将捉妖救世所得的功德抵消掉捉妖时产生的因果业障，被祭魂玲打上印记的妖怪就只能由祭魂玲的主人解决，其他不归客不能干涉，否则会被祭魂玲反噬，想要重新换个人对付猫妖，除非我身死或者得道飞升，到时祭魂玲没了主人，印记自动解除。”

“所以说这个猫妖很强吗？”看到方驰野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对付乐苍苍，钟怀熠问说。

方驰野沉思了一下，实事求是地说：“很强，我对付不了它，要是这次这个司南没用，再想对付它那就得找捉妖师帮忙了。”

“不知道捉妖师和你们不归客有什么区别？”乔惜木问。

“天道眼中众生平等，捉妖师随意捕杀妖物，欠下因果业障太多，大多早夭，就算是去了地府也需偿还业报，才可入轮回，若是更严重些的，那就说不好了。”方驰野说。

“既然有能力。”乔惜木不明白：“为何不做不归客，偏偏要做捉妖师呢？”

“这个——”方驰野说：“我就不清楚了。”

“好了！”现在有了司南，方驰野心里就有底了：“我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对付猫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