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贫民窟到贫民窟 第23章 横滨

我叫中岛敦。

是一个孤儿。

前十八年的人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

我真正的人生是从在河岸边遇到织田先生开始的。

那时我已经饿到快要越过生死边缘的地步，于是决定不论下一个路过的人是谁，都要把对方的钱包抢过来大吃一顿。

然后就被路过的织田先生教训了。

“无家可归了吗……”织田先生听了我的话，向我提议道，“那不如先在我那住一阵子吧。”

织田先生说这话时相当的平静，像是对野猫野狗说暂时收留你两天一样，不，比面对野猫野狗还要随意的态度。

这话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圣音。

但鉴于织田先生不仅不计较我的失礼，还请我吃了十几碗茶泡饭，并且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意思，他的提议让我羞愧起来，脸一下子涨红了。

更别提为了帮助我，织田先生好像占用了工作的时间，他的同事一直在怒气冲冲地盯着我看，刚才饿到什么都不在乎了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肚子里有点东西后，那种恶鬼一样的视线就变得无法忽视了。

手中的茶泡饭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那个……”我放下手中的饭，不敢直视织田先生的眼睛，生怕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丑陋的脸。

“茶泡饭已经很让织田先生破费了，住处的地方再麻烦织田先生就太过意不去了……”

织田先生的同事，名叫国木田的男人像就在等这句话一样，拍了一下桌子。

“这小鬼都这样说了，织田，我们可以去工作了吧！”

第一句话脱了口，剩下的话就源源不断地从国木田嘴里吐了出来。

“我们被军方拜托要驱逐野兽，可没时间可以浪费啊！”

“可是……”织田作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敦君不就是任务里的野兽吗？”

“诶？”

国木田先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在镜子里，我看见我脸上正露出和他如出一辙的傻气表情。

XXX

以上就是我加入武装侦探社的过程。

后面其实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那些并不重要。

生气地吼了织田先生，还和织田先生动手这种不知好歹的事情还请直接从我的记忆里消失吧。

重要的是我知道了自己是一个异能者，拥有着名叫「月下兽」的异能，还认识了好心的织田先生，加入了武装侦探社，在横滨找到了一个家。

此刻我正坐在咖啡厅，和诸位武装侦探社的前辈们坐在一起，进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我加入武装侦探社的仪式。

我感到今天面颊的温度就没有降下来过，既不适应又十分开心地一直和所有人说说笑笑着。

“说起来，”谷崎润一郎突然问，“敦是由谁负责带的啊？”

我也不由抬起头，期待得等着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目光总忍不住往织田先生那里飘。

如果是织田先生就好了。

我正这样想着，一直坐在角落的织田先生就举起了手。

“我。”他慢吞吞地说，“和国木田一起。”

我就像中了彩票一样惊喜，刚想要大声告诉他自己是多么高兴，却突然发现，侦探社其他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是听到了谁的死讯一样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安让我闭上了嘴。

我慌张地四下张望，目光在众人奇怪的脸色上徘徊，希望有人能给我一个解释。

是我配不上织田先生的教导吗？

这么一想也的确如此，我这么没用……

“阿诺。”谷崎弱弱地问，“可是织田和国木田不是已经在带芥川君了吗？”

我默默把芥川这个名字记在心中。

织田先生点点头，“敦很听话，所以同时带两个也没问题。”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想要吐槽却不知道从那开始吐槽比较好的表情。

啪地一声，有人把杯子砸在桌子上。

我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这样做的人居然是国木田前辈。

“这可不是新人君听不听话的问题啊，织田。”国木田露出像是被什么顽疾困扰了好几年的痛苦表情，“芥川那家伙根本不是做这行的料，每次都是冲着杀人去的，并且谁的话都不听，上次也是，不仅直接把一栋大楼都毁了，冲出来就朝着取你的性命的目的动手了。两年了，他的入社考验都没有通过，还是让他转行吧。”

织田先生顿了顿，像是为那位听起来很不妙的芥川君辩解一样，道：“但是任务完成了。”

“我说啊，早就想问了，织田你是欠芥川君钱吗？”

