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叶絮回想, 让所有的一切开始变得不纯粹,开始走向另一个结局的起点,大概就是那晚和陈佳莉的闲聊, 最致命的也是那句没被叶絮放在心上的‘他家里好像挺有钱的’。
往后的所有都在诠释那句话。
那晚的晚自习叶絮和梁嘉泓在发QQ消息聊天, 梁嘉泓说路过超市想买点饮料,问叶絮买普通牛奶好还是旺仔牛奶好。
叶絮问他他想喝什么?
梁嘉泓最后买了旺仔牛奶, 说是很久没喝了,买了一箱。
只是一箱牛奶而已, 叶絮却把这件小事记得很深,对她来说这比普通的牛奶贵很多, 一罐就要五块钱左右, 一箱得多少钱。她觉得他确实是有点钱的, 大概真的和表妹的男朋友差不多。
不过她更关心他爱喝什么。
两人正聊着呢,教室里最后一排传来硬币的叮叮叮声, 叶絮一开始没在意,可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像是有人故意在制造发出这个声音,就连讲台上的老师都抬头看去, 并给予眼神警告。
叶絮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男生是隔壁班的, 眼里有光,看着就是很灵活的那中, 会逗乐人,和谁都能快速熟络起来的性格,也无惧在教室里和同学打闹聊天。
但他坐在梁嘉泓的位置上,正在把玩梁嘉泓课桌里的硬币。
叶絮隐隐约约是没有信任感的,课桌里的硬币少说也是有十几二十几个吧,那相当于普通学生的两顿饭, 挪走个几块钱也不会有人发现,小卖部奶茶能喝好几杯。
她在初中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学生偷盗之类的事情。
叶絮和梁嘉泓说了说,她让他不要再把硬币放在课桌里了。
梁嘉泓说有时候只是顺手。
他买完水找零,或者有时候口袋里有硬币,他都会顺手往课桌里一扔,他嫌硬币放在身上太碍事。
叶絮问他:那如果被人拿了怎么办?
梁嘉泓回答的豁然:那也没办法。
叶絮盯着这个回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很快梁嘉泓又发来消息,他说:那人还在玩吗?
叶絮:嗯。
梁嘉泓:那就麻烦我们小朋友帮我保管一下吧。
叶絮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女人帮男人保管财务象征着太多,而当对方有一样东西交托于你时就产生了羁绊,叶絮很乐意和他有羁绊,这堆硬币的意义和男女之间送的礼物含义一样,是他们关系的一个象征。
在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叶絮默默走到梁嘉泓的位置那边,在那个男生的注视下拿走了课桌里的硬币,她一直低着头,她不敢看周围的目光。
知道她和梁嘉泓谈恋爱的也就她寝室里的人和梁嘉泓玩的好的几个人,别的班级没有人知道。
她众目睽睽的拿走那些硬币无疑是公布了什么。
她低头同时也是因为羞愧。也许她的举动会让那个男生以为她把他当做小偷,虽然她心里这样怀疑过他,但摆在面上的时候她觉得很侮辱人,因为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会不会偷东西。
叶絮拿好后和梁嘉泓说:你想用的时候和我说,我把它们给你。
梁嘉泓说:先放你那吧。
下了晚自习,叶絮回到寝室第一件事情就是安顿这些硬币,她翻遍了自己的衣柜和书桌,都没找到合适的盒子去装它们。
最后叶絮把硬币撞在了自己的眼镜盒里,粉色的椭圆形眼镜盒,正好塞满。
她没有悉数一共到底多少,数目和她无关,她只是在帮她的男孩保管而已。
叶絮在开学的时候买过一个锁,但后来发现用起来太麻烦,寝室里的姑娘都不是那中人,她就只锁了书桌中间的那个大抽屉,也是因为上了锁所以她几乎不怎么用那个抽屉,只会把生活费放在那里,钥匙放的就更随意了,就搁在梳妆镜的后面,几乎全寝室都知道她的钥匙在哪。
叶絮把眼镜盒放在了右边的小抽屉里,那是她放首饰和化妆品的抽屉。
赵金金笑着说:“你就放眼镜盒里啊?”
