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
医院的产房里,产妇躺在病床上,脸上满是痛苦和汗水。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一旁的医生和护士们忙碌着,为她提供着帮助和鼓励。
最终,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产妇松了一口气后晕了过去。医生和护士们也露出了微笑,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感到欣慰。
2018年……
玉山机场里人来人往,有提着行李准备登机的,也有和丁沐风一样刚下飞机的。
“小风,这儿……”方浩杰在不远处冲他挥着手,等他走近后,方浩杰激动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小风,大伯很高兴你能来……”
丁沐风嫌弃地抽出自己的手,态度冷淡的说到,“他人呢?”
“我马上带你去,车就在外面。”方浩杰从他手里接过行李,高兴地领着他上了车。
在去往医院的一路上,丁沐风都在思考到时候见了方浩宁要说些什么。他又会对自己说些什么?丁沐风的脸全程都是绷着的,他将目光移向车窗外,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方浩杰一边和驾驶员说着话,一边看向后面的丁沐风,“小风,一会你不用紧张,大伯陪你进去。”
丁沐风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经过漫长的路程后,丁沐风终于来到了医院,走在去往病房的通道上,丁沐风第一次觉得医院的走廊这么长。
推开病房的大门,丁沐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缓慢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脚靠近病房。
方浩宁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瘦弱不堪。身体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紧闭的双眼深陷,眼眶凹陷了下去。
头发凌乱的黏在头皮上,脸上的胡须也还有些日子没剃了,显得杂乱无章。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十分憔悴。
他的嘴唇干裂,呼吸急促,仿佛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他的手无力地放在床单上,显得十分虚弱。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奈。
方浩杰看了眼丁沐风,凑近方浩宁的耳边轻声说道,“浩宁,小风来了。”
或许是方浩杰的话起到了什么效果,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有了些许变化,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眼皮下浑浊的眼珠悠悠地转向一旁。
等看清来人后,他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嘴唇微张,好像想说什么。被子下那只枯燥瘦弱的手微微抬起,似乎像握一握丁沐风的手。丁沐风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似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只是还没等他碰到,那只瘦弱的手重重地摔在了床上,紧接着一旁的仪器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浩宁——”方浩杰声嘶力竭的喊着方浩宁的名字,丁沐风看着病床上的人却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突然他感到眼睛有些痒痒的,伸手摸了一下眼眶,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一刻,他失去了一个父亲,一个从未谋面却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
三日后,在殡仪馆的礼堂里,气氛庄重而肃穆。
方家的亲朋好友们聚集在一起,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写满了悲伤。装着放浩宁身体的灵柩静静地停放在前方,上面覆盖着鲜花。哀乐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们的心情更加沉重。
在这些人里,丁沐风好像是个特殊的存在。他感受不到和大家一样的悲伤,因为对他而言,如今躺在这里的人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但他却要像儿子一样为他烧纸、为他送葬。
人们依次上前向逝者告别,献上花圈和花篮,表达对逝者的哀思。亲人们泣不成声,泪水涟涟。
当丁沐风也拿着花圈和花篮上前时却被方思语一把推开了,“就是你害死我们叔叔的,你还好意思来这里?”
“就是,你要是不来我们叔叔根本不会死。你这个私生子也配当我叔叔的儿子。”第二个说话的是方思远,他和方思语是兄妹,都是方浩杰的孩子。
“方思远,你混账!”方浩杰上前狠狠地打了方思远一巴掌,“你面前的好歹是你堂哥,你哪怕不叫他一声哥哥,也不能这么说他。”
“堂哥?我呸!”方思远在母亲的庇护下捂右脸冲丁沐风吐了一口口水,“他姓丁,我姓方,他怎么会是我堂哥?”
“行了!你们戏演够了吧?”丁沐风从地上拿起花圈和花篮,重新整理了一下,“你说我不好意思来这儿,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是你们的爸爸请我来的!还有,我肯来这儿是因为我的父亲——丁梓源让我来的。就算我和你们的叔叔有血缘上的关系,但在我丁沐风心里,我的父亲只有一个,他叫丁—梓—源。最后,这是在你们叔叔的葬礼上,哪怕我只是个陌生人,你们也不该这么大吵大闹,扰他清静。”
“你——”
“好了,闹的还不够吗?他说的对,这里好歹是你们叔叔的葬礼。”方浩杰白了方思远一眼,还想上前安慰丁沐风。丁沐风避开了他的手,“方叔叔,你说的事情我办到了,希望以后我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我家人的生活。”
“爸,今日我们这么一闹,再加上他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叔叔的儿子,这以后他就不会回来认亲了。”方思远看着远去的丁沐风,用舌头舔了舔自己被打痛的右脸,“爸,你打的也太重了。”
“呵,贱人的儿子怎么配当我们方家人。只是不知道是谁把当初的事情告诉了你们叔叔,他才嚷嚷着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儿子。”
“会不会是丁梓源那老家伙?”
