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江行语罢便要离开。
被当头一喝的非娅才算是回过神,继而全身气得发抖。他盯着落在自己脚边的发丝,蓦然抬头,露出一个无可置信的表情,精致的面容略显狰狞。
“喻江行你居然威胁我,就为了一个怪物?!”那双琥珀色的眼瞬间泛起了水雾,眸光一闪一闪。
喻江行听到他的话后眉头拧死,厉声喝道:“非娅!”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不过是一个试验品罢了!”非娅步步紧逼,回头看了晕死过去的奥根,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我对他做的不及他犯下罪行的十分之一,你明明清楚他是一个多么罪不可赦的家伙。他该下地狱!”
雄虫不知道小时候那个嘴不饶、但心是软的亚雌,什么时候长成了现在这偏执样。
“什么时候你也成了四不像的变异种再来和我说。”
“你现在,没资格。”
喻江行额头突突直跳,黑眸表层凝结了一层浅浅的薄冰,嘴皮一动,终是没了说话的**。
“你好自为之。”
雄虫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话。
“如果研究员仅仅把实验体当成工具,那么我相信他永远不会成功。”
“喻江行!”
非娅对着那冷漠的背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如果说刚才的话是对他作为研究员不合格的指责,那么这句话则是全盘将他否定。
而非娅从记事起就将喻江行当做他毕生的对手,但这些年偏偏屡次被对方踩在脚底下,他哪里都不如对方,这就是他的逆鳞。
一旦被戳中就会发疯。
还没走远的喻江行自然听到了亚雌的吼声,他表情一丝没变,留下一个极其冷漠的背影。
非娅,你真的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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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喻江行站在医疗室外面,见里面的医师出来,抿着嘴问。
“电流的强度太大了,他全身的肌肉都失去了控制,神经系统受的刺激过大,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医师突然停下,看着雄虫的表情说,“特别是他的心理状态,很糟糕。”
喻江行缓缓闭眼,对医师点头。
医师对他行了个礼,主动退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雄虫睁开眼,眼角微赤,他有些迟疑地望着医疗室。
透明的玻璃墙内,大块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四肢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底部暗红一片。他裸着上半身,腹部被包扎起来,胸膛扎满了管子,床头的输液机正咕咕冒着气泡。
细看的话,他的身体在不规则战栗着,兀地就一跳。
等到奥根醒后,喻江行又来看他。
他靠近就发现好几只虫站在医疗室外面,其中的一只虫也就是医师急的团团转,在走廊外边走走停停,不时往里看一眼。
喻江行奇怪,开口问:“怎么了?”
几只虫听见他的声音后连忙回头向他问好,脸上满是惊喜像是看到了救星。
医师苦着脸上前。
“首席您可算来了,实验体醒了,但是——”
“但是什么?”像是意识到什么雄虫拧着眉,视线往里一看,眼神凝固了。
只见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一片狼藉,一只毛发乱糟糟的大块头正在掀翻床,一脚将床头的输液机踩得粉碎。
他还不满意,弯着腰喘气,凶煞的目光开始在周围扫,当视线在某件物品上多停留几秒,接下来他的破坏目标百分百会移向那。短短的几分钟下来,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烂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他一醒来就发狂了。不允许任何虫靠近。”医师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表情,“特别是对着白大褂,他直接就扑上来,幸好我反应快。”
他将自己的手臂伸出去,上面有几道很深的爪痕,正慢慢渗出血液,有些庆幸自己没缺胳膊少腿。
“虫是没事,但他把白大褂抢走了。”医师露出一个半哭半笑的表情。
喻江行才发现异常之处,原来这几只虫当中只有医师没有穿白大褂,他望过去,那件白大褂已经成了奥根的主要发泄对象。他把已经变成布条的白大褂踩在地上,发出仇恨的吼声。
喻江行的心沉了下去,这几个月的努力全白费了。他走到门前准备进去,旁边的虫赶忙拦住他。
“首席,不能进啊!他现在谁都不认识。”
话还没说完,变异种突然出扑在墙面,那张脸贴在玻璃上扭曲起来,带血的爪子拼命抓着玻璃,留下一道道血痕。
喻江行看着眼神黑沉准备出来将他们撕碎的奥根,对方大张嘴巴哈哈呼气,在众虫惊诧目光里雄虫将手掌映了上去,隔着玻璃贴上了奥根的脸。
刚才还阻挠不已的虫安静下来,静静盯着变异种的反应。
只见刚才还狂躁不已的变异种蓦然静了下来,巨大的黑眼珠眨了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那对眸子泛起了水雾,露出虫崽见到双亲时的可怜表情。
“开门。”
医师迟疑望着雄虫看不出情绪的脸,略显迟疑,开门后全神贯注盯着医疗室的反应。
他不可置信眨了眨眼,只见刚才六亲不认的变异种冲到门口的雄虫跟前,很有分寸的在两米外停下,奥根蹲下来仰起头,发出怆然的哀鸣。
喻江行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盯着委屈巴巴的大块头,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倒是不显。
“为什么要这么对医师?”