叶絮:“我找不到其他合适的。”
赵金金:“不过他能有这么多硬币也是神奇。”
“我也觉得,谁知道他呢。”叶絮轻轻抚摸着那个粉色的眼镜盒,眼底的甜蜜溢出。
……
晚上梁嘉泓遛完狗回去的时候正好接到王邵俊的电话,三缺一,问他来不来,地点在峰汇大酒店。
梁嘉泓笑了声说:“你们打麻将还要在峰汇专门开个房?”
王邵俊说:“下午陪客户在这儿吃饭唱歌,嗓子扯不动了,想着干脆晚上打打麻将好了,顺便而已。”
峰汇酒店是当地星级最高的酒店,但也不过三星级而已,搁在他们眼里,这地方也不过这样,和普通宾馆有什么区别。
王邵俊报了个房号就挂了电话。
梁嘉泓打了车过去。
那时候还没有在线叫车,拦车全靠运气,梁嘉泓不止一次觉得恒水坊地段有点偏僻,好在最近梁夫人有搬家的打算。
梁嘉泓到的时候那几个人正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抽烟,房间里烟雾缭绕,跟在他后面走进来的服务员都被呛出了眼泪,却还是微笑着把客人叫的红酒奉上。
梁嘉泓笑着说:“你们这儿和北城雾霾天有一拼啊。”
王邵俊吐出一口浓烟,也不过二十出头,那模样却十分老态龙钟,他说:“会不会比喻啊,什么雾霾天,这整个一蓬莱仙境。”
杨旗夸张的笑起来,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王邵俊的女朋友叫陈韵韵,家里是做物流的,和王邵俊同年,长得娇小可爱,不喜浓妆艳抹,但也不是单纯的主儿,很玩的开。
瞧瞧上天多不公平,它给了世上一些人财富和权力,还要给他们美貌。
陈韵韵把王邵俊往牌桌上推,“快点啦,人都来了,开局开局!”
王邵俊:“就你牌瘾大。”
四个人打了一圈,梁嘉泓赢了上千,他牌技一向不错,在这圈子里外号人送牌神。
其实输多少赢多少,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重要的是终于可以打发时间了,也就图个乐趣而已。
梁嘉泓有时候也会故意放牌,就当帮着朋友哄女朋友高兴了。
等牌的时候梁嘉泓会回叶絮消息,叶絮知道他在打牌,她让他专心打不聊了,梁嘉泓又说没事,随便打打。
陈韵韵丢了个白板出去,看了几眼梁嘉泓,月牙眼一弯,说:“我下午听我朋友说在步行街看到你了,还牵着个姑娘,是上次玩游戏打电话的那个女生吗?”
梁嘉泓微微挑眉,“哪个朋友?”
“就以前玩过一次的,张宁。”
梁嘉泓想不起来,说:“忘记了。”
陈韵韵:“别扯开话题,好好回答上个问题。”
梁嘉泓知道逃不过,于是笑着承认了。
王邵俊不假思索的问道;“那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们在这里圈子扩张的很大,只要一个名字就能打听到人家里祖宗三代。
梁嘉泓没问过叶絮家里的情况,他说:“应该就普通家庭吧。”
这下王邵俊惊了,“你还真有勇气啊。”
王邵俊之所以讶然无非是因为他们太讲究门当户对,在他们的意识里,交往的女孩应该都是和他们本身相当的,表面看是钱的问题,其实不是,而是由钱形成的经济观念,社会阅历,思想看法,这些意味着能不能让两个人很好的相处,适不适合在一起。
电视剧里描述的花天酒地类型富二代并不是没有,可有人滥情也有人专情,并不是所有有钱人就应该浪荡没谱。
他们几个虽然经常会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会吹嘘一些东西,但在感情上是绝对忠诚的,好比王邵俊和陈韵韵,两个都是玩的开的人,但他们对彼此是真心的,不屑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也是想着以后结婚要过一辈子的。
在王邵俊和杨旗看来,梁嘉泓也是这样一个人,他甚至比他们更自律,他们两个在梁嘉泓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有过放浪形骸的时候,初入花花世界难免会迷失方向,但好在很快清醒过来,可梁嘉泓始终看的清一切,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后怕。
杨旗和陈韵韵显然也是吃惊的。
王邵俊忍不住多问一句,“你认真的?”
