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 第114章 chapter 114

—— 2005 年 ——

_浮生如梦_

林一言忽地笑了，收回视线闭目靠在白嘢的肩膀，鼻尖弥漫着白嘢身上的茉莉花香，林一言思绪好似回到那日的午后，忽地白嘢手中握着的手机传来熟悉的电话铃声。

白嘢低头看了眼备注，脸有些阴沉的将手机递还给林一言。

林一言顺着白嘢视线看去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接过手机划过屏幕接通，轻轻"喂"了声。

“是不是忘记远在异国他乡的家里还有位男朋友在等你回来？”慕晚清幽怨的语气传来，在静谧的只有窗外"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响的房间里回荡，白嘢眯起眼阴沉着脸盯着林一言。

电话另一端轻笑了两声，随即慕晚清电话那头传来广播播报登机的声音，随即慕晚清开口说道，“我太想见你了所以我来找你了。”

林一言还没开口回应慕晚清，手腕被白嘢抓住，“还没好吗宝宝。”

慕晚清还没说出口的话止住，不悦地垂下眼睫，声音却不显，“哥哥，可以来接我吗？”

林一言低头看着相触碰的肌肤，打了个哈欠，似是不信般确认的问，“真的来了？”

“我没骗你哥哥。”慕晚清似是有些委屈了，嗓音带着些哑。

“给我发航班信息，到时候我提前去等你。”说完林一言与慕晚清道了晚安后，对上白嘢的眼瞳，提醒道，“抓痛我了宝宝。”

白嘢轻哼声别开头， “呵...那么多宝宝顾得过来吗？还记得我叫什么真是我的荣幸。”

听着白嘢酸酸的话语，林一言强忍着笑意蹲在白嘢腿边轻哄，“我的错阿嘢，怪我忽视了你的情绪，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白嘢喵了眼林一言，又快速收回自己的视线。

门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随即隔着木门传进沈叙的话语，“现在出发吗？”

“嗯。”回应完沈叙林一言摸了两下白嘢的发丝，“回来再哄你可以吗？”

白嘢转头看向已经站起俯下腰询问自己的林一言点头，叮嘱着，“穿厚些宝宝，外面冷。”

林一言笑着低了些头盯着为自己围围巾的白嘢侧脸，下一瞬一吻如羽毛飘落般印在侧脸颊，“走吧。”

黑暗迷雾中，车稳稳的停靠在红十字医院里的停车场，宁祁不放心的嘱咐着林一言，在林一言临走前将手中的珠串重新再次戴在林一言纤细的手腕，语气中带着明显不加掩饰的沉重，“注意安全。”

林一言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珠串，随即手腕缩回在宽大的衣袖中。

赶来的溯卿慌忙追上林一言几人的背影，“一起。”

阴沉夹杂侵略性的寒风丝毫不留情的打在脸上，林一言微红着脸抬起看着溯卿，说道，“都以自己安全为首要。”

沈叙走在林一言的左侧手中拿着手电筒，却并未打开，寂寥的枯树只剩下零星的几片发黄蜷缩的叶，孤零零的凋落，脚下时不时发出脆脆的响动。

白嘢在另一侧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这里太过枯寂，甚至怀疑这里连一个活的生物也不存在。

溯卿冷着张脸，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雾气弥漫，手心紧握住的热源被冰冷所替代。

林一言放缓了呼吸，紧绷着脸推开玻璃门走进医院咨询服务大厅。

沙哑的嗓音试探的喊了声，“白嘢。”

“沈叙？”

“阿卿...”

