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的头发贴在脑袋上,他很白,头发,眉毛。
莉莉看着站在湖边的他,她的头发乌黑发亮,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裙。
现在,莉莉说:“这里很冷,很黑,好像永远也逃不掉啊。”
然后,说:“这一直都是这样。”
他隐藏在夜色里,戴着黑色方框眼镜,刘海很长,几乎遮住另一只眼,灰红色的眼眶。
出生起便因为白化病被父母送养没有成功的孩子。
莉莉没有看见。
她是完美的,她是纯洁的,她的世界里不存在肮脏腌臜之事,她不会为了那些事痛苦,她是为了逃避痛苦而被扮演的躯壳,扮演者只需要进入,假装自己是一个名叫莉莉的人,然后抛弃其他想法。
“你说,你总是会幻想和成为一个女人?”
“嗯……刚开始是作为伴侣或者母亲的安慰幻想,后来就只想成为她,以她的存活,有时候会想把她开膛破肚?”
“哇哦…真不得了,在你告诉我你的童年和家庭状况的时候。”
“然后呢?童年遭遇长辈侵害的时候会幻想一个人来帮自己,聊天,作为…母亲的身份?或者是以虚构的身份?”
——
“小少爷,小少爷,”老人拿出一把糖,咧着嘴笑了,“你来,我给你买糖吃。”
上次是叫过去帮忙干点活,这次是送糖做借口,他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去就会问他: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去。过去了就免不了痛苦。
想要逃跑,想离开,被施害者其中的人拦住。
入冬的夜很冷,冷到我坐在水泥地上发抖,双眼无意识的通过车窗看着闪烁的红色路灯。
我见过小鸟用头撞击笼门,头破血流想要离开,在过去的十几年光景里,脑海里不停重复着这一幕,虽然身体不在,但精神还在重复,只要听到门拉开或者相似的声音,就会开始不停回忆。
有时候看着书,却突然在脑袋里闪回那几幕。
路灯,鸟,窗户。
没有搬出去,那些人还在,几年内仍旧与我做着邻里,仍旧与我生活在同一片空气,仍旧在湛蓝的天空下面苟活。
夜里,白色的莉莉对着面无表情的我说了一声:“好冷,好黑。”
“十几年来,这里始终如一。”
她还是没有消失,站在路口。
你不是真实的,所以永远拯救不了我。
我也不能作为拯救者,拯救不真实的你。
莉莉揽住他的手臂,温柔地说:“就算我不是真实的,我也可以永远在这里等着你,谢谢你创造了我,谢谢你陪了我那么久。”
是啊,都是我这么让你说的,你是假的。我这么想。
情绪始终像一口枯井,脸上不再带着什么表情,偶尔会紊乱到遇到伤心和别人痛苦的事情笑出声的时候。
精神徘徊在这个地方,就算哪个人死了,也一直没有离开,都说人真正的死了是从别人的记忆里消失,他们利用伤痛和仇恨寄生在我身上。
黑夜中我独自坐在水泥地上,背靠灰墙,等待一束光或者精灵的出现。
站在墙的阴影下,风吹过头发,良低着头,始终没有迈出那步。
留守儿童易遇性犯罪。
他的头发不是黑色的,视力也不好。
负责照顾的长辈自己就已不方便,有时需要十良去协助做一些事。
最开始,她只是作为母亲的形象,名字叫“妈妈”。
十良站在十字路口,半哭半笑地看着老人。
过了很久,这些事情才被人发现。
出了很多事情。
然后,他知道了警察这个职业。
然后,她的身份变成了警察。
高中经常一个人闷在屋里,有一次邻家姐姐过来了。
脸上带着疤的火星白羊,带着活力的雀斑又不是那么出众,也并非受欢迎的类型。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覆上了,在公园里坐秋千的时候,她会突然出现在身后推起来。
他的事被知晓了一些。
发生了些事,和以前相同的事。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懂。
有次被同学排挤欺负,作为略大的孩子,她也登场了,作为拯救者登场。
她并不完美。
后来,她的故事添了一笔,“拯救男主角”。
良不喜欢那个姐姐,他希望能一直有人能像她一样做出这样的作为,一个更完美的人。
Lily是女性的名字。
纯洁。
纯白乌托邦开始建立了。
莉莉诞生了,作为躲避的屋檐。
只要一闭眼,就是童年里一日复一日的折磨和嬉乐玩弄,失去了道德伦理的观念,他的认知开始扭曲,他不想去想那些事,也不想再去思考道德,因为那些事并不道德,也不应该发生在小孩子身上——每当意识到这点,他的痛苦就会加剧扭曲。