梁嘉泓全程在专注的看牌,但他特明确的嗯了声。
王邵俊想着世上真爱难得,一切都说不准,他摇摇头笑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的那中语调,问道:“那弟妹叫什么?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们见见?”
梁嘉泓说:“她叫叶絮。”
陈韵韵眉头忽地一皱,抬头问道:“叫什么?哪两个字?”
“叶子的叶,柳絮的絮。”
陈韵韵把这个名字反复核对后,犹犹豫豫道:“我好像知道她。”
梁嘉泓手一顿,抬起眼眸,薄唇微张,“是吗?”
陈韵韵指甲扣着桌面,心一豁,“反正都是自己人,我就说了,这个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徐建恒的前女友吧,徐建恒你总知道吧。”
梁嘉泓:“知道。”
陈韵韵说:“我听于恒说有个特别喜欢他的女孩儿,为了他什么都肯做,还特意把学校考到了这里,不管他外面谈多少个,那女孩儿总还是赖着他,当时好奇就问了问名字,因为叶絮这个名字很特殊,我记得就比较牢。”
王邵俊朝陈韵韵使了个眼色,圆场道:“谁没个前任,再说了那于恒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玩人家女孩要把责任推在女孩身上?什么道理。”
梁嘉泓眼梢微挑,用一中极其沉静释然的声音说:“谈过就谈过吧,要追究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前任。”
他一直觉得前任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那是他们自己真心喜欢过的人,是人生的一部分,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声讨。
陈韵韵也知道自己可能用错了语气,她说:“我不是说她不好,只是想起这么一件事情而已。”
梁嘉泓不想把气氛推向僵硬,随和的笑了笑,说:“我知道。打牌吧。”
后来聊了很多东西,和之前一样,说说笑笑,可陈韵韵觉得其实一直停留在叶絮这个女孩儿那里,她看的出来,梁嘉泓在想一些事情,但在想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
凌晨四点结束牌局,梁嘉泓输了好几千,杨旗开玩笑说他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
梁嘉泓拿上外套,神情疲倦,却仍扯了个笑容回应杨旗,杨旗让他在这儿睡一觉得了,梁嘉泓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让杨旗捧腹大笑,理由是他明天得上学,得穿校服。
杨旗说:“干脆就不去了呗,你爸那边你也开始接手了,有什么好去的。”
杨旗给梁嘉泓递烟,梁嘉泓将烟衔在了嘴里才想起答应过叶絮的事情,他又把烟拿了下来,捏在手里把玩。
他说:“再待一段时间吧。”
杨旗:“随便你啊,困死了,老子去睡觉了。”
梁嘉泓扔了那根烟,穿上外套走出了天鹤酒店。
他选择了走回去,凌晨四点的街道,清冷寂寥,黑夜模糊的不像话,像要被什么撕开一样。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于恒,这个人他见过一次,但没什么交集。
那晚跟着朋友一起去凯歌那边玩见到的,天角是一家网吧的名字,但老板还在隔壁一楼开了家游戏厅,都是些赌钱的机器。
深更半夜还聚集在那里的人多数分为三个类型,一是像他这样,偶尔过来,只是为了玩乐一下,输赢不重要的人,二是没有正经工作,想靠着这个一夜暴富发财的中年男人,三是于恒那类人,年轻男生,不想读书不想工作,和一帮朋友昏昏度日。
那样的人,背景不用打听也能一目了然,一个走入歧途的混混而已。
他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明白,叶絮那时候会喜欢那个人什么。
他和叶絮没有聊过前任问题,他从一开始也不曾隐瞒她什么,只是没必要刻意的去解释说明,他也没想过她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女孩,都有着差不多的青春,怎么可能从前没有喜欢的人呢?
这些都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真的不在意的话,那得是圣人才能做到吧。
梁嘉泓走在路上轻笑了声,笑他自己居然也会吃醋。
临时起意,他给叶絮发了条短信:我们小朋友现在应该睡得很香吧。
他故意发的短信而不是QQ,那是他少数的恶劣心理作祟,他希望叶絮能在此刻回复他,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摆平一点他内心的醋意。
但他知道叶絮多半不会回复,他觉得自己幼稚,收了手机,上下滑着手机玩。他的手机是一款诺基亚的值班滑动类型手机,半智能,带键盘的那中。
出乎意料的手机显示来了一封未读短信,叶絮说:刚港坐了个梦。
她可能半梦半醒的回复短信,里头还有错别字。
梁嘉泓心软了,甚至后悔这样去吵醒她。
他问她:梦到了什么?
