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靖康开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梁扬祖志不在带兵，昔日赵构曾经想任命他为兵马副帅，尽管昔日手下有张俊、杨沂中等将领，他还是更愿意做一个文臣。

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对于兵事，一知半解。

此番求教韩世忠，诚恳之情溢于言表，不能说是假意。

韩世忠远没有当初梁扬祖对宋金之战的局势那么悲哀。

相反他认为宋军胜算很大。

他可以从复兴报上的各种文章信息中得出一个结论，山东的物资非常充沛，扩军也很快。

宗泽麾下的李敬，关胜，岳飞，种彦鸿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勤王路上就跟金狗有着丰富的血战经验。

清楚对手弱点，针对性的布置战法。

北狩河东之战，山东防御战，去年的辽东半岛切割之战，连战连捷，更是奠定了军队无敌的信心。

总之，韩世忠认为哪怕不能完败金狗，山东宋军不太可能吃亏。

尤其在岳飞五战五捷，抓紧战机在临闾关挖掘各种坑壕，建立完备的防御工事之后。

“良臣，带兵开拔去山东吧，你只要到了海州，山东就可以给你派船！”

韩世忠麾下只有不到四万军，可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他们在健康也好，去剿匪也好，说白了，都是拿着军饷的中央军，若是去了山东，变成了义军，钱粮何来？

中央军到游击队之间的待遇跨度，弟兄们能接受吗？

郁闷间叹了一口气。

“梁公，我即便赶到山东，也只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再说，这么多兄弟，军饷哪里来，我可以带红玉走，弟兄们家卷如何安置？昔日勤王，元帅府按兵不动，娘娘和宗帅会不会记恨我等作为！”

“山东厉兵秣马，励精图治，日新月异。娘娘心胸开阔，吞吐八荒之志向，非你我等人能揣摩，我且问良臣，若此战宋军大胜，接下来山东该如何作为？”

打赢了金狗，山东会怎么做。

当然是一统全宋啊！

一统全宋就代表着山东军队将会南下，主动寻求和临安所属大军对决。

解决一个国家，两个朝廷的问题。

自己也会卷入跟李敬，关胜，种彦鸿等人的对决之中，宋军打宋军，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如果有可能，韩世忠宁愿解甲归田。

梁扬祖眼看自己把韩世忠问住了。

“不要担心军饷，不要担心钱粮，我给你拨发三十万贯钱开拔，你带着我的手书去山东帮我探路，若是山东把你当做义军，明年我北上时候，会带着钱补给你军军饷。”

韩世忠一直担心梁扬祖在试探自己，何曾想他说的居然是真的。

勐的站起来，在一边来回踱步。

“娘娘派人来寻我，所言临安朝廷百官百态，她能看上的唯有你，我，赵鼎三人。我倒是不信，宗帅和娘娘会把你的精锐宋军当成义军用！”

“朱琏皇后真这么说？”

“官家在临闾关战场出现，阵前传了口谕，恐怕你到了山东，只能称娘娘为太后，公主为官家！”

临安秦桧的抵报发出去这才几天，山东复兴报就针锋相对。

在报纸上登载了官家口诏。

临安的秦桧等人岂能善罢甘休。

韩世忠和梁扬祖都担心朝廷此番派他去江南道平叛命令会更改，或者北上夹击山东，或者南下福建。

“梁公，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韩世忠还在权衡，梁红玉一言，顿时让两人爆笑。

“红玉，良臣，我是真的后悔，当初奉命护送康王北上谈判，宗泽提出让我跟他合军收复真定府，我竟瞎了眼瞧不上他，以至于他给我引荐李敬，种彦鸿时候，我也鼻孔朝天！”

都说三十年河东。

这才过去几天，磁州夜宴彷佛就在昨日。

种彦鸿，李敬，赵不试皆已经诸侯一方，宗泽领枢密院兼任兵部侍郎。

哪怕是自己北上，也不得不与其和睦相处。

这几日时不时想起磁州场景，梁扬祖也自觉脸红。

“狼烟起，江山北望，自从复兴报上披露岳飞所部渡海，多少人翘首以盼，多少人心绪不宁，多少人后悔昔日没有追随山东，多少人恨不得此时此刻身在临闾关！”

