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无路可逃,鹤青衫定了定神,装模做样道:“这不是林道友么,养鹤人青衫见过道友。”说完行了一礼。
“少装腔作势的,我师兄的剑呢。”林海棠说完,长剑蹭的一声出鞘,架在了鹤青衫的脖子上。
当年鹤青衫为了给归雪找点奶喝,天天半夜三更的还在蹲点纯阳宫那几只野山羊,弄的灰头土脸的,那几只野山羊也天天被他追的满山跑,着实不易。
如此坚持了半月,半月之后,他想了个办法,那就是让纯阳宫的女弟子代养一段时间。
不过一般的女弟子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将目标放在了林海棠身上,唯有她有可能。
她的恋人是纯阳宫的一位天才弟子,可惜英年早逝,早早离开了人世,独留她一人。她对她这位师兄也是用情至深,在他死后,不曾移情他人,两人没拜过堂,却为他一直守着寡。
而当时鹤青衫手上正好有他师兄的家传佩剑,于是两人达成了一个交易,由她代养孩子一年,一年后孩子断奶了,他拿她师兄的佩剑来换孩子。
不过中途出了点小事故,就是中间他断酒了,一断断了月许,他实在憋不住了,就把剑给卖了换酒,想着大不了这孩子不要了。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挑了一个黄道吉日,趁着月黑风高,借着职务之便,混进了纯阳宫坎位的建筑群,在一棵老树后蹲了半老宿,终于蹲到了林海棠出去晨修,将孩子偷偷抱回了家。
之后,林海棠找过他几次,每次他都是咬牙不松口,就说孩子不是他接走的,还要她赔偿,不然就告诉掌门去,成功骗了一大笔赔偿金。
等到过了月许时间,林海棠再也不找他了,他方才从另一位养龟人手中把孩子接了回来。
不过自那之后,他凡进纯阳宫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撞见了林海棠,做贼心虚。
今天归雪要来参选,路虽不远,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却也是千山万里,他总不能让李神棍去送他吧,鬼知道那个神棍会不会改命秘法,强行把孩子给送了进去。只能亲力亲为了,不过现在看来今天就不应该出门,直接把孩子关家里,多省事,如果离家出走,也顶多去那个神棍那里,大不了去抡那神棍一顿,把孩子要回来便是。
“说起这个,我孩子都被你给弄没了,你还找我要剑!”说完鹤青衫自己都信了,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一脸的义愤填膺。
“那今天你送上山来的孩子又是谁?”林海棠的剑又贴近了几分,鹤青衫都能感受到剑的锋芒了。
“那是我表弟的姑姑的堂弟的舅舅的重孙子,他们没空,就拜托我来送一下。”
“你哪来的表弟!还不老实招来!”
“我舅舅和舅妈生的啊,不然我哪来的表弟?”
林海棠气的哽咽,“你表弟不是死了吗?”
“我表弟哪死了,老小子活的好着呢,我倒也希望他早点死。”
林海棠有些疑惑了,看他表情似不是在作假,难道他真的有表弟?
“那你的档案上怎么写着,所有亲族皆已过世。”
鹤青衫这才想起这茬,当年纯阳宫入职登记的时候,为了拿下这份饭碗,的确这么说过,只是过了四十多年都忘了。
“姑奶奶,我说,我说,他是我领养的,自从我孩子弄丢了以后,老叟我伤心欲绝,就领养了一个和这孩子一般大的。”
“你都这般年纪了,你的姑奶奶得有多老,我有那么老吗?”女人的第一关注点居然在这,林海棠接着说道:“我也不想听你胡说八道了,反正人都去太极广场看大选了,四下无人,把你杀了埋了得了,省心。”
一听大势已去,鹤青衫老老实实的将当年自己做的龌龊事和盘托出。
“来龙去脉我懂了,我问你,师兄的佩剑会为何在你手里?”
“这个问题,我当年就解释过了,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喂鹤赶鹤,你师兄忽然就跑过来,说自己从我喂鹤赶鹤的姿势中,受到了天大的启发,剑法和修为双双突破到了更高一层。为了感谢我对他的开导之恩,便将家传的佩剑送给了我。悟性高的人就是不一样哈,以众生为师,以天地为友。也许以后我们从鸟儿身上得到了启发,从此能翱翔天空,从鱼儿身上得到了启发,从此能畅游海底。”
“不可能的,我们既没有翅膀,也没有鱼鳃,功力再怎么深厚也只能在天空和水底停留一定的时间,除非有一天我们能羽化登仙,也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做到如此吧。”
之后在林海棠的要求下,鹤青衫把自己的喂鹤赶鹤的姿势重复了几遍,林海棠自是看不出任何端倪来,感觉很普通,不过之后她又借着这个名目,让鹤青衫重复了上百遍,整整反复了半个时辰,这才放过了他。
为了补偿当年鹤青衫骗了她,临走提了一个要求:下次见面,必须要让归雪叫她娘亲,什么方法她不管,但有一点她们两人不能是恋人、配偶或者离异配偶的关系。
鹤青衫又折回了考场,现在也不用躲着谁了,自然可以去看看那臭小子表现的怎么样。只不过林海棠这姑娘是不是修道修傻了,知道自己把剑卖了,居然也不追问卖给谁了。
另一边,林海棠此刻正在自己房中擦拭着一柄长剑,长剑剑刃寒光闪烁,宛若银龙出海。
她的思绪也回到了七年前。
“你不让她知道实情,真的好么?你明明...”
