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换 第31章 心事袒露

阴山一带山多林密、地势复杂。一些江洋大盗犯了大案被官府缉捕，还有一些欠下巨额债务跑路的，再就是像杨书彤一样被人追杀，走投无路之下便躲到山中。杨书彤向来是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主，方舒哲说要去哪她就去哪。

官道太扎眼，这一路走去方书哲挑的都是偏僻小路。难走不说，时不时的还会遇到盗匪，耽搁了不少行程。盗匪的武功都不大高，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遇到这些盗匪，方舒哲主张杀人灭口，免得泄露了行踪，杨书彤却有些不落忍，毕竟他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做强盗的都有几分小聪明，每当被方舒哲制服，他们就朝着杨书彤磕头求饶。他们都是亡命徒，没事也不会往外面跑。方舒哲不想乱杀无辜，更不想让杨书彤觉得他是嗜杀，就将他们都放了。但如果哪个劫财时顺道想劫色，方舒哲道：“你如果不忍心，不要看着就好。”杨书彤“哦”一声便远远的走开。

一连走了好几天，一路上根本就没经过什么城镇，倒是吃了不少苦，但杨书彤很安静，甚至有时候会有点沉默，也不会吵闹着要去城镇玩或者什么，一点也不像她。起初忙着逃命，只想着离方舒帮和杨书教越远越好，方舒哲没怎么注意到。可时间久了，也模糊捉摸出一些棱角，杨书彤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走了这么远，他们应该没追上来。等过了这座山，我带你附近的城镇。你想一下有什么想买的？”方舒哲道。

“走城镇太扎眼了，就这么吧。早点到阴山，找个地方隐居起来。我连累你跟我一起亡命天涯已经很对不起你了，再连累你和我一起被抓就不好了。”杨书彤没什么兴致，蔫蔫的，麻木的像是扯线木偶，不复往日的佻脱活泼。

方舒哲莫名的有些烦躁。“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我究竟是怎么了？”她的目光迷茫的看向远处天空，朵朵白云飘散无序，杂乱无章的铺陈在天空上，她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就是心里难受，像是被什么压着，透不过气来。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脑海里总是浮现帮主的身影。她心想，也许是她骗了帮主的缘故吧。

方舒哲以为她是接连遭逢变故的关系，握住她的手。“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等到了阴山，一切都能重新开始，江湖上的纷争与我们再无干系，我会让你过上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一辈子生活的无忧无虑。”

杨书彤垂下眼帘躲开他真挚的目光，点了点头。

方舒哲展开了舒心的笑容。

杨书彤挣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山路多荆棘，她又心不在焉，手不小心被划伤，伤口被拉的长老，斜斜的从左手背延至右手背。方舒哲宠溺的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一把捧过她的手。

杨书彤收回手。“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我看我们还是走官道吧。”以杨书彤的迷糊，被刺划伤倒还好，万一被什么毒虫毒蛇给咬了，这荒郊野地的上哪找大夫，方舒哲无力的道。

“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伤。”

方舒哲眉眼一压。“我们已经逃出来这么远，一直也没发现有人追来，说明我们已经摆脱他们了。走官道不妨事的。”

“好吧。”方舒哲说的也有道理，杨书彤妥协道。

方舒哲揉了揉她的脑袋。

官道比山路平坦了许多，路上设置着一些茶寮，供路人们小憩。上了官道没多久，方舒哲和杨舒彤就看到了一座茶寮。这条官道来往客商络绎不绝，是以老板脸上的笑容看着很是真诚。方舒哲和杨书彤找了空位座下，各自要了两碗面。

左侧官道上，来了十余个人，全都是男子，腰上或者别着刀或者是佩剑，也有的背着一对大铁锤，从他们走路时的身形步伐来开，全都是会武的，只是内力似乎都不大深厚。看他们穿的衣服也不齐整，这一伙人竟不是来自同一个门派。

杨书彤和方舒哲对视了一眼，像其他人一样平常，并不多注意他们几个。

这群人一来，茶寮位置就显得不够了，他们不管不顾找了位置满身煞气的坐了下来，吓跑了不少食客，其中不乏没给钱的。老板急的跳脚，可又不得不招呼这十来个人。

在座的人里，杨书彤肤白貌美，很快就引起来了十个人中几人的注意。他们彼此使了个眼色围拢过来，审视了方舒哲几眼便不再理会。一人眉眼轻挑的对杨书彤道：“小娘子这是要到哪里去。这路上可不太平，要不跟哥几个走吧？”

方舒哲暗暗握紧了拳头。杨书彤看着他，对他摇了摇头。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不必麻烦了。”

那人越发来劲。“不麻烦。”说着，涎着脸就要来摸杨舒彤的手。方舒哲管不了那么多，正要动手。“这次杨书教发英雄贴，广邀天下英雄讨伐方舒帮，我等还是快些赶路的好。不要为锁事耽搁了。”邻座有人发话。