谷崎前辈似乎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但是失败了，气氛更尴尬了。

“不，我并没有欠芥川龙之介钱。”

我注意到，虽然维护着那位名叫芥川龙之介的人，但是织田先生对他的称呼却十分生疏。

织田先生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威士忌，似乎陷入了回忆。

现场出现了一阵沉默。

“嘛嘛，这可是敦的欢迎仪式，就不要提不在场的人了。”

最后是谷崎前辈的妹妹，名叫直美的美少女出来打圆场，才不至于让我的欢迎仪式惨淡收场。

XXX

“希望你别介意上次的事情，那并非是针对你故意想把欢迎仪式搞得无法收场。”

国木田前辈双手交叉着，严肃地看着我道。

虽然他是在道歉，我却感到压力倍增。

“嘛嘛。”我挠了挠后脑勺，“我是不在意了……”

我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本该出现的织田先生。

“织田……”国木田前辈捏着眉心叹了口气，“他去考前班接芥川了。”

“诶？”我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傻。

国木田前辈为我解释，“芥川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一定要考大学，去年没有考上，今年在复读。”

听到“大学”两个字，我才突然想起，我也正是在该上大学的年纪。

国木田前辈似乎对这件事意见很大，对着我开始抱怨了起来。

说了一些“去上学就别出来找工作啊”“浪费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织田那么包庇芥川”一类的话。

我讪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从国木田前辈的抱怨中，我得知名叫芥川龙之介的凶恶男人还有一个妹妹，安安静静，一般不说话，但一旦拿起刀却是不愧为芥川妹妹，比黑手党还要凶恶。但要比自己哥哥有分寸多了，是加入过武装侦探社的正式成员。但她先自己哥哥一步考上了大学，似乎有出国的准备，辞去了武装侦探社的工作，专心在准备TOEFL。

听着一个普通人上学出国就感觉在听着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一样。让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正当我想打听更多芥川兄妹的事情时，余光看到了织田先生红色的头发。

我闭上嘴，安静地等着织田下先生和素未蒙面的芥川君进入咖啡厅。

“抱歉。”

织田先生走进咖啡厅。

他的脸上多了一道伤口，很新，才刚止住血。

根据我从前辈们那听来的消息，应该是那位芥川君干的。

我有些生气，想以谴责的目光让第一次见面的芥川君意识到自己做的有多过分时就被对方的眼神吓到了。

有关芥川君的传闻并没有言过其实，果然是个如同传闻中一样的凶狠男子。

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神色微妙地看着我。

“敦？”他的声音低沉，里面潜伏着我不懂的情绪。

“是——”

我的话卡在半空中。

织田先生将我推到地上，我惊讶地抬起头，发现一根黑色的利刃正刺在我原来的位置。

我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怕地咽了口唾沫。

国木田前辈也被打得措不及防，连忙拿出了笔记本，护在我身前。

“芥川龙之介你想干嘛？！”

我这才意识到，那冲着结束我性命的一击，居然来自第一次见面的芥川君。

我十分不解。

不解地不仅是我。

织田先生抓住芥川君的肩膀，“芥川，你干嘛？”

芥川君依旧以杀人的目光看着我，风衣在他身后舞动着，随时都可以再发射出一根利刃。

他咬着牙，低声说：“太宰治提起过这个家伙。”

太宰治这个名字一出现，织田先生也变了脸色，他忽然把审视地目光投到了我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个潜在的间谍那样看着我。

我突然感到十分委屈。

“织田先生！我不认识什么太宰治！”我这样大喊着为自己作证。

“说谎！”芥川君以我更大的声音喊到。

他的风衣划破空气，似乎有再次向我刺来的打算。

“杀了人，就去不了麻省理工了。”

织田先生这样平淡地说。

于是本来以杀人为目的的黑色利刃停在了空中，芥川龙之介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是用阴鸷的目光盯着我。

看得我直发抖。

织田先生却似乎对现在的局面很满意，拉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国木田，这次的任务是什么？”他平静地问。