“不可能,从我去找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就一直反对丁沐风跟我回来,不会是他。”方浩杰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要是让我知道是谁……”
星期六下午,丁沐桐拿着刚熬好的鸡汤走进病房,却发现莫雨已经到了,“莫雨哥,你来啦?”
“我在附近办事,来看看叔叔。”莫雨从她手里接过鸡汤,倒了点到碗里。
“小莫,这几天辛苦你了。”
“叔叔,您客气了,小风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早就把你们大家当成我的家人了。”莫雨将碗递给丁梓源,又帮他垫高了些枕头。
丁沐桐摆弄着茶几上的花,“莫雨哥,大哥最近干嘛去了,怎么一直见不到人啊?”
“小风因为案子的事情出差了,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是啊,你大哥有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天天往医院跑呢。”丁梓源看了眼莫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已经和小云说了,明天我就出院了。本来昨天就能出院,小云非让我再住一晚上。”
“叔叔,这是应该的。小云也是担心你。”莫雨看了眼手表,“叔叔,那我就先走了,局里还有点事。”
“好,开车慢点。”丁梓源冲他挥了挥手。
深夜,丁梓源正坐在床上看书,丁沐桐趴在一旁睡着了,丁沐风悄悄地推门而入,“爸,还没睡啊?”
“回来啦……嘘,你妹妹刚睡着。”丁梓源冲他做了个手势,丁沐风点了点头,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浩宁怎么样啊?”
“死了……医生说胃癌晚期,能拖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唉……”丁梓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我明天就出院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我就是怕你担心,想着先来看看你。”丁沐风松了口气,离开了病房。
清晨,李绍阳一边敲击着电脑键盘,一边嘟囔着,“哎呀,丁队什么时候回来啊,这还一大堆事要给他汇报呢?”
“莫队不是在吗?怎么,你觉得莫队就不是队长了?”赵胜男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怼一怼李绍阳,李绍阳从桌上拿起一支笔朝他扔了过去,“我说你这小子,挑拨离间小能手是吧?”
“绍阳,昨天我和你说的那三个人的调查记录有了吗?”说曹操曹操到,两人刚说完莫雨的名字,莫雨就在大门口出现了,李绍阳在桌上一通乱找,拿着一沓文件递给莫雨,“我刚正打算给你拿过去呢,莫队。”
“哨子,刘耿明的调查记录怎么说了?”丁沐风还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丁队,你回来啦?之前莫队又根据现场情况筛选了一遍,现在有嫌疑的只有三个人了。我正要把报告给莫队呢。”李绍阳扬了扬手上的文件。
莫雨看向丁沐风,没说什么,只是冲他一笑。丁沐风则点了点头,上前查看起报告来,“还剩下哪三个人?”
莫雨看着文件解释道,“这三个刘耿明,年纪分别是62岁、70岁、65岁。62岁的刘耿明三十年前就居住在案发附近,当时张岩的父亲张扬开长途经过的时候突发心脏病,是他和车上的乘客一起把张扬送到医院的;70岁的刘耿明当时在案发地附近工作,虽然暂时没查出他和被害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他在案发后不久就搬离了那里;65岁的刘耿明是张扬在开出租之前工地上的工友,曾经和张扬有过经济纠纷。”
“哨子,你和小张一起去一趟70岁的刘耿明家里看看;胜子,你……”丁沐风看向一旁坐在电脑前的黄英,犹豫了一下,“你和哨子他们一起。”
“丁队,我可以的。”黄英突然站起来,冲丁沐风点了点头。
赵胜男接口道,“丁队,就让小黄莺和我一起吧。”
丁沐风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好,那你们去找65岁的刘耿明。阿雨,我们去找62岁的那个,大家准备一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