然后隔了两三分钟才得到回信,叶絮编辑了很长的一段话。
她说: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在我觉得很难受的时候你正好出现了,我梦到我一直往前跑,跑到快要吐了,然后没刹住车掉进了悬崖,再醒过来的时候在医院,一睁眼就看到了你,你是个医生,你在帮我按摩,说这样好的快,你笑得特别温柔。
其实梦里的场景变幻莫测,很难用语言完全的描述出来,叶絮也是简单的说了说。
梁嘉泓安抚道:只是个梦而已,现在还早,继续睡吧。
那头的叶絮揉揉眼睛,清醒了几分,问他:你怎么还没睡,回去了吗?
梁嘉泓:在路上。
四点多的清晨黑暗一片,空气也最为凛冽,阳台的玻璃门没关紧,一丝丝冷空气接踵而至,叶絮咽了咽喉咙,发现中间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一样,隐隐发疼。
按照她的经验,这是着凉感冒了,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那中,感冒分两中,一中从喉咙开始一中从鼻子开始,一般从喉咙开始的周期都会长一点。
从小到大谁没有感冒过,换季的时候其实都是家常便饭。
但她和梁嘉泓说:我好像感冒了。
叶絮躲在被窝里捧着手机等他的回复。
梁嘉泓说:是不是被子没盖好?寝室里有药吗?
叶絮:好像阳台的门没关紧,药有,开学的时候妈妈帮我特意买的,因为以前经常感冒。
梁嘉泓:那明天吃完早饭后记得吃药,别再让自己着凉了。
叶絮:知道啦,你快点回去睡觉呀。
梁嘉泓:快到了。你也睡吧。
叶絮想了想,回复道:晚安,大笨蛋。
叶絮合上手机,假装要开始睡觉,内心却怦怦怦。
她和梁嘉泓之间还没那么多亲昵的称呼,哪像表妹和她男朋友,什么老公老婆,宝宝宝贝,随口捏来。
一句大笨蛋几乎要了叶絮所有心跳,她不知道梁嘉泓会不会喜欢这样的。
手机亮起,震动了两下,叶絮忐忑的点开未读短信,那个发着白光的小信封。
梁嘉泓说:晚安,小傻瓜。
叶絮盯着那行文字痴笑,动了动手指,把通讯录里梁嘉泓的备注改成了大笨蛋,改完她又去他空间溜达了一圈。
她还没在他空间留过言,而如今留言板上又多了几条别人的留言,是上次叶絮发现的那个和他关系很好的女生留下的,几句无关紧要的文字摘抄,气息忧伤压抑,又看起来挺清雅的。
叶絮点开留言板的框框,敲下和短信里一模一样的一行字:晚安,大笨蛋。
这样亲昵的称呼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她在他的领土里宣示她的所有权。
叶絮再次合上手机,心满意足打算睡个回笼觉。
平静下来,她脑海里又晃过刚才梦境的片段,那是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她甚至已经开始不放在心上,也开始后悔她做的事情。
那两年追着于恒跑,永远在做一个备胎,他动动手指她就可以为他做一切。
她是通过表妹认识的于恒,表妹和于恒是同班同学,那时候也算是一见钟情吧,一个个子高又有几分懒散的混混类型男生,很吸引她,她就这么一头扎了进去,像一个人的独角戏。
但回头来想想,她又觉得庆幸,庆幸遇到这样渣男,让她学会了太多东西。
她还记得那天是怎么从这泥潭里爬出来的。
她和于恒算不上多明朗的男女朋友,那天她借了朋友的手机在家里和他发QQ聊天,他说他无聊想她去陪他,也可以一起去玩。
可于恒在南城市区,叶絮只不过是个没有独自出过南城的初三女生,她不知道怎么坐轮渡不知道怎么坐地铁。
但在那几分钟里,她计算出了一来一回的时间,并且翻出了身边所有的钱。
她不想管父母会不会担心,不想管以后会怎么样,只想立马飞奔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和于恒暧昧过的一个女生突然来找她,叶絮颇为自豪的向她阐述于恒说想让她过去陪他,可是她没办法过去。
谁知道那女生说:他是不是刚刚和你说的?还让你陪他去看烟花?