国木田前辈无奈地站起来，像是有过很多这样的经历一样，娴熟地吐槽了一句，随即把任务告诉了织田先生。

我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人准备给我解释。

XXX

任务过程中芥川君依旧冷着一张脸，除了在打人时会露出如同恶鬼一样的表情外，其余时间都是皱着眉头，既像是在瞪着什么人又像是在为什么发愁一样。

一旦国木田前辈说出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样的话，芥川君立马掉头就走了，没有片刻的停留。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难以沟通的人。

国木田前辈和织田先生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我却有几分手足无措。

“别多想。”国木田前辈这样安抚我，“芥川那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

是吗？

我扭头看向织田先生请求他的确认，可织田先生正在处理风衣上的血迹，没有分出心思理会我们的动静。

XXX

我在侦探社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逐渐和所有人都熟悉了起来。

当然芥川龙之介君除外，就算是织田君也不能说是和他关系十分友好。

知晓我对织田先生怀有感恩之情，大家也告诉了我很多有关织田先生的事情。

织田先生也并不为此恼火，甚至愿意带我去了他的家里。

听闻织田先生收留了十五个孩子，我为此准备了很多的东西，甚至还向国木田前辈、贤治前辈和谷崎前辈们借了钱才凑够了十五份礼物。

年纪最大的孩子，一个叫幸介的孩子一边用渴望的眼神瞄着汽车模型，一边努力维持着不苟言笑的表情。

“汽车模型什么的太幼稚了吧，我说，你把我们当成七八岁的小孩了吗？”

他身后几个真正的七八岁孩子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被放在地上的礼物。

幸介扭头朝他们大喊：“优、克巳！你们的作业做完了吗？！还想不想去麻省理工了？！”

几个孩子呜咽一声，乖乖地调过头去写作业。

有几个孩子小说抱怨“我本来就不想去麻省理工嘛……”被名叫优和克巳的两个孩子铁拳镇压了。

我看着十几个或自愿或被迫努力埋头题海的小孩，心中冷汗直流。

怎么回事？

织田先生是在开补习班吗？

为什么大家都想去麻省理工啊？

我把求救的眼神投向织田先生。

织田先生摸了摸幸介的脑袋。

“别这么没礼貌。”他这样说，语气里却没有任何谴责的意味，“敦君也是好意。把玩具拿过去和大家分了吧。”

幸介晃了晃脑袋，伸手把织田先生弄乱的头发抚平整，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拎着装着玩具的礼物盒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传来了一阵阵高兴的惊呼，还穿插着几个努力维持秩序的幼稚声音。

我感到脸上有点烫，心中十分高兴。

我就是孤儿，没有比现在有能力后，帮助跟我一样的孤儿更让我开心的了。

真当我隔着门看着孩子们开心的脸时，我身后突然被推了一下，我踉跄着走进了孩子们的屋子。

是织田先生。

“跟他们一起玩吧。”他这样说，“孩子们很喜欢跟大孩子玩。”

似乎是看我太害羞了，几个孩子跑过来拉着我的手，把我拉进屋子中央。

然后我就一直被当成滑梯，身上爬来爬去的孩子数量从来没有低于过五个。

在这种惨状中，唯一一个会为了我争取人身自由的居然是年纪最小的女孩。

“不可以这样！”小女孩名叫咲乐，她说起话来还有一股子奶气，“敦君是我们的长辈，不可以对长辈无礼。”

她摇晃着头，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滑动。

没关系啦，可以陪大家玩我也很开心。我这样说。

于是爬到我身上的孩子们更多。

咲乐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走回了书桌前。

“咲乐超级聪明的！”一个坐在我肩头的孩子小声告诉我，“她已经跳到了六年级了。”

“反倒了幸介是个大笨蛋呢！”

孩子们突然高兴地笑了起来，拍着手欢快地大叫起来:“幸介又考了零蛋！”

幸介哄地涨红了脸，大声嚷嚷，“我只是忘了在卷子上写名字！”

他的解释被淹没在其他孩子的声音中，于是他扯着嗓子用更大的声音喊：“闭嘴啦！我绝对是第一个考上麻省理工的人！”

