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陈虞去和刘嬷嬷说了自己的想法,刘嬷嬷倒是支持的很。
毕竟陈虞那院子确实清冷了些,她也实在是抽不出精力去选人,便是找家丁护卫这事儿,昨日她不过是在李管事面前提了一嘴,对方便明里暗里抱怨因为陈夫人的病,已经耽误了他们回程,刘嬷嬷又哪里敢开口再给李管事加活儿?
刘嬷嬷平日里除了看顾陈夫人,整个内院的大事小事杂事,各种开支都要过经她的手,她也实在是分身乏术。
“除了这事儿,还有一事我想要和嬷嬷商量。”陈虞继续开口:“我听小春儿说,庄子上有许多小女孩儿,现在也不是农忙的时候,我想找几个合适的,来我院子里一起做个伴儿。”
刘嬷嬷略一沉思:“姑娘是想自己选婢女吗?”
陈虞笑了笑:“若是有人家愿意,人也合适,自然好。”
虽然都是庄子上的佃户,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让闺女去做下人的。
“姑娘就是心善!有什么不愿意的,能给姑娘做婢女那是天大的福气,换了在京城,她们连侯府的门都摸不着,更何况进内院为奴!”刘嬷嬷不以为然。
“侯府从来不亏待奴仆,能有额外的一份钱财,那些庄子里的佃户肯定乐意的很!”
“嬷嬷只管照顾娘亲,这事儿我让小春儿来办,她对庄子十分熟悉,待选了人,再让嬷嬷长眼。”
刘嬷嬷有些担心:“小姐,不是选了人就行的,总得安排教导一番,要不然什么规矩都不懂……”
侯府自有一套选侍女,培训侍女的流程,刘嬷嬷作为老人,自然是熟悉的很,虽然从京城侯府到了乡下庄子,规矩不需要那么严苛,但是也不能太随意了,陈虞身边的小春儿有些时候说话做事,不那么规矩,刘嬷嬷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是再进来一堆没规矩的,把姑娘带坏了可怎么办?
因着这个顾虑,刘嬷嬷一直便保持现状,可是现在陈虞不想保持了。
“嬷嬷想多了。”陈虞摇摇头:“只是白日里上我院子里来说说话,也算不上什么侍女,这事儿也不急,慢慢来就行。”
刘嬷嬷心中叹气,姑娘毕竟年纪小,喜欢热闹,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大侍女四个,小丫鬟八个,去族学也是热热闹闹的,到了这里院子里就一个小春儿,太清冷了些,这么一想,也便没了意见。
等夫人身体好了,她一定要给姑娘好好选几个侍女教导!
过了刘嬷嬷的明路,当天晚上内院落锁前,王勇便将两个大篮子送到了内院门口。
一篮子里面装着猫狗,另外一篮子里都是吃的。
陈虞手里拿着大烙饼,吃的津津有味,心里默默点赞,王勇是个实诚人,这么一篮子的饼,真不错!
小春儿则将另一个篮子里的小猫小狗抱了出来打量,小猫是只三花,看着活泼机灵爱闹腾,小狗是只小黄狗,面相忠厚老实,还有几分小委屈,两只都是刚满月的小家伙,瘦弱的很,到了陌生的地方,小猫颇为警惕,总想跑,小狗倒是被小春儿逗的开心,一会儿便熟悉了。
小春儿看完了便将想要跑的小猫放进篮子里去,怀里抱个小黄狗,摸得不亦乐乎。
“花壹、贰姜,你明日让人刻个两个牌子,一面刻上名字,另一面刻上‘如有捡到请送内院,必有重谢’,挂在这两个小家伙脖子上,这两个篮子暂且给他们做窝,放在外屋养,先不要让花壹跑出去,贰姜倒是可以带出去遛遛。”
陈虞将写好字的纸递给小春儿。
小猫要先培养感情,多喂喂食儿,知道哪里是家才不会丢,小狗么带在身边遛久了,就知道谁是主人。
陈虞幸福的吃着烙饼,计划着遛狗逗猫的美好未来,这两个小家伙可是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使命。
“小姐,俺哥还让俺……奴婢给你捎个口信,他说他也是后来想起来的……今日方婶儿不是带着方草儿去镇上买胭脂嘛,外院有个姓杨的护卫也骑着马出去了,不过两拨人不是一起出发的,俺哥也不知道那姓杨的骑着马去哪儿了,只听说是李管事派他出去办事儿。”
陈虞回过神放下烙饼,正色问道:“你哥还能认出那个姓杨的护卫吗?”
“当然,俺哥说从京城来的护卫也就十来个人,他个个都认识!”
“让你哥重点关注一下那个护卫,看看和方婶有没有往来,注意安全。”
“好的,小姐!”
