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三万里【穿越重生】 第4章 4.众生之相众生之资「3」

只有小学生字体的宋融踱步走进白玉京，眼睛被一张张或有课业，或有古籍，或空白的书案填满。

随即，他眼前一道青烟飘过，仿佛一块轻纱。

宋融定神一看，发现前方无数书案中间的空白之处，忽然出现一位拿着书卷的青衣女郎。

这女郎神色淡漠，微微昂首，仿佛和手中书卷融为一体。女郎朝他缓步走来，拱首道：“宋仙尊，近来可好。”

宋融还礼：“一切皆好，书姑娘，许久未见。”

这正是这藏书阁的书灵。她既无来历又无姓名，被弟子们称作“书姑娘”，久而久之，这便成了她的名字。

据宋融上辈子观察，书姑娘居于藏书阁已八百年有余。

原著中花桃李不喜读书，于是书姑娘的出场次数很少，无一例外不是帮长老弟子们寻书，是一位好向导。

他又道：“劳驾，替我寻几本有关于心魔的书。”书姑娘颔首，散入书架中寻书。

宋融向前走几步，坐到一旁的蒲团上等着书灵。

白玉京统共分为三层，第一层为弟子们的温习功课的场所，这层高百尺，最多是可容纳三千人；

第二层是云来万本藏书存放之地，上至宗门秘法奇门遁甲，下至人间杂话二流评书，无奇不有，也是宋融要书姑娘寻书的地方；

至于第三层，宋融目光一凝，向下看去，这层并不在藏书楼顶，而是被特殊的阵法藏于云来宗地底，正是云来宗传世秘宝所在之地。想上辈子，即使逢君在修仙界犯下天诛地灭的大罪，这秘宝也不曾出手。

大约只过了三息，书姑娘就从书架上穿了下来。“仙尊，你要找的书在此。”宋融低头去拿书，却被手中的书名吓了一跳。

《解心魔——给飞升大能的特供版》《一场心魔作祟，毁了我的修仙梦》《论心魔的一百种不同用法之逃爱仙师》。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是根本不适合他这个阶层看的特供，就是用来坑蒙拐骗的传销语录，甚至还有话本！

宋融眉头抽了抽，问：“……当真只有这些吗？”

我云来宗是不是要完了。

书灵点头：“其余书籍，通通被另一位弟子自行拿走了。”

“谁？”居然还有人在查心魔这种事？

书灵偏过身子，指向宋融身后二十步处摞在一起的一大堆书。“正是仙尊门下的洒扫弟子。”

宋融心道：“难道是竹九？他是这种人设吗？”，便扭身向书后走。

这书被堆放得杂乱无章，宋融从被埋没的书桌右侧绕到后面，才发现书后桌案上爬着一个蓝衣少年，面色苍白，神情冷淡。他身上盖着一件月白色外袍，正是云来宗普通弟子的款式。

这少年睡得很安静，要不是看见他胸膛微微震动，宋融几乎要以为他死了。

“青闲？”

宋融看着这个睡着的少年，惊讶发声，看见他，宋融只觉得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心魔。

眼前的少年警惕性并不低，却没有醒来，想必是累极了，几天几夜未曾阖眼。

宋融细细观察，发现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再定睛一看，发现这衣服袖口上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竹”字。

“这是竹九的衣服？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贴心……”

他正要叫醒青闲，身后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阿闲！你醒了没有……仙尊？你怎么也在这？”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问话，宋融不用回头，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竹九，为何青闲会睡在这里？”

竹九知道宋融没有问责的意思，但还是感到莫名紧张。

他悄悄踱步到青闲身边，帮他蹑了蹑衣角。

竹九稍微退远了点，抬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阿闲前几天说要查些东西，然后就匆匆离开了。我知道能查东西的地方只有藏书阁，就来找他了。”他声音变得更轻，害怕吵到清闲睡觉，于是宋融只能凝神仔细听。

“我刚来就看见阿闲趴在这睡觉，看起来特别累，我不想打扰他，就找了一件我的外袍给他披上。仙尊，你说阿闲最近修为上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我看他找的全是关于心魔的书。”

“你仙尊我才刚出关，哪里知道这些。”宋融表面上这么说，却心想：难道，青闲知道些什么。

“……竹九，你怎么来了？……宋融？”他们谈话之时，竹九身边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多情桃花眼阴沉非常。

“阿闲你醒了你睡得好沉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刚才去找治病的长老发现他不在我就又回来了对了你怎么能直呼仙尊大名这可是大不敬快道歉……”