奥根低下头,呼呼地喘气,就是不肯抬头看雄虫。
喻江行狭长的眼竖起,露出一点严厉:“我也穿着白大褂,你是不是也要攻击我?”大块头反应很大,立马抬头,发出反抗的嗷嗷声。
喻江行冷冷道:“以后不准再欺负其他虫。”
“吼。”奥根气力不足地发出一声低吼,整只虫趴到地面,神情蔫蔫的。
喻江行面上仍然十分严厉,他走到墙边,按下按钮后,墙面打开露出一个药柜。他转身招呼还蔫巴巴蹲在门口的虫,放缓声音:“过来。”
刚才还有气无力的大块头一眨眼就到了雄虫跟前。
喻江行从柜子里拿出剪刀和镊子,微抬下巴向对方示意。
“把手伸出来。”
大块头乖乖将双手往前伸,露出那对鲜血淋漓的手腕,意识到对方冷然的目光后他好像知道惹雄虫不悦了,连忙将手收回来藏在背后,不让看。
喻江行见奥根跟个犯错的虫崽一样还想隐藏罪证,气笑了。
“不准躲,拿出来。”
奥根弱弱地吼了一声,好像在和雄虫讨价还价,抬眼看到面无表情的雄虫后,身体一抖立马将手伸出去。
喻江行冷着脸,用剪刀将染血的纱布剪掉,又用镊子将纱布夹出来放到铁盘里。
此时,那伤口看得是一清二楚。
手腕上并没有厚实的皮毛,那天剧烈挣扎后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露出森森的白骨,加之二次伤害,伤口周围已经发炎化脓了。
他深吸了口气,将药粉撒了上去。
可能很疼,大块头手一缩一缩的,见到雄虫不愉快的表情后,又抿着厚嘴唇死死架在半空。
喻江行看了额头冒汗的奥根,垂下眼将洁净的纱布重新缠上去,最后打了个结。
“把床恢复原位。”
大块头哼哧哼哧地将倒过来的床抱起,回头小心翼翼看了雄虫一眼,然后弯下腰艰难将虫床轻轻放回原位。喻江行看着他演戏,砸的时候挺轻松的,复原就难到了?
剩下的部位如此反复处理后,雄虫站起身,面无表情盯着奥根。
奥根坐在床边,像一只大型犬般耷拉着脑袋,满是阴郁的气息。
“以后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喻江行冷冷盯着他,手上沾染了血腥味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嗷呜!”奥根不可置信抬头,肉黑色的鼻子一动一动,哈斯哈斯不停,急得冒汗。
大眼瞪小眼,一样的黑瞳,不过一对单纯可怜,一对幽深疏离。
喻江行盯着他雾蒙蒙的眼,没有心软,“我说真的。我承诺过会保证你的安全,但你不配合我,我也不会自作多情。”
大块头飞快摇头,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急得两眼泪汪汪,像是求雄虫把狠话收回去。
雄虫脸上一片疏离,像是兄弟也得明算账的冷淡,红唇微启。
“现在我食言了。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躁动不安的奥根平静下来,嘴边微张,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办到。”喻江行见可怜巴巴的大块头还没反应过来,伸手点了点他的眉间,“你不提我就作废了。”
瞬间,奥根刚才还忧愁的眼立刻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嗷嗷叫个不停,一直想往喻江行身上粘,被雄虫冷漠地拒之门外。
喻江行皱眉盯着哈斯哈斯一直想扑过来的大块头,冷着声音威胁:“不准扑过来,碰到我你就别想见他了”
“嗷呜。”刚才跃跃欲试的奥根一眨眼就回到原位,乖乖坐在床边一脸乖巧,眨巴眨巴自己巨大的黑眼瞳。
嗯,纯纯的“父子”情,喻爸爸和他不听话的奥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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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晋江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