第二日起,内院的奴仆们发现,小姐有了一个新爱好——遛狗,弄个小细绳,穿过小狗的两个前腿,在背上打了个结,遛着走。
除了每日定时定点的去陈夫人院子里,其他时候小狗去哪儿,小姐就去哪儿,小姐后面跟着小春儿,带着把厨房里淘汰的简陋小木铲,专门负责挖坑埋狗屎……
遛了两天,小姐怀里又多了一只小猫,院内的小人们就经常看见她抱着猫,遛着狗,在内院四处溜达。
当然这些人中也包括看门的沈婆子和方婶儿。
两人交接内院钥匙的时候还闲聊起这件事。
“小姐真是过的神仙日子啊!”
沈婆子颇为羡慕,听厨房的人说小姐身边的猫狗吃的都比下人们好。
方婶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夫人还病着呢,小姐未免也太不孝了。”
“小姐又不是郎中!俺听说小姐每日都去夫人院里陪着,夫人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沈婆子也是消息灵通的人物。
方婶儿有些意外,露出一脸好奇:“夫人的身体好了吗?这倒是没听说……”
沈婆子得意洋洋:“乃这消息可太不灵通了,俺听说夫人已经能正常吃药了,估计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恢复正常了。”
方婶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想到恢复的这么快……那等夫人恢复了,李管事他们就要回京了吧?!”
沈婆子点点头:“李管事早就急着走了,就是因为夫人病着,回京的时间一拖再拖,这一听说夫人好起来了,外院已经开始张罗着收拾行李了。”
“这群男人,估计在咱们这偏僻地儿憋的够呛……”
沈婆子笑的意味深长。
方婶儿却没有什么反应,这让沈婆子颇为失落,谈性大减,又嘀咕了几句便各自分开。
方婶儿一路匆忙的回了家,进了房间,便见女儿方草儿正在房中靠着窗户,手里拿着绣花针,却在发呆,见母亲进来,方才回神。
“这是怎的了?”
方婶儿想到打听的消息,有些担心。
“娘,上午哨儿过来,她说听到风声内院的小姐要寻侍女……”
“咱不去!”方婶儿干脆利落的拒绝,她娇养的闺女哪里能去伺候人,受那个委屈!
“听说那位小姐人挺好的。”方草儿垂下眸子:“毕竟是从京城来的,女儿寻思着去长长见识也好。”
“听说工钱不少,也没什么活儿。”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娘自有法子。”方婶儿摸着女儿的小脸。
方草儿了解母亲的性子,便也不争辩。
“乃在家待着别瞎想,娘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方婶儿匆匆回来,又匆匆的离开。
宅子外院,王勇喂饱了马,便偷着跑去大门附近盯梢——因为夫人病好的消息传过来,整个外院都喜气洋洋的,跟着李管事过来的护卫大部分都在忙着收拾行李,外院事儿一下子少了不少。
至于那姓杨的护卫,自从小姐吩咐他盯着对方之后,便发现他每日都会驾着马车出去一趟,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许多肉菜和美酒——似乎是专门给李管事采买的。
偶然还会有其他护卫一起,不过言语之间王勇也听出来,这些护卫都是耐不住寂寞,去镇上寻欢作乐的。
今日一早,杨护卫又一人驾着马车出去采买了,过了午时也未见回来。
宅子的侧门,见到方婶儿的身影,王勇便一下子精神了。
外院也需要打扫的仆妇,方婶儿有空也会来帮忙,不过这次她只是和门房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人走远了,王勇就溜达着过来了。
“陈叔!”
王勇套了会儿热乎,便装作随意的开口:“刚才那不是方婶儿吗?外院忙得很,她怎么不进来人就走了。”
门房陈叔喝了口酒,不在意的回道:“她问我去镇上的护卫回来了没,她找人给闺女带的东西,俺跟她说没回来,她就失望的走了。”
“方娘子这娘亲当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罢,又灌了一口酒。
“还是镇上的酒好喝,够味!等杨护卫他们走了,再想喝就难喽!”
“陈叔,他们走了,夫人和小姐肯定还要派人去镇上采买的,到时候给乃带酒啊!”
陈叔摇摇头:“不一样,不一样……这是杨护卫送俺的,他真是个好人呐!更别说还经常帮着别人带东西……”
王勇倒酒,陈叔夸人,东扯西拉,倒也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当天便托沈婆子往内院传了消息,把小春儿约到了内院门口。
小春儿现在是陈虞面前的红人,整个内院的奴仆都要给她三分薄面,沈婆子更是知趣的人,再说人家兄妹在门口碰面,王勇也不进来,倒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两人嘀咕了半天,小春儿临走的时候,王勇才结结巴巴的小声开口:“妹……那个方婶儿的相好不会是……杨护卫吧?”
他难以想象,那杨护卫年纪不过十七八,生的高大英俊,方婶儿徐娘半老不说,身材五大三粗哪有半点风韵?这……杨护卫不是眼瞎就是饥不择食……怎么下得去嘴哟。
他只是想想就犯恶心。
小春儿抽抽嘴角:“这俺也不知道啊……哥你再盯盯,说不定只是赶巧了。”
王勇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