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安斯艾尔的魔法学校,傍晚时分,艾卡德和耶茨潜伏在校外的一条小巷阴影中,寻找合适的变身目标。
巷口两个女学生交谈的声音渐渐传入他们的耳朵。
“……”
“那个多明尼卡跟我对戏的时候老是进入不了状态,班长却只挑我的错。”
“班长好像暗恋多明尼卡,她从来都不让你们排练最后的吻戏。”
“不说这个了,莫娜,你真的不跟我去泡沫酒吧吗?天天排练也太无聊了,我们应该一起去放松一下心情啊。”
“真的不好意思,波卡特洛,我有别的事情需要离开学校一趟,下次一定跟你去。”
“好吧,那我自己去了,再见,莫娜。”
艾卡德听到其中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大,那个名叫波卡特洛的女学生朝这边走了过来。
从艾卡德身边擦肩而过时,他眼疾手快地朝对方施展了一个昏睡咒,毫不设防的女学生中咒昏倒,乌鸦耶茨动作利落地蹲下身扶住了她,用银针戳破她的手指尖,取出一滴血液滴在变身药水里递给艾卡德。
“昏睡咒维持时间有限,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等我出来再把她放走。”艾卡德喝下一口变身药水,将剩下的药剂交给耶茨保存,叮嘱他道。
“主人,需要直接把她杀掉吗?”
“不用,取完东西我就不会再来这里了,没必要大动干戈弄出命案,我现在魔法力量还没有恢复完全,要是打草惊蛇让安斯艾尔发现了就不妙了。”
“是。”耶茨低头领命,带着昏过去的女学生闪身离开了这里。
艾卡德重新走进曼陀菲尔魔法学校,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魔法的阻滞,顺利地混进了校园里。
他在校门口的宣传栏拿了幅学校地图仔细比对,确认恶魔卵应该是在校园湖的湖心位置。
夜晚的学校里,位于东区树林中的湖泊宛如一块墨色的绸缎,静静地铺展在校园之中,远处教学楼的灯光透过树林的缝隙,隐隐约约地映照在湖面上,湖泊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见四下无人,艾卡德施展避水咒潜入湖底,在那里他发现了一道地裂,犹如一条狰狞的巨蟒,蜿蜒在黑暗的深处,幽冷的水流在裂缝中湍急穿梭,发出隐隐的呼啸声。
想必这就是十年前他撼动大陆造成的裂痕,他潜入裂痕深处,果然在那里发现了恶魔的尸体,然而他的卵却不见了。
但是这难不倒法力高强又天赋异禀的艾卡德,既然恶魔可以使用咒术找到他,那他也可以把恶魔的这个咒术稍微改动一下,变成反向咒术找到恶魔的卵。
只见艾卡德将左手手掌摊开,一抹幽蓝的火焰从他掌心燃起,完全不受湖水的干涉,一接触到艾卡德放上去的信件,就开始燃烧起来,但是还不够,艾卡德又翻转手腕将火焰缓缓推向恶魔的尸体,他想了想,将他购买的学校地图也扔了进去。
等恶魔的尸体燃烧殆尽,一张崭新的地图从火焰中升起,艾卡德取了过来,火焰也渐渐消失。
这还是一张学校地图,不同的是,一个发着白光的小圆点出现在地图上。
这就是恶魔卵的位置了。
利用恶魔施加了追踪术和追魂咒的地图,艾卡德将学校地图改造成了一张追踪地图,可以实时看到追踪目标的所在位置。
但是地图上显示的这个卵怎么在移动,是被人拿走了吗?艾卡德想,也许是卵太轻,穿过裂隙浮到了水面上,被哪个学生或者清洁工捡了起来。
他循着地图,一路寻到了男生宿舍前,地图上闪烁的白点,停在这里后消失了。
艾卡德本打算大喇喇地进入,却被宿舍管理员拦了下来,告诫他女生不可以进入男生宿舍。
艾卡德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女学生的样貌。
他绕过男生宿舍大门来到无人的男寝楼背面,抬头看去,每一层的窗户都亮着灯,除了最顶层,于是他趁别人不注意施展浮空魔法从最顶层的窗户飞了进去。
幽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刚在地板上站定,就听到门外传来越走越近的脚步声,他只好躲在窗帘旁边的置物架后面,同时怀念起他的隐形斗篷。
一个青年学生走了进来,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自顾自地开始练习舞台剧。
他表演的样子太过滑稽,艾卡德忍不住轻蔑地发出嗤笑,这声音引起了青年学生的注意,艾卡德想逃走,却被学生用一个攻击魔法预判到了他逃跑的路线。
这是高手?艾卡德皱着眉头想。
他只得硬着头皮出来,直接走到青年学生面前吻住了他,将黑女巫的失忆魔法“以吻封缄”用到了男学生身上。虽然他不喜欢这个魔法,但是之前在黑女巫那里耳濡目染也算学会了。
这样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他要跳窗逃走的时候,也许是行动得太快,身体突然出现一股滞涩感,他瞬间意识到是灵魂还没能和这具身体完全贴合好,不能行动得太迅速,否则灵魂会脱离身体。
那一瞬间他四肢僵直一脚踩空,眼看就要从楼顶层窗口坠下去,那个学生扑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但学生没支撑多久,就跟着艾卡德一起坠了下去,这时艾卡德的身体机能恢复,他施展起浮空魔法,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他还是和男学生摔到了地上。
艾卡德压在青年学生身上,他支起上半身,看向青年学生的目光仿佛隐藏在雾霭中的暗礁,让人难以洞悉其底。
“波卡特洛,你没事吧?”
