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庸道:“自从我证道纯阳以来,已多年不曾与星帝通过消息。maixi9星帝近百年以来,多数时候闭关修行,连魔宗中内务都一概不理,师弟究竟请了哪一位星帝宿敌?”星帝行事霸道凶残,其宿敌要么形神俱灭,要么轮回未归,能与之纠缠千年者,实是凤毛麟角,因此惟庸十分好奇,急欲知道。
郭纯阳呵呵一笑,道:“连轮回界都要崩塌,星帝那点狗屁恩怨又算得了甚么?还要遮遮掩掩,此事我说之无妨。请动的是天尸教主,那厮对星帝恨之入骨,若能削弱星宿魔宗实力,是怎么都肯干的!”
惟庸奇道:“天尸教与星宿魔宗素无甚么深仇大恨,天尸教主为何如此?”郭纯阳道:“天尸教主与星宿魔宗没甚么仇怨,与星帝却是仇深似海,注定要拼个你死我忘的!看来星帝也未与你托底,罢了,我便好心告诉你,天尸教主俗家之身是星帝的四叔,便是你口中的那位篡位夺权的四王爷!”
雷声滚荡!惟庸呆滞了片刻,高声叫道:“不可能!师弟你说笑了!天尸教主怎会是四王爷?四王爷乃是病死,享寿七十有八,其下葬之时,我曾偷偷潜入皇陵瞧过,断然不会有错!”天尸教主便是当年篡位的四王爷,远比郭纯阳一人身兼太玄四代祖师之事更令惟庸方寸大乱,忍不住高声驳斥!
郭纯阳哂笑道:“怎么不能?大明太祖生前便妄图长生,可惜练气不成,特意勾结天尸教修士在皇陵中布下养尸魔阵,希冀能将自身炼成尸魔,以此长生。可惜后来文帝与成祖争位,太阴炼形魔阵失了法力供养,太祖尸身出了岔子,虽炼成了尸魔,本我意识早已涣散。”
“成祖夺位成功,察觉皇陵中的猫腻,自身也有长生之野望,也勾结了天尸教,将皇陵再度改建。其后诈死脱身,你所见者,当上其故布疑阵安排的障眼法。老朱家出人才啊,两任帝王,居然都成了魔道大派的掌门人,世事变幻,谁能料到?”
惟庸喘了几口气,喃喃道:“四王爷就是天尸教主?这、这……”原以为千年之前夺嫡之怨已然淡去,谁知竟是牵缠到了千年之后,说道:“此事星帝从未提起,难道是他也不知道么?”
郭纯阳道:“星帝的打算谁能料到?他不与师兄你说,其中自有因由。”惟庸摇了摇头,苦笑道:“凡间一场夺嫡之战,想不到还影响到了千年之后的修道界,甚至整个轮回界的命运,真是造化弄人!”反过来问道:“这些隐秘师弟是从何得知?难不成是星帝或是天尸教主亲口告知与你的?”
郭纯阳摆手道:“我又不是星帝和天尸教主的老子,他们凭甚么将这等阴私之事和盘托出?不过是察觉到了些许苗头,再加一点点推算所得,星帝与我算是神交已久,彼此互知一些根底,他有甚么事来,可瞒不过我。”
惟庸定了定神,说道:“师弟隐忍了这许多年,又觉醒了前世记忆,今日将我身份扒出,不知要如何发落我?我深受荀师之恩,自问这数百年来从未做过有损太玄之事,那几大真传剑诀也从未向星帝泄露,不然乔依依等辈几次与本门交手,早就将真传剑诀破去,长驱直入了。”
惟庸身为太玄大长老,位高权重,又有法宝在手,执掌太戊持法诛魔剑诀,神通广大,郭纯阳喝破他身份,唯有鱼死网破一途。但惟庸深受太玄之恩,实在不想撕破脸面,这才有此一问。
郭纯阳叹息一声,说道:“我许凌冲继任掌教,总要替他扫清障碍,不然我这做师傅的太也失职。”惟庸苦笑道:“在师弟眼中,我便是那障碍么?”
郭纯阳道:“我知陈紫宗与你名为师徒,实是你俗家的骨血,因此你倾囊传授他道法,我从未阻拦。不过陈紫宗亦有问鼎掌教大位之野心,只好将他打发到凡间去,压他一压,他做的倒也不错,至少替本门争来了人道气运。”
惟庸苦笑道:“此事也瞒不过你,不过紫宗的确是我的后人,当年我命子孙改姓易名,才保存下一支血脉,如今我的后人仅剩紫宗一个,师弟将他打发去大明,我心知肚明,但也未发一语。”
郭纯阳沉声道:“皇位夺嫡,掌教亦要夺嫡!凡间仙界从来一样!陈紫宗若是留在门中,凌冲心软,不会下狠手,但我一定会取他性命!无他,只为太玄道统传续而已!”
惟庸颤声道:“师弟你何其狠毒!紫宗也非野心之辈,就让他在门中安心证道,搏个长生,岂不是好?凌冲阴神阳神齐齐证道,连我都没把握胜过他,为何不能给紫宗留一条生路?”陈紫宗虽成待诏,若留在凡世,只怕此生无有证道之机,唯有重归山门,才有纯阳的指望。
郭纯阳冷笑道:“帝王心术,便是如此!师兄辅佐文帝,节制百官,你还不懂这个道理吗?”惟庸忽然冷冷说道:“若是用我一条性命,换紫宗长生,又当如何?”一条雷蛇闪动,大殿之中通亮一片,却有片刻诡异至极的寂静。
郭纯阳一双眸子中清光荡漾,沉声道:“师兄若肯散去一身功力,元神重入轮回,我许陈紫宗一个长生道果,但只能留在此界,静候轮回盘重光,看他自家的造化!至于你自炼的诛魔宝鉴,也可传继给他,甚至他还可在此界再开太玄一脉,算作本宗的支流!”
惟庸苦笑道:“看来师弟心中对我的下场早有判定,若是我奋起反抗,师弟是否要亲自将我手刃?”惟庸活过千年,更得享长生,谁肯放弃一世逍遥,就此沉沦轮回?郭纯阳闭目良久,轻声道:“师兄,你我同门一场,莫要逼我下手。师兄不死,我心难安。”
惟庸忽地叫道:“千年苦修,就凭你一言断送,你要我如何甘心!”声震大殿,颇有歇斯底里之态!郭纯阳冷冷看着他,问道:“若是星帝传旨,命你覆灭太玄,你当如何自处?”
惟庸忽然安静下来,默然不语。郭纯阳冷笑道:“自你出世,学得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一套,我归去之后,星帝以君臣之义挤兑你,你扪心自问,难道就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