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男主成功后 第120章 犬牙交错

对于那一阵阴风，无情有七分把握能确定与沈大官人有关，只是还摸不准这沈大官人的路数。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养上几位修士做供奉乃是常有之事，但能够让无情也没发觉形迹，对方定是专修隐遁一道的修士，而且修为绝对不低。

若那沈大官人当真是为自己而来，无情可就得多多小心了，虽然她并不记得绝天宫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可自己离开绝天宫以逾三十年，保不齐无何早已吸收了新人加入。

当晚，那阵阴风刮过之后，一夜无事，直至天明。

上路之后，连着几日，仍是风平浪静，就好像无情那日感觉到的阴风只是错觉一般。

一路途中，沈大官人总是歇在一辆马车上的，这马车的车厢使用了部分化虚石，这种五阶灵矿之中寄宿着空间灵力，使用某种方式将灵力串联后，可以在内部形成百倍大的空间。

不过，即便是最便宜的空间系灵石，也绝不便宜，大金镖局在凡人中算得富有，在修仙者中却还差得很远。

这辆马车上的化虚石，乃是金大成的先祖从七巧宗讨来的，与七巧宗高塔外墙上化虚石相比，纯度不高，只能算边角料，因此也无法将内部空间扩大百倍。

不过，大金镖局也不需要那么大，这扩大个十余倍已是绰绰有余，马车内部可分为三层屋宅。

平日里，这辆马车是在搬运大批货物时才会出动，如今把上面两层改做了书房茶室，寝房庖厨。

从仙都城往雪河城一路过去，虽然不能说一路坦途，中间也是有七八个镇子的，人口普遍不多，都在三五百万上下，解决住宿补给问题倒是足够。

镇子里虽然没有宗门，但都有修仙家族分布，所以镇子周围也算安全，所以镖队一路北进，一多半时间都能找到镇子借宿，其余时候则会选择露营。

露营的时候，沈大官人居于马车之内，仍和平日生活无异，至于其他镖师趟子手杂役之类，就只能搭建帐篷露营，将马车围在中间，就连总镖头金大成也不例外。

只有无情的待遇特殊一些，平时也歇在马车内，可以自由走动，镖局的镖师也不舍劳她太重，因此无情仅只负责沈大官人的膳食。

这日清晨，沈大官人坐在书房内，背靠书画屏风，面前书案整洁，旁置鲜果蜜饯，香煎新茶，寸缕阳光投窗而入，温煦宜人。

如此摆置，既不耽误沈大官人悠闲阅读，也不耽误他欣赏窗外路途的景致。

而无情就站在书案前不远，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纱，如仙如画。

无情手中握着调匙，在面前铜锅中轻轻搅拌，加热铜锅的是一种名为黑炽矿的一阶灵矿，听说是上古之时的凡品人兽植物的身骸所化，算是最常见的一种灵矿了。

“你这人真有趣，旁人生怕沾染了庖厨的油烟气息，你却偏要把锅具架设到书房里来。”

“因为落红姑娘的手艺当真无可比拟，沈某只想亲眼瞧瞧，姑娘这厨中妙手绽放奇迹的过程。”沈大官人嗅着书房中的香气，悠哉地晃着脑袋，笑吟吟道，“落红姑娘，你当真不考虑到沈某府上掌勺？”

“沈大官人抬爱，小女子在镖局内做得开心，并不打算另谋高就。”无情搅动着铜锅中清汤，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一般厨娘可没这份淡然，沈大官人饶有兴致地瞧着无情，又开口道：“姑娘与贵镖局中人感情深厚，可以理解，但沈某可以保证不会烦劳姑娘，一月做上几餐即可，姑娘也可常回镖局联络感情。”

“你这几日就够让我劳累的了，”无情总算抬眸打量了沈大官人一眼，轻哼了一声，“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大官人就好像听不见也似，依旧挂着副笑眯眯的神情：“月俸千两灵石，万两灵石，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无情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执着。”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沈大官人眯眼微笑，歪了歪脑袋，“沈某偌大家业，可不就都是靠这张嘴挣下来的嘛。”

“那希望这东西能堵住你的嘴，”无情将铜锅中的食物盛出，递到了沈大官人面前，“大官人请用膳吧。”

沈大官人精神一振，吃吃笑道：“甚好甚好。”

