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岳淑华和赵奇逛了一会想着点的菜估计要上来了,就一起往“悦闻”小院走去。还没有到院子就看见迎面一个人冲过来,一把抓住了赵奇,闪身躲在了赵奇的后面,紧接着又是一人冲过了过来,手里还举着舀汤的青瓷印花大调羹,一边冲一边恨声恨气的说着“李怀熙,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敲死你!”
岳淑华和赵奇都愣住了,顾深霞看见了他们两个,停了下来,手里的调羹要举不举的,不知道是该继续举着追上去,还是该放下来,她脸色通红,看来气的不轻。岳淑华看了看她腰间的长鞭,还好好的缠在那里,纹丝未动,虽然手上举着调羹,但是根本没有想要真的敲过去的意思,李怀熙被封住了经脉,就算男孩子跑得快,只要顾深霞施展轻功,追上去不是问题,也不知道二哥干了什么把人家气成这样。唉,这个笨二哥啊。
她佯作紧张的上前一把抱住了虚张声势的顾深霞“大小姐,大小姐,别别,看在我二哥中毒未愈的份上,别打别打,也别追了,他剧烈活动,毒性扩散的快啊。”顺手把顾深霞手上的调羹拿下来了。
李怀熙躲在赵奇的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嘴巴里还贱兮兮的继续招惹个不停“我怎么骂你了?我爹说了,娶妻当娶母老虎,这样才能安心的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我觉得娶你最合适了,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你还说!”顾深霞撸着袖子又向李怀熙那边冲。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我说错了吗?哪点不像母老虎?”啪的一下,顾深霞两步冲到赵奇身边抬手一巴掌敲在了李怀熙的头上。
“哎呀妈呀,好吓人啊,杀人啦”李怀熙抱着脑袋朝着悦闻小院往回跑,顾深霞又追了上去,临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李怀熙停了停,眼看顾深霞追到了身边,又开始嚷嚷起来“你好没道理,我趁着没人,给你表表心意,你就这么打我,你再打我,我不娶你了。”
顾深霞一下子收住了脚,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给你表心意,结果还被你打,你再打我,我就不娶你了”李怀熙捂着脑袋,语气委屈的不行,但那狭促的表情遮也遮不住。
“啊?”顾深霞有点懵,下意识的捏着手指尖“你是说,你要娶我?”她刚刚因为生气已经通红的脸就更红了,等了等,没有听到回复,她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李怀熙。
李怀熙低头看着顾深霞羞答答的样子,再看她望过来的眼睛,水汪汪的,单纯、明亮、火热。他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然后咚咚咚的好像在打鼓般的急速跳跃,停不下来“嗯,没错,但是你打我,我不娶了”。他坏坏的歪了歪嘴。
“什么!你敢!”顾深霞柳眉倒竖,又想抬手敲过去,半道又停住了,刚想收回来,却被李怀熙一把抓在手里“不敢不敢,不敢娶啊,哈哈哈哈”李怀熙暗搓搓的用手指摸了摸顾深霞的手背,又抱着脑袋窜进院子里面去了,顾深霞也紧跟着追进去了。
在几米开外一直观望的岳淑华和赵奇两人在微风中如灯柱般一动不动。然后对望一眼,就这样被无视了,到底什么发展居然能在两人离开一会的功夫,他们就这样亲亲热热,没羞没臊的娶啊嫁啊的打情骂俏了?