男子衣履鲜洁,穿着儒雅,人却英气十足,宛如一柄出鞘长剑,在道观普遍恬雅宁静的气质下,显得卓尔不群。
男子语气柔和的说:“挺好的,我怕我死后,她走不出来。所以特来拜托师妹,想请师妹在她来之时,临时客串一下我的恋人,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她也好重新开始。”
“嘶”林海棠的手指,不小心被剑刃给划了一道微小的口子,痛感将林海棠从回忆中拉回。
望着这柄叶师兄视如生命的家传佩剑,林海棠不由的暗叹:叶师兄,你可曾想到过,有一天,我也会走不出来呢?
七年前,鹤青衫前脚刚卖掉这柄剑,后脚剑就到了她的手中。毕竟买剑的人,就是她找来的。带孩子时间跨度这么久,难免发生意外。所以她做了两手准备,后面剑到手之后孩子也是她故意让鹤青衫带回去的,要不是有她压制,她同屋的其它姑娘早把这个溜进她们院子的老头打成猪头了。钱也是她故意送过去的,毕竟孩子喂了那么久,跟着一个酒鬼总让人不太放心。
此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位圆脸道姑冒冒失失的进来了。
“海棠姐姐,剑呢?”
“什么剑?”林海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的有些傻眼。
圆脸道姑深吸一口气道:“就是那把你时常擦拭的叶师兄家传佩剑啊!!咦,就在你手上啊,拿来让我细细看看。”也不待林海棠同意,圆脸道姑,一把就夺了过去。
林海棠对她的冒失早习以为常了,说起来当初这剑就是圆脸道姑出面买下的,两人关系自是极好的。
圆脸道姑将剑和一张图画,比对了半天,剑身取天外陨铁由高人反复锤炼数年而成,刃若秋霜,寒芒可见。此剑虽削铁如泥,但曾被另一高人持名剑在其剑脊处嗑了一个微小的豁口。
林海棠看到图纸上的画和描述,便知道图上之剑,就是叶师兄的家传宝剑,经常擦拭此剑,她最清楚这剑是多么坚硬难以破坏,那小豁口,她也注意到了,一度以为是制造工艺的问题,而非人力所为。
圆脸道姑仔细验证完毕后,兴奋的差点晕过去,“海棠姐姐,我们发达了,这次出去,我结识了一位藏剑山庄的弟子,她们全庄弟子在找这把剑呢。这剑可是藏剑山庄所铸名剑谱上排名前百的骖龙呢。如今藏剑山庄对骖龙开了悬赏,姐姐你猜猜开了多少?”
师兄姓叶,藏剑山庄叶家,莫非师兄来自叶家?不过林海棠转念一想师兄如今逝世多年,还在意这些作甚。
漫不经心的答道:“如今江湖上的名剑,藏剑山庄和御剑山庄各揽三分之一,藏剑山庄所铸名剑谱排前一百,那差不多在江湖也是前三百之列。价值大概在白银万两。”
圆脸道姑摇了摇头。
“两万两?”
又摇了摇头。
“三万?”
还是摇头。
此刻林海棠提起了精神,看来这剑对藏剑山庄另有价值,而且这个价值超过了它作为一把剑的价值。
见林海棠连续猜错几次,圆脸道姑满意的说道:“猜不到的,还是我来揭晓谜底吧!白银十万两!那位藏剑弟子和我说的时候,支支吾吾的,好像还另有隐情,此剑的重要程度还在之上。初步估计二十万以下,都在藏剑山庄接受范围之内。”
圆脸道姑开始给海棠姐姐讲道理,做分析,就是想说动林海棠将剑出手,毕竟叶师兄已经死了,海棠姐姐将此剑留在身边也只是赌物思人,害了自己,不如换点赏银,顺便探探叶师兄在藏剑山庄究竟何身份。
而林海棠此刻却秀眉紧锁。
藏剑山庄如此大动干戈的寻找,此剑必然对藏剑山庄重要异常。以叶师兄平日对此剑小心翼翼的程度来看,他应该是知道这剑真正价值所在,如此重要之剑,他怎会随意交付他人?
被这个糟老头子骗了!不行,我得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