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星的手指苍白又细长,指节的骨骼细长到不像人类,她一般戴着手套,里面加点填充物,防止被发现异常。
她捧起柏边星的脸,带着温度,顺着脸颊滚落的晶莹泪
珠打在她感知微弱的掌侧,被布料衣物吸收。
她拥抱了这个女孩,像一块浸着水的湿麻布,品尝了她的痛苦和仿徨。
从第三视角来看,她看不到柏边星的脸,因为被自己挡住了。
“你喜欢海王星,还是冥王星?”
柏边星没有听懂,她的耳边乱糟糟一片,耳鸣声,脑袋上就像被浇了盆涮拖把的脏水。
然后被软绵绵地拍了一下,再推一下。
如果现在问问平常的人,他们的生存意义是什么,那么答案一定会有半数是父母,剩下是爱情,一点点是不知道。
刚离开人生重要点的人,从来没接触过某些教育的人,等他们成人后想到:我那十几年光阴是在做什么?
然后发现自己只是从小遵循父母老师好好学习的教导,回过头来是无尽空虚,没有爱好,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有时候亲人也没办法交付寄托,没有择偶标准,没有择友标准,来者皆可的缺爱守则。
这种半生的幻灭感是一生最有趣的时候,也许对着世界抱着恶意,痛苦到流干眼泪,然后继续面对现实。
那个占卜师是怎么想的呢?
活着也可以是一种意义,进食也可以说是意义,想看到亲人的脸也可以是意义,怕痛所以不想去死也是一种意义,人活着就是意义。
她还是继续喊妈妈,冥王星稍微侧了侧头。
转视角的过程中,间隙里,看到她的脸皱到了一起,泪水将她的脸染得晶亮,像在接受什么酷刑。
“嗯……嗯……”冥王星感觉背着视线的、自己的脸应当是挂起了笑,她的心情带了点快乐,有什么堵着的东西突然通了。
“你把我当成你妈妈,你喜欢你妈妈,我就当成你喜欢我,好不好?”语气中带了几分轻快和愉悦,与相遇时完全不同的态度。
彩光灯的时效过了,她背后头顶的白灯“啪”一下熄灭,在柏边星的视角里,黑暗中依稀看见冥王星笑着的脸。
窥向她背后,表情带着怒意的鬼魅人脸,皮肤半黑半白,刹那间隐藏在混沌黑雾中扭曲成各种形状,喜怒哀乐脸,忧郁悲愤心。
母亲僵着的脸把她推进校门,她不大情愿,走一步停一步,回头看向母亲离开的身影。
最开始是聊天时有意无意指向她,说了几句后投来轻蔑的眼神,一边说话,目光在她和聊天朋友的脸上来回挪动,柏边星越是问为什么,他们就越是哈哈大笑。
她不大受得了,性格也有点孤僻偏激,她唯一会的就是从父母那里听来的训诫,总是被人说烦。
等去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就拿书挡住脸,若无旁人地继续扭过头去窃窃私语。
心里憋着怒气,想着“那就这样吧”,以后就不去理好了。
等发现少了本书少了支笔,她就发觉了不对劲。
下课铃一响就围过来的几个人,拿着她的书扔来扔去的几个人,故意用手推她的几个人,越来越过分的几个人。
回到家还是那个恐怖的氛围,冷不丁的,哥哥的脑袋就被父亲拍了一下,随后又是听着他们吵架。
黑色字幕从她的耳朵一侧钻了进去,再顺着喉咙涌出来,传递给其他人。
她不敢说。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东西丢到她的头上,桌子和书本上被人画东西,被人拉去角落拉拉扯扯。
一天一天,一天又一天,有天晚上她被跳楼的噩梦惊醒,她试探性地和母亲说了句:“学校有人欺负我。”
母亲似乎是没怎么听过去,拧着一张脸,随意回复了一句:“谁能欺负你呀。”
在家和学校之间的路程变得越来越短,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时间变得越来越漫长。
柏边星不知道自己缺少了什么,她很难再去喜欢什么人和东西,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冷漠。
她学着电视机里的样子,拿着两支笔,圆珠笔是朋友一,自动铅笔是朋友二。
更喜欢友人一,还是友人二?想做友人一,还是友人二?
沉迷于友人一和友人二的故事里,在数学书抛在空中书页翻飞“哗哗”响的时候,在他们的笑声里,她凝视着那本数学书和其他人表情快乐的面孔,时间在这秒好像停滞了,她的脑袋里只有友人一和友人二。
二姐指挥其他二人继续追杀,名字取得长倒是很有本事,几个队友没了,他还活着。
二姐拿刀戳戳戳的声音响了整场。
带着他的羽绒服和花裤衩人字拖活着。
名字取得长从一辆有拖拽血渍的车后座,扯下一截坐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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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动画在所有人眼前播放。
每个女鬼生前都有一副让人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脸,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皎洁月色下,一对男女在夜幕中牵着手,断断续续响起交流的碎语,如果不知道前面的事,这肯定是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一个女人,出来工作几年以后生活倒还算安稳些,有了男友,和姐妹生活在一起,准备下半年结婚的事宜。
婚服穿红色还是白色?做什么造型,喜糖,请柬,地点。
所有人心情都很好,挨家挨户报喜送东西,邻里有事情还会帮忙。
大姐一头长发,是个裁缝,长相漂亮,也有心属的对象;小的也不多事,平时也会照顾人。
等灯突然灭掉,妹妹下去看看电闸,没有回来的时候,二姐感到奇怪。
名字取得长真是很有本事。
就算其他人都已经被做掉了,他还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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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动画屏蔽的时候,他偷偷解决了最后一个任务点。
留在车上的手机,发着幽幽亮光,对话记录停留在一页。
: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快点回来,你再多待几天,饭做好了。
:我在车里睡一会。
:懒死了。
三姐妹更加愤恨,发出一声又一声“为什么不救我们”的质问,柏边星耳边响起如同铁皮摩擦的噪音。
几天后,在附近工地上发现黑色塑料垃圾袋,里面装着臭掉的肉。
后来的报道里,是附近邻居作案。
因为平时她们都笑着,一副过得很好的样子,收到了人生刚刚遭受打击的凶手的恶意。
那个凶手性格孤僻,没有朋友,缺了钱就成了那样。
在生前扯掉了所有头发,她哭着恳求,但还是被拔舌,砍断,这些都被他复述下了。
二姐是最后被他残害的,因为累了,所以没多做什么,刺穿胸口就结束了。
没有处理好,有些丢到了其他地方,由他带去指认。
调查过程中居然还会有邻居的采访,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说是姐妹三人交往了好几个男的。
新闻报道的画面反复重播,环境音里反复响起邻人的闲言碎语,“情杀”“打扮得花枝招展,当小三被逮到了”“活该”。
明明都是一起生活的人,明明都是人。
但任务的三个目标完成以后,三姐妹并没有减弱其存在。
相反,她们的表情越来越扭曲,污血从她们伤口处涌出。
名字取得长蹲在车后观察她们的举动,似乎也感到奇怪——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当然的。
冥王星,她知道全部的过程。
越是回忆,越是完成任务进度,她们就会越演越烈,因为真正的重点不是她们。
附噩梦解读,跳楼梦一般是逃学不想上学的想法,吃饱再睡减少噩梦概率。
去厉害的人那里稍微进修了一下解梦。
没睡,我没睡觉的时候会疯狂打断句子和语序颠倒的东西。
那个,三姐妹,有案,调查过程中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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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别再玩会瞬移闪现放分身的晦气女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