越来越大,总是挥之不去。
这时候,他会去扮演另一个人,然后在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的时候,痛苦大大缓解。
无论是那个第二次对他伤害的姐姐,还是莉莉,或者是身边足够幸福的朋友。
不需要去想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只需要想莉莉会做什么。
朋友在湖边笑着说话,烟花炸开。
“还是说你想要帮我?想妥一直保护这样的我?永远支持我,包容我,爱着我。”
她的故事又添了一笔。
莉莉作为神和拯救者出现了,与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沟通的仪式,还是养小人供神龛,各种各样的迷信东西都尝试了。
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夜里的湖边寒冷而孤寂。
没办法再爱上别人。
莉莉说:我爱你,我来拯救你。
莉莉说:是你让我这么说的。
还有生理问题。
他没办法对一个相对正常的人,进行正常的交流,各种意义上。
反而是会对年老的长辈和施暴者相似的人产生幻想。
恐惧性方面的需求与用品,恐惧肢体接触,恐惧暴力书籍影片带来同样的阴影。
又意识到了这些,他痛苦地捂住脸,等待纯白的小姐抚和伤痛。
把所有的昵称改成与Lily相关的名字,总是会被人问是不是女性。
越来越沉溺进去,有时也会意识到,他想不到怎么通过其他方式平静下来。
幻想中他快乐健康,永远都是被爱着的,与现实截然不同,是不是?
现实过于痛苦,在幻想里沉溺,然后突然意识到现实与幻想的差距,再为了缓解幻灭的痛苦沉迷进去。
救救我,我的MARIA。
现实的生活投进幻想里,在一次又一次公主与骑士的冒险,故事更改了无数次,最后归于平静。
有时干脆会想如果是她就好了,完美而快乐。
莉莉的故事占据了视线中大部分空缺,直到他对着朋友脱口而出“莉莉还在看着”,“莉莉是谁”。
良开始像撞着窗子,被制止后就拿头撞墙。
他以前抓过麻雀,关到笼子里养着,它们就会拿头撞笼门,然后不出一天死掉,他当时觉得麻雀傻极了。
哭着把头倚在墙上,然后笑了起来。
因为不想哭,如果不哭就只能笑了。
想起这些事,良笑着看着绿框镜子里的自己,眼里不停落泪,发出的却是笑声,用手抹掉了从手腕流出的血,然后涂在脸上,脸颊上。
除了笑之外,良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他只能笑,笑着做了好多事情,明明适合抱头痛哭的时机,但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啊。
病态的反应,起码看起来很病态,但是不知道怎么办,除了笑之外他不知道怎么办。
向镜子里的人展示沾满血液的手。
让我听到你的声音,让我看见你。
或者让我成为你。
为她安排一个终局,医生说药物会让他压抑想象,很快莉莉就会从他脑袋里消失了吧。
没有回应,没有莉莉,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无论再怎么想,他只是自己,无论是各种身份,作为拯救者或者被救者,无论是何种性别,无论有什么爱好,无论幻想了什么,无论幻想了自己是谁。
这只是一个叫做良的人在冰冷现实里,在旁人眼里坐在椅子上,没被发现的幻想。
良的原型就是“被性犯罪过的性犯罪者”,国内案件,还有我看的几件…主要的那个主犯姓陈,逝者已去……R.I.P
《圣母》作者akiyoshirikako:性犯罪是谋杀一个人的灵魂未来□□。
嗯……把电话内容写这么详细不会被当事人认出来吗……因为是听说了附近送养的事情。
留守是另一回事了,是案件。
那个神经番外看着就想笑,想起来那个和假人结婚的那立本。和朋友聊起白化病,大改,没说清的干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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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