等大家都坐了下来,菜也正好上齐了,吃饭期间,顾深霞和李怀熙还你瞪我一眼,我看你一下的眉眼来去。
吃完饭,几人又逛了一会夜市才一起回去,在回去的路上,发现李怀熙的脸色比早上出来的时候苍白了许多,步子也慢了许多,虽然他一直说,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但是几人心里都着急起来。回去的路不长,赵奇还是叫了一辆马车送李怀熙回去。一回别苑,顾深霞就急不可待的找顾深云想办法去了。赵奇心里不放心留在问心居陪着李怀熙和岳淑华。
天还没有完全黑,李怀熙已经坚持不住,困倦的不行。岳淑华就照顾李怀熙先行睡下,然后坐在院子里和赵奇两个人下棋等刘瑾瑜回来,两人虽然下着棋,但是都静不下心来,有一招没一招的下着。岳淑华表面上很平静,但是心里越来越坐不住,她想如果大哥还没有回来,她就请赵奇看着二哥,她出去找大哥去。一想到刚才二哥虚弱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忽然,赵奇说:“你大哥回来了”,刚说完刘瑾瑜就进来了,原来赵奇也心神不宁的一直关注着周围的动静,远远的就感受到了刘瑾瑜。两人一看见刘瑾瑜,就好像有了主心骨,赶紧把李怀熙的情况告诉了他。
刘瑾瑜进了屋,先给李怀熙把脉,整个过程,李怀熙都没有醒来,睡的死沉死沉的。半晌,他对赵奇说:“怀熙的情况刻不容缓,我打算今夜就带着怀熙启程回京城,我现在去找顾庄主,安排一下,还请赵公子继续看护一下怀熙。”
赵奇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就坐在了李怀熙的床边。
刘瑾瑜看着岳淑华招了招手“淑华和我一起走”。
路上,刘瑾瑜悄悄的对岳淑华说:“淑华,现在局势不明,郑城周边有好几拨人,不知敌我,怀熙又情况紧急,我刚刚查明,蓝蝶教总部的嫡系人马居然在京城,所以我打算和顾庄主安排一下,即刻启程,这一路上,必定危险重重,我知道你不怕危险,但你身份特殊,为了你的安全,我决定把你托付给顾庄主照看”。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岳淑华,见她似要说话,紧接着说道:“你放心,最多一个月,我就能解决一切,来接你一起回去”。
他不敢让岳淑华说话,他怕岳淑华求他带着她一起走,他就会心软。这是他们遇见之后,第一次分离,他很舍不得,但是他明白,他现在需要全心全力的照顾好李怀熙,找到解药,这个过程必定不会一帆风顺,带上岳淑华无疑是最危险的选择,还会成为软肋和把柄。唯一能做的只有把淑华托付给顾深云,这个是最好的选择,作为天下第一大庄的庄主已经被打脸了一次,肯定不会出现第二次,这让他很放心。
说完以后,他不敢看岳淑华,他怕看见岳淑华以为他们抛弃她的表情,但是他又想再看看岳淑华,过一会就会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了。他一边快步走,一边矛盾的自我煎熬。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身边的人拉住了,他心里一热,站住脚步,扭头看着岳淑华,一把牵住她的手,攥在手里,紧紧的握住。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
稍顷他听见岳淑华轻轻的嗯了一声,他放下心来,就这样拉着岳淑华的手继续向前走,一直都没有松手。
清晨,岳淑华坐在床边,静静的摸着手里通体乌黑的匕首。刘瑾瑜带着李怀熙走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忽然觉得好寂寞。
就在昨天夜里刘瑾瑜和顾深云密谈一段时间之后,就带着一队人护着李怀熙走了,李怀熙直到被人抬上马车,都没有醒来,苍白的脸在夜色中依然醒目。岳淑华的心都要揪到了一起,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大哥和二哥添麻烦,静静的等他们回来接她。
最让她羡慕的是顾深霞,要不是被顾深云拦住,抓上绑了起来,顾深霞就跟着大哥他们一起走了,那种敢爱敢做的性子让她自愧不如,她想起白天的时候李怀熙说“他爹说了,娶妻当娶母老虎,才能安心的齐家治国平天下”不由感慨二哥的眼光毒辣,和二哥他爹的经验老道。记得很久以前,自己也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了,几曾何时,她已经变的走一步看三步,做事情不是想要做什么,而是能不能做什么了。她缓口气,握着刘瑾瑜临走前送给她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跟着丫鬟去了顾深云给她在主院顾深霞住的院子旁边安排的新的院子,休息去了。
此时此刻,她一个人静悄悄的,身边没有大哥二哥,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不知道要干什么,也害怕去干什么。之前大哥二哥在的时候,她是很有主意的,脑子里总是想着如何收拾郭权,如何找出仇人。。。。。。总觉得就算是出了事情,大哥和二哥都会护着她的,而现在却有点害怕,是因为护着她的人不在吗?之前没有遇见大哥和二哥的时候,她不也是一个人吗?这才多长时间,她的依赖性就这么强了吗?
她继续摸着手里的匕首,这是大哥送给她防身的,以精钢玄铁冶炼而成,刃薄而轻,刺人不费力,正好适合她这样没有内力的小姑娘;根部有倒钩,随便一刀就可以直刺到底,抬手一拉还能带走一片血肉;刃面有凹槽,刺中以后即使不把匕首拔出来,也能让对方血流如注。其实大哥不知道,她会骑马会射箭会扔飞刀,也会简单的功夫,不过小时候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加上体质也不是个练武的体质,所以看上去就是个娇娇女。
摸着摸着她笑了,她还有她要做的事情,谁都可以害怕,但是她不可以,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后面的路还长着呢。即使困难重重,也要披荆斩棘,义无反顾。
她站起身,把匕首贴身藏好,洗漱打扮,打开门,向湖边郭权住的院子慢慢走了过去,早上的太阳,揉着金沙铺洒在她身上,在她眼睛里反射出无数明亮的光彩,美丽夺目。