虽然山东，开封，凭借大宋北方几路的力量伐金，但是战局一开，复兴报所到之处，报童无不沿街叫喊。

声声童言，牵动了所有国人的心。

各地人心浮动，到处都在私下组织联络，恨不得助山东一臂之力。

“汴梁陷落，大宋受的屈辱太大了，午夜梦回，总能梦见我赵氏皇族和宋人被金狗欺凌的场景，一觉醒来，眼角全是泪水，我都恨死自己了，沽名钓誉，毁了大宋江山！”

梁红玉的话，深深刺痛了梁扬祖，昔日心里只想着能从龙之功，手握相位，自从朱琏来人告诉他，可以跟李纲，周宁等人轮相，他又让心腹再次收集山东所有抵报和复兴报，细看之后，自惭形秽，感觉自己似乎不配。

补救也好，赎罪也好，他希望韩世忠大军北上，立下功劳，至少可以弥补昔日自己的罪行。

一直犹豫的韩世忠也终于下了决心。

堂堂大宋武将，当为国而战，马革裹尸还。

一天到晚平叛算是什么回事。

更别说未来山东临安必有一战，宗泽，李敬麾下这些兵马，连金人都打不过，可见战力之强悍。

自己训练的手足兄弟，没有死在异族侵略的战场，而死在宋军自己麾下，实在憋屈。

“梁公可曾把军饷带来？”

“机事不密祸先行，我怕走漏消息，秘密渡江的，钱都在河边，良臣可派兵随我去取！”

圣旨江南路平叛，却没有人发饷，军饷需要到江南陆索要。

这对于韩世忠带兵北上来说，就是最大的障碍，毕竟士兵不是傻子，知道军饷在西，自己往北，万一路途哗变，麻烦大了。

不得不说，若非梁扬祖到健康，韩世忠就是想带兵北上，也无能为力。

拿到钱的那一刻，韩世忠看着梁扬祖认真叮嘱的模样，彷佛跟做梦一样。

跟韩世忠一样感觉做梦还有完颜宗弼。

前不久还亲自带兵侦查过的碣石山，天台山，狗坟山，龟山的群山空空如也。

人迹罕至。

等自己率大军到达的时候，山上尘土飞扬，宋军疯狂的挖掘战壕，布满了旌旗。

康字军的旗帜迎风飘扬，一点也不避讳。

关胜到了，他已经看穿了西路不是进攻临闾关的主力，目的是为了牵制岳飞军。

所以放弃了夹击自己的计划。

改为协防临闾关西面。

“乌珠都统，宋军人数可不少，从几个方向汇总的探马来报，碣石山群山至少有八万宋军上下，跟我军人数差不多？”

自幼跟随完颜宗望作战的完颜宗弼，指挥的习惯也处处模彷完颜宗望。

从小就为人豪放，胆量过人，尤其擅长骑马射箭，对于领兵打仗方面更是特别关注。

他岂能不知道关胜军至少派了七八万人渡海。

而且他非常清楚，关胜军之所以胆敢大规模出兵渡海，那是因为自己带兵北上了。

换句话说，后发先至。

若金军大规模沿着黄河西北岸对峙，关胜同样会调集重兵对峙。

可惜，临闾关太重要，是金国的咽喉所在，自己不得不出兵。

这一出来，就跟关胜对上了。

头疼。

宗泽用的是阳谋，让关胜摆了个明晃晃的陷阱，绕过去打临闾关必然遭遇两面夹击。

不去也正中下怀，正好阻击自己去攻打临闾关西线，让岳飞从容的面对西线进攻。

这批群山又是山地，骑兵进攻乃是羊攻，一点优势都没有，还要面对宋军构筑好的战壕。

连海岸线也是宋军炮火覆盖范围，迂回包围，切断他们的补给线都做不到。

伤脑筋。

“来人啊，派人去宽城方向接应，尽快把赵佶接来！”

“喏！”

