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魂 第64章 阻碍

庾嫣皱眉，王清芝脸上的泪痕虽然被擦过，但还是没有逃过庾嫣的眼睛，庾嫣仔细一想，会为两个猪狗一样的仆从哭泣的人，会这么从容的应付现在这个局面？刚才路上听到石若瑜描述王清芝是个软弱的女人，庾嫣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同意。

眼神交汇，王清芝也注意到了庾嫣，但也只是微微低头刻意躲避一样。

都走了，王清芝刚要和二人道别回屋，楚娴却马上拦在了面前，接着跪在了地上。

“大恩大德，没世难忘！”

还没磕头，王清芝赶紧也俯下身拉住楚娴，“姐姐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荀灌也拉王清芝的手，“这一切恐怕都是妹妹的功劳吧？我之前还···”

王清芝赶紧摇头，“荀姐姐不可再说了，之前不是已经道谢道歉过了么，我见夏侯太后看重我，又听到楚姐姐的事情，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的事，未曾想到夏侯太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也是因为妹妹你受夏侯太后喜爱。”

荀灌说着这样的话，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准确地说有点嫉妒的感觉，因为无论是杨芷馨的表态，还是荀灌自己的一些感觉，杨芷馨也是宠爱她的，但是总觉得差了一些气候，因为每每到一些极其盼望的时候，杨芷馨反而总是不同意，不能像对待王清芝这样完全的顺从。

荀灌心里又想，如果···求她请求夏侯太后，把我的绍儿还给我，是不是也能答应？

“妹妹，三番五次让妹妹帮忙或许有些无耻，但姐姐可否也求你件事？”

“哪里的话，荀姐姐有事直说。”

看着王清芝担心又和善的样子，荀灌仿佛都觉得事情一定能成功了，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我自从生下大皇子，一直就再未与他见过，一直被安置在西宫，我为母思子心切，还望妹妹能和夏侯太后求情，让它能住在这霄云阁内，我必然尽心照顾。”

意料之中也出乎意料，王清芝立刻就答应了，荀灌心中喜悦激动难以安放，甚至也想对着王清芝行大礼，自然也被拉住了。

傍晚，晚霞阁内，王清芝听到有人敲门，于是过去查看，是庾嫣，带着一个侍女模样的人到来了，王清芝没有任何惊讶，把两人带进屋内。

“不必行礼了，虽然我为贵人，但尚且不敢傲慢王家。”

“那便多谢庾贵人抬举。”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有劳庾贵人把冬藤从宫外带来了。”

“我见你杀了那两个侍从，想必也有不想用外人的信号吧，倒不如先以此结好一下王家。”

王清芝的表情变了，或者说没有表情，但仍旧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说一句话。

庾嫣也不等王清芝询问，直接开口说道，“我也算是夏侯太后亲近的人，她的近从做些事情我还是能大概了解到的。”

“庾贵人神通广大，倒是让妾小看了。”

“谬赞，不过是当初为平阳大长公主做事，她的手段便也偷学了一二罢了。”

“既然如此，庾贵人特意做了让妾心悦的事，是否有其他的目的？”

庾嫣也不拐弯抹角，轻声一笑，“目的倒是谈不上，就是想知道你主动推掉贵嫔的身份，刻意接近荀美人是何目的？果然王家还是想要为已故王贵嫔报仇吗？”

王清芝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一样面对着庾嫣，庾嫣也不逼问也不判断，似乎就要等着王清芝亲口说出来一样。

“庾贵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尽管说，是真是假我自然能听出来。”庾嫣自信满满，直接坐下了。

王清芝也和庾嫣面对而坐，亲自为她倒水，一杯下肚，王清芝这才说道，“报仇自然是谈不上，姐姐是叔祖王敦大人安排来宫中的，是他的人，祖父王导大人本来就反感，不过是妾不争气，晚生了一年，如今我得以替代，何苦为那女人报仇得罪荀家？”

那女人，庾嫣倒是没想到王清芝这样称呼王信芝，这么看来王家虽大，也不是完全一派的，难不成这次真的要讨好荀灌？

“王家高贵，不至于要结好荀家吧？”

王清芝嫣然，“妾不过一年轻女子，怎知道家族大事安排，不过是听命祖父的话罢了，妾虽然愚笨，但也忍不住想了想，荀家对夏侯太后有救命之恩，我王家又与夏侯太后亲密，爱屋及乌，主动去结交荀家也是自然而然吧。”