我苦笑着安抚恼羞成怒的幸介。

织田先生只是靠着门框看着我们。

他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又露出怀念的神色。

待我看去，那有点伤感的怀念之意就又褪去了。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闯入了别人的私人场所，打扰了别人的家务事，就算是对方拿着枪赶我出来就在合理范围内，于是我匆匆移开眼睛。

就在我的视线完全滚出织田先生的身上的前一秒，我看到织田先生的风衣上贴着的小猪佩奇。

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个粉色的动画人物是什么，只是觉得和织田先生十分不相称，但织田先生似乎十分爱惜这件风衣，尤其是那个粉色的补丁贴。

敌人若是招惹了芥川君还不是最可怕的，若是不小心弄脏了织田先生的风衣补丁，才是一件可怕千万倍的事情。

直至昨天我苦苦思考要为孩子们买什么礼物时才知道原来这个动画人物名叫小猪佩奇，是小孩最喜欢的动画人物之一。

再想到织田先生收养了十五个孤儿，身上有孩子们留下的痕迹并且十分爱惜就不奇怪了。

XXX

时间一点点过去。

我越发适应在武装侦探社的生活。

和港口黑手党也发生过几次冲突。

港口黑手党真不愧黑手党之名，就连镜花这种小孩子都要利用。

还好在我们的努力下，镜花摆脱了黑手党，加入和武装侦探社，成为了我们的一员。

在这之中，出人意料的，芥川君也出了很大的力气。

“才不是为了那个小女孩呢。我跟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有私仇。”芥川君这样说。

但我能感受道，他也希望小镜花可以摆脱黑手党的影响，重新融入社会。

“……在什么方面拥有天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想干什么。”芥川君说这话时情绪十分低落。

我不明白原因，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只是感觉我对芥川的感受变了。

芥川君或许是个好人也说不定。

听了我的话，大家都一副无语的样子，只有织田先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像是得到了鼓舞一样凑到织田先生身边，询问更多关于芥川君的消息。

“芥川君说他和黑手党的首领有私仇？”

织田先生像在思忖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一样，看着所有人一圈，叹了口气道，“啊……芥川原本是他的手下，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所有人都并不意外地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毕竟芥川君看起就像一个杀手一样，行事上也有黑手党的风格。

织田先生在众人的讨论声中顿了顿，补充道，“我原本也是。”

所有人都被冻住了一样，场面陷入了一阵彻底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诶——！”几秒钟后，所有人都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XXX

织田先生原本是黑手党的消息着实太过震惊。

我好几天都没能缓过神来。

国木田前辈也是，一直在用纠结的眼神看着织田先生，似乎在试图找出他身上哪有黑手党的痕迹。

失败了。

贤治前辈甚至提出了织田先生是在开玩笑的意见。

但是被江户川前辈否定了。

“是真的哦~”江户川前辈一边吃着棉花糖一边说，“我和社长还遇到过好几次还在做杀手的织田作哦~”

做杀手的织田先生……

不行。

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

“不……”国木田前辈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捏着下巴，“杀手反而就要这样吧，一眼就让人看出来是杀人不是反而不利于任务吗？反倒是像织田一样具有迷惑性的外表才比较适合做杀手吧。”

有道理。

但我还是想象不出来。

那么温柔的织田先生怎么会是杀手呢？

XXX

即收养孤儿的好人，武装侦探社社员，前任黑手党杀手外，织田先生又有了新的身份。

“织田先生！”

“织田先生！”

队伍里几个拿着《夫妻善哉》的人，狂热地喊着织田先生。

他们努力向前，想要冲破警戒的红线。

“请在红线外排队，马上就能排到您了。”我这样无力地劝他们。

织田现在在队伍最前面的签售桌后面，一份接着一份不停地在书上签着自己的名字，他已经签了三个小时了，排队的队伍依旧望不到头。

知道织田先生还是著名小说家这件事着实吓到我了。微妙的是，织田先生自己也被这件事吓到了。

“我还以为没什么人看我的小说呢……”他这样呢喃着。

“本来是没什么人的。”织田先生的编辑，名叫森津秀信的秃头男人解释，“自打你把冬写死后，一部分书迷在网上怒吼，惹到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好奇地来看结果都被《夫妻善哉》吸引了；这样又让更多人对《夫妻善哉》感到好奇，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就都来看看了。虽然我还是对你把冬写死这件事很怨念，但现在看来冬的死在商业价值上反而大获成功呢。就是可惜了冬了，明明是那么聪慧通透的女子，马上就能摆脱出身了，也和蝶子和好了，连做手术的钱都凑够了……岂可修……为什么啊……”