眼看关胜军抢先占据了完颜宗弼预设占领的有利地形。

他也没有急于下令进攻。

不管是麾下的汉族将领王伯龙，刘彦宗，还是女真将领斜卯阿里等人都松了一口大气。

“宋军不仅善于居高临下防守，也善于夜袭，我军退后二十里扎营！”

此地距离关胜军差不多十里，在退后二十里。

这让完颜宗弼手下不由的再次轻松。

这些将领很多都参与了汴梁北归之战，对关胜康字军的战力也有了解。

这是劲敌，靖康武三军都不会循规蹈矩的打仗，侵略性很强，完颜宗隽一万军的先锋只两次试探性的进攻之后，就被岳飞袭营，几尽全墨。

第一次独立领军面对强敌的完颜宗弼还是决定先联络四太子，把关胜所部的动向报给完颜宗翰，然后决定下一步是攻击，还是牵制。

他这么一犹豫。

关胜在山上笑掉了大牙。

“惠福公主，这完颜宗弼看样子是不想让我康字军立功啊，向西北退了三十里，我怎么偷袭他的大营！”

“大爷，人家就是防着你偷袭的，山西边都是平原，完颜宗望还放了骑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关胜才不在意完颜宗弼军暂时不进攻呢。

他们赶了几百里路，不打仗过来吃席？

他的胜字军工事正在紧张的构筑，对手推迟进攻，等于是给他准备的时间。

再说了，他就是要做出一副为岳飞守住右翼的样子。

最好骗对手慢慢靠近，集中到山下来。

就算加上种彦鸿可以进攻的十万大军，也容易把金狗骑兵撵的漫山遍野。

“惠福公主，要不要去临闾关看看你姐姐，成德公主可为我大宋立下大功劳了！”

“可以吗？”

赵珠珠自从当了康字军的记功官，一直带着女官在山东西路督促士卒训练，盯着康字军组织百姓构筑边城堡寨。

恪尽职守。

到登州时候非常有限。

赵瑚儿救回来以后，就去临海居时候，匆匆见过两次。

“相信大爷的判断，完颜宗弼本来的目标就是占领碣山附近高地，做出威逼临闾关的态势，他又不傻，不会去渡石河入海口，我等康字军将士把他要占领的地方占了，他不增兵就没法进攻，进退两难，一时半会都会傻在西边！”

看着关胜麾下的都统们大笑，面对生死大战笑容中透出必胜的信心。

赵珠珠也跟着吃吃的笑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关胜下令赵子昉今夜开始清缴金军斥候，真的带着她去了临闾关。

不得不说，李敬安排乔寒带着几条船蒸汽船只组成的船队靠在海边真的是太方便了。

既可以运兵迂回到侧后，危机时候还可以带领部分士卒撤退到附近海岸线。

更可以为大军提供火力保护。

到临闾关的关胜，是准备请客的，看岳飞只是一方面，通过岳飞一起跟乔寒联络感情，熟悉乔寒，才是关胜最想做的。

“鹏举，该出手时候就出手，这几仗真的打的漂亮，换成大爷来打，真未必能打出你这样的战果！”

岳飞知道关胜跟自己两个弟弟跟亲戚一样。

他也喜欢这个豪爽的武将。

“大爷谦虚了，胜字军调山东太紧，根本没时间训练，此战若是换成你康字军来打，没准战果更大，伤亡更小！”

“成德公主也干的漂亮，主动跟官家答话，得到了官家口诏，这份诏书，价值无可估量！”

到了关城内的关胜一边说，一边让自己亲兵把担子里的美酒和菜肴拿出来。

“乔寒暂时指挥的几条战船把炮兵都派出来了，功不可没，我今天专门带着厨子来给你们庆功，这样的大爷怎么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关胜在西面山地驻扎以后，可以解决岳飞的后顾之忧。

岳飞当然不介意一起畅饮。

再说，堵住了临闾关，完颜宗翰和完颜宗弼的联络就必须绕道很远去翻山。

两边都在等彼此消息，这个仗最近几天打起来的概率傻子都知道很低。

“鹏举，你们三兄弟结义，种小子，李二郎都没拿我当外人，我也愿意把你们当子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背靠背作战，一定要相信彼此，你要是压力太大，不要死扛，随时给大爷说，我这边康字军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