那人嘟囔了几句，到底和其他人走了。杨书彤松了一口气。老板把面端了上来，两人吃的慢条斯理。

那十几个人又开始聊。“方舒帮的帮主武功高强，似乎昆仑山帮主和杨书教教主二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方舒翼是厉害，不过我听说他身上有着致命的弱点。要不是因为这大家也不敢来。”

“什么弱点？”另一人好奇的追问。

“方舒翼除非能找到那个可以帮她止住血的女子，否则只要他流一点点血，就会血流不止。所以这次去方舒帮，只要谁能让方舒翼流血，方舒翼就必死无疑。”

“啪”的一声，杨书彤的筷子掉到了地上，杨书彤脸色惨白。方舒哲狐疑的看着她。

那十几个人中有人不悦的看了杨书彤一眼。他们很快就吃好，付了银两走了。

“舒哲，他们要对方舒帮不利。”杨书彤压低声音。

方舒哲皱了皱眉。在方舒帮生活那么多年，他对方舒帮也不是全无感情。“真是奇怪，杨书教和方舒帮的争斗不是一日两日了，其他帮派从来没有掺合过。为什么这次天下武林会对方舒帮群起而攻之。”

“我们跟着他们，抓几个舌头来问问。”杨书彤迫不及待的道。帮主虽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寡不敌众，天下武林联手对付帮主，帮主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如果帮主有事……杨书彤不敢再想下去。

方舒哲暗暗思忖，他们是在逃命，最好不要做有可能会暴露行藏的事，但到底也担心方舒帮的安危，心想着小心些就好。点了点头答应。

付了银子，他们悄悄的跟了上去。

这十几个人武功并不高强，只是些乌合之众，他们去方舒帮也不是真的为了维护正义，而是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趁机捞点好处。那可是方舒帮啊，手指缝里漏一点也是一大笔钱。方舒哲和杨书彤紧紧的跟着他们，他们没有丝毫的察觉。

跟了几个时辰，有个人要小解，脱离了队伍。方舒哲找到机会，让杨书彤留在原地，过去把那个人打晕，迅速的与杨书彤会合。事有凑巧，这个人就是之前带头调戏杨书彤的那个人。

两个人施展轻功将这个人带的老远，寻了个空旷的小溪边，周围林木长的茂盛，小溪淙淙。新仇加旧恨，方舒哲将人扔到小溪里。

后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不知死活的大叫：“你们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竟敢来抓我。快把我放了。”

方舒哲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想你应该不想变成一个死人。”内力催吐，后者只觉胸腑快要炸裂开。

他惊骇的发现眼前的人内力深厚，武功要比他强许多，他杀猪般怪叫。“英雄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调戏这位女侠，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他提起这件事方舒哲就来气。“想活命的话就给我老实交待。”

脚下的人点头如捣蒜。

“方舒帮为何突然之间变成武林公敌？”

“杨书教发出英雄贴，说方舒帮的人盗取了藏在杨书教禁地的天锁结。”

“那和天下武林有什么干系？”杨舒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以前在杨书教只是个普通的帮众，只知杨书教的禁地放着天锁结，但不知天锁结有什么用。方舒哲神情凝重，简单的和她解释了有关金铃丸的前因后果。

杨书彤倒吸了一口凉气。“绝不可能，帮主他决不会做这种事。”

被方舒哲踩着胸口的神情大骇：“你们是方舒帮的人。”方舒哲眼中掠过凌厉，寒声道：“你可以死了。”脚下轻轻用力，脚下的人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痛苦的扭曲着。

“舒哲，杨书晨要害帮主，我们要去帮他。”杨书彤紧紧的握着方舒哲的手臂，焦急的道。

“怎么帮？”方舒哲深深的凝视着她。“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他的话仿佛是三九寒天当头浇下的一桶凉水，杨书彤无力的垂下了手，神情沮丧。方舒哲看着她，他想起来了，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杨书彤虽然有些沮丧，但是还是像以前一样贪玩，直到那次见了方舒翼之后。“你是担心方舒帮，还是担心方舒翼？”

“你在说什么呢，当然是都担心。”

“但你更担心方舒翼是不是？”方舒哲声音忽然拔高，声音里有一丝锋利。“你喜欢他？”

“你说什么呢？”杨书彤被道破了心事，心虚的打哈哈。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见了他以后就萎靡不振，他说的那些话对你来说那么刺心吗？那我呢？你明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我没有！我不喜欢他！”杨书彤几乎歇斯底里的咆哮。

方舒哲眼中掠过一抹痛色。“你又因为他情绪失控了。”他欺身上前，钳住她的手臂。“为什么，方舒翼他到底哪里好，你要喜欢他。”

“你弄疼我了。”杨书彤试着挣脱他的桎梏，但却很徒劳。她哀求的看着他。

他放开她，愤怒的转身离开。

杨书彤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