看到青闲醒来，竹九十分高兴，一串话连着望外蹦，听得宋融脑子发晕。

竹九却接受良好，眨眼间又换上一副温和的神情，“我没事，只不过有点困。”说着，他起身站立，向宋融一拜。“刚才睡蒙了，直呼仙尊的名讳，望仙尊见谅。”

这少年神色诚恳，宋融却感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先道：“不必介怀。”

片刻，他又试探道：“你借阅了许多有关心魔的书，可是最近在修行上出了问题？”

如果说先前在演武场上看见的逢君是幻觉，那刚才那一幕，却一定是真的，青闲眼中的痛苦、绝望以及对他的憎恨。

这不该是十三四岁的少年该有的眼神，那是日后失去挚爱的——魔修青闲。

“我前几日大梦一场，看见许多异事。”青闲揉着脑袋，“梦中那个……那个我失去了自己很重要的人，梦醒之后，我便看见了心魔。”

藏书阁中，三人一书灵，具具陷入了沉默。

那头青闲仿佛陷入了极大的疼痛，刚说了两句就抱着脑袋爬回了桌子。

这头宋融两眼一闭仿佛要被吓到去世还不敢表明，只能冒着冷汗等这罪魁祸首先说话。

“仙尊，实在抱歉。”少年俯下脸庞，宋融看不清他的脸。

他只得道：“无事，这事等到你恢复再谈。竹九，你先带他回钟神山休息吧。”

竹九赶忙过去扶住青闲，青闲十分虚弱地靠在他肩头，问：“仙尊，弟子大梦一场，实在对心魔之事有些心悸，恳请仙尊让弟子将有关心魔之书带回去细细查看。”

宋融不敢轻易引起青闲的怀疑，只能无奈点头，让书灵给了他藏书阁的令牌和一枚储物戒，然后让竹九带着他回去。

“阿闲你先歇会吧，仙尊会帮你的。”

“我没事，竹九，你来的时候怎么没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好香，不忍心叫你……”

两个少年私语慢慢走远，留宋融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看来书是借不了了，他匆匆向书姑娘道谢，一个人坐在藏书阁梳理情况。

竹九做了关于上辈子的梦，真是可怕，宋融惊骇不已，叫出系统询问。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我会收集世界上最悔恨、最怨憎、最强烈的愿望，这是我们的能量来源——」

“这和青闲做梦有什么关系？”

「——作为回报，系统会给提供情绪者给予实现愿望的机会。」

想上辈子青闲竹九生离死别，难道竹九身死之时，青闲情绪波动太大，又恰巧宋融在附近，才激发了系统的收集功能？宋融心想，青闲面对竹九的死亡心生绝望，保不齐系统就吸收了他的情绪。

他转念一想，这情绪换来的只是一张入场券，青闲一定交换了别的代价。

如果是其他人，宋融或许不会担心，可这是青闲，上辈子亦正亦邪至情至性的青闲，他疯起来天遭殃地挨揍，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所以宋融就算放弃查询心魔，也要稳住青闲的心态。

“系统，青闲的代价是什么？”他言简意赅，问道。

「……」

宋融骂：“你就知道装死！每次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自裁让你开启三周目！”

「……」

「……调取无渡者青闲信息中，调取成功。无渡者竹九，献出自己一魂二魄，换取未来情报。」

啊……

宋融沉默了，青闲还真是个……痴情郎。

魂魄被抽走，就代表着青闲这辈子都无法练气，再无法走上正道之路。

宋融咂舌，他与竹九……他也算是一个开明的师父，虽然自己勉强还算个直男，但是，是不会阻止小辈们自由恋爱的。

只是不知道竹九对青闲是什么态度了。不过看他对青闲关心备至的样子，这是不需要他操心。

勉强算活了两辈子的宋子筠想：年轻就是好。

想当初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也干出了一番惨烈的大事。

趁着系统还没消失，他又问：“哎，你们选中我，也是因为我有这样的情绪吗”

「系统当初检测到宿主周围有剧烈的情绪波动，发现了您关于生的执念达到了惊人的阀值。于是选择您作为寻还者。」

“寻还——寻找还家之法……我如今，真的还能回到家吗？”

“话说我那会真的那么不想死吗？我无父无母，和社会其实没有什么联系，唯一照顾我的阿婆早就死了。我混吃等死上了个高中，刚上了两年学就被车撞死了。就这样，我觉得我想活着的愿望不是很强烈吧。”

宋融心如死水，心道：系统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他转身去找其他的书，不自觉把之前书姑娘给他找的书装到乾坤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