叶絮心一紧,反问:你怎么知道?
她说:因为他刚刚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那一刻是什么感受?那一刻她没有哭没有再去找于恒询问,所有的痴心和真心像流沙般慢慢流逝,她看着桌上的一堆十块钱和二十块钱纸钞忽然觉得很无力。
她和于恒说我们分手吧,他也一如既往的说好。
她知道,他总以为她会回头,她赖定他了,所以他从来不会挽留,他那样的人有着女孩喜欢。
这一次叶絮平静的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迎接她的是中考和一个崭新的生活,她以后会遇到一个真的爱她,真的对她好的男生的,她这么想。
她是有多幸运,就这么遇见了梁嘉泓,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男生,一个几乎完美的男生。
因为曾不被珍惜,所以她分外懂得怎么去珍惜对方。
可能这也是上天安排的不幸。
爱上一个人被抛弃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可更残忍的不是重新鼓起勇气,用尽全力再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再度被遗弃的时候吗?
人一生能有多少次重拾真心的机会。
…….................
这一天确实值得纪念,梁嘉泓回家洗澡阖眼睡觉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距离七点起床不过短短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他梦到的都是叶絮。
他梦到他们在江边拥吻,叶絮主动的跨坐在他身上,一寸寸的往下,亲吻他的喉结。
闹钟响起的时候梁嘉泓恍惚了几秒,掀开被子一看,果不其然。
他拿上干净的衣服又冲了个澡。
他很少会做这样的梦,印象里也几乎没有,除了初中时第一次遗|精。
那个早晨他有些混沌,去学校的路上,他还在回想梦里的场景,香艳的让人难以忘记。
这让他不经想起昨天下午和叶絮在有意思里的吻,那个几分刻意几分意外的吻,短短的一两秒还不足以让他分辨出滋味,但却格外令人心驰神往。
他给叶絮回复了个早,叶絮的消息也很快发来,她说你又快要迟到了。
梁嘉泓踏进教室的时候叶絮正双手捂着耳朵在背书,这是她少有的认真。
梁嘉泓不想打扰她,坐在座位上喝了几口水,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低头笑了下。
前头的刘靖转过头和他说话,问他昨晚的比赛看了没?
梁嘉泓摇头,“没看。”
刘靖说:“可精彩了!”
“回头补看。”
中间的座位是四排连坐,刘靖的左边是男生杨成,右边是语文课代表唐苗苗,唐苗苗是个处事圆滑的姑娘,能和所有男生女生都处的很好,带着个白色框的眼睛,属于耐看型。
她不像叶絮开学半个月还不敢走出教室一步,在这半个月时间里她早就和周围的男生混熟了,很光明磊落的那中,不存在撩拨。
唐苗苗收完语文作业,回头敲了敲梁嘉泓的桌子,“你又不交对吧?”
梁嘉泓嗯了声。
唐苗苗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语文老师指名道姓的要他写作业,可她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刘靖转着笔,笑说:“那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边上补作业的杨成忙里偷闲,插嘴道:“肯定是去嫖姑娘了。”
唐苗苗噗的笑了,但也不忘补一刀,“我觉得很大概率是这样的,黑眼圈也太重了。”
刘靖笑得贼,“兄弟,保重身体啊,小心肾亏。”
梁嘉泓慵懒的靠着座位椅背,也跟着笑,说:“还是你们经验足,一眼就能看出我做了什么。”
叶絮转头问李齐要数学作业的时候就看到这幅光景,男男女女笑作一团,她对唐苗苗这个人不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但心里总是吃味的。
叶絮羡慕她,能在教室里那么坦荡的和梁嘉泓说笑,也羡慕她就坐在梁嘉泓前面。
李齐抓住了她这个吃味的瞬间,他看的很清楚,叶絮眼里写满了羡慕。
他把作业本递给叶絮,说:“是不是很羡慕唐苗苗啊?”
叶絮嘁了声,矢口否认。
李齐笑了笑,没再说别的。他想,梁嘉泓是不是也会羡慕他?
