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春一脸无助的看向一旁的苏叙白,却发现他并没有看上自己,就好像眼下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的手臂被拽的生疼,眼泪也已经蓄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在看到苏叙白那一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马上就要流出来的眼泪忽然就憋了回去。
她忍受着疼痛和侮辱,恭恭敬敬的对苏夫人行礼,可是即便如此,苏夫人的脸上依旧是满满的鄙夷。
那些难听的话,就像是不要钱一般的,一股脑的从苏夫人的嘴里吐出来,成春很想哭,但是深深的忍着了,因为她很清楚,眼泪是要留给会心疼自己的人看的,她现在若是流泪,不仅没有人心疼,甚至还会被人笑话。
成春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她被安置在苏叙白的院子里,一个很小的偏房,整个院子里一进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都是刻意打扫过的,只是没有想到一到这个偏房里,乍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积年累月的灰尘。
陪着成春一起进来的红豆立刻就红了眼:“娘子,她们这也太欺负人了。”
**的味道混合着灰尘冲入鼻子,成春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带着眼泪都落了出来,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笑着说道:“既来自则安之,我们也不会留在这个地方很久,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红豆撇嘴,走到成春身边,拉着她的手哭诉道:“我只是替娘子不值,娘子又不是自己送上门,偏要嫁给五爷的,是五爷自己请了官,没到娘子的家中,依照着规矩,以良妾之礼抬娘子进府的,如今所有的事情却都成了娘子的错,这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成春听着,没有说话。
许久以后,成春走到角落里,拿起一个扫把:“五爷尚未娶妻,却率先纳了妾,于情于理,这都是过错,但是五爷毕竟是夫人的孩子,就算心里再恼火,再不甘,她总是不会去责怪她自己的孩子,那我自然而然就是那个替罪羔羊了!”
红豆赶紧走到成春身边,接过扫把:“娘子,我来吧!”
成春也没有半点争执,只是转头往屋子里走:“那我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红豆看着成春的背影,忽然说道:“娘子难道都不会觉得委屈吗?”
成春的脚步戛然而止:“觉得啊,但是又能怎么办呢?做了妾,命都是别人的,哪里还有资格觉得自己会不会委屈呢?”
红豆听着成春的话,立刻就红了眼,他快步上前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娘子,我们回去吧!我们回我们自己的小镇去,不在这里受这个窝囊气。”
成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红豆。
红豆红着眼看着成春,许久以后才说道:“娘子……”
“我也想要回去,那里是我的家,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嫁了人,嫁给别人做了妾,她们让我在哪里,我就只能在哪里,红豆,如果五爷不回去,我也回不去!”成春低垂着眼,眼角有泪珠落下来,“我没有办法。”
红豆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这偏僻的院落打扫干净,等到她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成春也已经将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
成春坐在那里收拾行李,见红豆进来,便笑着说道:“这屋子里虽然看着破旧,但是家具都是好东西,我打扫了一番都是可以用的,将就将就还是可以住的!”
“娘子,肚子饿不饿,我去厨房给娘子找些吃的。”红豆没接茬,兀自说着,她心里难过,不想去提这些事。
成春摇了摇头:“五爷说了,让我们没有事情,不要在府里走动,吃的用的,都会有人送过来,这里是侯府,我们安分些,尽量不要走动,不要惹人嫌。”
“娘子……”
“你往后,叫我小娘!”成春低着头说道,再没有抬起头。
那个晚上,成春的屋子里没有点灯,他们初来乍到的,屋子里连一盏煤油灯都没有,红豆去寻人要,不仅没能要到灯,最后还被人骂了一通,气的红豆哭了好一阵子了。
成春虽然心里难过但还是告诉红豆不要计较,也不要惹事,他们就好好的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然后回江南就是了。
只是当天夜里,一直到深夜,苏叙白都没有来,成春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奇怪,那么些日子,她一直都没有一个人睡过,好像离他们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的她,一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不习惯。
成春等了很久,直到菘蓝送了蜡烛过来:“五爷今日就不过来了,他让我转告小娘,让她早些休息,不要等他了!”
红豆听到菘蓝的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娘子早就睡了!”
门在菘蓝面前被甩上,红豆气的说不出话,成春瞧着也不问,只是跟红豆说:“红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红豆没有拒绝,陪着成春一起睡。
这一夜,尤其的漫长,成春躺在偏僻的屋子里,辗转反侧,而苏叙白,则跪在祠堂里,一遍一遍的誊抄着家规。
这些事情早在回来之前,苏叙白就预想到了,只是当菘蓝告诉他,成春的院子里,连烛火都没有的时候,他生生的折断了一支笔,然后让菘蓝送了蜡烛过去。
再知道成春已经睡下以后,苏叙白才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的誊抄面前的家规,菘蓝就在一旁陪着,两百遍的家规,苏叙白一字不落的抄了一整个晚上,就那么跪着,后背挺得很直。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苏叙白才将已经誊抄好的家规交给菘蓝:“拿去给我母亲,我答应抄的家规抄完了,旁的事,我不会答应的,也让她不要再动歪脑筋了。”
菘蓝一边接过家规,一边去扶苏叙白,他跪了一宿,膝盖已经肿的厉害,起身的时候,都变得有些许困难:“五爷,你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