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 第78章 chapter 78

“欸...小林你还年轻，怎么能这么想。”

又不知过了多久，老苏开口打破安静到极致的气氛，“小林啊...你的爷爷是不是叫林裴？”

“什么？”林一言有片刻怔愣，老苏了然的点点头起身打开窗户，雨水打进房间内混杂着土壤的气息，深呼吸了口，放松的坐回椅子。

带着怀念的眼神说着，“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有些遥远了，他说他是从精神疗养院中来到这儿的，他见到了到处逃跑的病者身前身后都被火焰所包围，猜测是某一患者疯了做的也有可能是为了反抗，谁知道呢...后来我就没有在这里见过他。”

林一言收回视线轻叹口气，“老苏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这里的一花一草我都记得清楚，我想毁掉这里。”老苏低垂着头自责，“毁掉这里...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林一言点点头，拍了下手，应下，“那就烧毁这里，怎么样？”

刚想点头的老苏快速反应过来摇头，“这样子你会留在这，甚至付出生命不值得。”

“老苏，我没想过离开，就这样留在这...也挺好的。”话末的几字说的极轻，好似泡沫一碰就破碎。

“好啦老苏，我去准备准备，等他们搬走我们就行动。”林一言伸了个懒腰垂眸看眼老苏往外走。

林一言走下楼看向搬着行李的孩子们，收回视线到饭堂。视线转向角落那堆被搬出来落灰的橄榄油，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双手交叉头枕着，冷淡的看着外面孩子们嬉闹的场景闭上眼小憩。

身上被打湿的衣服还在滴着雨珠，体温在下降，朦胧间陷入梦魇。

模糊的意识，看不清的事物，真假参杂的触觉，烈火焚烧着躯体，灵魂抽离，只见林裴站在大火中慢慢消失直至天边的红晕淡去。

梦魇破碎，一瞬间惊醒，一身的冷汗，惊慌的看着四周，怅然的垂下眸子转动戒指，分不清那些真假，只记得有人在等自己回去，是谁...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记不起来了，连自己的名字都是模糊的。

坐了会缓神，站起身到角落拿起被遗落的瓶身。

回到离开时的房间，老苏背对着门口坐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拍了下老苏的肩膀，一片冰凉。

林一言绕道前面，只见毫无生气的老苏紧闭着眼半靠在椅子上，眼底闪过错愕，又很快掩盖住，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抬起眸子盯着门口，熟悉的声音传进耳。

“来了？”鲜活带有些倦怠的老苏停下脚步站在门口满脸笑意的看着林一言。

林一言不解的垂眸看眼，侧身看向窗外，外面一片幽暗，平时照明的灯没有如期亮起，嘴角带着一抹笑回视老苏，“久等了。”

老苏慈蔼的摇摇头，拿过橄榄油，颠了几下，“这些够？”

“那里还有好几箱，绝对够。”林一言歪着头回应。

“行小林，没有什么想问我的？”老苏对林一言的反应有些意外，有些不解的问。

林一言困惑的挑了下眉，替老苏解惑，“身后的楼很破败，与之前我们正式交谈的截然不同，由此可见时间线再次变换，老苏你的尸体在这可你却没有事，可知这是未来的你，过去的自己杀了未来的，所以老苏你是完整的进入了这个虚假难辨的空间。”

老苏听完直点头，“可以啊小林，你不该留在这里的。”

林一言只是笑笑，转移话题道，“现在几点了？”

“快凌晨了。”老苏说完叹口气。

林一言朝老苏方向走去，眼神示意，“准备好与黎明同坠了吗老苏。”

“我等这天太久了。”老苏释怀的拧开瓶盖往地板上泼洒着橄榄油。

“一会楼下见。”

说完林一言往走廊走，离开接待楼到食堂搬来几箱橄榄油，两人就这样泼洒满每层楼，每条走廊，扔掉手里的最后一瓶橄榄油，林一言走上天台，燥热带着粘腻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不远处A栋楼传来踹门的声响，侧哞与老苏对视上，相视一笑。

独自在天台坐到清晨，看着逐渐上升的太阳倒映在自己的眼瞳，手里的戒指闪烁着光芒，新生的第一抹旭日照耀大地。

林一言释然的笑了，鼻尖有些发酸，这次他做好了彻底的准备。

跳下天台，与对面同在天台的老苏再次对上眼，相视一笑，两人眼底满是笑意，毫无畏惧。

踹开天台门朝楼下走去，指尖转动火机，丢下。火焰在橄榄油上扩散，林一言踩过一滩滩的橄榄油，从后门走出与老苏碰面，可是老苏食言了他没有再出现。

泪水落下，展开双臂，清爽自由的风迎面而来，吹乱发丝，身前身后是无尽的火焰，黑色碎屑在空中飘洒，落在头顶，过往的忏悔，不甘都将随着这场大火焚烧殆尽，黎明终将到来顶替暗无天日的迷雾。

灼热感渐退，意识消散，临死前林一言好似听到老苏在大火中喊道，”好好活下去。”

活...？怎么活。林一言闭上眼感受着真实的温度，此刻应了那句共赴生死的玩笑话。

耳鸣剧烈仿佛要撕扯开具完整的灵魂，火焰燃烧殆尽，完整的太阳展露，或许未来的黎明早已到来。

...

林一言睁开眼，迷茫的看着眼前，一缕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脸庞，浅棕色眼瞳里蕴含着旭日，好似光明从未缺席，一睁开眼它就在。四周的窗户玻璃统统破碎，几块碎玻璃划过肌肤，留下痕迹，探出血珠。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槐树及光晕。

就在林一言想好好睡一觉时好像听到警笛声，努力支起意识，撑着破碎的玻璃起身，走到大门口，推开门，门口处玩耍的孩童看见大门口站着的林一言，尖叫出声，在孩童的眼里林一言就好似突然死而复生的索命鬼。

索命鬼？好像也可以这么说，在去解决下一件事前就是找那名义上的父亲解决爷爷的事情，还有什么呢...

林一言也说不清的感情萦绕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