编剧的话里颇有几分怨念，看来他也是当初在网上为名为冬的小说人物死亡而怒吼的人。

织田先生并不使用任何电子产品，也没有任何电子账户，恰巧武装侦探社的众人也没有网络居民，这样不清楚自己的小说已经火爆全网了也说得过去。

织田先生尬笑两声。

紧接着投身到了好像没有尽头似的签名工作。

我敬畏地看着织田先生的手腕，人类的手腕原来这么坚韧吗？

“冬啊——！”人群中一个粉丝好像突然情绪崩溃了，跪在地上开始哭嚎，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死得好惨啊！！”

周围也有冬的粉丝，似乎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也红着眼眶，小声地发出啜泣。

保安连忙出动，安抚崩溃的粉丝的情绪。

“这个时候转变成针对织田的大规模暴动就不好了。”国木田前辈担忧道。

听了国木田前辈的话我也提心吊胆起来。

庆幸的是虽然有很多人为冬死亡这样事十分伤心，但并没有人把这件事怪罪在身为作者的织田先生身上。

冬的粉丝骂得最多的是书中一名最喜欢在精神上折磨冬的顾客，名叫“太宰治”的角色。

我不由在心中畏叹，怪不得大家说文学家杀人于无形呢。

仅仅是用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名字写一个讨人厌的配角就可以让他被全世界唾骂。

织田先生摆摆手，“用太宰治的名字不是我的主意。”

可到底是谁的主意呢？

织田先生没有说。

但在《夫妻善哉》这本书的作者栏我好像找到了答案，那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织田作之助，另一个则是我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源夏。

XXX

出于好奇，在签售会中我也买了一本《夫妻善哉》的小说。

半个小时后，镜花沉默着，不断地给我递卫生纸。

一个小时后，我抱着镜花哭得昏天黑地，嘴里不停骂着太宰治。

一个半小时我跳起来气呼呼地询问织田先生在哪里，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写死冬。

“还是不要给织田作添堵了，他正为了建立在冬死亡基础上的成功愤怒得想要打人呢。他也不想写死冬 ，可惜现实中的人不在了，小说中对应的人物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必要。”江户川前辈这样说，成功阻止了我去做傻事。

我像是被泼了一桶凉水，瞬间从头脑发热的情况下清醒过来。

我看着面色平静，不断签着自己名字的织田先生，怎么都看不出来他像是生气的样子。

但既然是江户川前辈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

织田先生，正在为冬愤怒着。

XXX

时间慢慢悠悠地过去，我与芥川君的关系变得没那么紧张了。

甚至可以说得上算是另类的朋友了。

不仅如此，芥川君和武装侦探社的各位关系也有所缓和。

他被正式接纳，成为了武装侦探社的一员。

我由衷地为他高兴，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大家都习惯了，甚至能从他凶恶的脸上看出不一样的情绪来。

他还在为了大学的事情而苦恼着，芥川妹妹银小姐的英语考试和签证都已经办好了，就等大学毕业就到国外去了，但他还是没有考上大学。

最近甚至可以在武装侦探社看到他凶恶地盯着英语课本的样子。

我对织田先生和芥川君的往事还是不清楚。

就算知道对于别人不愿意提起的过去最好不要多加打听，但还是不由会感到好奇。

可无论是织田先生还是芥川君，都把一切都埋葬了起来，不愿向任何人提起。

XXX

今天是个一如往常的一天。

大家都去做任务去了，只剩我一人留守在武装侦探社。

就在这时，武装侦探社的门被敲响了。

我说了请进。

完全没想到开门后出现的会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女人黑色长发，穿着长裙，戴着长筒手套，把身上包着严严实实的，脸上化着好看的妆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浑身上却散发着女性的柔美魅力，混着还没完全褪去的青春气息，更加让我不知所措。