“那便好。”庾嫣起身就走。

当然是不信的，王导如果想结好荀家，直接去找荀崧就可以了，荀崧好几个儿子，王家女子又多，很轻松就能有秦晋之好，何必弄个女人进宫当妃子去亲近离荀崧距离最远的女儿。

不过这王清芝没有半点破绽，庾嫣怎么也想不透，只是微微担心自己的计划被破坏。

晚间，西宫内，庾嫣跪拜在杨芷馨面前请安。

“起来吧，宫里发生事了？”杨芷馨可不信真有人这么想她，而且庾嫣当过司马薇的助手，她的话杨芷馨还是信的。

“倒也不算发生了什么，只是妾看到王才人和荀美人已经成为了密友了，宫里女子议论纷纷呢。”

杨芷馨会心一笑，“她本就是这样打算的吧，这没什么奇怪的。”

庾嫣苦笑，“妾怎会不知道，但是如今荀美人有些想要利用王才人的势头。”

这是出乎杨芷馨意料的说法了，在她看来，荀灌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她能不被别人利用已经谢天谢地了，说她去利用别人实在不可信。

“应当是你多虑了，若我来看，倒是不至于，荀臻与那楚娴的事，成与不成还不在于我？王家丫头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的事，给荀家丫头一个见面礼，没必要多想。”

庾嫣摇摇头，“夏侯太后误解了，妾并非要说这件事，而是即将要发生的事。”

未卜先知？杨芷馨脑子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是庾嫣也算是杨芷馨在宫中的执行者，平常不但善于隐藏自我，而且做事也滴水不漏，连司马薇都私下夸奖过她，现在她主动说起这些事情，恐怕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仔细说说。”

“大皇子。”

杨芷馨皱眉了，庾嫣也立刻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如今能撬动杨芷馨紧张的东西唯有大皇子司马绍了，虽然庾嫣也不太明白杨芷馨为什么要扣押荀灌的儿子。

本来以为是杨芷馨要保护司马绍，但观察了一段时间，感觉到杨芷馨并没有特意关照司马绍，看来就是软禁，至于原因，或许用来制约荀灌，或许给其他四大家族的女子铺路。

不管是什么原因，太后不会愿意放出司马绍的，庾嫣觉得这就足够了。

“舞阳夫人的事一直是荀美人心中所盼，如今她不知道这是夏侯太后您的成全，以为是从王才人身上尝到了甜头，她必然会将心中另一个愿望寄托在王才人身上，那便是让大皇子出西宫。”

杨芷馨沉默了几秒，发现庾嫣在观察她的表情，杨芷馨马上回过神，“你说得有道理，我并不打算抬举荀美人母子，奈何她最先诞下皇子，这毕竟也是我的亲孙，好歹养着罢了，就等着你们赶紧怀上龙种，这样皇帝将来也有个后继。”

庾嫣终于确定了，这和她一直以来的猜想几乎一样，果然杨芷馨还是更看重大族，不过是因为荀家的恩情留了些余地给荀灌罢了。

这样的局面似乎又顺着庾嫣的计划了，心中暗暗发笑满意，和杨芷馨寒暄几句之后就退下了。

青叶守着门边，一直确定庾嫣真的离开西宫了才回到杨芷馨身边，“夏侯太后，为什么连庾贵人都隐瞒？”

杨芷馨摇头，“这可是未来的太子，一点差错的可能性也不能有，虽然庾嫣不必多怀疑，但也不能保证她不会说漏了嘴，你与薏苡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我厚待大皇子，照顾大皇子的侍从必须是你们最信任的人，不管任何意外也不可临时换人救急。”

青叶立刻应诺，杨芷馨扭头看着司马绍居住的屋子方向，怅怅叹了口气。

过了两天，王导到宫中向杨芷馨和司马睿汇报政事，杨芷馨也立刻让人请来王清芝，让祖孙能见一面，王导见到王清芝一切安好，再三谢恩。

“那么，微臣这就退下了。”

杨芷馨答应，众人目送王导离开，王清芝见到杨芷馨心情很好，于是顽皮模样问道，“难得见到夏侯太后如此开心，是祖父刚才带来了好消息吗？”

杨芷馨连连点头，“贼赵内乱之后一分为二，祖逖与徐京墨北伐，已平定河南郡。”

王清芝满眼闪光，“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妾心里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否让夏侯太后答应。”

杨芷馨差点哈哈大笑出来，“丫头有什么要的，尽管说出来，我哪里会不答应。”

王清芝见到机会成熟，于是郑重其事跪拜在地，“还望夏侯太后放出大皇子，让其母荀美人抚养。”

杨芷馨脸上的笑容从僵硬到消失，司马睿更是触动了心弦一样，王清芝瞄了一眼，马上也开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