回应林一言的只有空荡空间中愈来愈弱的回音。

林一言垂下眼眸，原本与白嘢相握的那只手小幅度的蜷缩，握住的只有飘渺的虚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一言抬眸看向凄清寂静的两边走廊，像是指引般，左手手腕缠绕上红线而另端延伸至右手边的走道尽头。

大致的观察了下接待台与另侧走道，转身朝着红线方向踏出脚步。

经过窗户时侧眸瞟了眼外面，雾气缭绕，看不清虚实，隐约能见到的只有自己倒映在赃物玻璃上的影子。

梦吗？...林一言握紧了些手，指尖嵌入手心的肉，可疼痛感并不强烈。

收回视线朝前走，鞋子摩擦过地面留下微弱的动静。

尽头处的红线缠绕着，好似毛线团乱成一团，无法从根源解开，林一言抬头看了眼向上的楼梯间。思索几秒继续朝前走，穿过通道到达另栋楼，绵延不绝的细雨落在大地，露天的通道并不避雨，林一言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些湿气。

手腕被红丝线缠住的肌肤有些发热，耳边时不时回荡起孩童稚嫩的哭闹声。

有些烦闷的找寻着声源，空荡荒废，地面上堆积着陈年废弃的物品，小心的跨过层层障碍，踏上从水泥面脱落的瓷砖，留下纹路清晰的印记。

越往上哭闹声明显愈加清晰，手腕处的温热也随之变得滚烫，似乎有些像沸腾的血液化成流动的红线在流淌。

在三楼楼梯口处林一言顿住脚步，毫无波澜的眼眸紧紧盯着正对过道的尽头那间恰好熄灭灯光的手手术室，门从里被拉开，病床被推了出来，隐约间可见到躺在洁白床单上人虚弱疲惫的面庞，惨白颤抖着的手只抬起了些又因精力耗尽垂落下，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侧头看去只见急匆匆擦肩而过的爷爷侧脸，心脏骤然一停。

林一言看背影走远了才不急不缓慢的跟上，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和煦的清风轻抚过，那一刹，脑袋发昏头痛欲裂。

弓起腰深呼吸着，急切的想要汲取新鲜空气，迷糊间听见欢笑声传出，鬓角出了些冷汗，胸口剧烈起伏，撑着冰凉的墙壁，不知熬了多久，林一言脱力般靠在刺骨的墙面。

耳边的对话声越来越清晰，再次睁开眼林一言被眼前放大的人脸吓了跳，惊慌失措的身子向后倾，却忘记自己已然没有任何退开的空间，脑袋撞上身后瓷砖那刻只觉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再次睁开眼，看着头顶粉刷洁白的墙面，林一言只觉呼吸停顿，指尖凉的不像活人。

林一言刚想撑起些手臂下床，被一双手臂制止住动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寂寥的病房内响起，“别乱动。”

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手臂主人，连同声线都带着颤，“你...怎么在这？”

对方只是发出细微的轻笑声，有些蛊惑的沉下声边回应着林一言，边倒了杯温水递给林一言，“还在生我的气吗乖乖？”

林一言呆愣的看着徐然的动作，木讷的接过玻璃杯抿了小口，顺着徐然的话接了下去，“我还没原谅你。”

徐然似是料到林一言会这么说，无奈的顺了两下林一言的发丝，熟练的哄到，“晚上做你最爱吃的菜好不好？”

林一言脑海一片混沌，只能假装"这件事" 已经翻篇后顺应的点头，时间在指缝中流逝，林一言望向乌云密布酝酿着一场暴雨的天，打破了长久的沉静，“我想回去。”

徐然并不意外林一言会提出这个要求，只是点点头叮嘱了几句然后不放心的转身，几步一回头离开病房办手续。

指尖触碰到清凉的雨点，徐然担忧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外面冷乖乖，病还没好...”

几乎是听了一路徐然的念叨，在车子稳稳停在最初没有卖掉的房子边的树下，原本松了口气的心再次提起。

徐然注意到林一言的反常只是垂下眼眸几秒，等再次抬起又恢复如初。

林一言刚下车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声线喊着自己的名字。

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林一言僵在了原地，迟迟没有反应。

“怎么样啊小乖，医生怎么说？不用再住院观察几天吗？妈妈还想着晚上等你爸回来去医院看你...”说完穗穗拉起林一言的手检查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时候，想起林一言手臂上的伤口又自责的小心放下，拉起林一言的手朝院子里走，“快进屋，外面冷。”

徐然默默跟在两人的身后带上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