她礼貌性地微笑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

我一下脸就红了，心脏砰砰地极速跳着。

倒不是我有什么不该有的绮丽想法，纯粹是一个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的男孩，骤然看到一位魅力非凡的女子时的本能反应。

“请，请问有什么事嘛？”

我咬到了舌头。

天，我想杀了我自己。

女人微笑着，道：“抱歉，我想找一下武装侦探社的社长。”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小孩子从女人腿后走出来，他和女人一样用一看就贵得要死的衣物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那家伙不在。”那个小孩子不客气地说，“这现在只有这个处男一个人在啦！”

“处、处男？！”

我的脸一下爆炸了。

小孩子阴郁地看着我，“一看就知道了，快把眼睛从我妈妈身上拿下来。”

我红着脸，眼神飘忽。

女人警告地看了小孩子一眼，于是小男孩嘟嘟囔囔地扭过头，不再继续打击我。

女人询问：“你是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吗？我可以向你发布任务吗？”

我胡乱地点头，乱七八糟地开始说武装侦探社的规定，女人并没有为我糟糕的说明生气，只是认真地看着我，那双眼睛里倒影着我的身影，使我更加混乱起来。

直到小男孩嘟囔了一句，“这些我们早知道啦！”我才闭上了嘴，尴尬地朝女子笑了笑。

女子也安抚性地朝我笑，手一下按在小男孩头上，似乎是在惩罚他的无礼。

“能不能请你照顾一下这孩子呢？”她看我面露难色，补充道，“他也是一个异能者，但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异能，我希望武装侦探社能教导他如何使用自己的异能。”

我露出了然的表情。

虽然这个孩子看起来就很难搞，但既然这是一位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关心，并且愿意付钱，武装侦探社没有拒接的理由。

女人按照规定留下订单，签好合同，还留下一张支票。

“这是定金。”她说，“下班后我再来，到时候希望社长在，我好支付剩下的钱。”

女人说完后离开了，只剩我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双眼发直。

小男孩被留在这里，他完全不理我，只一个人在侧屋里看被我留在沙发上的《夫妻善哉》。

看他不吵不闹，我也没有过度关注他，焦急地等着大家回来。

女性的话，对小孩子更有办法吧？

XXX

芥川龙之介回来时，很多人都已经回来了。

他疑惑地看着所有女性围成一圈，似乎围着什么东西，时不时还尖叫一声。

“是个小孩啦。”我摸摸鼻子解释。

虽然我觉得那孩子是个小恶魔，但不得不承认他长了一张可以唤起女性母爱的可爱面庞。武装侦探社的女性都围着那个孩子寒暄问暖的。

听了我讲了今天发生了什么，芥川的眼中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嘲笑我。

“这种无聊的任务拒接不就好了？”他一向对打打杀杀以外的任务没兴趣。

“她留下好大一笔钱啊，谁看了都要动心吧。”

见芥川不信，我连忙从桌子文件底下抽出那张支票，展示给芥川看，“看，够得上侦探社去年一年的收入了。”

芥川的视线飘到支票上，忽然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伸手粗暴地从我手中将支票抢了过来，紧紧地盯着支票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我吃痛松开手，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几秒后，芥川眼中射出我从没有见过的光彩，他扭头猛地抓住我急匆匆地问，“她去哪了？”

“什么？”我脑子发懵。

“她去哪了？”芥川怒吼，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她留下支票后，去哪了？”

“你问我妈妈的话，去黑手党那边了。”被留下的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走出来，幽幽地对着芥川说。

芥川扭头去看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一样，嘴里呢喃着“不可能”。

“毕竟当初没有辞职呢，所以她还算是黑手党的成员吧。已经旷工了三年了，也该回去上班了。”小男孩说着自己点了点头。

芥川扔下一切，扭身飞奔出去。

我从没见过芥川这样不顾一切的身影。

像是生怕慢了一秒，什么珍爱之物就要就此消失了一样。

本来想分两章……但我自己都有点烦，想快点进入哥谭，8000字就一次放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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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横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