青年学生尚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对艾卡德道:“没想到你居然会浮空魔法,还有你在男寝做什么?”
此时一阵夜风吹拂过来,从远处传来深沉悠远的声音。
“当——”
声音掩盖住了青年学生后面的话,如果艾卡德听到了,就会发现以吻封缄对青年学生并没有起作用。
但艾卡德的注意力完全被声音吸引,他下意识警觉地抬起头,寻找发出声音的方向。
第二声响起。
“当——”
一声又一声,肃穆而庄严,穿透浓稠的夜色,带着绵延的余音,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显得格外清晰。
当第三声响起的时候,扭头将目光锁定到钟楼顶部挂着的大型表盘的艾卡德终于反应过来,那是零点倒计时的钟声。
按照红女巫的忠告,午夜一到,变身药水就会失效,如果让这个学生亲眼看到自己变回原身的样子,他一定会禀告安斯艾尔,那后果就不可预料了。
如今还是需要隐忍行事,艾卡德只得慌忙从青年学生身上爬起来,在一声声空灵悠扬的钟声中,迅速闪身离开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恶魔巴克斯的卵就在男寝顶楼,他一进去,卵就粘在了他身上,但在刚刚摔到地上的时候,恶魔的卵被他甩在了男学生身上,使得他就这么与恶魔卵失之交臂了。
“主人,怎么样,拿到手了吗?”
一从学校出来,在校外等候多时的乌鸦耶茨就闪现在艾卡德面前。
“没有。那个女学生呢?”
“还被关着,应该一会儿就自己回去了。”
耶茨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显然刚才发生了什么。
巷子深处有家楼上可以提供住宿的小酒馆,艾卡德进学校的时候,耶茨扛着女学生直接从外面翻到了二楼一个空房间里,昏睡咒持续的时间很短,他得在女学生醒过来之前把她绑起来。
“你在做什么?”
耶茨低头用买来的麻绳将女学生缠在椅子上时,幽幽转醒的女学生惊恐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耶茨不答话,利落地打好了结,退到窗边望着学校的地方发呆,一动不动地等着他的主人出来。
女学生试着挣扎,但是她被捆绑得很紧,她只好继续朝耶茨开口:“喂,你是谁?你将我绑在这里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见耶茨还是不理她,她打量着房间四周,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眶逐渐泛红,最后她忍不住哽咽地哭诉起来,看起来委屈极了。
“呜呜呜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我都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好不容易熬到快放暑假了,我下次一定听老师话不随便溜出校门了,同学们还等着我继续排练呢,我好不容易集齐的巫师卡没有人继承怎么办呀…”
“别说话了,”实在是被她吵得耳朵痛,耶茨开口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只是让你在这里呆上几个小时,然后就放你走。”
见耶茨有了反应,女学生瞬间停止了哭嚎,“真是稀奇,有什么事是非得把我绑在这里的?如果你只是想认识我的话,你大可以直说,而不是把我困在这里让我害怕。”
耶茨神情微动,若有所思。
女学生奋力地挪动椅子,往耶茨跟前挪动了几下,继续道:“你先把绳子解开,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干呆着枯坐几个小时多无聊,楼下就是酒吧,我请你喝酒总可以了吧?”
耶茨心里盘算的却是,魔法药水失效之前主人就得从学校出来,要是这次直接就能找到恶魔卵还好说,要是这次没找到,下次怎么办?主人又不让直接把这个女学生杀了,得留个后手。
因此他硬着头皮说:“你…说得对,我确实只是想认识你一下。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惊了,所以我下次想约你出来的时候怎么联系你?”说出这种违心的话费了老大的劲,使得他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哎呀,你早说呀,你不知道怎么把我约出来才使了这种招?”女学生看起来信以为真,苦口婆心地劝告道,“我告诉你,下次别这样了,正常人都会被你吓到直接找治安官来抓你的。你把信封投进校门外的邮箱里,那个邮箱有魔法,会直接送到收信人手里的,我看到了就会出来找你了。好啦,先给我松绑吧!”
……
对这些并不知情的艾卡德打断了耶茨的回忆,“我还得再进去一次。”
他回头望了望笼罩在夜色中的曼陀菲尔魔法学校,简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