叶絮拿完作业本递给小组长后继续背书。
李齐看到她垂在后面的马尾,因为微微弓着背而凸起的蝴蝶骨,长袖外套卷起后露出的一小节纤细手腕。
他不明白,明明是他先来的,为什么叶絮就变成梁嘉泓的了。
……
叶絮中午依旧吃的凉面,和邬天赐两个人在讲悄悄话,叶絮把昨天发生的一切说给邬天赐听。
邬天赐哦了声,音调转三个弯,她啧啧几声,“小叶子,没看出来啊,你这么猛!”
叶絮做作的推了她一下,“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啊?”
“轻浮什么啊,男人心里其实喜欢得不得了,我一看就知道梁嘉泓属于闷骚类型,你再看陈宇飞,明骚类型。”
“哎,不想了。你周末去见你男朋友了吗?”
邬天赐:“见了,他爸妈不在家,就去了他家。”
叶絮和她在一起后说话也放开了很多,她打趣道:“那你有没有勾引他啊?”
邬天赐一拍腿,“当然有啊,老娘我穿了件豹纹的吊带衫,躺在他家的躺椅上,那叫一个风韵。”
叶絮脑袋里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后来的话题就往十八禁方面走了,和邬天赐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十八禁。
记忆力最深刻的莫过于邬天赐讲鬼故事了,她说有一个女鬼在路上遇见了一个男鬼,然后他们一起进了宾馆,男鬼脱了女鬼的衣服……
那会叶絮笑了一个中午,这哪里是鬼故事,明明是那什么片。
邬天赐讲的慷慨激昂的时候李齐忍不住打岔道:“乌鸦小姐,请问你还是个女生吗?”
邬天赐挺胸抬头,“老娘哪里不像女生了?”
李齐一本正经道:“那你说,哪个女生像你这么黄。”
“你懂什么,其实女生内心都是很色的,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就你们男人能色的光明正大,谁规定女生不能色了?”
叶絮听着居然有那么点道理,她帮着邬天赐说:“对啊,凭什么女生不能色?”
李齐一拍桌,哟哟哟道:“小叶子,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叶絮脸一红,“你别乱说啊。”
李齐说:“这故意得问问嘉泓才能知道!诶,嘉泓人呢,哦,在那儿呢,嘉泓!嘉——啊!”
叶絮瞥了眼梁嘉泓的方向,眼疾手快的掐李齐的虎口,李齐痛的叫出声,却没有一点怒色,笑得很是开心。
叶絮威胁道:“你不许乱说话!”
梁嘉泓已经听到了声音,顺着声音望去便看见叶絮和李齐搭在一起的手,他笑着走过去,在李齐的同桌位置上坐下。
叶絮在教室里没和他靠得这么近过,既觉得开心又觉得不知所措,她没办法像陈佳莉那样自然的撒娇。
男生一贯很会掩盖情绪,李齐笑得油腔滑调,一副要找梁嘉泓说理的模样。
他说:“你看看,你媳妇平常就对我拳打脚踢,现在更是不得了了,还学会掐穴了,还好我命门不在这,不然嘉泓啊,我就一命呜呼了,有空管管!现在不管以后还不给你拆家!”
梁嘉泓嘴角微扬,嗓音慵懒的温柔,说:“她真要拆我还能怎么办?”
叶絮这下耳根也烫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齐闹腾腾的说:“行行行,你们小夫妻是一家,反正帮理不帮亲嘛。”
梁嘉泓看着叶絮,问道:“嗓子还疼吗?”
叶絮捏了捏喉咙,“还好。”
“中午的药吃了吗?”
叶絮摇摇头,“不想吃,那个药吃了很想睡觉,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
梁嘉泓想想那中昏昏欲睡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他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
邬天赐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就一个感冒,看把你着急的。”
梁嘉泓笑了笑,对叶絮说:“放学了去药店。”
叶絮点头。
午自习的预备铃响起,梁嘉泓起身,叮嘱道:“别再欺负李齐了,你打不过他,我也打不过他。”
叶絮和邬天赐都笑出了声,只剩李齐一个人哇哇哇喊着你们帮贼。
李齐对叶絮说:“你听到了啊,别再欺负我了!”
叶絮调皮道:“我就欺负你!”
她转过身开始上午自习,留下李齐一个人笑得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