“落红姑娘果然厉害，便是这简简单单的水团，也做得不同凡响，”沈大官人只尝了一口，便轻轻晃着脑袋，悠哉惬意起来，“团团秫粉，点点蔗霜，浴以沉水，清甘且香。”

无情点了点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做，看来做得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人间至味，落红姑娘当真是个天才。”

“那我就放心了，”无情薄唇微勾，已是又盛了一碗水团，推至一旁，“你可以放心吃了。”

这黑炽矿虽然是灵矿一种，但需得先以火引燃，而且消耗也快，需要人不断看护添火。

要说大金镖局最擅长生炉烧火的，自然就是风白了，毕竟在鲍鱼之肆时，他时常负责烟熏咸鱼，眼下这项活计自然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风白有些窘迫地笑了笑道：“这……这不好吧？”

“无妨，”说着，无情瞥了沈大官人一眼，“我想沈大官人是不会介意的。”

沈大官人眯着眼睛，微笑摇头道：“嗯，不介意不介意。”

“不是……”风白摊着沾了一手黑灰的手掌，苦笑道，“手上脏垢，实在不适合进餐，还是姑娘你吃吧。”

黑炽矿也确实有这毛病，质地疏松，随手一摸便是一手黑灰，还十分难以清洗。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也容易吃坏肚子。”无情低头瞧了瞧，也确实认为以风白现在那双脏手并不适合端碗吃饭，便自己将碗端了起来。

随后，无情用瓷勺轻舀，吹了两口，递到了风白面前：“我喂你吧。”

瞧着玉白也似的瓷勺，软糯雪白的水团静静躺在其中，风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张口吞了下去。

无情歪了歪脑袋，有些期待也似地问道：“怎么样？”

风白飞快地点了点头：“确实好吃。”

“那就好。”无情薄唇勾起，粲然一笑。

风白两手也不知该放到哪里，只得自己紧紧攥住：“总……总不能我自己全吃了……”

“那好，一人一口便是，”无情吞了一口水团，又递到风白面前，“忙了一早，你也该多吃些才是。”

“嗯……嗯。”

二人一来一往，倒是全然不在意一旁的沈大官人。

就这一小铜锅的水团，实也经不住三个人分食，没一会儿便已罄尽，此时马车外面传来金小成的声音：“弟兄们，前面三百里是模糊地界，快速通过！”

所谓模糊地界，便是相距较近的两股宗门势力之间约定俗成的过渡地带，因着两方势力都不会插手其中，便成了散修妖兽的自由之地。

一个中等大小的宗门，往往便会占地千里，拥有十余座山峰，不仅影响周围数千里内的凡人，还会震慑势力范围内的散修游士。

但因着仙都城是天子居所，威严不可侵犯，所以拱卫仙都城的五座城池所围的巨大范围之间，能立足的中等宗门也是不多，要么是像七巧宗这样另辟洞天，要么便是只拥有几座山峰的偏小宗门。

小型宗门的势力范围犬牙交互，也因此在这中洲东北部形成了一片相对自由的空间，也就是三不管地带，不仅妖兽生存没有压力，不少散修也会隐世其中。

这其中当然给镖师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生意，不管人身镖还是钱粮镖，总是需要人手，同时也催生出另一个职业——山贼。

小的宗门通常只会各扫门前雪，这些山贼虽然分布散乱，但都能联系起来，交流也算频繁。

如果说北洲的山贼是野蛮生长，无处不在，那中洲东北部的山贼则是浑然一体，如果不是他们内部成分复杂，没有一个能统领全部山贼的首领，说不定甚至可以自己组建出一个山贼宗门。

坏处是惹了这些山贼中的一个就相当于惹了一窝，好处却是保护费只用交一份，若能规划一条适合的路线，全从小宗门的势力范围绕路的话，那就连保护费也能省了。

而这也是金大成的打算，别看他已经有十余年没有亲自押镖了，可这山川路途早已记在心中，了若指掌，当然是有自信避开山贼的区域范围，直达雪河城的。

毕竟山贼们收过路费也是看人下菜碟，大金镖局这次浩浩荡荡出来，只为了保一个人身镖，万一山贼们临时改了主意，劫道变作绑票，那可就不好办了。

但金小成却是觉得，只这三百里的狭窄地带，使用灵马几刻钟便能快速通过，能够省得不少路径，便自作主张要求快速通过。

其他镖师因他是少镖头，也不敢反驳，只能听之任之，等到断后的金大成发现时，镖队已全部进入山贼势力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